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

臨行時,天将将亮,月亮都還沒有下去。

清晨出門,有望在晚上時分趕到下一城落腳,由于行程安排得較匆忙,許多事情都還不及着手。

這次出行,是他此生的第一次的征途,意義非凡。

送行的人只是家裏人,周家三口人都起了個早。周母昨日緊着時間做了好些點心,都是周鄰河愛吃的。這一走就是三年,再也吃不到自己親手做的點心了,潼關窮苦,別說這些點心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的飽飯。想起這些,就愁心起來,生怕周鄰河在外面受了點苦,卻又勸不住人。

安排人把随身攜帶的用具都放去周鄰河車上,又囑咐他在外照顧好自己,潼關固然艱難,自己也要過的更好。

“知曉了,母親放心。”

他突然想起了《游子吟》,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母親甚是不舍,眼看就要潸然淚下,周澤在一旁牽住夫人的手,寬慰的同時又叮囑周鄰河。

“家裏的事情你也放心,為父在,都好。”

最是難舍分別之時,相看淚眼朦胧。

“嗯。”周鄰河忍着鼻頭湧上來的酸楚點點頭,看向一旁睡眼惺忪的周紅葉,周紅葉在迎接到了他的目光後卻是抱起手臂,故作姿态。

“別看我,我沒有什麽好說的。”

能說什麽,能說的姐弟兩都已經坦誠相見了,這是一場離別,固然心中再有不舍與難過,但周紅葉的性子是個倔強的,不會在人前放下姿态。

周鄰河知他姐姐那高傲的性子卻是故意道:

“我有。長姐,等紅奴回來時,能否聽到你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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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女兒家的好事莫非就是許了中意的人家。

周紅葉聞言瞪向周鄰河,衆目睽睽之下又無法大動幹戈生怕被父母知道了半分,于是催促他趕緊啓程。

周鄰河在周紅葉的催促中預備上車,卻聽見一陣馬蹄聲向這邊靠近。

卻見是夏寂在早朝前趕了來。

“生怕沒有趕上,還是來得及。”夏寂翻身下馬之際塞給了周鄰河一個東西。

“這是什麽?”周鄰河看着黑漆漆的類似令箭的物件問他。

夏寂輕咳一聲,捏着缰繩靠近他耳邊低語:“這是我養在關外的私兵,除了你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潼關那地方,有好有歹的,你帶着有些人也安全,他們雖然不多,但是個個武藝不錯,也能護你一二。我已經去信,識你手中令箭為主。”

周鄰河聽罷,要把令箭塞回去。

“如此便不能收,你自己留着吧,京城也是個魚龍混雜、水深火熱的地方,你或許比我更需要。”

夏寂不接,玩着缰繩道:

“別看我現在是一文官,我到底還是有底子的。你若有些傍身的,這樣,們也才能放心不是。”

“不行,你收回去。”他已經求了護衛随行,哪裏還能要夏寂的這批人。夏寂培養這批人不容易,自己拿去了怎好,他的心意他領了,但是,真真不能收。

夏寂充耳不聞,把人往車架上扯。“你不是要趕路嗎?趕緊走了。”

周鄰河被迫上了車,夏寂在下面,笑嘻嘻的擺手。

“去吧,去吧,安全回來,保重。”

周鄰河知道自己是不能卻了這份恩情了,于是只好作罷;回頭去看父母長姐,都對他招手作別。

“去吧。”周澤揮揮手,左邊是妻子,右邊是女兒,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周鄰河見此場景,心中難過更甚。若自己是真正的周鄰河,若他能一直有父親的庇佑,是否就可以不用這般獨挑大梁,背井離鄉?

罷了,就算是真正的周鄰河也是願意為了周家的前程去了潼關的。

這方周鄰河一隊人馬出了城,東宮裏卻是在緊張的移宮中,從碧水閣收拾出來的物什不少,又得一一在東宮安置出來。

東宮的配置比碧水閣的時候多了不少,連宮人都翻了好幾倍,允福也不用事事親力親為,督促着底下人做好事就是。

允福看着在收拾東西的宮人聚在一處,地上丢的到處都是雜物。

“你們這是做什麽?”

