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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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藹跟着商昱往最繁華的一棟樓走去。

長盛街是盛京的一條商業街。

宵禁之前，這個地方繁華、擁擠、忙碌。穿着各種衣袍的人聚在食肆裏談天說地，你來我往。

陸藹跟在商昱後面，目光從酒樓掃過，不敢多看，這裏随便一個人身後的勢力都不簡單，他們出來辦事，惹着人不好處理。

商昱化妝技術出神入化，兩人的臉都作了處理，平常人難以辨認。

陸藹不知道商昱此行目的，跟着他進了包間。

“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兩人坐下，陸藹詢問。

“我還以為你不問呢，”

商昱端起茶聞了聞，擡眸朝陸藹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相觸，半響，商昱收回目光，“這茶不錯。”

“你還是沒說我們來幹什麽？”

陸藹端起茶抿了一口，清香醇濃的茶香從舌尖擠進腦子，陸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浸泡在春日細雨裏，青草、泥土、花香。

“确實不錯，”陸藹贊同，雖然他不怎麽喝茶，但這茶一下捕獲了他的心，有了購買的沖動。

“但你還是沒告訴我，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陸藹放下茶，

包間有窗，窗開着，遠眺是綿延起伏的山脈，近處是繁華喧嚣的燈火，樓下就是街道，人潮漫漫，偶爾有馬車駕來。

“找人。”

商昱起身走到窗邊，朝外看，像是在等什麽，陸藹走到他身邊，有些好奇。

樓下街頭一輛通體青黑的馬車緩慢駛來，馬車很低調，駕駛馬車的是一個不起眼的灰撲撲的家仆，從那輛馬車出現，商昱就緊緊盯着，陸藹看去。

馬車在他們下方停下，小厮揭開車帷，一個三十多歲穿得富貴的男人下車，進入酒樓，馬車被小厮拉走。

“他是誰？”

“金家大管家，專門為金史昀處理私事。”

商昱說到金家時，眼底都是譏诮，顯然很不喜金家。

“金史昀去我母妃老家肅州接了個人回來，據說那個人是十九年前為我母妃接生的其中一個人。”

商昱坐回去，悠閑地喝茶，對這個威脅自己生命存在的人，不是很在乎。

陸藹心思轉了幾圈，金家專門找給李貴妃接生的人，顯然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做，那就是這接生的人知道什麽，并且能威脅到李貴妃和商昱。

接生？陸藹想到以前看的影視劇，頓時看商昱的眼神驚異起來，

貍貓換太子？

但是李貴妃懷的是雙胎，要換誰？

“收起你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商昱斜睨陸藹，一眼看透他腦子裏的想法。雖然驚訝于他思維敏銳，但商昱不想将那些陳年舊事翻出來。

陸藹笑了笑，收斂起思緒。

“那你找的人被他藏起來了？”

陸藹坐到商昱身邊，拿過他的扇子，打開合上，打開合上，咔噠咔噠的聲音在包間響起，

“不是光明正大的跟着的嗎？”

商昱挑眉，辛夷先入為主地以為人被金家藏起來，搜查的都是那些隐匿着的人，卻忽略了每天在眼皮底下愰的人。

陸藹一想，驚訝，“剛才趕車的那個小厮！”

“嗯，”商昱颔首。

“你怎麽看出來的。”

陸藹回想剛才那兩人出現的場景，小厮存在感不高，又穿得灰撲撲的，只記得那人臉頰白淨，對下車的人很是恭敬，望着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仆啊。商昱修煉的怕不是火眼金睛，一眼看穿人心。

“太監，”

商昱輕飄飄吐出兩個字，陸藹驚愕。是了，他先入為主的以為給李貴妃接生的是女人，

但是想想皇宮，太監也是其中不可忽略的一部分，特別是近年來皇上越發重視使用內侍和世家抗衡後。

“我查到金家從肅州找了個人來，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剛才看到的時候才确定。”

