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真心

真心

一刀又一刀落下,刀痕與刀痕間的間隔空得很完美,像個藝術品。

“你問我作了什麽惡?”獵物已經沒了還手之力,喬煊折磨人的步驟也就不那麽急了。

“我什麽也沒做,只是把父親再婚的消息無意間透露給了她……”殺死那個瘋女人哪裏需要髒了自己的手,撐開她的眼皮叫她看清現實就足夠了。

“我……錯了……”地上的那團面目全非的肉還在哀切地求饒,月亮和眼睛高高在上地沉默注視着一切。

“我并不享受殺人,真的。”男人為了使高峰信服他的話,停下手裏的動作,就着他破碎的衣服有條不紊地擦拭起銀刀上面的血跡。

“殺你更不是快樂的事。”喬煊勾起唇微笑地看向上面那個透風的窟窿,可惜無法看到念念,“就像正常人不會為踩死螞蟻感到愉快。”

看不到也好,至少可以給她留下一個不那麽血腥可怖的印象。

哪怕她知道我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你必須得死,因為我的念念得活下去。”伴随着話音的落下,他停止了自己的虐殺。

脖子處插着一柄銀刃,高峰驚懼過頭未能阖上的眼睛裏還殘留着對男人的恐懼與對世界的不舍。

清掃幹淨了障礙,喬煊回頭又看了眼那空蕩蕩的窟窿,跟着眼睛走進了樹蔭的黑暗中。

蘇念是被嘈雜的環境叫醒的。

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醒來看到大驚小叫的傭人松了一口氣,勉強地撐起身子抓住了身邊的女仆,“喬煊在哪兒?”

“小姐……你醒了?!”女仆注意到活過來的女孩表情比她還要驚喜,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舉動,失禮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明白沒辦法從這個慌亂的女仆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蘇念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為什麽一團糟?小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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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主人不見了。”

女仆有張圓圓的臉,本該是親和可愛的面容卻因為城堡裏的離奇命案看起來有些吓人,一雙眼睛裏全是壓不下去的驚慌失措。

“什麽叫不見了?”蘇念雙眼木讷地盯着女仆,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卻依然妄想有人能來否定她。

“失蹤了。”女仆身體有些顫抖,大門外有一具渾身是傷的屍體,屋內還有雙腿斷了的屍體。

失蹤了的人恐怕都兇多吉少了。

“……只有我活下來了嗎?”蘇念随着女仆的視線看到了角落裏的小甜,她僵直地靠在牆上,下半身的血都已經成了粘稠的暗紅色。

“那我為什麽還在這兒?”游戲還沒結束嗎?我不是唯一的生還者嗎?

“小姐!小姐清醒點兒!”她的喃喃自語吓到了身旁的女仆,女仆誤以為她這句話的意思是要随那些離開的人一起離開。

“你出去吧。”女孩揮了揮手,趕走了滿屋的人。

她倒了下去,拉起被子蓋過頭。明明剛睡過,蘇念仍然覺得很累。

不想思考了,繼續睡吧。

再次醒來時,屋內的血跡已經被清理幹淨了。女孩坐在餐桌前食欲不振地勉強吃了幾口,便令人撤下了桌子。

黑禮服的管家附身和蘇念闡明他們發現的屍體,絲絲銀發都梳理得極為工整的他在這些方面也心細得可怕,“要報警嗎小姐?”

高峰顯然是被人殺死的。

報警抓喬煊嗎?要是真的能抓出喬煊也就好了。可她很清楚,喬煊被黑暗拖進去了。再也出不來了。

“……不用了。”搖了搖頭,蘇念不想死去的喬煊還攤上殺人犯的罪名。

程澈怎麽還不來救她?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意義了,不需要他那邊的探測,她就知道這次任務失敗了。

渾渾噩噩地走向盥洗室,掬起一捧水澆在臉上,望着鏡子裏面容憔悴的自己,突然後背發寒。

半掩的門後面好像有人在看她。

眼睛還在她身邊?

