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五

二十五

一夜好眠。

大抵是多年的習慣使然,當第一縷晨光照進院中時,程溪舟就醒了,他擡手輕揉着額頭,除了腦袋也些發脹外,倒也沒有什麽不适。

程溪舟照往常一般穿衣洗漱,再去找宋伶用早膳。

程溪舟一踏進院內,宋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程溪舟一身白衣站在院中,似是要羽化登仙,她有些驚訝,“你就醒了?”

宋伶以為他還會多睡一會呢!

“嗯。”程溪舟點點頭,“用過早膳了嗎?”

宋伶開心了,“沒呢,想等你一起。”

“那走吧。”

兩人并肩往前廳走去,一路無話,一股看不見的氛圍卻在兩人間流轉,很顯然宋伶也感受到了這股氛圍,宋伶眉梢是藏不住的喜氣。

前廳裏王管事已經準備好了銀耳蓮子羹,而王管事卻不見其人,程溪舟也不在意,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兩人走過去坐下,可口的蓮子羹入口,消除了酒後的最後一絲不适感。

用完蓮子羹,程溪舟放下碗看向宋伶,“你今日回去嗎?”

宋伶也快速吞下最後一口蓮子羹,模糊不清的回道:“不回去,我已經和我父君說過了。”

程溪舟皺眉細長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也不知道打探的消息何時能送來。

宋伶不想他皺眉,也想為他解憂,“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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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程溪舟搖頭拒絕,這事他也能查出來,只不過是需多費點時間,既然他能解決,就不用麻煩宋伶了,多等上兩日也無妨。

程溪舟扭頭看向屋外,今日的天兒甚好,很适合出去走走,程溪舟轉頭詢問宋伶的意見,“要不要出去走走?”

只要是程溪舟說的話,宋伶哪會拒絕,她毫不猶豫的點頭,“好!”

城郊與城裏大相徑庭,城裏街市上到處都是喧鬧聲,而城郊則少了那種喧鬧聲,兩人走在小路上,只能聽到風聲、鳥叫聲,讓人感覺放松。

田野裏已有人開始勞作,陸陸續續的人越來越多,不時有人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遠在角落裏的王管事陰狠的看着這一幕,虛僞的獻媚褪去後陰狠表露無疑。

“事情都辦好了嗎?”

黑衣小厮看一田間衆人,“回管事都辦好了。”

“看好那些人,別讓她們靠近公子,若有人不聽。”王管事目露狠毒,“那也就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是。”

日頭高升,天兒逐漸熱起來,兩人也沒了再待下去的心思。

“回去吧!”

“好!”

不遠處的田野裏,一個瘦黑衣衫褴褛的女子,頻頻看向兩人消失的方向,她身旁的人瞧見了用手肘碰碰她,她回過神看一眼隐匿在人群中兇狠的某人,遂打消了心裏的想法。

……

夜深人靜,地鋪上睡着的瘦黑女睜開眼睛,周圍人因為白日的勞作已發出打呼聲,她放輕呼吸傾聽屋外的聲音,半響在确認屋外無人看守時,她放輕動作輕身,輕緩的推開門。

瘦黑女子一路走走停停摸黑來到程溪舟屋外,她回頭看一眼,缺認身後沒人,再輕輕的敲門。

“咚~咚咚~”

瘦黑女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屋內淺眠的程溪舟在聽到第一聲時,就已睜開眼,再敲門聲又一次響起時,想了想還是起身。

路過桌子時,順手拿過一個茶杯放進手裏,程溪舟壓低呼吸将門打開。

瘦黑女子見門開了,立即跪地,“求主家救救我們。”

租金加重,使得她們本就不多的收入,更加岌岌可危,秋收過了便要交租,交完租剩下的幾文錢,壓根不足以支撐她們渡過嚴冬,本來她們以為這就是主家的意思,可前夜管事的訓話和她派人加以看守的舉動,讓她明白事實不是那麽一回事。

見不是歹人,程溪舟也松了口氣,他側過身,“進來說吧。”

程溪舟将燭火點燃,一轉身就看到眼巴巴看着他的瘦黑女子,程溪舟面無表情的坐下,“說吧,這麽回事?”