“之前說是把碧水閣的東西都給挪過來,如今一瞧,多有些用不上的雜物,如今都收拾出來了,合計着丢了吧,都用不上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亂七八糟的。”允福在宮裏一向是不端着架子的,對待底下人都是很和氣的,有什麽事情大家也不揣着。

允福甩着拂塵,去看箱子裏的東西,卻是一些殿下平日裏用過的宣紙以及一些廢紙罷了,最讓他記憶猶新的是那一團被殿下一怒之下踩塌後被自己收撿起的燈籠殘骸。

“這些……先留着吧。”

他舒展着燈籠殘骸,可惜,已經圓回不去了,一如殿下和公子。殿下如今成為了儲君,公子卻是要遠去潼關,從此兩人天各一方,不再相見,有些事情就再也得不到解釋了,再也無法挽回了。

他心裏對他們充滿了遺憾,他心裏最重要的兩個人,他多麽希望他們可以一直好好地,沒有任何偏見與誤會。

可惜,自己見不到周公子,不然都要替他們當面好好解釋清楚,殿下不是真的不在乎,公子也不是真的從未付出過真心。

只是,他說的話的确占不到多少份量,勸不住周公子,解不開兩人的誤會。

“這是?”允福理順着燈籠紙面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了竹條上似有水墨字跡。

他扒開紙面,努力去認清竹條上的字跡。

“贈君好,安君哉,聘君樂,君安在。”

“這是什麽意思?”允福看得似懂非懂,連忙拉開一邊的宮人替自己解釋,手捏住的骨架都在隐隐顫抖,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是一句頌詞,應該還有下文。”

“頌詞?”

“是的,就是一些祝福思念以及想說的話。”宮人是新來的東宮侍書,侍書在宮裏是有品階的,不比他們這些當奴才的,任務就是伴太子左右,自然也是有一定學識在身上的。

她看着竹條上的墨跡,發現其餘的竹條都是一樣,布滿了字跡,不由得咿呀一聲。“這誰寫的啊,還是在燈籠骨架上,真是心靈手巧。原在我家鄉,那邊的大人都會把一些思念祝福的話寫在一些物件上,這位可是有心了,燈,高挂也,長明也,祝福都會靈驗的。”

每根竹條上都有字,那是周鄰河費盡心精心為鄭栩一人做的禮物。

允福聽了侍書的話瞬間如同着了魔一般奔向鄭栩處。

他現在心裏全是侍書的話,竹條裏是周公子的祝福,他不是不在乎殿下,他把他的心意都寫在上面了,殿下是誤會周公子了。

允福找到鄭栩的時候他正在脫去朝服,允福進去就啪的跪了下去,吓得幾個宮人都是一抖。

“殿下,您誤會周公子了,您看,燈籠都是周公子特意給您的!他只是為您一人做的,周公子是全心全意為了您啊。您看,這些骨架上全是周公子特意抄寫的頌詞啊!您看啊!”

允福高舉着雙手,激動不已,手裏是他曾經踐踏的殘骸。鄭栩聽着允福的話,半晌沒有動作,他不信,不信周鄰河真心為過他。

鄭栩沒有動作,允福都急了,恨不得放肆一回,塞他手裏,要他自己親眼過目。“殿下,您看,燈籠裏全是周公子寫給您的話,他沒有騙您,他是真心實意的,您看吶。”

鄭栩這才将信将疑的拿起允福手中的燈籠殘骸,他翻找着允福提到的骨架上的頌詞,只是一眼,他內心建設的城牆就轟然倒塌。

他曾經都沒有注意到,這細長的竹架上居然都是有墨跡的,他起初只是以為是紙面上不小心滲進去的。

他之前還一怒之下燒了那麽多的燈籠,這是唯一僅存的一盞,卻是已經被他踩踏後的殘骸。

他貪婪的汲取竹條上的字符,認清字跡的那刻,他好似也徹底了粉碎自己了的執念。

“君子攸攸,承嗣為上,得且富貴,錦繡淙淙。”

