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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四人又聊了一段時間，舒越手機鈴聲響起，是鐘點工阿姨。阿姨表示她們大概五分鐘後就能打掃完畢，詢問他們什麽時候回來驗收。

夏汐與陳溫予倆高三學生差不多也該回家了，五人計劃分道揚镳，舒澤抱着Cat，依依不舍。

陳初遙蹲下身安撫弟弟，她手搭在舒澤頭頂，輕輕揉了兩下：“以後有機會，再帶你去找Cat玩好不好？”

等舒澤點頭，舒越：“和姐姐們說再見。”

得到了姐姐的保證，四舍五入就算是哥哥的保證。有了盼頭，舒澤分別的不舍稍稍被沖淡了一些，他乖乖的：“姐姐再見，Cat再見。”

“澤澤再見。”

回家路上，陳初遙看看舒澤，笑問：“澤澤今天開心嗎？”

“開心！”舒澤掰着手指頭數今天開心的點：“今天老師誇我了，見到了姐姐，吃了香香飯飯，認識了兩個新姐姐，還和超級超級可愛的狗狗一起玩了！”

“這麽棒啊。”陳初遙抓重點能力一直很行：“老師誇我們澤澤什麽啦？”

舒澤挺起小胸脯：“老師誇澤澤學習認真，說澤澤以後一定能和哥哥一樣，考上非常厲害的大學！”

老師這個職位，一上崗就是幾十年，一家人裏爸爸和兒子一個老師都不稀奇，何況是兄弟倆。

教舒澤的這個老師，她還教過陳初遙和舒越。

說者無意，聽者不一定。

舒越：“不用非和誰一樣，盡力就好。”

有沖勁是好事，過鋼易折，每個人擅長的方向不同，可以追求，沒必要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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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的老大如果太過優秀，二胎一個不小心就會活在哥哥姐姐的陰影之下，兩人之前偶然間見到過一次旁人對舒澤說：“做不到嗎？你哥哥這個年紀已經可以……”

那人沒說完，陳初遙一把抱住了舒澤，誇他：“好棒啊！我們澤澤真棒！姐姐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還需要你哥像是拖死狗一樣帶着呢。”

她揉揉舒澤的小臉，對着他吐槽：“你哥就像是大魔王一樣。”

不可逾越，不容反抗。

不是一個适合拿來當做比較的單位。

一大一小一個站着一個半蹲，兩雙大眼睛同時看向大魔王舒越。

大魔王舒越淡淡看陳初遙一眼，陳初遙眨巴眨巴眼睛，對他笑出倆小小尖尖的虎牙，舒越沒脾氣，他嘆口氣，‘認罪’：“嗯，我是大魔王。”

舒越在弟弟腦袋頂上呼嚕了一把：“進步了，很棒。”

他之前不常誇舒澤，偶爾誇一次舒澤總是無比高興。

他之後也不常誇獎，只是多留心起了弟弟的心理狀态。

舒越也是第一次當哥哥，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陳初遙在心裏将兩人都誇了個遍，越看越覺得自己竹馬哪裏都好，竹馬弟弟也好。長得好、人品好、性格好、就連家庭也好。

是別人羨慕不來的福氣沒錯了。

陳初遙羨慕卻不酸，繼續聽舒澤給她分享自己在學校的趣事。

一個學期沒見，舒澤攢了不少小故事，大部分都挺雞毛蒜皮，經過小朋友帶有感情的語言加工，怪有意思。

舒澤講到了期中考試後，一只白色貓貓課上迷路進教室，班裏可憐的年輕科任老師吓到花容失色，一邊得克服恐懼将貓貓驅逐出去，一邊還得鎮壓嗨起來了的同學們。

最後是他挺身而出，如同一個勇士，幫助了孤立無援的語文老師。

“真棒！我們澤澤真勇敢！”

陳初遙誇完，問他：“小動物可愛，不過小動物害怕了是會應激的哦，澤澤有沒有用合适的方法操作呀？”

“有的，我确定了貓貓情緒還可以，我才上去的，我也沒有直接上手。”

舒澤傻笑：“其實我覺得貓貓不僅可愛，還很霸氣，它跳到講臺往下看的時候，我都想給它配音：‘哈，這就是愚蠢的人類嗎？’”

陳初遙被他擠眉弄眼的模樣逗得不行。

舒澤也和她一起笑，笑完，詢問陳初遙：“姐姐，你怕不怕貓貓呀？”

“姐姐不怕哦，姐姐也很勇敢吧？”

“嗯，姐姐也很勇敢！”與陳初遙相處久了，舒澤并不覺得誇獎是件難以啓齒的事情，他說完，又問：“那姐姐喜不喜歡貓貓呀？”

陳初遙思考了一下：“喜歡的吧，毛茸茸的小動物我好像都挺喜歡的。”

舒澤：“那姐姐有沒有想過自己養一只？啊，我是說，等姐姐搬出去、不是，我想說，以後，就是長大以後……”

陳初遙揉揉他的腦袋：“澤澤是想說，等姐姐經濟獨立，搬出去的時候吧。”

舒澤松出一口氣，露出一個‘幫大忙了’的表情：“對對！”

