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暴露

暴露

“小甜,到底發生什麽了?”小姨坐在一旁,等他小情侶用完餐後,單手撐着下巴雙眸關切地看着卷發女生。

“我和你不熟,別叫這麽親密。”小甜吃飽了恢複了氣力,又開始拿出那副刻薄的性子。

“小甜和小姨不熟的話,今天要睡外面哦。”女人笑了笑,她點了點門的方向,就有傭人已經拎着那只白色的行李箱打開了門。

“……小姨,我和你開玩笑的。”提到外面,女生原本恢複了血色的漂亮臉蛋又慘白了下去,她扯出一個虛僞的笑容。

“小姨,甜甜她今天吓壞了,我們可以先上去歇息一下嗎?”高峰也綻放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他握住女友的手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也是,都很晚了。”小姨撩了撩額邊的發絲固定在耳後,又擡手掩唇輕輕地打了一個哈欠,打哈欠的時候眼睛也跟着眨了眨,風情萬種不需要刻意地舉止就已經流動在她的骨子裏了。

“大家都早點休息吧。”她擺了擺手示意可以散了,在四人即将踏上臺階時,她慢條斯理地補充道,“晚上門窗關好,山裏妖風大,別把房間吹得亂七八糟的。”

心裏一咯噔,這是第二次提示了,心裏千思萬緒蘇念面上卻不顯,她回頭甜笑賣乖,“小姨晚安。”

“晚安~”女人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小甜和高峰的房間在他們的前面,目睹他倆被強迫分開前的無力掙紮,蘇念笑了笑,看來不只有她一個人怕。

到了喬煊的門口,女孩沖他眨了眨眼睛,便老實跟着面無表情的女仆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過一會兒,有人來敲門了。

“說出暗號!”蘇念皺了皺鼻子故意作怪,她腔調奇怪地命令道。

“芝麻開門。”門外的男人愣了愣,瞬間明白這是她的捉弄,笑了笑,順從了她的意思。

“不對。”女孩不滿地“啧”了一聲,敲了敲門威脅他,“說點我愛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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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沉默了下,蘇念猜測他這個笨比直男沒和女孩子相處過,估計不會甜言蜜語。剛打算放棄,手都放在了門把手上,門外傳來了他低沉的告白:“我喜歡你。”

她的手僵在門把手上沒了動靜,懷疑自己幻聽了。這哪裏是不會啊?這也太會了!

“……不對,誇誇我。”女孩給不出同樣的回答,面燒得一片緋紅,心裏又是慚愧又是高興,她開玩笑打岔了過去。

“念念全世界最好看。”門外的男人恐怕是鬼上身了,甜蜜情話張開就來。

“你叫什麽名字?”被這突發事件刺激,蘇念心裏泛起了猜忌,她看眼旁邊的燭臺。

“喬煊。”喬煊誤以為女孩沒有玩夠,她問什麽就答什麽。

“我們在哪第一次……接吻?”她還是覺得不太放心,抿了抿嘴,卸下羞澀,再加難題。

男人挑了挑眉,嘴邊的“酒吧”在吐出去前又轉回了肚子,勾起一抹壞笑,“在你前男友面前。”

“哎呀!”是喬煊本人沒錯了。

蘇念怕他再說出什麽不知廉恥的話,連忙把他請進了房間。

當夜,什麽都沒發生。

她在喬煊和她之間劃了一條三八線,睡醒了兩人還規規矩矩地睡在自己的小地盤,女孩滿意地笑了笑。

學長的睡眠出乎意料的淺,蘇念剛起身他就醒了。一條手臂從後面纏過來,後腰上貼上一張臉,他蹭了蹭,語氣軟軟地同她撒嬌:“再睡一會兒嘛。”

怎麽搞得昨天好像纏綿悱恻了一番,來恩愛夫妻這套?

“我餓了,睡不下去。”她是真的餓了,餓得沒心情和喬煊談情說愛。

說完便拿起衣服進了盥洗室。

出來的時候學長已經不在了,又粗淺地收拾了一番自己,準備下樓吃飯的時候,在喬煊的門口遇上了他。

男人看起來是刻意在等她,開着門依在門框上捧着一本書在看。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看向她,笑笑把書随手放在了門內的架子上。

這麽溫柔體貼的男友樣子,和認識時口輕舌薄的毒舌男神相差甚遠。

不知道到了五顆星會有多好。

兩人攜手到了餐桌,已經有人在吃了。

“小姨早。”蘇念主動打了招呼。

“念念早~”長發女人捋了捋垂在胸前的頭發,笑眯眯地擡臉看向女孩。

“昨天睡得怎麽樣?”明明是在問蘇念,說這話時眼神卻轉到了喬煊身上。

“昨天晚上風好大,好恐怖。”蘇念撒嬌地蹭了蹭身旁的男人,故作嬌俏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還好學長來陪我了。”

“哈哈哈你總是害怕這些東西。”小姨認同地點了點頭,吩咐傭人給他們上餐。

吃到一半,昨天很晚才到的情侶邁着沉重的腳步,拉聳着肩膀在他們的對面落座了。

“沒休息好嗎?”