“今世佳人,辟之荊棘,歷之坎坷,德譽滿名,宗興天下。”

他一字一句的念出來,讀完就去翻下一條,好似瘋魔了一般。

“逢誕之節,以中元為名,慶爾生辰,往後喜樂無憂,茲以獻上。”

“茲以獻上……”鄭栩咀嚼着這幾個字,望着這些周鄰河曾經小心翼翼寫下的話,他摸索着已經冒出竹屑的燈籠心如刀割。可他還是沒有辦法就認定是自己錯了,是周鄰河錯了,是他說的,這一切都是錯誤,他對自己沒有他想,不是嗎?為什麽現在難過的是自己?

可是為何,現在出現的一切,卻是在告訴他是他錯了,是他沒有早一點看到這些,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怒之下燒毀了他給自己的所有牽挂。

如果,但凡一個人能坦誠,但凡一個人能先低頭,但凡一個人能先不退步,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的遲了。

鄭栩抱着燈籠逐漸喪失了理智,哽咽難鳴。元福卻是慌了手腳,扶不得勸不住,任由鄭栩痛苦不堪。

鄭栩視如珍寶的擁在懷裏,不管竹條折斷後的倒刺紮在手上,不顧自己還在人前露出他的軟弱。

他只知道他再也看不到那些他曾經奢望的了,再也不知道周鄰河對自己還有多少心意了。

他怎麽就這樣毀了他一直期盼的東西。

原是周鄰河早就告訴他了,他說的話,本沒有錯,是他錯了。

“這是公子特意為您做的,生辰禮,節日禮,只是屬于您,公子,一直都記得殿下您。”

“殿下,您明白了公子的心意了,是否就可以摒棄前嫌,和好如初了?”允福期待着看着鄭栩,若是能解開誤會,便皆大歡喜。

和好如初?這句話點醒了鄭栩,他慌不擇路的要沖出東宮,他要去見周鄰河,他要告訴周鄰河,是他錯了,他原諒他了,他們能不能就和好如初?

“殿下!”

辛集趕來的時候就撞上了鄭栩,允福跟不住就讓辛集跟上去。

“殿下要去找周公子,辛集侍衛,你趕緊去跟着點。”

辛集一聽,把腿就跟出去。內心卻是甚是不解,就不明白為什麽這個時候殿下突然要找周鄰河了,之前不是已經鬧掰了嗎?更何況現在人也已經離開京城了不是。

在鄭栩翻身上馬之際所幸被辛集攔住:“殿下,周公子早晨就已經離開了!他去潼關了,不在京城裏了。”

辛集牽住缰繩,試圖挽留住鄭栩,如今才将将立儲,得多少人盯着東宮,他這般追出去,明日又得如何在衆官面前說得清楚。

儲君之位來之不易,都是無數人的心血,卻也極易夭折,也容得半點錯誤。

鄭栩卻只聽見去潼關這幾個字,周鄰河去潼關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原以為還要些時候,怎麽就這麽快。

陛下聖旨示下也未說提上行程,他何至于早早地就迫不及待的離開這裏,又為何是在今日,是在他方明白一切的時候,卻是遲了。

“去潼關?什麽時候的事?昨日人都還來過監察司!”他不說完就打馬離去,意圖去追上周鄰河。

就算他真的與周鄰河撕破臉,可他去過監察司,他都知道,他清楚他的一舉一動,他只是不敢與人正面相對罷了。若是昨日,他在監察司裏見了他,是不是也好過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

好似什麽事情都遲了,一切明白的太晚。

“周鄰河!周鄰河!”鄭栩奔出城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周鄰河的車隊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殿下!”

“太子殿下!”

後續東宮人馬到的時候,鄭栩已經棄馬奔上了城牆,他站在高樓上,望着那條沒有盡頭的路,頹然失了氣力的坐在地上。

“你為何,總是這樣,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是真心的對不對?”

