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初雪觀景

初雪觀景

蘇小碗收到秦钰的禮物，自然想送個回禮，想起秦钰頗為嗜酒，找到胡娘學習釀酒。

胡家酒館內。

“小牛天天到你家，你倒是比往常更久地呆在酒館了？”

打烊有一段時間了，胡娘自個炒了碟花生，自顧自地喝酒。

“我正愁着呢。婆婆最近有意撮合我與小牛，我卻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躲憂煩咯。”胡娘苦笑道。

蘇小碗替自己沾了杯酒，用舌頭小心地舔一口，吐吐舌頭，辣得很。不明白為何那麽多人喜愛喝這辣湯水。胡家酒館的生意，甚至比秦钰的餐館還要掙錢許多。

“你這叫近鄉情怯。難得秦小牛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你就該大膽往前去。現在這般膽怯，一點都不像胡娘了呢。”蘇小碗道。

“是嗎？”胡娘暢飲一杯，動作說不出的灑脫，內心卻早已在猶豫中徘徊往複，“秦小牛的喜歡，我半點沒看出來。倒是很有可能，我對他禮貌有加，他才對我和顏悅色了不少。我若真應了，才是不自量力、飛蛾撲火。”

“難得三句話便不歡而散，如今平淡無波的相處，我已知足……”胡娘道，“等婆婆淡了這個心思，我就好尋個普通人家嫁了。”

“啊？你不等小牛了”蘇小碗道。

“等？何來‘等’之說？郎有情妾有意，一個才算等另一個……更何況，我早已歇了心思。甭談無用的事了，你一臉拉不出屎的模樣，找我有事吧。”胡娘一杯一杯飲酒。

蘇小碗不好意思地說明來意。

胡娘不屑地觑一眼蘇小碗:“你以為釀酒是件一學就會的事？單不論制酒流程多麽複雜，一不小心就可能失敗。且只論發酵過程，能入口的好酒怎麽着也得儲個半年……你等得及……”

“等不及……”蘇小碗恹恹地回道。如果是工藝複雜，她可以一樣樣學。而時間，卻是她最耗不起的。

“沒說完呢。這麽沮喪作甚？”胡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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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說快說。”胡娘的脾氣像吃了炸藥似的，氣沖沖……她還是小心點為妙。

“好姐姐，快告訴妹妹吧。妹妹最愛你了。”蘇小碗腆着臉說道。

胡娘白蘇小碗一眼:“上好的酒做不得，你毛毛躁躁，也是白瞎了功夫。水果酒還是可以拯救一下。既香甜，操作也簡單。”

“水果酒……不幾天便要入冬了，還有什麽水果呢？柿子不行不行，桃沒了沒了，甜瓜……沒了……桔子！還有些晚桔剩下。”

胡娘點點頭。雀躍的小碗啊～我還是比她要幸運一些。愛而不得不最難受，反而是得到再失去最為痛苦。

買了上好的桔剝瓣，放入冰糖、蜂蜜，加上胡娘給的上好白酒密封裝罐。

蘇小碗看着黃橙橙地桔子酒，希望時間過得再快一些，讓她快點送給心上人。又想時間再慢一些再慢一些，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

還沒等她的酒釀好，冬天卻到了。

雪沒有半點初到的羞澀，鵝毛一樣飄灑飛舞，肆肆揚揚了一夜。

翌日一早，大雪覆門。小碗同爹爹娘親掃了好一會，才清除了自家門口的積雪。

雪一下，人也憊懶起來。街邊店鋪關閉，行人寥寥無幾。

蘇小碗着急去看秦钰，一步步踏雪無痕，飛快劃過，像只鷗鳥，飛得再遠再快，也記得歸程。

蘇小碗到秦家時，秦钰正裹着毛絨絨的狐貍圍毛，托着下巴，看還時不時飄落的細碎的雪花。

秦钰笑着招呼道：“小碗來了，快進屋內，燒了炭火，暖和舒服。”

蘇小碗見秦钰臉色紅潤，心中長長舒了口氣。

“雪景很美……我曾經見過大雪封山千裏，一望無垠的白色，蔚為壯觀，更尤為冷酷殘忍。”

自小碗認識秦钰以來，幾乎不曾提過他到臨墨縣城之前的事情。蘇小碗一直認為秦钰大概是隐世的俠者，被人所害，身中寒毒，最終報仇雪恨，歸隐了小城，悠哉了卻餘生。

小碗的判斷大多半來自茶間說書的話本，以及多年來娘親同她說過的一些武林異事。她不知曉世間是否有江湖，亦不想知道秦钰的前塵往事，她關心的是，秦钰的現在及未來。

秦钰的語氣不似懷念，反倒是帶着幾分詭谲難辨。

“今年，看來是個寒年。”

蘇小碗不願秦钰提起往事，轉移話題道：“小牛呢？”

“一大早便去胡家鏟雪去了。說是看人家寡母倆，不放心呢，怕他新砌的屋頂壓塌了。”秦钰搖頭揶揄地笑。真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半點不由人。

“小碗、秦廚。這雪好大，聽說臨墨縣郊的群山被大雪所封。湛藍天空，皓白山頂，青松山腰，相映成輝，美麗又壯觀。我們一同去看看吧。”溫初柔自從上次邀請秦钰看戲被拒，冷淡了好幾日。

這幾日，趁着小碗在的時候，又是日日來看秦钰。說來，小碗在，秦钰不擺臉色，不諷刺她，很是和顏悅色，讓溫初柔郁卒。

行吧，和蘇小碗鬥鬥嘴，觀一觀美人，也是極有趣的。

秦钰有些動心。自從中毒以來，他已有五年時間沒認認真真看看雪景了。明年，就再也看不到了。

“甚好。”

“不可。”

秦钰和蘇小碗同時出聲。

“秦哥哥！”蘇小碗滿臉的不贊同。

秦钰用手捏了捏蘇小碗的小胖臉，笑道：“說是哥哥，看你管得像兒子似的，伺候得父親似的。小小年紀，瞎操心道不少。”

“布-闊-以。”蘇小碗被捏着臉，鼓着嘴，吐字不清地拒絕。

“小碗~~我好想看雪山。”秦钰低着頭，可憐兮兮地撒嬌。

“僅此一次。”蘇小碗心軟了，她拒絕不了。

“讓小牛也一起去。馬車裏放上熱榻，手裏要揣着手爐，貂毛披風要穿上。只能在馬車裏，不能下車。”

溫初柔聽着直皺眉頭，即便京城裏的貴女出門，也不見準備得如此周全，還不準下馬車。旁人不知，還以為是多麽嬌弱的大小姐呢？忒丢男人面子了。

她剛要反駁，就聽見秦钰乖乖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