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強占
第51章 強占
不知為何, 菱歌竟覺得她眼底有三分寒意,全然不似平日裏那個溫柔娴靜的霍初寧。
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又怕霍初寧不信, 便思慮再三, 道:“陸庭之雖冷酷,卻最看重家人。他待我種種,不過是因為我是他的表妹。”
“是麽?”霍初寧輕笑一聲,見菱歌緊抿着唇,便嘆息道:“罷了, 你去歇着吧。”
菱歌道:“姐姐也早些安歇。”
霍初寧道:“好。”
菱歌款款朝着門外走去,将門細細掩上, 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 她才突然覺得夜裏起了風, 寒意驟起。
*
兜蘭已命人打好了水, 房裏氤氲着水汽,一打開房門,那水汽便驟然溢出,朦胧了人的眼睛。
菱歌貪戀着這份溫暖, 趕忙進了屋子, 将身上濕乎乎的衣裳褪去,踏入了浴盆之中。
瞬間,溫暖的水便包裹住了她,她松動着手指, 這才覺得, 自己活過來些。
突然, 她心底湧起一抹不安,不知為何, 她能感覺到這房裏還有別人,而他的目光正鎖在她身上,霸道淩厲無比。
“誰!”菱歌倏爾睜開眼睛。
“倒還不算笨。”冷冽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菱歌想要回身,卻發現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
他俯下身來,下颌抵靠在她耳側,于旁人看來,這是說不出的溫柔缱绻,可菱歌卻只覺得畏懼。
她太了解,他是在生氣。
“陸,陸庭之……你不是出宮去了嗎?”她微微戰栗,脖頸上的每一寸肌膚都随着他的氣息浮動着、喘息着。
“怎麽?怕我?”
“不是……”菱歌道:“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去而複返。”
陸庭之輕笑一聲,可這笑卻不達心底,越發讓人覺得徹骨生寒。
“你喜歡楊惇,是不是?”他問道。
“我沒有。”菱歌矢口否認。
這話問得沒由來,菱歌猜不透他的心思。
陸庭之搖了搖頭,嘆道:“你啊,當真是撒謊成性。”
“我……”
菱歌猛地轉過頭來,迎接她的,卻是他的吻。
他掐住她的下颌,逼迫她靠近自己,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霸道地吻在她唇上,無限癡纏,卻更像是懲罰。
他的手指握着她的肩膀,五指深深地楔入她的身體,仿佛連指尖的紋路都要與她的肌膚合在一處。
菱歌有些吃痛,不覺蹙眉,而這落到他眼中便有了不同的意味。
她是不願麽?
他偏要她!
他加深了這個吻,滿是戾氣,帶着發洩的意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菱歌幾近窒息,她只覺空氣都逼仄了起來,伴随着身體上的反應,也越發強烈。
她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在水中若隐若現,泛着微微殷紅色,如同她的臉色一樣,被染成了天邊的霞光。
他的眼眸本是閉着的,在睜開的一瞬間,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眼色,那是一種壓抑已久的釋放,亦是一種隐忍到了極致的瘋狂。
她趕忙閉上眼睛,可她眼中的驚痛還是刺痛了他。
他松開了她,像是丢下什麽避之不及的東西,連目光都有些閃避。
她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
他看向她,粗粝的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唇角,眼底有她不懂的意味。
“就那麽不願麽?”他問。
菱歌道:“不是……”
不是什麽呢?她卻沒說出口。
半晌,她沙啞着嗓子道:“這世上,原也沒有哪個女子願意和陌生男人不清不白的……”
“我是陌生男人?”他苦笑,像是陣陣飄絮,沒有底,也沒有心。
水已有些冰涼,她的背抵靠在浴盆上,只覺周身都是冷的。冷得徹骨。
“陸庭之……”她終于開口,“我曾經很喜歡楊惇,也許現在也是。可這些都不重要,我現在,只想做我想做的事。”
陸庭之伸出手來,溫熱的掌心撫上她的臉頰,又一路滑下來,落到她頸側。
他停了下來,可那份灼燙卻順着她的肌膚一路滑了下來,流淌下去。
菱歌微微有些發顫。
她到底,還是怕他的。
他看出了她的恐懼,道:“你也怕他嗎?”
誰?楊惇?
菱歌沒說話,可她眼底的溫軟卻讓他瞬間明白了一切。
他倏地松開了她,站起身來,用寂冷到深處的聲音對她說:“我不是聖人,自然也做不到成全你。”
“我不會放手。”他擲地有聲。
菱歌不懂他的意思,他們之間不過露水情緣,又何必認真?
“不過露水情緣,表兄還想禁锢我一輩子?”
“露水情緣?”他冷笑。
“等你娶了親……”
她話還沒說完,便見一件衣裳從天而降,遮天蔽日地落下來,攏在她身上。
她趕忙閉上了眼睛,等她再睜開眼睛,他已離開了。
“瘋子……”
菱歌低聲道。
*
翌日一早,侍奉了霍初寧起身,菱歌便出了永寧殿,朝着乾清宮走去。
高潛早已等在了乾清宮外,見她來了,趕忙迎了上來,道:“身子可還好?”
