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
“走,我送你出去。”赫連褚不顧周鄰河的意願,強硬帶着他離開圖爾領域。
周鄰河給了白起眼神安撫,跟着赫連褚走。
現在還不是跟赫連褚翻臉的時候,他想知道,赫連褚,背後是多少羌國軍隊。
兩方人,各自為營。
“殺!”
瞬間四周灌木叢中沖出一隊人馬,照着人就厮殺,殺得出其不意。
赫連褚大驚。
“怎麽回事!”
随扈護着他,面上也是慌張。
“主君!我們被圍了!”
赫連褚暗自咬牙,他來的時候并不知自己引來了細作,居然要叫自己跟周鄰河都要被一網打盡了!
“周鄰河,跟我走!”赫連褚知道,圍剿他們的人不會是圖爾,是赫連頌。
只有赫連頌才會處心積慮的跟自己過不去,也只有他才會這麽悄無聲息的跟上了自己。
周鄰河見戰況激烈,赫連褚帶來的人已經不堪重負,或許被圍剿殆盡只在轉瞬之間。
“你回去!”周鄰河推開白起,趁着還有一線生機,能逃則逃。
白起殺紅了眼,他身為周鄰河的侍衛哪裏能獨自脫身,将人留在這囹圄之中。
“大人!”
白起試圖将周鄰河帶走,只是如今敵軍人多勢衆,他尚且有心卻無力周旋。
周鄰河堅定不移,走的人太多靶子太大,哪裏能在敵人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何況他只會花拳繡腿,唯有白起身手不錯,或許能沖出重圍,回到軍營。
“告訴李工和白容,是時候了。”
周鄰河不知自己有沒有命回去,他只知道,對于鄭栩來說,這一仗是他的機會。揚名立萬!
反正他已經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鄭栩,如果他不能出去,那便看鄭栩的了,這一戰,如果他能打贏,從此他在澧朝是人都要高看他一眼,貴妃,鄭炤或許就不會做傻事,是不是鄭栩就能回到正軌了。
如今的事态動不得他多想,赫連褚帶着他逃了許久,後邊追兵依舊不放過他們。
“走這邊!”
兩人逃竄在林地之間,腳下一刻都不敢停滞,不知是赫連頌他們設計的陷阱還是獵人的意外,周鄰河中了陷阱。
他一腳踩進捕獸夾裏,利齒瞬間咬合,穿破了皮膚,嵌進了肉裏。
他吃痛的跪下來,按着受傷的大腿,疼的他差點驚叫。
發現問題的赫連褚當即停下來拉他,被周鄰河推開。
如今追兵就在身後緊咬不放,這個時候受傷的他就是負累,他如何還能叫赫連褚為了他而停滞不前。赫連褚相安無事,只要他能逃生,總比他們被一網打盡來的強。
“赫連褚,你走!別管我!”他臉上是被疼的毫無血色,鋸齒已經全都沒入了他的皮肉裏,就跟砍進去的刀一樣擱在裏面。
周鄰河受了傷,逃不快,而憑着赫連褚的本事,鐵定是能逃出去的,帶着自己就是拖累了他,是而周鄰河便央着赫連褚自己趕緊先走。
而叫他丢下周鄰河,赫連褚哪裏肯同意。
赫連褚不管不顧,仍舊砸着捕獸夾。在周鄰河的一遍遍的催促聲中突然說了句:
“我母親走了。”
聞言,周鄰河一愣,因為他現在已經明白了走了是什麽意思,他看着眼裏難掩悲傷的人,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那個婦人他見過,那般的溫和慈祥,時過半生卻把一輩子的苦楚都吃盡了。而赫連褚都是為了她才活着,她若故去,這讓赫連褚以後怎麽辦。
周鄰河的眼裏有着愕然與悲痛,為了那個慈祥可親的婦人也為了赫連褚。
赫連褚臉上挂着一種叫人說不出的悲傷,看着人的眸子裏好似是一塊被火烤融的冰。“所以,周鄰河,我救不了母親,但是我不能救不了你。”
周鄰河自覺拖累了他,他無顏求他相救,可如今,他連句再懇求他離去的話也說不出。
他與赫連褚之間是一場劫。
“對不起。”
赫連褚笑着,他搖頭。
“跟你沒關系,就算沒有你,他們還是會對她下手,他們為了控制我出兵,命人帶走了她,到現在他們還說,我母親好好的,在等我回去,可是我知道,她在被帶走的那一天,為了不讓我為難,就自盡了。”
赫連褚看着周鄰河,眼裏深邃得像是一汪深潭。
“周鄰河,你已經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重要的人了。”
周鄰河沒有說話,他只是跟赫連褚一起掰開捕獸夾,生怕兩人還沒有來得及自救成功,追兵就已經追了上來。
好不容易掰開捕獸夾,赫連褚的手掌心已經捕獸夾的鋸齒傷了好大一片,他胡亂在自己身上抹了把血,試着扶着周鄰河起來走幾步,許是傷到了骨頭,周鄰河站都站不住哪裏還能走出去。
見此,赫連褚便只得自己先行一步了。
“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有處石縫,你去哪裏躲着,我引開追兵,你的人應該回來救你的,你再等等。”
聞此,周鄰河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你引開追兵?這條路是死路,你如何能引開他們?”周鄰河哪裏不明白,赫連褚這句話是安慰自己的,他一旦暴露在敵軍面前,他就成為了衆矢之的,哪裏還能有活路。
赫連褚笑,眼裏是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決心。“你相信我,我若是大難不死就回來找你,若是死了,你以後不要忘記我就成了。”
“赫連褚!”
