14 刺殺

刺殺

洛鳶跪了半天，腿都麻了，起身時一個趔趄，但她努力站定，擡眼看皇帝。

晏楚楓與晏楚蕭果然是親兄弟，眉宇間頗有幾分相似，不過晏楚楓大概因為身體不好，多了些憂郁氣息，周身的藥香也很濃重，不像晏楚蕭冷眉劍目，霸氣十足。

“不愧為聞名全城的洛家瘦馬，果然明豔動人。”晏楚楓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多餘的情緒。

洛鳶不知道這位皇帝召她來究竟為何，只能小心應對，“皇上過獎了，小女也不過是任人擺布的蜉蝣罷了，怎能得皇上贊譽。”

“任人擺布？”他輕嘲一聲，道：“魅惑楚岚王非要娶你為妻，還令得罪你的丞相夫人葬身火海，你是任人擺布，還是玩弄別人于股掌之中？”

洛鳶當即跪下，“民女冤枉，請皇上明察。”

“哦？何來冤枉之說？”皇帝輕咳兩聲，神色有些疲态，原本他打算讓晏楚蕭繼承皇位，可這個不聽話的弟弟，非要娶一個瘦馬做妻，簡直胡鬧，他自當要看看這女子究竟有什麽能耐，把晏楚蕭迷得神魂颠倒。

“民女身為瘦馬，自然人就是賣主的，即便我不情願，也沒有權力說一說的，至于丞相夫人，民女本就命如薄紙，不過茍且度日罷了，哪敢去殺人放火之事？對民女又有什麽好處呢？”

“嗯，你說得不無道理，不過你說你并不情願待在楚岚王身邊？”

“楚岚王是人中龍鳳，民女自知配不上的。”洛鳶知道把自己說得越低微，越能博得皇上一二的同情心。

晏楚楓似乎在斟酌她的話，他又說：“既然你如此說，可願離開楚岚王身邊？”

“民女願意。”洛鳶跪地磕頭，說：“求皇上讓民女離開楚岚王。”

“你當真願意？那可是要放棄你眼前的榮華富貴的。”

“民女願意，求皇上成全。”洛鳶早就想離開，如若是皇帝下旨讓她離開，豈不正合她的心意？

“好，朕派人送你出城，今後不準踏入皇城半步。”晏楚楓傳了身邊的常公公，安排下去，他又咳嗽起來，從龍椅上起身，說：“你随常富盛去吧，不要讓晏楚蕭看見你。”說罷，他就去寝室休息了。

洛鳶行禮退下，心下歡悅，沒想到得皇帝助力，這下不想離開都不成了。

她殊不知出了天祥殿，有個趴牆角的老嬷嬷，一直盯着她許久才離開。

洛鳶坐着馬車離開了皇宮，進入繁華的街景，行駛的速度因人流穿梭而放慢，她對馬夫說想回府裏拿些東西，馬夫道：“陛下說你不能回去，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可是小命不保的！”

洛鳶說：“咱們躲在角落，我悄悄進去很快就出來了。”

馬夫不敢擔責任不肯松口，她是軟磨硬泡才終于說服他讓她速去速回。

洛鳶在一處幽黑的胡同下了車，想着要不帶上百裏萌，彼此也好有個照應，順便去取她的笛子。

洛鳶現在是不能走正門了，只能從後門進去，她剛一拐進巷子就瞥見一襲白袍從大門閃出，她趕緊隐在暗處，此時夜色幽沉，想必是發現不到的。

晏楚簫上了一輛馬車，匆匆駛向大街上，消失在拐角處。

洛鳶趁他不在，趕緊進了大院，關門的小斯看見是我，激動地說：“姑娘，你回來啦，王爺都急壞了，他剛要進宮去尋你，要不要我叫人通報一聲？”

她連忙說：“不用不用，皇上已經派人告知王爺，我想他一會就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斯說：“那就好，姑娘快進屋吧！”

洛鳶輕步急邁地來到了百裏萌的住處，她輕輕敲門，百裏萌尋聲問：“誰啊？”随即來開門。

他擡眼見到洛鳶，喜出望外，說：“表妹，你回來啦！”

洛鳶拽他進屋說：“我這次回來是帶你走的。”

百裏萌茫然，說：“怎麽這麽突然，不是還要準備兩天嗎？”

“皇上下令，讓我連夜出城，你趕緊收拾東西，我們這就走。”洛鳶小聲道。

“好，我馬上收拾一下。”百裏萌開始打包行李。

洛鳶收拾好一切，和百裏萌正要從後門走，碰巧被碧玉看見了。

碧玉見我倆跟做賊似的要溜，詫異道：“姑娘你不是剛回來嗎？怎麽又要走？”

洛鳶對碧玉做了個“噓”狀，握着她的手說：“好碧玉，我是沒法留在這裏了，你就好好伺候王爺吧！”

碧玉欲要留她，“姑娘這是做什麽？王爺知道你進宮很擔心你，帶人去尋你了，你不能這樣不辭而別呀！”