“想過哦，不過想想自己好像負不起那個責任，就沒想了。”

陳初遙對他分析：“經濟獨立的前提是出去工作。現在的工作嘛，朝九晚五幾乎是存在夢裏，最有可能的是九九六、□□六，說得簡單點就是忙、很忙，忙到沒有多少時間和精力分給他們。”

她自己都照顧不好呢，哪裏敢打包票說能照顧好其他小動物。

舒澤似懂非懂：“可是狗狗很乖，貓貓能照顧好自己，姐姐你只需要給他們飯飯吃，倒垃圾的時候多帶一點下去就可以了呀。”

“哪裏有這麽簡單。”

陳初遙明白他是動了養小動物的心思，遂一點一點把利害關系掰扯給他聽：“養了人家，就要對人家負責。別的不說，基礎的陪伴要有吧？你得陪人家玩吧？得關注它們的身體健康吧？定期體檢要不要？畢竟是小動物，別想着它們完全符合人類的期待，要是調皮搗蛋拆家搞事你總不能直接棄養吧？還有很多其他七七八八的小問題，畢竟是條生命，‘随便養養不是也可以嗎’，澤澤，你覺得這種心态能承載起一條小生命嗎？”

“不能。”

舒澤垂頭喪氣，他偷看陳初遙，又偷看舒越，明白自己這條曲線救國的計策是完全行不通了。可他扁扁嘴，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想随便養養的。”

他是很認真思考過的。

“嗯，姐姐知道澤澤是乖孩子。”

陳初遙笑着在小孩兒鼻子上刮了一下：“姐姐也沒有說你不負責任的意思，可澤澤确實還不知道要面臨哪些問題對不對？只有足夠了解，才會足夠敬畏。澤澤要是想養小動物的話，不妨再等等，等澤澤覺得自己真的能承擔一部分責任了，再好好和家長提，澤澤覺得呢？”

舒澤小拳頭捏得很緊，他重重點頭，“好！”

陳初遙笑容更大了，“乖孩子。”

拐過一個彎，兩家的房子就在眼前。

舒澤還有作業要寫，在哥哥姐姐的目送下打開大門，走了進去，兩個年長些的去了陳家。

鐘點工阿姨的效率很高，兩人确定了沒有問題，爽快地結了錢，并送阿姨們出院門。

房子整理過後亮堂多了，大大方方下腳也沒關系，再也不用盯着地面走路，還要擔心一個不小心踩到什麽東西。

陳初遙兩手搭在舒越肩膀上，将人壓着在沙發上坐着：“哥你坐着就好，水我會去倒，飲料還是果汁？”

舒越：“蜂蜜水。”

陳初遙笑：“還以為可以偷懶呢，那行。水應該涼了吧？我再去燒點。”

不用她燒了，陳初遙水壺蓋子一掀開，水蒸氣撲了她一臉。

應該是阿姨們離開前燒的。

蜂蜜經不起太高的溫度，陳初遙得先調試水溫。

她從櫃子裏拿出一個杯子，往裏分別怼開水和涼白開，等到杯壁的溫度摸着差不多合适，這才擓了一勺蜂蜜進去。

她泡的認真，蜂蜜化開後，下意識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不會太甜，也不會太淡，完美！

“泡好了嗎？”

陳初遙回頭，看見舒越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廚房門口，他的目光鎖定在自己的手上，又重複了一遍：“泡好了嗎？”

“泡好啦，不過……”

“泡好了就行。”

舒越走近她，從她手裏接過杯子：“等你一杯蜂蜜水有夠難等的。”

他喝了一口，詢問陳初遙：“怎麽了？剛剛你想說什麽？往裏怼自來水了？”

“怎麽可能，我怼的是涼白開。”

陳初遙想想覺得算了，自己抿了一小口而已，兩人又沒貼着同一個位置喝。小的時候他倆還啃過同一個蘋果，一份小吃兩個人吃更是常态，後來考慮到舒越未來女朋友的心情，再長大一點，陳初遙主動注意起了與舒越的社交距離。

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陳初遙腦內咯噔一下：對哦，舒越以後還是要找女朋友的。

能想到這個問題代表着成長，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生長痛？

不高興。

“這是幹什麽？”舒越的聲音裏帶着笑意。

“嗯？”陳初遙沒反應過來。

舒越将杯子放在櫃臺上，他騰出手，輕輕搭在了陳初遙腦袋上。

她這邊想着要和舒越保持距離，沒有其他人在場，舒越反倒放開許多。他的掌心幹燥溫暖，緩慢揉動陳初遙的頭發。陳初遙像是一只初秋暖陽下被順毛呼嚕的貓，一時不察，險些用自己的腦袋去拱舒越的手心。

舒越無奈：“味道不錯。”

“什麽？”

“蜂蜜水，味道不錯。”舒越說她：“小脾氣見長啊，就說了你一下動作慢，不高興了？”

“沒有。”

“真的？”

“真的。”

“有事就說。”舒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要不高興。”

他難得坦誠了一次，沒有用拐彎抹角來掩飾自己的關心，他總是這樣，在陳初遙都習慣了他的內斂以後，猝不及防給人一擊直球：“我不想你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