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胡風

胡風

他的目光帶着不可一世的光，眯着眼睛，毫不掩飾地盯着那道身影。

佟景钰皺起了眉：“那是……景钰的妹妹。”

褚炀點點頭，商賈之女。

又看向她身邊的那道白色俊逸的身影：“那位便是晉元候的長孫吧。”

佟景钰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見褚炀擡腳走了過去。

天青色的圓領金紋袍子，在盛寧這般地方，自是顯得與衆不同。且還不算他那剛硬俊朗的眉眼，便足夠吸引人的目光了。

佟念琬聽覺靈敏，因此不用元琛提醒，便聽到了緩步向他們走來的腳步聲，以及那道幾乎沁入她骨髓的狂傲聲音。

“元公子？”

褚炀走到佟念琬背後，笑望着對面的元琛：“在下乃是承德王府褚炀，幸會。”

元琛淡淡地點了點頭，仍舊看着佟念琬，似乎不願多說。

他的注意力此時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自從褚炀開口說第一句話，她便似乎僵住了一般，臉色一下子白的徹底，就連唇瓣都失了血色。

他們見過？

而此時，佟念琬內心的震驚幾乎讓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轉過身來。

這聲音，這聲音，幾乎和前世的胡風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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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硬着身體轉過頭來，望向他時，有些呆滞。

卻在看到褚炀帶着笑意的臉龐時，整個人倒退了好幾步。

元琛一把拉住幾乎快要站不穩的她，察覺到她顫抖的身體，他疑惑道：“你怎麽了？”

佟念琬此時卻是根本聽不見他說了什麽，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面前的男子面上。

那眉眼，那身姿，還有剛剛的聲音，和胡風，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你……胡風，是你嗎？”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顫抖着嘴角，甚至眼底，幾乎有淚光湧上來。

“你也來這裏了是麽？”

她倏地又揚唇笑了，上前兩步似乎想要去抓他。

但是那纖細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扣住了。

元琛皺眉，有些冷然地呵斥：“表妹，這是承德王府的世子。”

她聞言呆呆地轉過頭來看他，眸間帶着惶惑的光，似乎聽不懂他說的什麽一般。

見他不再說話，她又看向了褚炀，眸底是掩不住的欣喜：“我……我，你不記得我了嗎？……也對，十年了……我……”

她磕磕巴巴地有些說不清，但是顫抖的聲音卻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有多麽激動。

“姑娘。”

褚炀打斷了她沒說完的話，客氣地笑了笑，雖然眉眼間有些許不耐，但英氣的面龐讓人看起來爽朗和氣：“在下承德王府世子褚炀，并不是姑娘口中的胡風。“

見佟念琬愣神的表情，佟景钰也重複道：“念琬，這位是承德王府世子。”

佟念琬仿佛才反應過來一般，呆呆地看着褚炀的臉，眸間變幻不定。

許久，才有些遲疑地道：“世……世子？”

褚炀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

在他面前耍心機的女人不少，但是這樣清新脫俗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确實有些興趣，但是過頭了就有些沒了意味了。

他在心裏惋惜地嘆了兩聲，剛想開口，便見面前的女子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了。

剛剛的失落迷茫、欣喜還有激動，全都消失的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沉靜如水的面容。

“世子，民女失态了，還望世子見諒。”

佟念琬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失态了，慌忙壓下了眼中的淚意，怕被他們看出端倪，整理了一下表情，快速地道：“二哥，快帶世子去芙蓉園吧，想必祖母也要等的着急了。”

佟景钰看着她這般大變臉的樣子，有些摸不透。

不過此時不是追問的時候。

“世子，随景钰進去吧。”

褚炀的目光還落在她身上，似乎帶着些探究的神色。

佟念琬也是一樣，雖然表情還算鎮定，但是那目光卻是黏住了般，帶着眷戀，無論如何也挪不開。

“咳。”

一聲輕咳，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元琛握着她手腕的大手緊了緊，臉色有些蒼白的道：“表妹，有些冷，我們走吧。”

佟念琬聞言慌亂地點了點頭，意識到自己又失态了，有些懊惱。

有禮地微笑着福了福身便扶着‘怕冷’的元琛轉身離開了。

褚炀的目光還追着那道身影，久久沒有回神。

“世子？”佟景唯喚道。

“嗯。”

他收回了目光，唇邊略帶玩味兒地勾了起來：

“走吧。”

回寧安堂的路上，佟念琬有些神思不屬，滿腦子都在消化為什麽褚炀和胡風長得一模一樣這件事。

因此她一路上拉着元琛的胳膊走的飛快，自己都沒有注意。

直到某人受不了被無視地太久，額，最重要的是走的有些累了。

也不知道這丫頭小小年紀怎麽走的這麽快都不大喘氣。

“表妹。”

元琛反扣住她的手腕，帶着薄繭的指腹一摩挲，正好碰到她燙傷的地方，惹得她嘶的喘了一聲。

他從小就被大夫說身子弱，因此從八九歲的時候就開始跟着府外的師父習武。

此時那帶着薄繭的大手揉痛了她的手腕，她才清醒了一點。

“怎麽了？”

她擡頭有些傻氣地看着他。

元琛揉了揉眉心，為她這時候的傻氣有些無奈：

“胡風是誰？”

他握着她的手，因此清晰地感覺到她聽到這個名字時，身子僵硬的一瞬。

從沒見過讓她情緒波動如此大的人，倒是有趣。

佟念琬抽回了他手中的手腕，低頭斂眉道：“一個故人罷了。許久，許久以前見過的。”

“哦，和那褚炀長得很像？”

他似乎不想放過一般，繼續不依不饒地問。

她有些慌了，不自覺地伸手理了一下鬓發：“沒有很像，只是聲音很像。”

“哦。”

他又淡淡地應了一聲。

“可我看你盯着他的臉都呆住了。”

“我……”

她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她剛剛真的有那麽失态麽？

元琛瞟她一眼，揶揄道：“莫不是見世子眉目英氣，便傾了心吧。”

這人……

佟念琬瞪他一眼，有些賭氣地道：“對呀，褚炀世子英氣俊朗，行事做派也清風霁月，自然是很得女子歡心的。”

這便是在諷刺他了。

元琛笑了笑：

“想必表妹的褚炀世子有過今日的經歷，下次定然還能一眼便認出表妹。表哥先在這裏恭喜了。”

他聲音清朗，似乎有些得意，咬在恭喜那兩字時，刻意用了力，讓佟念琬恨得不行，直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頓。

可是不行。

她咬着牙想，她這副身子從來沒習過武，根本就打不過他！

她刻意扯出一個笑容，也咬着牙回道：

“那便謝謝表哥的恭喜了，也願表哥早日與……表嫂喜結連理！”

元琛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什麽表嫂？

待要再問時，她卻頭也不回地飛快地走了。

他一擡頭，才發現已經到了寧安堂了。

無奈地搖搖頭，他這個表妹原來還有這般一面，倒是前所未見。

“少爺，”

宋風見他一直在出神，提醒道：“褚炀世子今日怕是為了您來的。”

元琛不以為然地“嗯”了一聲，眼尾微微彎起，饒有趣味般地諷道：

“他也不必來這一趟，待過了年，就會在京都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