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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紀清檐來的時候，桌上擺滿了酒和飲料，還有兩碟花生，烤串只上了一盤，幾個空簽，應該沒開始多久。

“你可算來了，趕緊找位置坐下。”顧新起身，被椅腿絆了下，結合這個場景，看上去很像喝醉了。

紀清檐環顧四周的人，一個個舔着臉看他，大概沒想到這個學校風雲人物會來。

唯有溫佟低着頭，不知道怎麽了。

她面前放了瓶酒，被喝掉了一半。

紀清檐擰着眉：“她喝酒了？”

“誰？”顧新沒反應過來，順着視線才知道是溫佟，他冤枉的喊，“沒有，溫佟她碰酒就醉，誰敢灌她酒啊！”

小時候幾家人一起吃年夜飯，賀呈衛喜歡小子，跟顧新開玩笑問喝不喝酒，顧新不肯喝，結果酒杯被溫佟搶走，喝完睡了一天一宿。

以後家裏就不敢買酒，賀呈衛連紅酒都不珍藏了，生怕溫佟去偷酒喝。

随着年齡增長，溫佟酒量有所提升，但沒強到哪去，不然不會每次一喝酒就出事。

剛剛旁邊的女生給溫佟發了個搞笑的視頻，她看完沒什麽感覺，找不到笑點。

溫佟摘掉一只耳機然後擡起頭，對上周圍人探究的目光還有紀清檐懷疑的面孔。

她一臉懵，錯過什麽了？

顧新趕緊招手：“來來來，你自己解釋，你剛剛喝酒沒？”

溫佟指着自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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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新十分委屈，沒好氣的說：“不然呢？”

周圍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奇怪，溫佟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我沒喝酒。”

紀清檐顯而易見的松了口氣，但并不是因為這句解釋，是她還能正常說話，還能認清人。

陳楓捏着手裏的酒杯，久久沒喝，聽到這兒，淡淡的問道：“你為什麽不能喝酒？”

溫佟不是很想理他，因為剛才他沒經允許就往自己杯子裏倒酒，說了不想喝卻不理睬，直到皇甫笑解釋他才作罷。

“酒量不好。”溫佟冷聲說。

顧新見氣氛有點古怪，趕忙打圓場，把紀清檐推到旁邊的空座：“好了既然人都來齊了，就別幹看着了。”然後他叫服務生趕緊點。

他們人多，點的也多，聊天喝酒鬧哄哄的，沒多久桌上就空盤了。

溫佟胃口不大，随便吃了幾串就抱着飲料聽他們聊天，有些是她知道的她沒興趣再聽，她更想聽她不知道的，關于紀清檐的。

因為紀清檐是唯一一個，根本不該存在于她這段記憶裏的人。

旁邊的女生多喝了幾杯，從頭到尾眼神就沒離開過坐在對面的紀清檐。

他笑，他冷臉，他走神，都被女生看在眼裏。

忽然，她砰的一聲把酒杯放下，單腳踩在椅子上，質問道：“紀清檐，你為什麽拒絕加我的好友！”

紀清檐懶散的靠着椅背，他沒喝酒，模樣卻像喝醉了一般勾人，眼裏映着零零散散的光，說話有點漫不經心：“你從哪知道我聯系方式的？”

一直安安靜靜盯着紀清檐的某人猛的回神，緊張兮兮的擡起頭，下意識扯了女生的褲腿。

大姐，說話要慎重！

女生因為酒精的作用反應遲鈍了幾秒，她不理解溫佟的做法，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視線：“溫佟給的。”

想死的心都有了。

溫佟不敢回頭，她知道紀清檐在看着自己，然後聽見紀清檐有些不着調的聲音從桌對面清楚的傳過來。

“溫佟？”

他鮮少叫她的名字，每次明明什麽都沒做，偏偏會讓溫佟有種做賊心虛的錯覺。

24歲的時候就是，現在也是。

“我給的，”溫佟蹭了蹭鼻子，自暴自棄，“你又沒跟我說不能給。”

紀清檐點了點頭：“那你慌什麽？”