金家有太監并不奇怪，只不過，如果是皇宮來的太監，身份沒問題的話，金大管家就不會想方設法地掩藏這個人的存在了，

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放在眼皮下，可比專門找個地方藏起來聰明多了。

知道人在哪裏，商昱朝外打了個手勢，沒一片，敲門聲傳來，陸藹見商昱起身出去說了兩句話，阖上門轉身回來。

“不用管了？”陸藹好奇。

“辛夷會去處理。”

商昱眼睑下垂，氣質淩厲，李霜妃當年既然決定放過他，還讓他回了肅州，那就證明這個人可信。卻沒想到十九年後，他會出現在金家。

陸藹微微點頭，不過多詢問。

自古以來，皇權鬥争就是殘酷與鮮血并存，對別人善良就是對自己殘忍，

陸藹不能用自己生存時代的社會規則來要求商昱，那樣死的人會更多。

事情交給辛夷，兩人就沒什麽事了，原本應該回去，可如今兩人都沒說話，店小二上來詢問時，陸藹還點了幾盤點心。

“金家最近動小動作不停，讓其他兩位皇子很是不滿，估計過兩天有人要倒黴，”

商昱把玩着杯子，撿着最近的事和陸藹說，陸藹剛來這個時代沒多就，就算看了些書，但書面上的東西和現實的東西，總歸隔着一段距離，世家之間鬥争自己沒參與，是一點感受不到，像是個旁觀者。

“世家存在百年，如今想一個一個挖出來，談何容易，你和他們對上，注意自身安危。”

陸藹雖然對世家結構不了解，但一個家族興盛，并發展成立足于盛京的權貴，那必然是根基深厚，關系也盤根錯節，利益主體關乎不只是一個家族，身後可能還站着數十個，這也是皇上不能大動幹戈，只能放權內侍，讓他們發展起來和世家鬥的原因。

“我不會動他們的，就讓他們狗咬狗，”商昱輕笑一下，眼眸幽深，“水攪得越渾越好，等他們兩敗俱傷了，我再來收尾。”

陸藹眉心皺起，那些人怎麽可能放任他坐山觀虎鬥，郦王深得皇上喜愛，連玄甲衛都給他了，

玄甲衛，監察百官，布控全國，有權先斬後奏，是皇上的左右手。

怎麽看也是那些人眼中釘肉中刺。

“你知道靈王怎麽廢的嗎？”

陸藹搖頭。

“皇權鬥争也擺，兄弟傾軋也好，上面那位不無辜，玄甲衛在手，是鉗制也是監視。”商昱語氣悠悠，

陸藹平白生了一身冷汗，上面那位不無辜，靈王是大皇子，也是他兒子，虎毒尚不食子，皇家真真一點溫情存不下。

“皇後進宮三十幾年了，只有靈王一個孩子。”商昱的話在陸藹腦子裏炸開，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商昱，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靈王的出生不被期待，成年以後父親冷眼看他被害，父子之情沒有，只有當權者的算計！

“金家是皇上的心頭大患，皇後看得明白，一直安靜待在後宮，宮裏事務以前也多是太後打理，直到靈王出生後，她才攪進這爛攤子裏，可是千算萬算，忘了防備枕邊人。”商昱譏诮一笑。

他比靈王晚出生幾年，小時候靈王也算是個好哥哥，只是人越長大心思越複雜，各種利益交雜在一起，感情也就變了味。

也還好他當時明面上是長樂公主，一個女孩，和他們沒什麽利益觸碰，幾位皇子對他也多了幾絲溫情，他也算是見證了他們不為人知的那柔軟的一面。

如今他身份轉換，俨然站到他們對立面，念着那點情分，到底還沒有太過分。

不過……

商昱手指沾了點茶水在桌上點點，這也是早晚的事了，從他做決定的那天起，他們就是對手了。

但他不後悔！

“別想太多，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陸藹給商昱換了杯茶，夾了塊點心放在他面前小碟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