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失望

失望

“排這種班，還不如直接給我分配到手術室去，起碼不用撐着傘，風裏來雨裏去的到各科室跑。”

剛出急診大門，玉琴就開啓唠叨模式，半小時前會診給方案時，神經一直緊崩着倒沒覺得有什麽。

這一結束，注意力立馬跑回來。

褲腿下的冰涼讓她不由打顫。

得，這幾天中醫治療白做，這老寒腿指不定又要加重。

月婳往前邁的步伐緩了緩，等到身後的玉琴與她齊肩時，冷不丁一句：“好的玉琴同志，這句話我會在周一晨會上幫你傳達給主任的，不用謝。”

默默跟在身後的李雅芝悶聲笑。

“就說你怎麽會這麽好心等我。”

玉琴側着腦袋，怒盯着女人側臉的流暢線條，說的同時，還習慣性地用肩膀輕撞了月婳，表不滿。

月婳身影脆弱單薄，似一股風就能她吹跑，別說這冷不丁一撞，輕微踉跄，再加上風對傘的對抗阻力，在本該右轉的十字口被迫向左挪了幾步。

步伐挪動，視線也就跟着挪移。

“你慢點。”玉琴神色稍慌張，趕忙快步追趕去扶青韻：“都說了讓你平常多吃點飯，你看你，就輕輕碰你一下都站不穩，幸虧我們工作時能坐。”

“不然，你得暈幾個手術臺？”

玉琴想到哪是哪，不止從兜裏摸出一塊巧克力，還順手就給把包裝扯了，直接遞給到月婳嘴前。

一條龍服務到底。

月婳剛想說些什麽。

随着對方的動作，素淨的眸光不由從玉琴臉上轉到指尖的巧克力上，紅唇微啓，濃郁的黑巧味立馬充斥在口腔。

雖然熱量高，但确實絲滑甜口。

月婳輕緩一笑，笑起時，明豔的眉眼都柔和了幾分：“就當你賠罪了，不過，我又不是低血糖，你這樣我可就懷疑你是故意想讓我發胖。”

“就你那身材，再胖個十斤都不算胖，你別在凡爾賽啊，月婳同志！”

玉琴沒好氣一句。

每每夏季，當月婳穿上那幾件薄薄的襯衣衫時，不看臉，只看那優越的輪廓曲線，哪個人不在心裏默默感慨幾句。

特別是淡妝時，就跟個美妝博主似的。

李雅芝表贊同：“月老師就是屬于那種吃不胖的身材，閑暇時還會去瑜伽，我們私下總是說月老師特別自律。”

“你們月老師是自律。”玉琴轉身看着身後人：“那你也給玉老師說說，學生堆裏怎麽評價的我？”

李雅芝：“…”

這突然的小小沉默，可讓玉琴愣住了，果然，下一秒又開始碎碎念模式，唠叨冠軍不是白給封的稱號。

月婳只笑不接話。

剛為了丢手裏的小垃圾，不由更加偏往相反的方向，這下三人紛紛調轉步伐，向着回科室的方向走。

雨聲，夾雜着幾人的閑聊聲。

在下一個十字路口，一邊是住院部，一邊是西門停車場，不遠處，逆着光線，兩抹靓麗的身影在這雨夜中格外顯眼。

特別是背身而立的那個女人。

玉琴看了眼，就不由感慨道：“你們快看前面那女人，怎麽跟個女明星一樣？”

不說這一身穿搭需要怎樣的優越身材，只說那一頭順雪白肩膀而随風披落下的及腰金發，雨，夜風，再加上此時忽明忽暗的月光感，一個背影定格，就有一種肆意又玩弄的疏遠頹喪感。

——這樣的氛圍感…

真就像剛從哪個打歌舞臺走下來，誤闖入生活的女偶像。

邪門的很，在玉琴和李雅芝秉着欣賞美好事物的心理下，随着距離拉近，打量的越來越細致時，一直背對着的曼妙身姿忽地就轉了過來。

果然，女人的長相是一點沒讓失望。

月婳喉嚨有些發緊。

“青韻，下次我們一起去，雖然湯涼了些，但嘗的出來這家廚師是真的在法國定居過幾年，蠻地道的。”

女孩說的同時，兩手就自然的挽上了青韻的胳肘，不管是說話時的小動作，還是語氣和表情，都看的出是在小小撒嬌。

“好，聽你的。”

青韻笑着應她。

她笑起時，臉頰有淺淺笑渦。

看的出來她很喜歡這種溝通方式，又或者是，她很喜歡女孩給她撒嬌，總之，臉上的綿綿笑意似乎就沒停下過。

——恰到此時…

空氣潮濕，一陣潤着細雨的夜風吹拂，在幾人擦肩而過時，揉并着酒意的葡萄香味蔓延在這寂夜中。

沒有對視。

沒有四目相對。

月婳就這樣撐着傘，力度大到指尖泛白，她聽着短暫的幾句對話，和那永遠都學不會的撒嬌語氣，淡然的神情下，很好地掩飾了心底的失望。

地上濕噠噠，她走的很快。

“青韻，你對我真好呀。”

明明已經離她們很遠，明明嘩嘩落的雨聲也很大，但女孩當下的嬌軟話語，還是一字不落的清晰落入月婳耳中。

還真是刺耳又刺心。

——果然…

青韻給的依舊是一鍵複制的貼心。

“這一米七幾的大高個也太令人羨慕了吧，而且，怎麽感覺那兩女人是一對？”

待距離遠些，玉琴控制不住地小聲八卦道：“雅芝你覺得呢，她們的互動是不是很有愛？”

李雅芝可是晉江高級vip用戶。

剛那一幕就像磕的紙片人走進三次元，腦中在回味一次，心中簡直是激動不已：“真的！兩人不管是身高還是容貌，都太太太般配了，禦姐和甜妹yyds！”

玉琴私下也是互聯網5g沖浪人，什麽都能知道一點：“你別說，我已經腦補出一部雙女主劇，落魄——”

話沒說完，李雅芝就接話；“我倒不覺得落魄，那一頭少見的及腰金發，再加上那姐姐眼睛上的傷，倒有點瘋批美人的感覺。”

瘋批美人…

“別說，有點你說的那個意思。”

玉琴立馬表贊同。

她不停用右手拍打李雅芝的胳膊，示意她說的太合适了，兩人會心一笑。

她們讨論的時候，同行的月婳一直沒接話，不但不接話，同時，往前的逃離步伐還将幾人的距離拉開一些。

玉琴不由加快步伐，跟了上去：“月月，你走那麽快幹什麽，你看，你的褲腿跟鞋子要全濕了，都是泥巴點。”

在即将要與同事面對面時，為避免尴尬，月婳硬是及時将眸中不由漸起的苦澀波瀾勉強收回。

“我有點困了，想早點回去眯會。”

佯裝不适。

她揉了揉眼睛。

這是夜班楷模月婳能說的話？玉琴覺得新奇極了，臉上溢着打趣的笑意：“不容易啊，我們的月老師也有扛不住的一天，看這眼睛都熬紅了。”

月婳垂着眸，勉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