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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咳，”

佟念琬輕咳了一聲，目光不自覺地又瞥向了剛剛那人離開的方向。

轉頭看向青芷疑惑的目光，她拍了一下她的頭：“想什麽呢？回去啦！”

青芷被拍了頭，只好撇撇嘴跟上去了。

一直到兩人回了清風苑，青芷服侍着佟念琬淨身沐浴，到她歇下，青芷出了卧房關了門，才想起來：

不對呀，自己好像本來想問小姐為什麽笑的那麽開心的？

而另一邊逃避着這個問題的佟念琬，躺在床上卻也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佟家從事珠寶生意，算是盛寧一代的富賈，因而她這個大小姐在生活上算得上是極精致的。

但是此刻不知為什麽，在夏日裏觸手冰涼的蠶絲中衣穿在身上，佟念琬卻覺得熱的不行。翻來覆去，又想着白日裏的事，不由有些心煩意亂。

拉起衣袖看了看上了藥的地方，白色乳膏塗勻了在肌膚上，感覺涼涼的，那紅色的痘痘的癢意确實消失了。

撇了撇嘴，佟念琬放下了袖子。

不就是宮裏的東西麽？誰稀罕呢？她前世一生戎馬，雖說最後落得個馬革裹屍的下場，但她活着時可是備受尊敬，連皇上都對她禮讓三分，她會看得上這小藥膏？

呵！

又翻了個身，佟念琬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身上臉上那藥香陣陣，乳膏涼涼的潤感着實舒服，盡管心事重重，她還是很快就睡着了，到第二日醒來時，覺着渾身舒爽，佟念琬才意識到，自己竟是許久沒有睡過這樣安穩一個覺了。

伸了個懶腰，她掀開幔帳，喚青芷進來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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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過後，瞧着時辰尚早，佟念琬令青芷關了房門，在屋內練了會兒臂力。

她自覺自己如今這副身子太過柔弱了，來到這裏十年，她竟也沒有鍛煉一下，當真是裝柔弱慣了，竟忘了自己本身原是可以以武力保護自己的。

約莫着用膳時辰到了，佟念琬才拈着一方絲質帕子，緩緩地出門了。

還未到芙蓉園，便看見佟采媛攙着林氏與佟承庭一同出來，正往主屋去。

佟采媛走在二人身側，嬌聲笑着：

“爹，你瞧，母親一向最喜歡這個芙蓉花簪子了，她說是您當年成親時送的，采媛瞧着，過了這麽些年，這顏色還這麽好，可見爹和母親感情甚篤，這才讓這簪子也跟着有靈性了呢。”

她慣會讨人歡心，只一個簪子，便逗得佟承庭笑個不停，林氏也輕笑了聲，拍了拍佟采媛的手：“采媛，莫要胡說，多少年的事情了，說出來惹人笑話。”

佟承庭笑的更是開懷：“什麽惹人笑話，你呀，就是太過端着了，在女兒面前有什麽不能說的。”

“老爺說的是。”

林氏柔聲應着，一擡頭，卻見佟念琬在岔路上正往這邊走着，二人的目光一下子撞上，林氏臉上的笑意卻是沒來得及收，正對上佟念琬略帶諷刺的眼神。

林氏面色一變，正欲開口，卻見佟念琬面色又是一變，斂眉福了福身，柔聲喚了聲“父親。”

身邊佟承庭也斂了笑意，正了正神色：“嗯，一同去陪你祖母吧。”

佟采媛扶着林氏的手一緊，低聲嗔了句：“狐媚子。”

林氏擡眼別了她一眼，算是警告，幾人便都沒再開口，一同往主屋去了。

主屋老太太早已收拾妥當，這會兒正和早早便來了的姚氏母女說着閑話，佟霏着一襲水綠色襦裙，發間以珠花固定了妝發，鬓間只略略插了一枚翡翠步搖，烏黑的青絲自肩上垂到腰間，坐在下手盈盈的笑着，倒是秀麗非常。

老太太顯然心情很好，看見幾人進來還噙着笑意。打量了下姐妹三人，慈和地笑道：“采媛活潑些，霏兒清麗，若論相貌，到底是大姑娘出落得标致。”

佟念琬只低頭一笑，并未多言，卻見除她和老太太外，所有人皆是面色一變。

佟采媛到底是長了些記性，竟也沒因此翻臉，只攙着林氏落了座，随即看向一旁未語的人，有些扭捏道：“表哥今兒竟來一同用膳了，是覺着身子好些了麽？”

佟念琬這才注意到，元琛原來也早早到了，已是落了座，這會兒正似笑非笑，眼神不知是落在何處。

聽見佟采媛叫他，略略擡了頭，笑容溫潤，只是帶着一分疏離：“已是好多了。”