蘇念咬咬牙,壯起膽子關上了門。

狹窄漆黑的門縫随着光線的照入亮了起來,裏面什麽都沒有。

應當是後遺症吧。她想。

不過這後遺症未免太過嚴重了,她開始覺得自己被無時無刻地監視着,吃飯梳頭睡覺都不例外。

她也耐着性子等待,等待着無所不能的程澈趕來救她,又或是蟄伏在黑暗中的怪物給她致命一擊。

不是沒想過逃出這個詭異的城堡,只是每當她安排車離開都會下起滂潑大雨,山路被雨水沖刷得泥濘不堪,根本無法出行。

她只能等待,就像被人類圈養在栅欄的羊羔,每日看似輕松無事地吃吃喝喝就夠了,實則是在為了最後那天的宰殺蓄肉。

在一個深夜,她從噩夢中大汗淋漓的醒過來,周圍的注視感依舊強烈到無法忽視,但蘇念已經不去追究那道視線是來自于哪裏了。

女孩起身想去上個廁所,路過鏡子時,她終于等到了恐怖片裏面的那一幕,有人在鏡子裏面看她。

那是一個模糊的人影,但絕不是她的。身形高達,頭發較她的更短些,直到肩膀的長度。

和學長的很像。

“學……學長?”意念一動,蘇念不可置信地叫出了聲。

鏡子裏的人影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繼而立刻消失不見了,餘留蘇念清麗的身形孤單地映在鏡面上。

“怎麽會是學長?”躺回床上的蘇念沒了睡意,她睜着大眼盯着周圍每一個在黑暗中顏色更為濃郁的角落。

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現。

怪不得程澈沒來救她,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故事發展到了“人鬼情未了”了。只怪她愚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鬼怪可能是學長的猜想讓她沒有那麽怕夜晚了,她甚至期待起起夜晚的到來。在白天也不來拉開窗簾,屋裏始終保持的陰暗的狀态。

可是喬煊不願露面,也可能是他不能露面。蘇念等了一周,坐不住了,開始嘗試和看不見的喬煊進行對話。

什麽都說。

“今天的紅燒肉很好吃……”

“某某綜藝真的很好笑……”

又或是想他的表白之詞。

周圍的仆人只當她瘋了,天天與空氣對話。但女孩不在乎,她惦記着喬煊還沒到手的星。

大概是被打動了,一個和往日沒有什麽不同的夜晚,喬煊入了她的夢。

夢裏他依然是那副高大帥氣的樣子,他推開門走了進來,沖在床上望着他臉發呆的蘇念勾唇一笑,緩步走到了她床邊坐下。

“學長?”女孩沒意識到這是夢,她欣喜地撲進了喬煊的懷裏,伸手環抱住了他的腰。

“念念要不要留下來陪我?”喬煊溫柔地撫摸着腰腹前的小腦袋,他目光柔和,說出的話卻是地獄之語。

“什麽意思?學長不能和我一起離開嗎?”

蘇念裝傻。她連外面那個乙女游戲世界都不願意留下,又怎麽願意留在這個恐怖逃生游戲世界。

“我本來就是屬于這兒的,不能離開。”學長扶起女孩的腰,使她在他腿上坐直了身子,和她雙目對視上。

“你為什麽這麽說?”她聽懵了,詫異地掃視了一遍學長的身體,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我在被小姨拖進黑暗前,早就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了。”喬煊覺得女孩像小貓一樣炸毛的樣子有些可愛,捏了捏她的小臉,慢條斯理地陳述道。

……這是被眼睛洗腦了嗎?

“念念應該也發現了小姨離奇失蹤了吧?”

