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驚夢
驚夢
既然接了任子謙的遞過來的名片,按照俞笙婉的處事原則,便算是答應了話劇的演出。雖然莎士比亞的戲劇歷久彌新,長久不衰,很大程度上與劇作本身的力透紙背有關。可是話劇演員的傳神演繹,在舞臺上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對白的生動诠釋,也是制勝的不可或缺的法寶之一。
俞笙婉演戲演得好已經是圈內公認的事實,可是诠釋名着佳作,要麽出彩,錦上添花更進一層樓;要麽就被诟病,成為衆矢之的,先前所有褒揚毀于一旦。實在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俞笙婉出道早,高中畢業便已經走紅,文化程度在已經崇尚高學歷的娛樂圈并沒有優勢,她知道自己的弱處,也願意不恥下問,因此,接過名片的時候,她已經做好準備要向這位研究莎氏的專家好好學習。
當然任子謙還是給笙婉放了假。圈子裏的人都清楚,演員不是神,盡管在人前往往光鮮璀璨明亮如星,可是走下神壇後,只是一個最平凡普通的人而已,有七情六欲,會寂寞,會軟弱,會生病,渴了要喝水,餓了得吃飯,累了自然要休息。
歐洲自然不能去了,俞笙婉自認為自己不是個灑脫不羁的人,接了工作是無論如何做不到放任自己暢玩的,既然不能玩得痛快,索性去商場采購了充足食物,拿了劇本悶頭在家翻看。
日子倒也容易打發,榨一杯果汁,窩在沙發裏發呆,間或随性随手翻翻手邊打印出來的劇本,A4紙,白紙黑字打印了厚厚一疊。她一次取來幾張,在秋日午後的陽光裏懶懶地看,揣摩劇中人物的心思和情緒。
莎翁的語言如詩般激烈又震蕩,狂風驟雨的對白像刀斧似地劈開了衆人最隐忍靜谧的內心世界。語言操縱了這個世界,複仇的王子內心劇烈的掙紮也得以“生存還是毀滅”的獨白方式向世人立體地呈現出來。
極端的王子堅持非黑即白的世界觀,笙婉輕輕嗤笑一聲,暗想着世間怎麽會有這般泾渭分明的情感,分得太過清晰遲早要不堪重負,然後像丹麥王子一樣瘋癫掉。
一擡首覺得這秋日的陽光實在有些耀目,白花花地透過落地窗直射進來,像一個個金紅色的小飛镖。于是笙婉起身去拉了窗簾,房間便立刻暗下來,在昏暗中發了一會兒呆,漸漸被睡意席卷,便彎起身子睡了過去。
夢中又見到小可,未施脂粉,短短的頭發清清爽爽,露出兩只粉嘟嘟的耳朵。小可和從前一樣,在笙婉休息的時候給她将笑話解悶:“小婉,我看到一個笑話。狼崽從出生開始就吃素,狼爸狼媽絞盡腦汁訓練狼崽捕獵。終于有天狼爸狼媽欣慰的砍刀兒子狂追兔子,狼崽抓住兔子兇相畢露惡狠狠的說:小子!把胡蘿蔔交出來!”捏着嗓子說得倒也繪聲繪色。
小可只比笙婉大兩個月,一直親密地叫她“小婉”,不似其他人,在一起合作,都叫她做“俞小姐”,客氣可是疏離。
雖然小可只做了笙婉五個月的助理,笙婉卻覺得以後再也不會遇見這樣好的助手了,對方不僅将笙婉的工作安排得極穩妥,同時心細如發,對她的生活也照顧周到,連一份盒飯都要細心按照笙婉的口味來買,因此多走點路也樂意。甚至,在笙婉生理期的時候,小可必定會親自煮了紅糖姜茶,用保溫壺裝好帶去公司給她喝。
俞笙婉雖然從小便擁有優渥的物質生活,卻從來沒有在生理期享受過一杯又燙又濃的紅糖姜茶,紅褐色的茶水,甜,又有姜的辛辣,材料普通至極,卻讓忍受痛經之苦的女子捧着杯子漸漸失了神。
事實上那個下雨的傍晚是笙婉最後一次見到小可,她從江宅醒來後在陸雅言的堅持下又卧床休息了一天,精神稍稍好些便叫了司機開車送她去了醫院。
按陸雅言留下的地址她并沒有找到小可,院方查了住院記錄,關于小可的也是一片空白,再打電話給陸雅言的時候對方也是一頭霧水表示并不知情。總之,下課這個人像是突然從人間消失了一般。
一個星期後江昊年回國,其間笙婉打了多次電話給他,都是秘書接聽,按照對方的轉達,江昊年不是在開會便是正與客戶會面。笙婉知道他故意躲她,江昊年的生意做得有多大沒人知道,可是笙婉知道他已經退出一線許久了,見客戶陪吃飯這些浪費時間精力的武藝更是一早便荒廢。
夜裏十二點的時候笙婉披了件外衣去樓下拿水喝,順着樓梯下來,看見客廳的燈全亮着,江昊年正從外面進來,穿一件深色格子襯衫,黑色風衣搭在臂上,雙眸深沉如墨,臉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仆從裏外進出不斷,顯然沒有預料到主人在這夜半返家來。
笙婉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江昊年了,之前他在國內的時候,即使住在江宅,卻作息規律,與忙着趕戲的笙婉作息相悖,碰面很少。此間笙婉站在那裏,有些恍神,正處在樓梯中央,穿一雙軟底的緞子拖鞋,無聲無息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剛好能借此機會好好看一看那個人。
對方似乎也沒有任何變化,甚至同十年前相比,也是相差無幾的。往那裏一站,便似一座精選了上等材質經了巧匠之手,耗費心力打磨出來優美雕像,每一個棱角細節都是軒昂挺拔的姿容,神色間有睥睨倨傲的貴族氣,不怒自威。
明明有那麽多話想問他,一下子卻全哽在喉嚨裏,什麽都說不出。
江昊年一擡首看見笙婉站在樓階走神,薄薄的睡袍外披一件大的外衣,愈發顯得瘦薄,雙目沒有焦距好似夢游一樣。
“小婉,吵醒你了?”