菱歌道:“不要緊的。”
高潛見她氣色尚好,才略略安下心來,道:“該請太醫再來診診,把哮症治了根才好。”
菱歌輕笑一聲,道:“又說胡話了,我沒聽過誰的哮症能徹底好的。”
高潛道:“雖說哮症難治,可宮中太醫醫術高明,能治好也未可知。你若覺得不便,我想法子讓他們偷偷來替你診脈也行。”
菱歌道:“你這個位置本就在衆人眼裏,豈有‘悄悄’的地方?你放心,我這是老毛病了,只要小心打對着,絕不會有問題的。”
高潛見勸不動她,也就只得随她去了,道:“陛下今日心情不太好,當心些。”
菱歌點點頭,道:“我省得了。”
兩人一路走到書房,高潛才推開門請了她進去。
陛下坐在案幾旁,似是等候多時了,見菱歌進來,他連眼皮都沒擡,只道:“來了。”
菱歌上前行禮,道:“是。”
陛下這才将禦筆擱下,擡頭看向她,道:“起來回話。”
菱歌站起身來,道:“多謝陛下。”
陛下冷笑一聲,道:“寧貴妃可還好?”
菱歌平素見到的陛下都是一副仁慈的模樣,如今他這樣赤裸裸地展示着自己對霍初寧的态度,實在讓她覺得不适。
菱歌道:“娘娘還好。”
“她還想着攀扯哪個?皇後,還是淳妃?亦或者,是什麽朕都想不到的人物?”
“陛下明鑒,娘娘受了驚吓,難免多思,絕無攀扯旁人之意。”
“難免多思?那依你所言,朕是否該去徹查寧貴妃口中之事?”
“若陛下開恩徹查,娘娘知道陛下心中有她,那麽無論是否查到,娘娘也總能安心些。”菱歌淡淡道:“說到底,娘娘所執着的,也不過是陛下。”
陛下幽幽道:“好一個所執着的不過是朕。”
他款款站起身來,踱着步子走到菱歌近前,道:“安知執着太過,也未必不是錯。”
菱歌擡起頭來,目光隐隐閃爍,她想從他眼中讀出什麽,卻什麽都讀不出來。
“陛下,娘娘待您是一片癡心,待腹中的孩子更是舐犢情深,還請陛下體諒。”菱歌誠懇道。
“說起來,昨日你倒是立下了大功。說吧,想要什麽?”
“奴婢無所求,只盼陛下原諒娘娘一片慈母之心。”
陛下打量着她,道:“你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倒是很像一個人。”
菱歌不敢多問,便只垂眸站着。
半晌,陛下陡然開口,道:“近日為着太子大婚,皇後很是操勞,你也不必回永寧殿了,這些日子就去皇後宮中侍奉皇後罷。”
“陛下,如今貴妃娘娘懷有身孕,是最離不了人侍奉的時候……”
“怎麽,奴婢而已,永寧殿就偏少你一個麽?”他語氣溫和,話卻不可謂不重。
菱歌思忖再三,終是不敢應下來。
陛下道:“若寧貴妃那裏當真缺人,朕給她十個百個的補上便是。”
“是。”
菱歌不敢再争,只怕陛下會查出自己與霍初寧之間的關系,到時她也就罷了,只怕會連累霍初寧,更害了霍初寧腹中的孩子。
“今日便不必再回永寧殿了。”陛下說着,看向高潛,道:“送她去坤寧宮,就說是朕的意思,沈菱歌昨日救貴妃有功,封沈氏為正三品令人,往後就在皇後身邊侍奉。”
“是。”高潛道,“沈令人,請吧。”
菱歌跪下謝恩,道:“多謝陛下!”
陛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淡淡道:“貴妃孕中多思,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可明白?”
菱歌道:“奴婢省得。”
“去吧。”陛下道。
菱歌站起身來,由高潛引着走了出去。
*
兩人出了乾清宮門,高潛道:“皇後娘娘一向待人寬厚,她宮中人雖不多,卻大多溫和知禮,不會為難你的。”
菱歌卻沒在想這件事,她腳下微頓,道:“阿潛,你是否能想法子替我和寧貴妃囑咐一二?”
高潛道:“菱歌,今日陛下之意,你還不明白嗎?”
“我知道陛下不許我再見貴妃娘娘,我亦不會再見她。可如今這情勢,我實在放心不下,只想你想法子告訴娘娘,請她千萬珍重,保全自身,再不要提昨日之事。”
高潛思忖片刻,道:“我會想法子遞這個消息給寧貴妃的。只是……”
他猶豫着,有些說不出口。
菱歌道:“阿潛,你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高潛擡頭看了看天,道:“菱歌,你有沒有覺得,這紫禁城的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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