“……有點認床。”小甜擡眼看向問話的小姨,猶豫了下,扯出一個敷衍的笑容。

小甜昨天晚上是經歷了什麽?嚣張氣焰完全不見不說,面上是厚重粉底都沒能遮蓋住的憔悴眼袋。

等會兒可以探探她。

小姨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哥特風的裙子,她吃得早好得也快,用手帕擦了擦嘴巴後站了起來,垂頭理了理蕾絲的裙擺。

“我還有工作要忙,沒法陪你們了。”整理好了那些有些被壓皺了的蕾絲,她擡頭掃視了一遍桌子上的小孩,笑意有些淺,“今天就別鬧矛盾了哦。好不容易來度假,到時候爸媽會覺得我沒照顧好你們。”

“好的……”四個人前後應了下來。

喬煊和蘇念吃好了也沒走,耐心等他們吃完後,邀請他們一起去外面散步消食。

出乎意料的是小甜這次沒有唱反調,立刻答應了。看來真的有什麽他們所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确定周圍沒有傭人跟着了,一群人在一顆枝葉茂盛的大樹下停下來腳步。

“這個地方有問題!”小甜先開了口,她聲音有些顫抖,破碎的情緒為這句話增加了恐怖感。

“小甜說……昨天在我去探路的時候,有‘人’在灌木叢中偷看她……”高峰一只手攬住了女友的腰,另一只手輕拍她的背。

“你看見他了嗎?”蘇念往他們那邊跨了一大步。

“沒有,但我很肯定有人在看我!”小甜的聲音随着情緒的激動尖銳了起來,“而且他跟着我們進了城堡!”

“昨……昨天晚上,我突然在夢裏驚醒了……黑暗裏有一雙眼睛在看着我!”她說着說着哭了起來。

“是不是做噩夢了?”蘇念想起了之前喬煊的夢魇,她不想把這個逃生游戲和鬼怪聯系到一起。

“我沒瘋!高峰也看到了!”小甜緊緊地攥着男友的手肘處的衣服,指骨發白。

“是一雙血紅的眼睛,沒有眼白。”高峰聲音幹澀,他雙目放空地補充着細節。

“……是我們睡得太熟了嗎?”蘇念望向身側的男人,有些尴尬。

“應該是還沒有蔓延到我們這裏。”喬煊擰了擰眉頭,“按照逃生游戲的套路,這只是一切剛剛冒出苗頭的第一夜。”

“那今天晚上怎麽辦?”小甜面色很難看,看起來快站不住了,“我們讓小姨把我們送走吧,就說突然有急事……”

“如果有這麽簡單,罪淵便不會組織這個游戲了。”不等她說完,喬煊打斷了她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們需要解開這個秘密才能逃脫。”一直沒說話的高峰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嘴,“所有的逃生游戲都是這樣的。”

“那今天晚上我們別睡了,等他出現?”蘇念從喬煊身後探出頭,考慮到得身處險境才能加深感情,“我們直接和他溝通試試?”

“你瘋了?”小甜咬着牙罵她。

“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過了前面幾夜他應該會更加變本加厲地侵犯我們的生活。”

喬煊冷漠地看了卷發女生一眼,止住了她後續瘋狂的謾罵,捏了捏女友的小手安撫她,繼而扯唇一笑,“說不定你是第一個死的?”

撲克臉的帥氣男人猝然綻放一個昙花一現級別的笑容,使卷發女生呆在原地一時忘記反擊。回過神來自己被咒了,惡狠狠地瞪了蘇念一眼,“那你和他交流吧,說不定你跪着求他他就不殺你了呢。”

氣氛到了拔刃張弩的地步,兩對情侶也就不歡而別。

到了午餐時間,沒辦法又見面了。兩方人都不願意看對面,埋頭認真吃飯得樣子像是在數米粒。

坐主位的小姨一眼就看出了這氛圍不對,聲音微微揚起,“又吵架了是不是?”