“每一節竹條上都有你為我寫下的祝福,我卻從來不知道,我還燒掉了你給我的燈籠,我是錯了,錯了……”

“周鄰河,你回來,我給你道歉,你別去潼關……”

辛集趕上來的時候就見鄭栩蜷縮在地上掩面而泣,他默默地揮退了其餘人,護住了這個一國太子積攢的威望,守着情難自抑的他,不靠近不退步。

“這是周府送來的,說是給太子的賀禮。”孫先生看着宮人送來的燈籠,想起了之前鄭栩不喜燈籠的事情,就要人送還回去。

“太子不喜燈籠,你怎不知?從何處來送回何處去。”

太子如此當立,來往賀禮不計其數,燈籠,這,又算什麽賀禮?

“等等!” 允福慶幸自己趕到,他取來燈籠,揮退宮人。

“燈籠留下,你下去吧。”

孫先生不快,他最是不喜擅作主張的人,特別是殿下身邊的人,如此行為多少會成為禍端。

“這是做什麽?留下來殿下又會不虞。”

他是不知道早前發生的事情,不知道允福是鄭栩與周鄰河的見證人,不知道燈籠對于鄭栩來說意味着什麽。

喜也罷,厭也罷,都是因為一個人罷了。

“孫先生,現下不一樣的。”

如今,這盞燈籠,是殿下最後的寄托,他見了定會大喜過望豈會不愉快。

鄭栩失魂落魄的回東宮時,卻見到了允福提着燈籠迎接他。他入眼的只有那盞燈籠,像月亮的顏色的燈籠,和之前的一樣卻又不一樣。

他看着最後收到的燈籠,卻是含淚而笑。

他還記得自己說的話,自己當日去周府說的話,自己想要今年的燈籠,他給了……他從來沒有讓自己失望,他總是在滿足他的心願。而自己,卻對他說出那些險惡的話,那般欺辱他,他是不是故意提前走的,是不是對自己傷透了心,是不是不會再原諒自己了。

鄭栩想要去窺探竹條,若是真的,那麽竹條上還是會有周鄰河寫下的話。可是他看着最後的一盞燈籠,卻又不忍在損壞。這是唯一的一盞燈了,是周鄰河給他的。

他抱着燈籠,好似能回到周鄰河臨行前夜緊趕編制的時候,他也是在燭火下,一根一根的整理好,點了墨,一筆一筆寫下他的最後的寄語。

“黎明之星,耀于當空,福澤萬物,責丕天下。”

“當君之能,文武有斷,賢士任舉,廣信天下。”

“君在深庭,立于高樓,瞻視內外,兼恩天下。”

“潼關之路,唯我獨行,還君沃土,安民天下。”

我将遠行,怎因鄭栩,是否有念,也當斷則斷;生則周氏人,已虛度二十載,兩世為人,任我後世獨行一段,宏圖大展。

路程上,周鄰河想着燈籠也該到了東宮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送去東宮的燈籠會怎麽樣,會不會人壓根沒有收下。他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那盞燈籠是他欠他的,是他最後的不忍,也是他,覺得能對得起自己的籍口。

他是有後悔,後悔同鄭栩的誤會,自己無法解釋,後悔自己那般痛苦,卻只能按照已經安排好的人生去走。

鄭栩啊,你豈能明白?

若我不是周鄰河,便也罷了。

“但願這一走,能得償所願,不負韶華。”

周鄰河望着在自己眼裏一點一點如走馬觀花一般褪去的山河景色,是京城的山,是故裏的樹,是舊時的春花秋月。

待放下車上的簾子時,也是放下了對京城內最後的執念,從此潼關便是他的心之所向。

話說陛下有意為皇子謀親,特地囑咐了貴妃隔空邀元老夫人入宮一敘,老人家身為鄭栩在世的最長的至親,替他母後相看婚事最合适不過。這也是給元家面子,也是讓鄭栩無法推脫的理由,他固然再多不願,可老人家的面子他總要顧得上。