“皇上下旨讓我離開，碧玉，你好好的，我先走了，再不離開就算抗旨了。”

“那你快走吧，路上多保重！”碧玉似乎有很多疑問，可知道抗旨是什麽後果，也就不多留洛鳶了。

忽然與朝夕相處的人一分別，洛鳶心裏還不是滋味，她将頭上的蘭花簪送給碧玉說：“以後你眼好好照顧自己的啊，這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見了。”

碧玉眼中似有淚光，依依不舍地對她點頭。

“王爺回來啦！”不遠處傳來一個小厮的聲音，洛鳶心一驚，眼角瞥見了一襲白影，毫不猶豫地拽着百裏萌叫邁出了後門。

“鳶兒！”她聽見晏楚簫大吼道。趕緊隐進幽深的胡同跳上馬車疾馳而去。

馬車急駛如風，向着岚陽城大門行去，洛鳶掀開窗簾向後看去，看見幾百米之外似有馬車緊追我們，恐怕是晏楚簫。

馬車順利出了岚陽城，但是照這樣下去，晏楚簫遲早會追到他們的，洛鳶同百裏萌商量了一下，決定下車從竹林走，讓馬車引開晏楚簫的追趕。

他們躲進了竹林叢中，聽見林外的大路上有馬蹄聲揚長而去，想來晏楚簫應該是尋不到她了。

洛鳶想去竹屋再看一眼，也許此時幽靜的竹屋會亮起一盞青燈，莫向雲正在用絹巾擦拭着玉笛，她心裏有些期待，步子都變得微急。

洛鳶與百裏萌走到瀑布流溪處，聽見利劍出鞘的聲音，天幕月圓冷亮，映射出冷劍寒輝熠熠，晃得她睜不開眼。

“表妹小心！”百裏萌大喊，直撲向她，兩人倒向一邊，一只利劍從洛鳶身邊穿過。

待她看清來人，只見兩個黑衣蒙面人充滿殺氣地站在他們對面。

他二人手持冷劍步步緊逼，我們踉跄地向後退步。

“你們為何要殺我？”洛鳶心裏很慌，但是死也要死個明白，拽着百裏萌的衣袖盡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哪知他吓得比她還顫抖。

百裏萌額冒虛汗，顫音道：“就是啊，我們又沒得罪你們，你們，你們幹什麽要我們的命？”

其中一個黑衣人冷哼一聲：“你們是沒得罪我們，可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另一個黑衣人說：“別跟他們廢話，趕緊完事交差去了。”

話畢，利劍放着寒光雙雙向我們刺了過來。

洛鳶同百裏萌根本無處可躲，眼睜睜地看着無情冷劍刺向他們的胸口，電光石火之間，她只覺命懸一線！

“叮當”一聲。

一陣冰涼刺骨的寒風掃過洛鳶面頰的右側，一支利劍穿過她的發絲，直直釘在她身後的竹枝上。

一襲墨袍從空而降，手中的青玉笛換成了一把紫墨劍，洛鳶都來不及看清他游龍飛花的招式，只見他翩跹揮舞，招招無情，兩名黑衣人很快負傷敗下陣來。

莫向雲劍指倒地的黑衣人，他沉緩的嗓音響起：“說，為何傷害洛鳶姑娘！”

其中一名黑衣人扔出暗器指向洛鳶，眼見暗器飛近她身，莫向雲揮劍一擋，暗器轉了個方向，兩名黑衣人趁機沒入林中逃走。

莫向雲收起劍鋒，施施然向洛鳶走來，面上依舊溫潤如玉，仿若春陽三月的晨光偎柳，讓人覺得那樣的溫暖。

他溫聲道：“洛鳶姑娘，沒受傷吧？”

洛鳶搖搖頭，說：“沒事，謝謝你救了我們。”

“不用謝，你沒事就好，他們為何要殺你？”他道。

“我也不知。”她覺得自己并沒有得罪人，可誰會要取她性命？如若有得罪，只有王夫人，是丞相要她的命？還是皇後？她不解。

莫向雲略思，低聲說。“那天分別後，突然有急事，不辭而別，洛鳶姑娘不會怪我吧？”

“怎麽會，還是叫我洛鳶吧，別姑娘姑娘的，多生疏。”洛鳶說。

莫向雲笑而不語，洛鳶轉身去看看百裏萌，只見他坐在地方正在平複心情，她拍了拍他說：“表哥，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百裏萌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說：“怎麽會有人想殺我們？難道是皇……。”

洛鳶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小聲在他身邊說：“這事情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的好。”

百裏萌忙點頭，洛鳶才松開他的嘴，拉他起來，走到莫向雲面前，介紹道：“莫兄，這是我表哥。”

她轉頭又對百裏萌說：“表哥，這是我朋友莫向雲，剛剛他救了我們。”

百裏萌雙手握拳道：“多謝兄臺相救。”

莫向雲大方笑道：“客氣客氣。”

洛鳶想起眼下晏楚簫搞不好還在搜捕我們，雖然不想分別卻也無法，只好說：“莫兄，我同表哥還要趕路，就不在此多留了，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