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糾纏

糾纏

去了醫院再回到家已經很晚了，女孩垂着眼坐在副駕駛位上發呆，面上的倦意很濃，連男人喊了她好幾聲都沒聽見。

“什麽？學長不好意思，我剛剛沒聽見。”她歉意地沖喬煊笑了笑，可眼神卻不在他身上，空蕩蕩得像繁茂叢林裏的一片寧靜湖水。

“……沒什麽，早點休息吧。”男人眸光閃了閃，沒再堅持讓她去他家避難，替她打開車門送到家門口就準備轉身離開了。

“學長晚安～”關門前，蘇念記起了兩人是情侶關系，她揉了揉眼睛恢複點精神，語調輕柔得像今天晚上的月光。

“晚安。”他回過頭沖女孩擺了擺手，示意她快進去。

看着她小小的一只哈欠連天地靠在門前，男人只覺得心頭酥癢得厲害，他抿嘴沖女孩笑了笑，補充道:“覺得不對勁就打我電話。”

“好～”

洗完澡蘇念頭發都不吹，随意地用毛巾包上就直直地癱在了床上。燈一關，手機亮了。

女孩懶洋洋地抓過手機，來電顯示是程澈。

她有些意外地确認了一遍時間，十一點多了，這個點打過來是有什麽急事嗎？

不過要不是這個電話，她都要忘記彙報今天的突發事件了。蘇念翻了個身側躺在床上，接通電話：“喂。”

“今天的約會怎麽樣？”那邊男人聲音有點緊張，他吞吐了半天，問了一個很老父親的問題。

“你怎麽知道我去約會了？”女孩明明記得昨天兩人對話是不歡而別的，她坐起身來，盯着手機屏幕，似乎想要透過屏幕看穿對方。

程澈聽到她的質疑聲不怒反笑，眼神忽地軟了下來，他條理清晰地把自己從女孩的懷疑裏裏面撥出來:“你今天不是沒課嗎，兩個剛在一起的小朋友不就會想盡辦法黏着對方？”

“哦，也是。”蘇念沒想到程澈在戀愛這方面的認知居然能與楊樂相比，她以為他是一個不解風情的機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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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突然來關心我的情感問題了？”歪了歪頭，靈光一閃，女孩瞬間抓到了漏洞。程澈從來都不是八卦的人，上次聊到這件事他都敷衍得很。

自知失言，男人氣息一頓，繼而不動聲色地圓了回去:“想問下你記憶找回來沒有。”

“噢噢，你不說我都要忘了。”蘇念一拍腦袋瓜，想起來她願意幫學長的另一個原因了——找回自己的記憶。

“什麽都沒記起來，倒是有個長得很吓人的男人打了喬煊，還非要我的聯系方式。”

說起這個她就來氣，本來好好的一個約會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神經病給毀了。而且他看她的那個眼神她也很不喜歡，裏面裹挾的強烈侵略感使她一對上他的眼睛就膽戰心驚。

“……他有說自己的名字嗎？”男人愣了愣，有種不好的猜測，又不确定。

“沒說，只是很親昵地叫我念念。”把手機開了揚聲放在床上，女孩氣鼓鼓地擦起了頭發，沒擦兩下她又追罵了一句，“我們又不熟，肯定是變态！”

這時程澈心裏已經确定答案了，他擰着眉面色很難看，透過話筒傳達到蘇念那邊的聲音依舊保持平淡冷靜，再三囑咐她不要同那人聯系，接着靠譜地承諾馬上就能把他解決掉。

她被男人用的詞給驚到了，遲疑了片刻，聯想到平時看的肥皂劇裏面的豪門劇情，還是沒忍住吞吞吐吐地問了:“解決掉？不會是殺人吧？”

“不用殺人的……太野蠻了。”

“你喜歡他？”男人沒有回答蘇念的問題，嘴一快，一個暗藏着怒火又與前文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這和喜歡他有什麽關系？這只能證明我是一個正常思維的人！”女孩翻了一個白眼，手上擦拭頭發的動作卻停了，思緒不受控制地跑到了那個男人身上。

若換個方式相遇，他正常地追求她，會願意嗎？

很難講。

外貌和身形都優勢極大的他可以算是男性中的鳳毛麟角，不兇的時候待她也特別溫柔，鐵漢柔情大抵就是為他而生的形容詞。

“明天我去找你再細說，太晚了先睡吧。”得到否認的程律師松了口氣，他揉了揉眉心，打算通宵搞點能讓蘇念信服他的東西了。

她張口就想答應，一看手機時間今天是周二，再看課表周三滿課，其中有一節還是專業最恐怖的老巫婆的課，頭立刻搖得跟風扇似的，

“明天不行，明天有必修課。”