話落，似是瞟了佟念琬一眼。

她只顧着想着事情，卻是沒太注意。

老太太心情頗好，待衆人落了座，笑道：“昨日夜裏，京都派了人來，捎來了封書信，原想着尋個機會跟你們說。今日人既如此齊全，便不挑日子了。“

佟念琬額頭一跳，直覺這事與她有關。

接着，老太太就和顏悅色地望向她：“是蘇家，還有月餘時間便鄉試了，蘇家從京都捎來了書信，特意派了個先生來指點景唯。“

佟景唯一向是佟家的心頭肉，鄉試更是佟家人心心念念的指望，縱然佟家于盛寧已是富甲一方，但是到底人心不足，佟老太太這些年心心念念就是佟家能出一個官。佟景钰向來很有自己的注意，指望不上，所以佟家都将希望寄托在了佟景唯一個人身上。

蘇家在京都那是數一數二的世家，特意派了教書先生來，定是不會差的。老太太一派笑意，可見是極為開心的。

佟承庭也是眼見喜色，佟景唯天資一般，平日裏若是沒人督促着，也是不夠用心，他常常為此事煩憂，如今蘇家派了人來，雖說明面上只是想幫一把，但是這背地裏的意思，就是關系打點妥當了，這怎能不讓佟家人面露喜色。

林氏也開心，但到底因着蘇氏是佟念琬娘親的母家，雖是為了她兒子，但是于她臉上到底不好看，于是那笑容裏多少帶了一絲尴尬。

衆人各懷心思，一時無人開口，卻是事不關己的元琛，率先開口，問了聲：“蘇家就這一件事？”

佟念琬聞聲擡了頭，望向老太太。

佟老太太愣了下，接着道：“自是還有件事，”說着，看向了佟念琬，

“蘇家來信，念着念琬如今已是到了嫁娶之齡，因此想接回念琬，于京都尋一門好親事。”

佟念琬愣了。

不止佟念琬，佟家的人都愣了。

林氏第一個跳了出來，連表情也控制不了了，聲音略有些尖銳：“蘇家要接她回京？”

佟承庭輕咳了一聲，林氏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态了，尴尬地笑了聲，趕忙道：“這個，大姑娘一直在盛寧住的好好的，蘇家怎麽突然要接大姑娘回京？”

雖是正常的詢問，但那笑容裏，怎麽看怎麽心虛。

元琛輕笑了聲，蘇家十多年未曾管過這個外孫女，這個時候要接回去，定然不是單單地想念這個孫女了。

佟念琬心裏也明白，一個養在外面十多年的外孫女，十多年未曾過問，怎麽如今竟想起要為她尋一門親事？想必是有所用，所以才急着朝佟家要回這個孫女吧。

她心裏輕嗤了聲，瞧着林氏和佟承庭臉色都不好，想來她們是以為蘇家接她回去是有什麽好事吧。以為蘇家開始憐惜她這個外孫女了，于是怕她回京都後說佟家不好？

無奈地輕嘆了聲，佟念琬斂眉道：“祖母，念琬在盛寧住了十幾年，已是習慣了，京都與盛寧相距甚遠，孫女怕不習慣，因此……”

“京都繁華，”

佟老太太不待她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你外祖蘇家是功勳之家，你外祖更是當朝太傅，你回去了，蘇家自是不會虧待你，京都子弟多，更是會為你尋得一門好親事。況且，待景唯過了鄉試，将來也是要入京為官的，屆時佟家也保不齊要一同遷入京都，你若是想你父親，也自有相見之時。此時，你還是要為自己的将來打算。”

佟老太太句句為她考量，看似皆是肺腑之言，倒是把佟念琬到嘴邊的話給堵回去了。

她不禁有些憋悶，即便她原先的計劃裏，就是打算去京都做些珠寶生意，但是她還沒準備好，蘇家突然來了這麽一下子，到底打亂了她之前的計劃。不由地皺眉沉思了起來。

姚氏和林氏的反應差不多，乍一聽見時，都有些驚詫，待聽了老太太的話，又有些得意起來，佟家也要進京了。

佟老太太算盤打得好，拿一個不要緊的孫女換佟家日後的仕途，怎麽看都是佟家賺了。

因此此刻笑眯眯地道：“元琛如今身子好多了，侯府一直來人照看着，想必不日也要接你回去，你們兄妹二人倒是可以在京都見面了。”

兩人聞言都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相互望了一眼彼此，立刻便錯開了目光。

心裏皆嘆了一聲：

見他（她）幹嘛，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