“誰慌了！”溫佟嘴犟道。

女生這會兒回了神，才意識到剛剛借着酒勁，不過腦子的說了些既不淑女也不矜持的話。

她默默把腿放下來，擦了擦椅子重新坐下。

“之前你不認識我，所以我原諒你了，那現在重新認識一下，你會同意嗎？”女生忐忑的看着對面。

她現在真佩服吳桐當初在籃球場向紀清檐表白的勇氣。

紀清檐低着眼眸，凝視冰啤的白沫慢慢化掉，最後淡淡的一圈貼着杯壁。

“結束以後再說吧。”紀清檐說。

他沒說拒絕，也沒說同意，在女生聽來就是有機會。

可在熟悉紀清檐的人聽到這句話，大概率是成了。

紀清檐想拒絕，從來都是當面說，一點機會都不給，比如上回的吳桐。

他說這句話時，溫佟也愣住了，表情空白了片刻，那點紀清檐主動跟她要聯系方式帶來的得意瞬間消失殆盡。

對方看過來，她倏然低下頭，生怕被捕捉到情緒的轉換。

陳楓到目前為止，喝了四瓶啤酒，他面前的簽子是最少的，溫佟幾乎沒看見他吃，貌似一直在喝。

中途幾個人搭夥去廁所，回來後溫佟見他拎着一個空杯子放到桌上，往裏面倒了點酒。

杯子很大，一瓶啤酒最後只留了個底。

溫佟的右眼皮跳了兩下，陳楓一直對瓶吹，這杯酒應該不是要自己喝，所以很大可能是要給這個桌子沒喝過酒的人。

她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食堂路上那件事。

陳楓不是善茬，紀清檐從外貌來看也不像是好說話的。

這個年紀的男生心浮氣躁，他們有沒有發生後續溫佟不知道，但這杯酒結束以後，大概就得發生點什麽了。

她猜心思猜的門清，陳楓拿着滿滿當當的酒杯遞到紀清檐面前，一副大哥談事的架勢：“咱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了，認識一下吧，我叫陳楓，五班的。”

紀清檐依舊保持那個姿勢：“酒精對大腦有害，我從來不喝。”

陳楓嗤笑：“才一杯能有多大關系！”

溫佟心說關系大了。

紀清檐酒精過敏，讓他抿一口還好，那麽大一杯喝下去，不得要半條命？

這桌上除了紀清檐本人，就只有她知道，其他人想勸又不敢勸，只能來回晃腦袋看這兩人的臉色。

顧新知道陳楓是個不安分的人，打過幾場球交情并不是很深，本來沒準備叫他，但他不知道從哪聽來的消息，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要來，顧新也不能說不行。

但是看到這兒他半分疑惑半分無語，疑惑在陳楓和紀清檐八竿子打不着，怎麽就非要逼他？

無語在整場燒烤下來，他竟然不是主角！他付了錢，怎麽不說敬他一杯呢！

顧新站起身，抻了抻上衣：“陳楓，他不想喝就算了。”然後看向其餘還在看熱鬧的人，“天不早了，我家有門禁，你們吃完了也趕緊回家吧，錢我都付過了。皇甫，走吧。”

皇甫笑沖溫佟擡了下手，還沒開口叫她，就見溫佟忽然起身，拿過紀清檐面前的啤酒，仰起頭喝了一口。

酒杯磕在桌沿上，顧新聽見聲音回頭，在紀清檐桌前掃了一圈，然後詫異的看向溫佟。

“你喝了？”他的反應比攔都沒攔住溫佟的紀清檐還要大。

溫佟喝的太急被嗆的猛咳嗽，她現在應該是第一次碰酒，還沒緩過勁，不像24歲在酒桌周游時那麽迎刃有餘。

“我喝過了，你不能喝。”溫佟捂着嘴，甕聲甕氣的對紀清檐說道。

皇甫笑急匆匆跑過去扶住溫佟：“你喝它幹嘛啊，自己什麽酒量不清楚啊。”

她邊說着邊扭頭瞪紀清檐，後者知道一半是自己的原因，他略有些心虛的拎起搭在椅背上的校服：“醉了？”

皇甫笑撞開還站在原地的陳楓，沒好氣的說：“行了，還沒玩夠啊！”

一場燒烤活動最後草草結束，看熱鬧的酒足飯飽後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參與這場熱鬧中的一個個就像沒吃飽似的滿臉郁悶。

“溫佟先送去我家吧，反正離得近，你跟溫阿姨打個電話說一聲。”皇甫笑跟顧新說完看向紀清檐，“你怎麽回去啊？”

那一口酒有點燒心，溫佟一直捂着胸口，在棚裏覺得還好，出了棚，風一吹酒意開始翻湧。

溫佟皺着眉，不知道是不是周圍真的很吵，她的耳邊有各種聲音，最後交雜纏繞成一團塞進她耳朵，以至于她什麽都聽不見了。

紀清檐收回目光：“打車。”

溫佟低下頭，兩個字像敲在她耳膜上一般清晰，她盯着紀清檐垂下去的手，一只自然的蜷着，另一只抓着校服，手指勁瘦白皙，根根有力。

皇甫笑點點頭：“行，但是你記着欠溫佟一個人情，要不是她傻乎乎的把酒給－－你幹嘛呢？”

她扯了下溫佟的胳膊。

溫佟回神，感覺到手掌裏溫熱，她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握住了紀清檐的手。

紀清檐的手少有的溫暖，大概是塑料棚裏待久了。

她舍不得松手。

“不好意思。”溫佟說。

皇甫笑沒憋住，帶着笑意說：“不好意思那你怎麽不撒手？”

溫佟“哦”了一聲，慢騰騰的把指尖撒開，她像故意似的，一點一點往下滑，磨的紀清檐整條胳膊發麻。

指尖最後一點溫熱眼看着要消失了，溫佟又突然握住：“哎，我剛剛算不算幫了你。”

紀清檐：“……”

皇甫笑沒臉看，轉頭看顧新，小聲說：“完了，開始耍流氓了。”

紀清檐甩也不是，不甩也不是，他眨了下眼，笑問：“所以呢？”

“……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