被用看神經病的眼神審視着,他也不生氣,手臂擡了擡把女孩攏向自己,讓她貼自己更緊後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喟嘆,接着同她詳盡跟地解釋了一切。

耳邊的氣聲叫蘇念有些坐立不安了,她紅着臉想要掙紮,卻被學長接下來所說的一切驚到沒了動作。

喬煊說他本來是要被“眼睛”殺死的。

“小姨很聰明,她把真身放在了無人可及的黑暗裏,借了張人皮出來招搖撞騙。”喬煊邊說邊愛憐地挽起了女孩耳邊的長發,将它們輕柔地放在耳後。

望着蘇念露出的美麗面容和記憶中的人逐漸重疊了起來,他愉快地輕啄了兩下她的面頰,看向她的目光就像在看完美無缺的藝術品。

“我在你小的時候就見過你,那時候你很怕我。”男人恍若沒察覺到她神情的驚慌,自顧自地講述着故事,“你那時候真的很可愛,軟乎乎得像個剛出爐的小面包。”

“我太孤單了……不過還好你能看到我。”他笑着刮了一下女孩鼻子,“你更可氣,明明我對你那麽好。給你又抓兔子又捉鳥的,你還是一見到我就哭。”

“我那麽喜歡你,你卻只在夏天回來看我。”喬煊氣悶地咬了面前淨白的小臉一口,“回來也只和你的小姨玩……小姨小姨你總是這麽叫,也要理理我啊。”

蘇念茫然地看着喬煊,她對他說的這些話根本沒有任何記憶,反而和小姨曾經來見她時說的話有些相似。

“還好小姨是個笨女人,我哄騙她代替我住了進來。”男人說到這兒,面上有着藏不住的得意,“我們裏世界的人和你們長得不太一樣,不過這些都是小事,你喜歡什麽皮我都可以‘借’到。”

“皮?”蘇念聽到這個說法,只覺得渾身受刺難受得厲害,她撐手想要推開喬煊,身前的人卻如同磐石般紋絲不動。

“你不喜歡這張皮嗎?”喬煊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折騰了起來,俊臉貼近了女孩的面容,看到她眼神不自在地左右偏移才拉遠了距離。

“知道了,你是不喜歡我說你的小姨是笨女人。”男人嘆了口氣,他看向女孩的眼神幽深而又暧昧,一只手摩挲着她嫩滑的小臉,沉默了半晌。

“她确實不算笨。”喬煊見她不說話,以為自己猜對了,絞盡腦汁想辦法誇小姨,“她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竟然做了一個披着人皮的假人在外面做誘餌。”

“只怪我們裏世界的人出來了自然便會淡忘曾經的事情,才叫她得逞換了我逃了出去。”

“難怪小姨也不見了蹤影……看來是要在忘記前逃離這裏。”蘇念大概明白了這個恐怖世界的潛規則,瞬間思路清晰了起來。

“逃出去了又怎麽樣,表裏世界本來就在一處,只不過人們平時沒發現罷了。”

喬煊冷嘲一聲,繼而雙手捧住了她的小臉,雙目含情地問:“你願意和我留在這兒嗎?”

“我能随便進入裏世界?”女孩驚訝地挑了挑眉,她現在已經把被這個恐怖世界同化了的喬煊當NPC來對待了。

“我們保持現狀不好嗎?不要離開這個城堡,永遠和我在一起。”喬煊似乎完全忘記了他來自于另一個世界,他懇切地說着這番話,真誠得像是在下跪求婚。

又或是他更喜歡這個世界,所以相信了這個世界給他的虛假設定。

“我不願意。”蘇念理所當然地拒絕了他,她可沒興趣和他在這裏玩過家家。

“我把你換出來吧。”她在男人面容變得難看前,補上了這句。

喬煊聽到蘇念提到這件事,無名之火油然而生,一時沒控制住情緒,呵斥道:“我不需要你替我!”