“後天吧，後天下午你來我家找我。”看完課表發現後天上午也有課，女孩自顧自地定下了時間。

“可以。”在那邊傳來了一聲嬌嬌的晚安後，程澈面色好了點，他也跟着那邊的音調放輕聲音，“晚安。”

第二天打了上課鈴，蘇念才踩着點火急火燎地走教室後門沖了進去。坐在後排的楊樂聽到動靜轉頭，一看是蘇念樂了，露齒一笑，招了招手。

女孩也笑了，邊摘包邊走向好友。

“怎麽樣？”楊樂擡起一只手支着下巴，怕被老師發現說悄悄話所以貼她貼得很近，眼裏閃着耀眼的求知光芒。

“就那樣呗，還行。”蘇念掏出課本擺在了桌子上，翻到了相應的單元，才慢悠悠地回答了問題。

“不過……”她剛想和好友說自己被強行搭讪的事，老師犀利的眼神就殺了過來，吓得她馬上合攏了嘴巴，裝作無事地看起了課本。

待老師轉身寫板書，楊樂把自己的書收進了抽屜，假裝自己沒帶書，她理直氣壯地湊了過來，耳朵豎得很直，“不過什麽？”

“不過你有沒有吃的，餓死我了。”這事一時半會兒也講不完，怕說太多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蘇念岔開了話題。

“你沒吃飯就來了？你怎麽不在食堂吃了再上課，反正這個老師不太計較這些。”楊樂瞪了女孩一眼，搜了搜自己的包，連一顆糖都沒找到。

“太着急了，你看我襪子都穿錯了。”沒得的食物蘇念“哼”了一聲，繼而想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笑嘻嘻地拉起了自己的闊腿褲。

一只戴着紅色帽子的聖誕老人和一只龇牙咧嘴的綠色小鱷魚。

“……這是什麽時尚新潮流搭配法？”

楊樂被逗得捂住嘴悶聲笑了好一會兒，彎腰伸手扯了扯靠近自己的這條小鱷魚的白色裝飾牙齒，肩膀抖個不停。

“哈哈，還好我今天褲子長，看不見。”穿錯襪子還剛好是紅綠配，女孩自己也覺得好笑，接着放下了長到快要與鞋底平行的闊腿褲。

“啪嗒”一聲，身邊傳來了腳步聲。蘇念身體抖了一下，旋即坐直了身體，不忘拿起一只筆在書上亂劃起了筆記。

不是老師，有人落座了。

女孩剛卸下了假裝認真而挺起的脊梁骨，又被那熟悉的低沉聲音吓得再次立了起來：“早餐吃了嗎？”

“？”蘇念不可置信地緩慢挪過頭看向說話的人，是昨天的那個斷眉的恐怖男人沒錯。

“你怎麽在這兒？”

她上下掃了眼男人，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衛衣和一雙亮白的球鞋，劉海也沒有像昨天那樣向後梳，再加上一雙無辜的狗狗眼看起來好像是個弟弟。

“你昨天說好明天聽我說的。”安景明被她有點沖的語氣傷到了，他把買好的早餐推到女孩桌子上，專注地盯着他。

漆黑的眼眸裏是蘇念之前沒見過的情緒，傷心而又委屈。她沒想過這麽大只的一個男人扮起委屈來也這麽自然，是她都有點于心不忍了。

“我說的是下次，不是明天。”她硬氣口氣反駁他，把早餐推回了男人面前。

才不要跟蹤變态狂的早晨呢！誰知道裏面幹不幹淨？

“是我錯了……我太想你了，念念。”安景明只當這是女友的撒嬌，他笑了笑，把豆漿的吸管插上親手遞給了她。

蘇念想尖叫，但現在的這個情況不允許，她壓低聲音身體憤怒地傾向男人，表情兇惡地謾罵道：“你是不是瘋了，我不認識你！”

“念念，怎麽了？”

埋頭僞裝讀書的楊樂終于發現氣氛的不對勁了，她攬過好友的肩膀，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你好，我是蘇念的男朋友。”蘇念氣壞了，剛想不管不顧和楊樂概括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卻被男人溫和的自我介紹聲打斷。

“你喜歡我們念念啊？”

楊樂瞧見男人看蘇念的眼神裏不見掩飾的愛慕，她了然地笑了笑，誤以為這是一個低年級的學弟，不知道念念名花有主來告白了。

“嗯。”看出了兩人關系好，安景明對楊樂的态度也愛屋及烏地明朗得很，他笑了笑，伸出了手想和她握手。

“握手就不用了，追人不是這麽追的你知道嗎，學弟。”

楊樂敏感地感受到蘇念僵硬的身體，知道好友對這個追求者極其排斥，便幫忙打圓場，企圖勸退安景明。

“你這樣沒有女生會喜歡的，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查她課表，嚴重來講這叫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