“啊?……沒有,我剛好下來喝水。”
俞笙婉慢騰騰走下樓梯,站到江昊年身邊,“江昊年,我想搬出去住。”
她到底沒有問起小可的事情,陸雅言說的沒錯,做江昊年這樣的人的對手,哪裏是普通人可以勝任的呢?小可在他面前,怕是渺小得如同蝼蟻如同微塵而已吧。
江昊年神色如常,回一句簡簡單單的“可以,我會讓人安排”,頓了一下,又低低說了一句:“小婉,你已經二十歲了。時間真是快。”
他語速一直不快,這一句話更像是要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嗓音溫厚,沙沙的,竟然讓人生出一股悵然的意味來。
江昊年素來不多話,因而這最後一句近似于慨嘆的話還是讓笙婉一下子走了魂。十歲那年自己被江昊年領回來的情景仿佛還在眼前,觸手可及,只要她輕輕阖上眼睛,往事便如潮水,瞬間湧起翻騰。
那時俞陽子的葬禮剛結束,在俞家長且彎的樓梯上,笙婉坐在那裏,看夕陽一點一點沉下去,天邊紅霞似焚城大火,燒着了一整片天空。俞陽子臨終前說會有一個男人來接她回去,要她一定等着他來。
江昊年出現的時候,斜陽的餘晖灑進來,男人的影子重重地映下來,笙婉坐在臺階上仰起臉仍舊看不清男人的臉,女孩子的臉上還挂着淚痕,盡管俞陽子并沒有大把時間陪她,可是到底血濃于水,至親離去,總是忍不住要哀恸大哭。何況十歲的女孩子,哭泣還是一種本能。
媒體拍到最後一張俞笙婉未成年時的照片,便是在這個時候,高大的男子穿深色的西服,長身玉立,五官冷峻,俯身抱起縮成一團的素衣女孩。
笙婉記得江昊年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小婉,別怕。”
那是生命中第一次得到的溫暖,如在暗黑的夜中,蘧然而至的明亮光芒。
而一個恍惚間,十年光陰便悠悠而逝。
連無所不能的江昊年都得低低慨嘆一回。時間真是快。
笙婉醒來的時候,發現窗外已經變了天。風起,半開的窗戶湧進來呼嘯不息的秋風,簌簌地将窗簾吹得鼓起來,像半個充了氣的氣球,圓潤寶實。打印的稿子散了一地都是,昏暗中看去,白慘慘的一塊塊。
她記得夢裏最後出現的小可的樣子,就是在一個風雨暴烈的傍晚,她蜷縮在那裏瑟瑟發抖,脆弱如紙。她說:小婉,是江昊年的人。
後來江昊年給她安排了新的助理,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工作也負責,心思也細膩,可是不會講笑話,再也沒有那一大杯紅糖姜茶的溫暖。
再回到劇組的時候,笙婉聽到謠言,說警察在小可被施暴的房間裏發現有注射儀器,劇組中很多人被帶去問了話,回來後便紛紛傳言說原來小可是瘾君子,在拍攝任務完成,衆人散去後召來“粉友”一起享用藥物,于導演房中與數人放縱交歡。
一時間整個劇組在休息時間談論的話題統統關于小可,偏偏與小可關系最密切的俞笙婉被明顯地隔離在外,衆人議論的時候刻意帶過她,仿佛這一切與她來說只是牆外笙歌雨夜驚夢,毫不相幹。
小可消失後,俞笙婉便搬出了江宅。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要搬出來,或許是怕再照面的時候,自己忍不住開口問江昊年,一切是不是他做的?
或許只是因為害怕那個答案。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