被兇的蘇念有些摸不着頭腦,她本以為這樣說可以以“無私奉獻的愛”來騙得他的剩下兩顆星。

“你不願意和我永遠在一起。”男人怏怏不樂地拱了拱她的脖頸,蹭得她癢癢,直笑出聲。

“我只是不想你晚上才能和我見面。”女孩敏銳地感知到時機到了,她偏頭在喬煊的發間落下一個個吻,好脾氣地誘哄他,“我把你換出去,你帶一個人來換我。”

“我可以直接換一個仆人,不用這麽麻煩。”喬煊哼哼地越過了陷阱,沒上當。

“別牽連這些無辜的人!”軟的不行,她就來硬的。蘇念色厲內荏地罵了他一句,又懷柔,“你去把小姨帶回來。”

“我騙她回來她肯定不上當,還不如你直接點,你出去打暈她帶回來。”

“……好。”被灌輸了虛假記憶的喬煊性格沒有以往那麽強硬了,見到蘇念生氣了,更是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那就這麽說好了啊。”女孩心中竊喜,面上仍然做出不安的樣子,“你一定要帶她回來換我。”

“我很怕黑的。”

“好。”本來還有些怪異感的喬煊聽到她的示弱,又軟下心來,向她做出承諾,“我會很快就帶她回來的。”

“我相信你。”蘇念仰臉展露出來一個豔麗的笑容,她雙眼亮晶晶地盯着喬煊,宛若他是自己的心上人。

注意到學長紅了的耳根,她笑容更大了,但她這次沒有選擇用表白來獲得他那搖搖欲墜的星。

“因為你很喜歡我啊。”面對一個愛你愛了很久的人,你只需挑破他的愛意,再施加些許暗示,就足夠他暈頭轉向了。

“現在……現在換嗎?”喬煊有些不知所措,他想看女孩的眼睛,又總是在對視時被她眼裏的情意燙到。

“越快越好吧。”她凝視着男人慌張的樣子,抿了抿唇,心中的卑劣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學長現在根本不能算是學長呢。

拿到這個時期的兩顆星也算是趁人之危吧?

可是她做的所有事情,沒有一件是可以算得上幹淨的,又有什麽立場去假惺惺地要求公平。

思緒混亂地醒來,蘇念走進了盥洗室。

沒有開燈。

換的過程已經不記得了,她再次醒來已經沒有自我感知了。

她就窩在黑暗裏,目送喬煊離開。

學長走的時候要找她聊天了,他的狀态看起來很不對,可他還是保持着言笑晏晏的樣子,“你會好好等我回來的吧?”

女孩在鏡子前寫了“嗯”。

還好只是字的話是無法看出人有沒有撒謊的。

蘇念感覺到喬煊可能察覺到了什麽,他回到了表世界後表情一直都很難看。雖然他平時也都是一副不愛搭理人的樣子,可現在更恐怖了。

面上和結了冰霜一樣,眼神倒是偶爾會透露出些許愁緒。

估計不滿自己在同化期被她欺瞞換人的事,但他不忍心對已經身處深淵的念念甩臉色,便壓着一肚子火怪自己。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事,他得在蘇念被同化前找回小姨。

經歷過黑暗的他深知那個地方的恐怖,它不會傷害你,只是慢慢地給你輸送不屬于你的記憶。

大部分時間都是不清醒的,少數的清醒時間又被那些虛假的記憶糾纏折磨着。

他當初為了不死,和眼睛說:“在俗世眼裏,你們的形态就算是死亡。所以“我替換你,你活出去”也算是完成了高峰的大冒險了。”

不該這麽做的,他的本意只是幫助蘇念逃出去。哪知道被同化了的自己就是個只有戀愛腦的蠢貨!

只要抓回小姨就好了。

喬煊坐在車上面無表情地盯着城堡的方向,前面開車的司機被冷氣凍得抖了抖,再次确認了一遍空調的溫度。

她是不是假裝喜歡他已經無所謂了,反正小騙子她會永遠和他在一起。

其實我覺得我還挺有寫恐怖小說的天賦的(撓頭)

祝大家新年快樂,這幾天玩瘋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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