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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生意場上背後隐藏着利益是衆人皆知的，嘴上的話也都是為了這個做鋪墊，寒暄誇贊三分真七分假。溫佟習慣了生意桌上的圓滑，她自知脫口而出的話很大部分是穿着華麗的服裝不能信，不信別人也不信自己。

她不擅長在紀清檐面前直白的把情緒說出來，每次都會克制的委婉些加點修飾，就像應付那些難纏的客戶，從沒有像這樣連猶豫都沒有。

這是她，卻又不像她。

心思赤裸裸的攤開，她後知後覺羞愧，這話很像鬧別扭的情侶，不理人又在必要的時候不得不從心。

手機震動，溫佟倏然回神，低頭點開皇甫笑發來的信息。

等她回複完，見紀清檐已經拿着書去收銀臺了，她收起手機默默跟上。

紀清檐把挑好的書直接遞給顧澤：“把這個算一下。”

顧澤接過來，揶揄道：“以前門開着別人主動來，現在你都出門迎接了？下一步呢？”

“下一步把你轟出去。”顧澤板着臉說道。

顧澤：“……”

兄弟情義在這方面顯得淋漓盡致。

算完賬紀清檐直接墊付，小票遞給溫佟：“記得轉錢。”

“那你這回記得收。”溫佟說。

紀清檐點頭答應着。

可溫佟不信，她現場轉賬，對方手機震動，看着收款消息彈出來她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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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清檐的兼職還沒結束，沒聊兩句就回到收銀臺了。

周日正常自習，紀清檐按照慣例上午睡覺，下午做卷，很難不讓人多想他昨天晚上到底是幹嘛了能困成這樣。

中午沒吃飯，被人叫去打球了，他以前可能不常參加這種集體活動，所以江齊天聽見他答應，激動的恨不得拉着整個隊伍給他磕一個。

溫佟不是懷疑，是确信，紀清檐除了手術臺上體力充沛，體育上就是個小白。

以前有時候和顧新去打球，每次都被吐槽，25歲的年紀52歲的體力。

怕出汗可能是一部分原因，但顧新也不會空口胡說，他體力是真的不行，打架的時候那張臉能給他漲漲威風，要是真動起手來，溫佟還真不敢把賭注都壓在他身上。

所以，她在慶幸，那天晚上并沒有打的很兇。

紀清檐去廁所，江齊天殷勤的替他收拾好桌上的東西，拎着他的校服準備離開。

走了兩步他突然頓住，訝然的看着溫佟。

正在刷題的溫佟察覺到視線，扭頭看他：“看我幹什麽？”

“啊，”江齊天重新把校服放回紀清檐椅子上，“我有個問題。”

溫佟：“什麽？”

江齊天掃了一眼她的桌面：“檐哥給你講過題嗎？”

溫佟搖頭：“沒有。”

她又沒主動問過，紀清檐當然不會給她講。

江齊天幹笑一聲，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那沒事了。”

溫佟皺着眉頭，怪怪的又不知道哪裏怪。

莫名其妙問這個幹嘛？

紀清檐上完廁所，正巧從後門經過，餘光瞥見坐在自己座位上和溫佟說話的人，他默了半秒，擡手敲門：“江齊天，走了。”

江齊天抓起校服：“哎哎，來了檐哥！”

溫佟還保持着想問他的姿勢，對方就跟一陣風似的跑沒影了。

她從後門收回目光的時候，看見紀清檐往她這裏看了眼，好像是無心掠過來的，半張臉看不出情緒。

可她直覺，他似乎有話要說。

操場上有很多吃完飯散步消食的，路上行人來來往往，紀清檐這人經常神出鬼沒，這回高調的往籃球場去，引的四周很多女生側目。

江齊天唉聲嘆氣：“之前我和刺猬他們去打球，餘光都沒看見過正臉。”

紀清檐不鹹不淡：“很正常。”

“……”

他就不該期待他檐哥能說出來什麽安慰的話。

江齊天看見他把校服穿上，半敞着領口，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他有時候覺得這人真不會好好利用這張臉，也不珍惜，這要給他……不行，他沒那氣質。

“檐哥，我覺得今天籃球場會很熱鬧。”江齊天準備跳一波預言家。

“怎麽說？”

江齊天指着前面籃球場：“今天籃球場觀戰人數會是以往的二倍！”

紀清檐呵了一聲。

“你不信？”江齊天聲音不自覺拔高，“敢賭嗎？”

“賭什麽？”

“你贏了随你讓我幹什麽，我贏了你給我講題。”江齊天說。

他雖然成績不好，但是勤奮好學。

紀清檐蹙着眉想了一會，這賭注不是折磨他自己嗎？

他圖什麽？

以為他要拒絕，江齊天頹喪着：“檐哥別這樣，我昨天回家差點被抽死，我爸說如果月考成績還這樣，扣我一個月的零花錢，你知道的，比起這個，我寧願被打。”

“我以前沒給你講過？”紀清檐白他一眼，“你哪次不是左耳進右耳出？”

