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懷疑

懷疑

她終于理解了為什麽1.0會選擇自殺來結束一切。當整個世界都是按照游戲的劇情運轉的時候，普通人要如何以一己之力去違背整個世界呢？

水漸漸地漫了上來，明明看起來是是密閉的空間，依舊把鋪地的濃密黑發帶着在水面浮動了起來，猶如一個沉睡的邪惡女巫。

蘇念卻好像完全察覺不到，沒有起身的想法，她再次睜開了眼睛時，焦糖色的瞳孔裏滿是孤注一擲的豪氣。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被清除記憶重啓。

可是對于一串數據來說，除非要删除她，不然是不存在實際性的死亡。

更何況蘇念是這款游戲的主角，是被投入無數人心血的一個的商業作品，那些投入成本注定了她不可能被輕易舍棄。

哪怕之後誕生的3.0并不能算是她，但蘇念一定會活下去完成她的夢想。

這也要多虧了策劃，把她設定為成長型的女主，堅韌不拔勇敢無畏這些美好的詞也不過是主角“蘇念”的基礎品質。

滿意地笑了笑，女孩擡頭看向了那些滿天的“星辰”，她不知道下次來到這裏是什麽時候，只能盡可能地記下更多的內容。

不過這裏面大部分的內容都是交織混雜的，很多都可以說得上是前言不搭後語。

手掌沾起身側不知道是什麽液體的水，蘇念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打起精神來，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看得越多，蘇念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目光飛速地掃蕩所有內容，她還是沒找到自己想要的。

一定有什麽非常重要的事，被遺漏了！

“冷靜下來，蘇念。”

女孩輕聲對自己呢喃道，再次從左上角開始謹慎地看那些一字一句的玩家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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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什麽都沒有，和她看的第一遍并無差別，全是一些雜亂無章的年輕女玩家們的言論。

皺了皺眉，在蘇念決定放棄時，抓住了飛逝過腦海的一個亮點，意識過來了：系統在哪？

在一測的時候系統以光球的形式不止一次出現在1.0的身邊，就沒有一個玩家感到疑惑嗎？居然沒有任何一條評論與之相關。

按照系統的說法，身為其它位面的智慧光腦并不能直接進入這個世界，它是借用了本身就已經存在的設定，那麽這個設定是什麽？

仔細地重新搜索了一遍1.0的記憶，她驚奇地發現天真爛漫的1.0版本竟然在系統所謂的商城裏買了不少特殊東西。

最好笑的是一瓶“智慧藥水”。

也是，一個在讀書上一直沒什麽長進的小姑娘，遇上天外來客的“無所不能”系統，自然會想要走捷徑。

嘲意的笑容還挂在臉上未能消退，下一秒蘇念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猛地側過頭看向右邊的一條評論：

“都什麽年代了女主還走蠢萌人設，能不能聰明點？”

那一瞬間，女孩什麽都懂了。

因為很多設定被突兀地改變了，世界意志為了不讓這些紙片人察覺，竟敢創造了一個“系統”角色來圓上那些怪力亂神之事。

那是為蘇念一個人創造的東西，一個為了說服她繼續愚鈍無知地走劇情的一個小設定，當然只有她本人可以看見。

若是1.0沒死處于這個空間都不會想到這一層，但是2.0的蘇念把1.0同自己區分開來，更加全面地看待那些“恩惠”，才恍然大悟地發現：

她就是一頭待宰的羔羊！

女孩心态徹底崩了，她終于醒悟歸來自己要對抗的是什麽強大的未知生物，而她不過是一個連劇情都沒能改變的笨蛋女主角。

覺醒了又怎麽樣？

不過是清醒地痛苦罷了。

蘇念放棄了思考，她漫無目的地穿梭在1.0的記憶裏，呆滞的視線落在了1.0與安景明的最後一場見面。

他說了很多話，現在看來都像是意味深長的囑咐，畫面裏看安景明環抱着蘇念，聲音沉重：

“如果真的遇到什麽事，不要管別人，你一定要優先保護好自己。”

“必要的時候，只有你活着也沒有關系。”