陛下算盤打的好,可憐了不情不願的貴妃還得忙活招呼元家人。

貴妃心裏不大樂意,但是皇命難違,陛下也說了,自己屆時有中意的女郎,便許給鄭炤就是,婚事他們自己拿主意,他掌掌眼就是。

若不是有這句話,省去了她一些後面不必要的麻煩,她也倒樂意去陪着元家人給鄭栩挑人。

她倒要瞧瞧,他們元家人能挑出個什麽花來。

于是尋了日子請了元老夫人與其兒媳入宮商讨。

元家幾位夫人都是深明大義之人,對貴妃也是頗為尊敬,并無倚老賣老之嫌。元家老夫人為大,其兒媳只得在旁溫聲附和,從不多話多舌,這樣的兒媳看來就是個逆來順受的,不會拿主意。

最後還是敲定了後日元老夫人壽辰上,将會拜貼過各府上,邀貴女世家子過府祝壽,特尋此機為皇子相看親事。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回了承乾宮的陛下後,于是便讓元家好好操辦起元老夫人的壽辰之宴。

元家老夫人壽辰,有了皇家的加持,可謂是操辦的聲勢浩大、鼓樂齊鳴、高朋滿座、盛筵難再。

京城裏首屈一指的達官顯貴人家,且是當今太子的外家,當日可謂是炮竹徹日不斷,來客踏破了門檻。更是有元家下人特意在門口散福,來湊熱鬧的百姓皆能領到元家的福禮銀錢。

貴妃身為一宮之主,受了陛下的意,也是親自攜了鄭炤屈尊降貴光臨了元府拜壽。

這樣一來,元家今日的壽宴可謂是空前浩大。

男女有別,前院留給了男兒們吃酒玩樂,後院留給了婦人女兒們玩耍。

元夫人以賞花為民,将各位夫人小姐富聚一院。

來的都是當時的達官貴人,正值妙齡的貴女濟濟一堂,他們來此,為的是前院那一院子的男兒郎。

多少有些是聽了些消息的,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有如春日新開的翠柳;有如夏日絢爛的朝花;有如冬日裏的素雅的雪蓮……

在前院路過時,恨不得很多停留一刻,好讓男兒們能多瞧上幾眼,多幾分印象。

這一院的兒郎們,身份至尊的是當今太子,鄭栩,其次是二皇子鄭炤,以及各府世家子弟。

元家幾位姑們都出落的大方端莊,亭亭玉立,元夫人哪處都把人帶在身邊,別家夫人看了,無不誇贊元家教養的好。

曾娉娉與父母兄長一同到的元家,在門口見了元璧瀾,元璧瀾帶着人進去,元鶴裏面等着。

他看着曾家一家人,很是高興,招呼了曾權,又贊揚幾句曾幼棠的才情,最後眼睛落在曾娉娉身上。

“你們家丫頭養的好,甚得我心。丫頭叫什麽?”

曾娉娉福身行了禮回到:

“回元老,小女名喚娉娉。”

“娉娉,娉娉袅袅,如煙徐徐,此名甚好,還是你會取名,”元鶴很是滿意的颔首最後才同曾權一同前往了內院。

他來此,不過就是瞧曾權家的女兒罷了,曾權想把女兒嫁給鄭栩,先是要他點了頭才可。曾權早前就同自己說過,他家閨女心儀鄭栩已久,他對鄭栩的婚事自有安排,最後太子妃的位置也不得落在別人頭上,曾權家有這個想法,那再好不過。現下人也瞧了,沒有什麽不滿意的,那就皆大歡喜吧。

元夫人正與人說起自己的姑娘,見着來人後,便是笑着迎了出去。

“阿姊可是來了,這是娉娉吧,瞧生的多水靈,這一瞧啊,我們都是人老珠黃咯。”