“沒……”蘇念不承認。

怎麽說得他們像是幼兒園小學生一樣。

“我一不看着你們,你們就鬧矛盾!”小姨有些氣悶,這群小屁孩根本不認真聽她的交代。

“沒有小姨,女孩子晚上想開睡衣派對,我怕鬧到你就沒同意。”喬煊出來打圓場,說出來的借口也很完美,和他高嶺之花的人設有些違和。

“想開就開啊,真是的。”女人挑起的眉毛放了下來,她嗔怒地瞪了喬煊一眼怪他掃興,接着為女孩子們說話:“随便玩啊,就當作自己的家。”

“不過玩完了晚上要回自己房間睡,別都擠一塊兒明天着涼了。”

到了夜裏,四人各懷心事地聚在了蘇念的房間。

“現在還早,要不先睡一覺?”見大家都面面相觑地坐着,蘇念打破了詭異的寧靜。

“念念你睡吧,有情況我喊你。”喬煊心想女孩本來就害怕,不必直面這件事。

他可以單獨解決好,她只需開心就行。

“……那我也要睡。”小甜剛要說點什麽嘲諷這個嬌嬌女,卻被喬煊眼底的寒意煞到,改口說了別的。

兩個女孩中間隔着一片海,在床的兩邊睡下了。

“小甜性格向來任性,你們別生氣。”待兩人都熟睡了後,高峰指了指門外,出去後站在半阖的門前同喬煊道歉。

“你确實應該來道歉。”高大的男人站在門縫前遮擋着走廊漏進去的光,他回頭看了眼熟睡中的女友,回過頭毫不留情地揭露了高峰。

“你刻意把她養成這個樣子,自己也受得很辛苦吧。”

高峰聞言臉色一變,下一秒雙眸柔情地看了眼女友的方向,“因為我愛他,所以不苦。”

“面具帶久了是很難摘下來。”喬煊中肯地點評了一句,便不願再與這個虛僞之徒白費口舌下去,走進了房間。

看念念睡覺比和他扯謊舒服多了。

男人撐着下巴,雙眼灼灼地盯着女孩恬靜的睡顏,不顧門外的高峰氣到青筋乍現,木門似乎都要被他扣破。

入夜,那雙眼睛果然出現了。

他邪惡地同男人們對視着,高峰面色一僵,連忙拍醒了女友,繼而驚醒了還在睡覺的蘇念。

“這……”醒來的兩個女孩差點尖叫出聲,喬煊一把抱住了女友,輕聲安撫她:“不怕……不怕,我在。”

在一片混亂中,他一雙碧藍色的眼睛如結了冰的利刃一般向高峰射去。

高峰是故意喊醒女生的。

多點人看到“他”,那麽他生還的可能行就更大。

高峰只要活着,以後遲早對他們造成威脅。明白了這一點,喬煊覺得事情都好辦多了。

他收回眼神,低頭确認蘇念的情況沒事後,轉臉看向那雙血紅的眼睛,“你要什麽?”

“和我玩玩……我就告訴你。”那雙眼睛沒有遇到過不害怕還能與它冷靜對話的人,很是興奮地蹦噠了兩下。

“好。”

兩聲好分別從蘇念和高峰嘴裏吐出。

平時做事有些懦弱的高峰接受到他們的掃視沒有一絲慌亂,他親了親女友的額頭,向她保證一定會保護好她。

“玩什麽好呢……”眼睛更高興了,有紅色的鮮血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下流了出來,讓看的人感到極其不适。

“既然你們想了解我,那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眼睛的聲音很稚嫩,聽起來像個小孩。

“我們轉這個酒瓶。”沒有人接話他也不生氣,虛空抓來了一個沒開封過的紅酒瓶,興致勃勃地轉了一下。

“呀,是小甜呢。”他似乎對每個人都很了解,話語含笑地飄到了小甜面前,“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瘋子,全是瘋子……”小甜精神有點崩潰了,她喃喃有詞地罵着奪門而出。

“選了大冒險啊……我給你五分鐘,如果你能從別墅裏逃出去,就算你贏了。”眼睛穿牆而過,對着小甜追加着游戲規則。

五分鐘?五分鐘應該是夠了吧?