1.0明天只有一場校慶表演，會有什麽危險？

這些是她在游戲劇情裏都沒有看到的內容，又或者說，這些危險不是游戲劇情設定的？

安景明是不是發現了這個世界的本質？

蘇念越想越覺得有這可能，若是他察覺到什麽，那場送他離開的意外車禍也有就了解釋。

得知有了一個同類，她再也沉不下心看那些東西了，女孩想馬上出去同安景明彙合，探探他口風。

可這個空間不受她控制，蘇念只能繼續百無聊賴地盯着那些白字發呆，腦海裏全是見到安景明時該用什麽措辭不會讓他覺得她瘋了。

不過這些玩家也挺可愛的，居然這麽真心實感地喜歡紙片人，她看到了好多條有關安景明和喬煊外貌的誇贊。

“簡昭不可以作為可攻略人物嗎？油嘴滑舌嬉皮笑臉的愛好攝影學長卻只能依照長輩的要求學金融，一看就可以成為一個很有故事的角色！”

連攝影社的簡昭社長都有粉絲啊。

女孩笑了笑，她在腦海裏幻想了下和簡昭談戀愛的樣子，立刻打了一個冷戰，還是算了可能會被氣死。

下一秒，眼前一暗。

眨了眨眼睛，蘇念沒反應過來。

直到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身下的柔軟觸感，她坐起身來摸到了已經被踢到腿上的被子，松了口氣。

回來了。

瞧了眼窗戶，她昨天睡得急窗簾沒拉緊，透過縫隙看到外面還是黑漆漆的夜晚。

再次倒回床上，她決定好好睡一覺再聯系安景明。雖然她好像實際上并沒做什麽事，但她還是覺得很累。

瞌睡來襲，在即将陷入睡夢前，她倏地想起來今天好像有課，還約了和程澈下午會面。和安景明晚上見面又覺得太遲了。

那要不要取消和程澈的見面？

程澈？

程澈！程澈為什麽沒有出現在劇情裏。

她迅速回想了一遍到目前為止的劇情走向，蘇之哲爺爺确實有安排一個程律師幫她處理相關的遺産手續，可他就和那“消失的一年”一樣。

是被一筆帶過的！

在游戲劇情甚至只有程律師這個稱呼，因為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甲。

而在她現在的發展故事裏，蘇念不僅和他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還在他的幫助下努力恢複記憶。

而且冷面毒舌男人不是一個很有賣點的人設嗎？也沒有從那麽多的評論裏看到和他相關的一條信息。

對了，當初追喬煊也是他的推動。

游戲劇情裏是她被砸了以後就纏上喬煊找他麻煩，一來二往日久生情，兩人才逐漸确立了情侶的關系。

女孩在床上坐起身來，房間裏的暖氣很足，甚至可以說是熱，讓原本待在另外一個空間的她都熱得踢掉了被子。

但她現在渾身發涼，說不出話來。

程澈到底是誰？

為什麽要誘導她追喬煊，他是世界意志嗎？

看到床頭櫃上的那杯睡前預留的水，蘇念抓過來一口飲盡。依然口幹舌燥得厲害，她赤腳走下了床，雙眼茫然地踏上樓梯下了樓。

進了廚房狠狠喝了整整兩杯水，她摸着光滑的杯壁發呆，實在猜不到他在這裏面充當的是什麽角色。

若說他是世界意志也說的通，那所謂的“超憶症”也不過是他對所有設定的一清二楚，因為他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召喚哥斯拉。

不過他不會這麽做，世界意志是沒有個人意識的生物，他絕對不會對這個世界做出任何負面的影響，甚至為了保護原有的規則，他還會抹除所有風險。

這也是系統被星際逃犯光腦給侵占的原因。

那些眼皮子底下忽視的一切，完整地串聯在蘇念的腦海裏，難怪他不說自己的年齡只說很大，因為他的年齡可能是這個位面誕生的年齡。

不對，他不會是世界意志。

他曾經在她問起兩人的關系如何時，神色很是複雜，猶豫了一會兒，告訴她：“只是比現在更親近的朋友。”

世界意志不會是任何人的朋友，他是比傳說故事裏還要冷酷無情的神，他最擅長死板教條地遵守規則。

那程澈究竟是誰？

她的哪個朋友這麽神通廣大？

蘇念無意識地敲了敲杯子，站了一會兒有些累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倒多了使女孩有點緊張，她手抖得很厲害，怕它随着走路的波動溢出打濕地板。

她可不想大晚上找拖把拖地。

坐在沙發上，她才發現周圍太安靜，平時這樣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但女孩今天心裏的恐懼已經超載，她想了想打開了電視。

也不知道想看什麽，就那麽随便地換臺，午夜檔也沒有什麽好看的節目，電視機的畫面被。操控地閃個不停。

驀地，蘇念嘆了口氣。

其實她有點思路了。

程澈可能真的算是她的老朋友。

門驟然響起了門鈴聲，女孩打了一個寒顫。身後傳來了古老大鐘的報點聲，它敲了三下。

門外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