瘦黑女子将事情娓娓道來,她們這些人在這已經租了好些年,可租金從年初就開始漲了三成,這無異于晴天霹靂。

多次反抗無果,反被王管事以武力鎮壓,這半年過得可謂是生不如死。

聽完她說的話,程溪舟的額頭皺成溝壑,細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叩擊着桌面,王管事不僅在賬上做了假,還私加租金。

瘦黑女子一言也不敢出,主家雖然看起來無害,卻還是給了她巨大的壓力。

好半響。

“你先回去吧,這事我會給你們一個交待的。”

“是。”瘦黑女子看他一眼,退出屋內,再為他關好門。

打探的消息遲遲未傳來,程溪舟正思索着是否需要向宋伶尋求幫助時,窗邊傳來了信鴿的聲音,看來是不需要了。

程溪舟走到窗邊,一只腿上綁着東西的鴿子正停在窗邊咕咕的叫,程溪舟伸手從鴿子上取下紙條。

來信上說王管事在城中置了宅子,那那處宅子據他所知可是要花上不少錢的,而一個管事哪來這麽的錢,結果不言而喻,且來信上說,王管事與許家商行有往來,這讓程溪舟很注意。

程溪舟将寫好的紙條綁好,重新放飛鴿子,他讓人去控制住宅子中的人。

……

天一亮,程溪舟就過來找宋伶。

宋伶懶散的躺在床上,“今天我們去哪玩?”

程溪舟面露重色,“你今天先回去。”

宋伶不樂意,就要從床上跳起來,憑什麽要趕她回去。

卻又聽見程溪舟道:“回去幫我報官。”

報官?

宋伶冷靜下來,“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程溪舟點點頭,将昨晚發生的事告訴她。

宋伶聽完眉頭緊皺。

程溪舟看她一眼繼續道:“而且你去報官,影響比我更大一些。”

他雖與宋伶定親,但終歸不是宋伶,衙門會給他面子,但對宋伶官府會更認真。

況且他想把這件事鬧大,鬧大了正好給那些管事背後的人一個下馬威,宋伶是護着他的,那些人再想搞什麽小動作前好歹會掂量一番。

“好,我馬上就回去,只是。”宋伶頓了頓繼續說道:“以後不可再随意開門,萬一門外是壞人呢!”

一瞬間程溪舟懂了,宋伶的眉頭是為他皺的。

程溪舟試探着伸手,宋伶沒躲,程溪舟将手放到宋伶的額頭,輕輕為她扶平眉頭,輕笑着道:“好!”

而被程溪舟摸額頭的宋伶,如夢似幻,程溪舟都收回手了,她還沉浸在他溫涼的觸感中,沒回過神來。

馬車上宋伶還是呆呆的,不時擡手摸摸額頭,再傻笑一兩聲。

程溪舟摸她了耶!

成親的事必須加快!

程溪舟目送宋伶離開,站在他身後的王管事沒有任何懷疑。

她上前半步,“宋世女不再多玩幾天嗎?”

程溪舟看着宋伶離開的方向笑而不語,“很快她就回來了。”

“那正好,我再讓廚房給世女做點好吃的。”

程溪舟徑直離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

事實證明,宋伶的影響來得确實比他大,官府的人中午的時候就到了。

王管事被抓走時,還不知發生了什麽,大喊着冤枉。

王管事被抓走了,宋伶也急需回城中,尋找合适的管事替補上,還好他早有準備。

從知道管事們不對勁開始,他就讓人找合适的管事私下培養,再重要的是他握着她們的賣身契,這樣才能保證她們不會再一次背叛他。

人早已培養好,只是苦于一直沒有理由放進去,如今王管事這樁事倒是給了他一個突破口,突破口找到了,排除異己是遲早的事。

宋伶正準備上馬車回城,一個身影從裏面跑出來,跪地,“多謝主家。”

原來是那個瘦黑女子,程溪舟彎腰扶起她,“這是我該做的。”

繼續說道:“王管事多收的你們的錢,稍後我會讓人送回來。”

“多謝主家。”瘦黑女子十分感激,說着就又要下跪。

程溪舟擡手阻止了她,“不必。”

在馬車上等了好久的宋伶探出頭來,一見這場面瞬間不淡定了,話本子上說的最多的就是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她可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宋伶跳下來拉着程溪舟就要上馬,“這天好熱,我們快些走吧!”

程溪舟收回視線,看向宋伶,眼見宋伶額頭上果真熱出了汗,“好。”

瘦黑女子在馬車走後,又跪地磕了一個頭,主家這等風光霁月的男子,豈是她可以肖想的。

馬車裏宋伶叽叽喳喳的說着,回去要去醉仙居大吃一頓。

程溪舟溫柔的笑着說:“好。”

……

程府,程溪舟面前站着一人,面容與觀陽極為相似。

“觀潮,你挑選出一個合适的派去城郊的莊子上。”

觀潮擡手作揖,“是。”

“順便再派人去查查城東的許家。”

之前他一直沒查出來,程家的管事到底與誰接頭,如今倒是有了眉目。

王管事所在的莊子,離他極遠,平日裏他也極少去,如此看來,王管事倒是一個極好的接頭人。

程溪舟揮揮手,“你下去吧。”

“是。”

若能将此事查明,他也有了更好的對策,清除異己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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