周鄰河抓不住他,赫連褚就已經轉身離開。周鄰河望着赫連褚決絕的背影,瞬間熱淚盈眶。
他不過是在海上救過他一命罷了,他也已經還了恩情,他怎地還要如此相報?他會沒命的……
周鄰河躲在石縫裏許久,他聽不見刀兵之聲,卻度日如年。
而引開了追兵的赫連褚在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對他們窮追不舍的人果真還是赫連頌。
他騎着馬停在護衛之中,看着已經無路可退的赫連褚,他宛如鷹隼盯上了獵物,已經勢在必得。
赫連褚看着周遭已經包圍了他的士兵,猶如困獸。
“燕山君已經叛國!殺無赦!”赫連頌在馬上揮刀,一句叛國,就讓本猶豫不決的軍士們統統抛卻了對赫連褚的忌憚,蜂擁而上。
看着對他趕盡殺絕的赫連頌,赫連褚終于明白了,這一仗,赫連頌不是要跟澧朝鬥而是要處心積慮的殺了他!赫連褚此時才後知後覺起來,可恨他為了羌國鞠躬盡瘁,為了這個國家枕戈待旦,回報他的卻是一句族人的叛國?呵呵,赫連褚不甘心。他滿目哀戚的怒吼:
“我非叛國,只是國之詭臣不容我!我未羌國之名,刀劍不指族人,卻知我已經窮途末路,赫連頌,羌國有你們這等不臣小人,不亡難恕!”
許是太過悲憤,赫連褚唾棄這個人面獸心的狼子野心之徒,赫連頌聽不得有人如此侮辱自己,他眼裏閃過陰狠,下令。
“殺!”
一聲號令,所有的士兵皆都蜂擁而至。
看着這一幕,赫連褚的心一點點的冷了下來,他為了羌國枕戈待旦、死而後已,最後的結局竟然是落了個被同族人手足相殘的結果嗎?
呵呵,如此羌國,何談正義!何談聖明!
他今日可以赴死,也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做祭,
詛咒赫連頌!不得善終!
赫連褚深吸了口氣,在刀劍即将傷到自己之時,毅然決然的跳入了那萬丈深淵。
看着赫連褚跳崖,赫連頌倒是意外,他以為赫連褚會哀求自己,亦或者是負隅頑抗,沒想到會慷慨赴死,決然的跳入懸崖。
此懸崖深不見底,別說是一個活人了,就是掉下去一塊石頭都要摔得粉碎。
赫連褚已經沒有了活着的希望。
解決了心頭大患赫連頌分外輕松,下一個就是周鄰河了。
只是這時他才發現,周鄰河根本不在此處,而他是見着他們一起逃命的,怎麽此時就只有他一人?周鄰河呢?
赫連頌想起周鄰河時,已經失去了再次捉拿他的時機,因為白起帶着援軍到了。
赫連頌在途中還與澧朝的援軍交了手,最後倉皇而逃。
周鄰河在石縫裏坐的全身都冰冷,而外邊風吹草動都沒有,他才試探着出去一探究竟。最後被趕來的白起找到,帶回了軍營。
白起見到周鄰河時,居然要喜極而泣。
周鄰河問他看到羌國的人馬了嗎?白起說起了他們跟赫連頌交手的事情。
周鄰河讓白起幫忙找找赫連褚,如果他是受傷了,一個人在這深山野林的能怎麽辦。
只可惜,他們尋了許久都沒有見到人,直說,在這條路的盡頭是條絕路,前方是斷崖。
斷崖?
周鄰河的心一截截的冷了下來,心中好似空了一塊。
雖然沒有見到人,可是周鄰河已經明了赫連褚的下場,他方才走的時候就是那般決絕,就已經是跟他的訣別。
周鄰河心裏難過,可如今卻也不得不先放下這場心傷,盡快回到軍營告知長春河的情況,哪料回去後卻被告知京城出事了。
“大人!出事了。”
夏侯恩看着周鄰河回來,忙不疊的說:“二皇子反了,太子帶兵回去救駕了!”
周鄰河差點沒站穩,他不可置信的反問:
“反了?誰反了?”
他分明也是聽清了,可不敢置信那個回答。
鄭炤怎麽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反了?系統說的,這一切都不應該是在幾年之後嗎?如今正直三國交戰之際,鄭炤怎麽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反了?他是糊塗了嗎?
夏侯恩一臉急色,“二皇子反了,接到了消息,太子第一時間就帶人回去了,太子已離開,此戰,我們不得不議和了。”
如遭雷擊,周鄰河臉色褪去了血色。
“議和……”
議和,或許對于澧朝來說并無損失,可如今,他參與了兩朝之間的國是,又屢屢成為了敵國的眼中釘,要是議和,不就是拿他的命去抵償麽?
看着周鄰河的慘白的臉色,夏侯恩于心不忍,周大人一心一意為了他們澧朝,如今卻還要被自己人賣了,這種事他怎麽做得出來!
“大人,我就是死也不會把你交給敵國!”有了夏侯恩起頭,其餘的将領也紛紛附和,表示會保護他,就是抗旨也不會把他交出去。
周鄰河心裏感激,可如今的事情已經不是他們說了算了。
鄭栩已經離開潼關,京城又是怎樣的局面呢?如今內憂外患,唯有議和了。
是年,二皇子因愛生恨,在與敵國交戰之際,突然發動兵變,陛下被困深宮,如今只得把希望寄予在太子身上。
周鄰河在潼關照舊守着關隘,就是後期會議和,他如今也不會後退一步。
等到京城的消息傳來大捷時,已經過去了兩月有餘,二皇子被生擒,認了罪,被貶為庶人打入宗人府,貴妃自戕謝罪,面對着突如其來的一場變故,陛下已經有心無力在于敵國交戰,任命太子理事,同而答應了羌國與圖爾部落的議和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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