曾娉娉如今可以說是被內定的太子妃元家合力保舉的太子妃人選,誰見了不得先誇幾句。

元夫人早先就知道了這位即将嫁入東宮的女郎,今日在人前更是給足了面子。

曾娉娉被捧得天花亂墜,樂得她一時都找不着北,元夫人更是拉着曾娉娉說了不少體己話 連自家的女兒們都忽略了存在。

“娉娉真是喜人,太子日後娶了娉娉,這宮裏有個體己人,多好,這人啊,就圓滿了。”鄭栩雖是他們元家外出的,卻在元家裏甚是得寵,上到老夫人老大人,下到小的無不對他多是愛護。

如今他已經被立為儲君,這成了婚啊,就真的是人生得意了,再無遺憾了,他們也就都放心了。

其餘夫人都接着話茬,一個個說的開,也不怕這些只還未出閣的姑娘家害臊。

“等來年添個小殿下,才是圓滿,屆時皆大歡喜,普天同慶。”

“是啊,是啊。”

曾夫人很是受益,一邊享受着別人的吹捧,似乎曾娉娉已然是了太子妃。

婦人之間,能有什麽閑談,無非就是這些了。

周紅葉随了她母親來,這是她第一場次來元家,卻表現得落落大方,畢竟,她也不是個被困在方寸之地的女郎。

參加這樣的宴會她已經是信手拈來只是,她原以為這僅僅是一個老壽星的壽辰。

周夫人的父親曾經是內閣學士,這方不少家眷的郎君都是從何老先生手底下出來的,對她也是格外熱情。

周紅葉跟在母親後面,不多舌,不多看,個個都行禮問了好。周紅葉前幾年在木蘭圍場之時,頗有花木蘭的風采,可是被津津樂道過的,那時,被不少世家子記在了心裏,如今一瞧,人卻有多了幾分溫婉靜宜。

上官家的二夫人也在,她之前還替她兒子上官慎止求過親,只是被拒了,如今上官慎止已經定了親,待到下歲便成親了而周紅葉還未婚配。可能是當初被拒婚,生了自私心作祟,話裏話外多少有幾分嘲諷意味。

“紅葉如此姿色,多是随了妹妹你,只是,怎麽還未聽聞你家有喜事?這姑娘,別千挑萬選的誤了好年紀就不好了。”

“紅葉的婚事自然是許給好人家的,她父母且都不急,上官二夫人這就急了?”人未到聲已至,衆人尋聲望去,卻見是被一衆宮人簇擁而來的一身錦繡華服,滿頭珠翠的貴妃。

衆人急忙停止了一切交際,參拜。

“參見貴妃娘娘。”

貴妃走到主位上,毫不客氣的坐下,由宮人整理好衣物後才招呼人起身。

“免禮。”

“謝娘娘。”衆人起身,卻沒有得令落座,只得站着,等着貴妃示下。

而貴妃此刻卻是招呼來周紅葉,把人叫到面前,牽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紅葉今日打扮得素淨了些,女兒家,怎麽才簪一支花?”說着就拔出了自己頭上的珠釵插進了周紅葉的發間,随後才滿意的點頭。

“女兒家要打扮得華麗點才好,你看看,別人都是跟多花一樣的,你倒好,生怕搶了誰的風頭。”指桑罵槐,把上官二夫人的招式用了個遍,倒讓上官二夫人汗顏了,與妯娌交換眼神,面面相觑,不敢多話。

貴妃可能說性烈,脾氣也不怎麽好,卻是個護犢子的,護鄭炤,護周鄰河,護周紅葉,凡是她家裏的,都得護着。

“行了,嫂子坐下吧,大家都坐。”

得了命令,衆人才敢落座,上官二夫人看着上首的貴妃,笑得多少有些尴尬,還是元夫人及時解了圍。

“家婆的壽辰,勞娘娘動身了,這就去請家婆出來。”

元夫人這就要走,貴妃摸摸頭上的珠釵,叫住人。

“不必了,老人家年紀大,何必出來吹風,今日她壽辰,壽星為大,不必麻煩她,本宮也只是來湊湊熱鬧。”

“是。”元夫人颔首應下,在一旁坐下,有了貴妃在,衆人也不栽先前那般恣意閑談了。

貴妃哪裏看不出外人的心思,瞅着上官家那雙妯娌。

“你們剛才說什麽,怎麽不說了?”