蘇念眼神疑惑地看向喬煊,男人搖了搖頭,示意她看下去。

門外的腳步很重的奔跑聲和大口的呼吸聲沒有斷過,但沒有人敢出門去看。

五分鐘到了,外面傳來了一聲尖叫。

下一秒,小甜出現在了房間裏。

少了兩條腿,被随手放在牆邊靠着,一大片血液湧出,迅速洇濕了灰色的地毯。

“哎呀,她被疼暈了……那我們繼續吧~”眼睛語氣惋惜地嘆了口氣,把瓶子扔到了蘇念面前。

騎虎難下,蘇念硬着頭皮轉了一圈。

運氣不錯,轉到了眼睛。

蘇念覺得要解開秘密,得先從boss的死因開始,“你是怎麽死的?”

“我沒死哦。”眼睛說着似是而非的話。

“輪到你啦~”

瓶子被甩到了喬煊的面前。

瓶子在所有人面前轉臉好一會兒,停在高峰面前。

“……真心話。”高峰看了眼血泊中的甜甜,毫不猶豫地給出了選項。

“現在我們可以問高峰一個問題啦,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嗎?”

“如果甜甜死了,你能繼承到她全部的家産,你會現在一刀了結她嗎?”喬煊猶記得先前女友對他的稱贊,他微微一笑,給出了問題。

“……會。”高峰臉色鐵青。

“啊?”蘇念沒控制住自己,驚叫出聲。

“很精彩的問題,我們繼續游戲吧~”發起人滿意地眯了眯眼睛,把瓶子推到了高峰面前。

不知道是他記恨在心,還是碰巧,那塞着木塞的瓶口剛好轉到了喬煊。

聰明人都會選擇真心話,至少真心話不會實質上殺死他。

“你是作了什麽惡被選中參加游戲?”僞善的面具被撕開,高峰也不在遮掩自己的真實性情了。

蘇念倒是沒想過喬煊是“作惡者”這件事。

她知道他有一個悲慘的童年,不幸的家庭。但他并沒有因此自甘堕落,他是學校裏課業成績極佳的學長,也是嘴硬心軟的別扭怪。

“我……”男人看了她一眼,展顏一笑,“我沒有作惡,我只是自救而已。”

自救是什麽意思?

是弑母嗎?

可他的母親是自殺的啊……

女孩讷讷地看着喬煊,她覺得,也許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沒有了解過他。

“哇哦,又輪到我了。”眼睛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認同了喬煊的說法,興高采烈地旋轉了瓶子。

這次瓶口對着的是蘇念。

蘇念心頭一緊,她的秘密太多了,根本禁不起任何盤問。她是一個裝滿故事的小船,獨自航行在遼闊無邊的海域,任何一個別有居心的海浪都足以将她掀翻。

“你願意替他去死嗎?”高峰一眼就看出來喬煊真正在乎的是什麽——是他眼睛餘光裏裝着的女朋友。

這個天真浪漫的女孩看起來和小甜一般,都是大家出來的小孩,他很清楚這類家庭的孩子——多愛你都不會超過愛自己。

蘇念聽到這個問題有點想笑,她不僅不會替喬煊去死,她還會間接殺死他。這就好比問獵人會不會把他打的兔子放了。

當然不會,扒皮剔骨,吃得一幹二淨。

“如果在這個世界只有一個人可以生還,那我希望是他。”程澈說過會救她,那麽她根本不怕死。

既然不會死,替喬煊死這件事并不難辦。

男人有所觸動地瞧了蘇念一眼,又很快轉開了,看向紅色的眼睛。

眼睛把酒瓶踢給了蘇念,沒有說什麽。

正是什麽表現都沒有,更是證明了蘇念剛才說的話,是她的真心話。

他舔了舔唇瓣,有些困惑。

若是在一年前,蘇念還火熱追求他的時候,他會相信這是追求者說得出來的表忠之詞。然而現在的蘇念,哪怕她主動親過他,他也感覺得到——她沒有那麽喜歡他。

更何況剛才在他提到“自救”後,女孩投來的那眼神裏的驚懼。講不通。

蘇念運氣非常好,再次指向了眼睛。

“你想要什麽?”喬煊立刻抓住機會問了他們玩這個游戲的初衷。

“我想要離開這裏。”眼睛這次很坦誠,但說出來的話他們仍然聽不懂。

輪到喬煊轉了,這次他有了想問的目标和人,手裏做了些小動作,瓶口穩穩地指向了蘇念。

眼睛眯起來半只眼睛。

“你為什麽要假裝愛我?”他問了,一雙深邃的眼睛牢牢地鎖住了神情慌亂的女孩,他必須得知道,他的心上人到底在想什麽。

蘇念想過喬煊不會因為患難與共愛上她,也想過他會發現她是假裝愛他厭惡她。

可是她沒想過他會追問。

他明明不是這種追根究底的人,很多時候喬煊對外呈現出來的狀态都是——漠不關心。不僅是她這麽認為,楊樂在她白費力氣的那段時間裏也評價過他。

一個無欲無求的高嶺之花。

“眼睛,我選大冒險沒關系吧?”蘇念閉了閉眼睛,她知道自己這麽做很卑鄙,因為喬煊不可能做出傷害她的大冒險指令,“我剛才還沒來得及選。”