要麽就是沒時間了直接抄。

“……”江齊天捂着腦袋，“你都給新同學講題了，我們可認識這麽久了！”

“？”紀清檐腳步一頓，“我什麽時候給她講過題？”

江齊天憋着嘴：“檐哥，在我面前就別裝了吧，她桌上那個黑色練習冊，我都看見了。”

紀清檐：“……”

江齊天叫了一聲：“檐哥？”

“那是于叢給的。”紀清檐淡淡的說道。

“啊？”江齊天懷疑自己記憶出現問題，“可我之前見過你有一本啊，你那個也是于叢給的？”

紀清檐面不改色的胡扯：“嗯。”

他竟然承認下來，江齊天覺得更不可思議了，一口斷定他在撒謊：“不可能，你數學跟開挂似的，于叢有時候都得找你問問題，他能給你練習題？檐哥，就算打籃球，我也是帶腦子過來了。”

“沒完了？”紀清檐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往前走。

江齊天一頭霧水，怎麽突然就生氣了？

不就是講個題嗎，又不是搞地下工作，怎麽誰都不肯承認？

難道這事說出來燙嘴？

他晃了神，趕緊跑上去求饒：“檐哥我錯了，我腦子确實扔在教室裏了，你別生氣！！”

—

兩個籃球場都有人在，提前出來的男生已經打好關系，很好說話的讓了一個球框給他們。

今天陽光很毒很刺眼，足以讓他們套了許久的衛衣換成短袖。城淮的天氣一直這樣陰晴不定，時而夏時而秋。

籃球場上有打了挺久的人在休息，大咧咧的用上衣擦汗，灌水的時候注意到對面。

“我去，楓哥，你看那誰！”

陳楓沒剩多少力氣了，投籃總投不進去，索性不玩了退場，撈過椅子上的礦泉水喝了兩口：“剛說什麽？”

男生擡起下巴：“那是不是紀清檐啊？”

陳楓微怔，朝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紀清檐穿着校服，袖子高高撸上去，露出來的皮膚在一衆人群裏白的亮眼。

“稀客，書呆子竟然還會打球？”男生譏笑道。

陳楓呵了聲，不置可否。

男生吊兒郎當的晃着二郎腿：“要不去跟他們比比？”

陳楓又喝了兩口，擰上瓶蓋把瓶子扔到一邊：“要去自己去。”

他們交集很少，何況像他這樣的學生碰一下好學生，吃虧的是自己，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男生覺得沒意思：“試試呗？你怕一個書呆子？”

他跟陳楓混久了，知道對方的雷點在哪，最經不起激将。

萬萬沒想到，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陳楓冷眼看了他一會，把校服外套搭在肩膀，坐下來開始玩手機。

男生想罵人，難道這紀清檐有背景？連陳楓都不敢動他？

熱浪一陣一陣襲來，徒添煩躁，他們這邊還算和諧，對面的籃球場有人輸得多了，看球的女生今天還格外多，臉上挂不住。

開始四處挑毛病，愈演愈烈最後直接破口大罵，鬧得沸沸揚揚。

直到幾個會來事的在中間當了挺久的和事佬，才安靜下來。

江齊天要熱化了，累“死”了，覺得世界要不公平“死”了。

試問有成績好長得帥打球還很溜的人嗎？在他以前的人生裏還真的沒有，不對，是他根本就沒發現。

紀清檐個高腿又長，躍起來時布料和校服掀起，隐約露出小腹，肌肉線條分明，伴随着現場的歡呼。已然是整個籃球場最耀眼的存在。

江齊天被換下場，正在悄摸的拿手機拍他檐哥的雄風。

忽然身邊一陣躁動，江齊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雷霆一個回首掏，他慌張的把新手機塞進懷裏，整個人躬下身去裝胃疼。

“同學？”

清亮的嗓音從頭頂落下，江齊天猛的擡頭，撞進一雙丹鳳眼裏。

女生紮着高高的馬尾，黑色的眼鏡架在鼻梁上，笑的很甜：“同學，你是江齊天嗎？”

“……啊，是我咳咳咳！”江齊天激動的被口水嗆到。

臉憋得通紅。

女生笑了笑：“麻煩問一下，你有紀清檐的聯系方式嗎？”

江齊天：“……”

敢情他白被嗆了！

江齊天看着紀清檐一臉冷漠，擡起胳膊示意暫停，從頭到尾就沒給過這些觀衆一個眼神。

“不好意思啊，學霸他沒有手機。”

女生遺憾的耷拉着嘴角，保持着最後一點優雅：“好吧……”

話音未落，紀清檐下場，從校服褲子掏出手機邊走過來邊看。

江齊天：“……”

女生一臉尴尬：“他……”

“那不是他的！”江齊天連草稿都不打，“是雷霆的，學霸家裏最近有事，經常往學校打電話，雷霆又不總在教室，直接把手機借給他了！”

女生将信将疑：“是嗎？”

江齊天點頭如搗蒜，給了她一個抱歉的眼神，跑去阻止紀清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