“不敢。” 上官二夫人賠笑着,緊張的摳着手指上戴的戒指。

貴妃也不真來訓人的,只是遇上了,就教訓下,但到底是在元家,也不會多不給元家面子,就作罷了。

元夫人适時的介紹起曾夫人身邊的曾娉娉,“這是曾大人家的幼女,名喚娉娉,娘娘且掌掌眼。”

原本今日就是為了給鄭栩選個合适的太子妃,她這一介紹,就是在指明,曾娉娉是他們選中的合适的那位。

曾娉娉規規矩矩的給貴妃行禮問安,恬靜的模樣倒也是擔得起太子妃人選。

貴妃心知肚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曾娉娉,漫不經心的說話。

“挺不錯的,你們也是會看人。”又不是自己兒媳婦,挑誰不是挑,她才沒有那個心思管別人家的新媳婦人選,說罷把視線落到周紅葉身上,笑着說:

“你們且先出去玩吧,瞧本宮在這,把你們都拘着了。”

貴妃示下,一衆千金小姐才紛紛退去,下了廊。

那些不谙世事的女孩們又圍着曾娉娉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大致就是誇她今日顏色秀麗,盛人三分。當然,不乏是知道了曾娉娉內定的身份的捧殺罷了。

周紅葉走在後面,看着被堵得水洩不通的路,也不曉得圍着有什麽意思,都是大家千金,何必如此谄媚一個人?

她這會兒被捧上了天,嬌羞不已,又被貴妃中意,心裏可別提多歡喜了。看到周紅葉,連忙要去找周紅葉出去走走,衆人這才放過了她。

一些要好的姐妹就攜手游起了園子,大人們則坐在園內喝茶敘舊。

周紅葉帶着曾娉娉,兩個人繞着池塘閑游。

池塘甚大,一邊是女眷,一邊是男方所在的位置。

曾娉娉瞧着碧水中映入藍天倒影,一隅且還有一片荷葉連連,冒着粉紅的花朵。

“元家就是豪奢,如此天氣池塘內還有紅荷争豔。”曾娉娉欽羨着如此豪奢的生活,自問自答。

“聽說是引了宮裏的溫泉水,特意溫養着,是以能在這時候盛開。”

“真好。”周紅葉也不由得感慨,這元家就是不比旁人,在京城裏,也只有他家能夠如此了。

曾娉娉面若那水中的荷花般嫣紅,她是篤定了自己會嫁入東宮的,父親都與她說了,元家也是屬意她的,那便是不會有差了。

心中美滋滋的,連聲音裏都不自覺的帶着歡愉。

“聽說東宮裏也有一處溫泉池,日後你喜歡,我也可邀你入東宮來玩一玩。”

周紅葉聽着她已經先入為主的話,笑着沒有說話。

東宮尚定,她就急着嫁進去了,這也不是沒影的事,鄭栩無心情愛,連自己都不願親近,哪裏就會願意娶一個不心儀的人。

“今日她們個個打扮得那般華麗,不就是為了吸引太子的目光嗎。也真是的,為何不在宮裏設宴,借此壽辰為太子選妃,到底有過兒戲。”曾娉娉是覺着,就該特意在宮中設宴,自己也好在所有人中大放異彩,屆時,才算是好,借了元家的壽宴,到底是有些不那麽正式了。

說者無意,聽着有心。

這下換周紅葉錯愕了,她不知今日這壽辰居然還是有為鄭栩的緣故,難怪。難怪這些女眷個個打扮的豔麗脫俗,難怪所有人捧着曾娉娉,難怪元夫人看着笑得那般惬意,難怪還讓她在貴妃面前露臉。

“要不是擔心她們這些女眷的歪心思,我何必發愁,反正父親可是說了,今日我也只是來認認人,以後,此處我可要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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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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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