聽到這個回答的喬煊一愣,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過于心急,在瓶口成功轉到蘇念後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了。

“當然可以。”眼睛笑了笑,流露着不懷好意的光亮。

“那你親親我吧。”男人敗下陣來,他連脊梁都被這個女人不愛他的現實壓塌了,頹廢地給出了一個指令。

蘇念聽到這個大冒險的要求時,不可置信地看了喬煊一眼,她以為他會說出:“你以為不要靠近我。”這種命令。

她上半身挺直了,把自己膝蓋的方向轉向了他,溫柔地把男人面頰邊的金發往後攏了攏,直視着他的眼睛,親了下去。

男人看她的眼神很複雜,可能有愛意也有恨意,蘇念不去細想那些究竟是什麽,她不敢。

自從她決定要幫助程澈毀滅這個世界後,她就不太敢去深思很多問題,怕自己會心軟,也怕自己的心軟會使這個計劃功虧一篑。

察覺到女孩回避的态度,喬煊眼中的怒火燃燒起來,為她的絕情無義,也為自己不斷下墜的心。

他救不了自己。不自覺地憤怒通過唇舌傳遞給了蘇念,聽到她吃痛的“嘶——”聲,才滿意地放開被他糟蹋得豔麗荼靡的紅唇。

高峰面色陰沉地轉完了瓶子,瓶口指向眼睛,“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一直是真心話也膩了,要不來次大冒險?”愉快的問句結尾,卻帶着不可抗拒的強硬。

高峰終于露出了一個真實的笑,“殺死喬煊。”

“你瘋了高峰!”蘇念想都沒想擋在了眼睛與喬煊之間,她兇神惡煞地瞪着眼,“更改冒險,殺死高峰!”

“因為是他的瓶子,所以他說的才是第一執行目标。”眼睛略帶歉意地說着,飄向了他們。

“念念,沒事的。”

喬煊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他沖眼睛鞠了一個躬,用了蘇念認識他以來最禮貌的狀态,“可以讓我再做一件事嗎?”

“可以。”眼睛很好講話地答應了。

蘇念還想再做點什麽挽救一下,卻在下一秒失去了意識。

她被喬煊打暈了。

【難道他的遺願是殺死我嗎?】

“沒想到恩愛情侶也會在臨死前厮殺啊。”高峰笑得合不攏嘴,“這麽愛她,想要把她帶走?”

“不,我要幫她清掃危險。”男人從背後拿出來晚餐牛排的餐刀,銀色的刀在月光下閃閃發光,似乎也在為自己的使命感到驕傲。

“你別過來……”高峰節節後退,一直退到了窗邊,那個高大的男人身形越來越近,他發出來比女人還要尖細的求救聲:“救救我!有人嗎!”

寂靜的城堡無人回應,他又側頭對眼睛厲聲呵斥道:“你快殺了他,這是你的大冒險!”

“可是我已經答應他了……”眼睛假裝為難地想了想,繼而喜笑顏開地承諾他,“不過你放心,你死了以後我一定會殺死他!”

無路可逃,想着這才二樓,跳下去也不會死。高峰一咬牙,肩膀用力向玻璃撞去,掉了下去。

果真沒死,還在地上蠕動着呢。

正當他為自己的逃出生天松了一口氣,喬煊已經握着銀刀站在那個窟窿口朝他笑。

完了,他根本沒打算放過他。

高峰企圖撐起身子逃跑,但是腿怎麽都使不上勁,摔斷了。

他只能用爬的,像只蜿蜒的蛇,衣服蹭破了,身上的皮也蹭破了。血濕淋淋地澆在了地上,他什麽都顧不上了。

活着就好。

然而,“活着”也只是一種癡想。

有一個人影遮住了他的月亮,也奪去了他的生路。

高峰:我讓你知道你的對象不是真的愛你,氣死你。

喬煊:我知道她不愛我,沒關系。你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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