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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輕點……陳老狗！你要痛死我啊。”

宿舍內，時堯趴在陳滄的床上，露出青紫後背，疼得龇牙咧嘴。

在吳斯年和安陽面前裝的逼，最終孽力回饋到自己身上，時堯無言以對。

張成那一擊可完全沒收力氣，擺明了就是要把時堯弄傷，借此來報當初籃球社的仇。哪怕他躲避得再快，也無法避免被波及。

不過他全身上下最疼的部位倒不是後背，而是腦袋，磕在籃球架那一秒，時堯差點以為自己要提前去見列祖列宗了。

陳滄撩開他的劉海，面無表情地替人上藥。手下毫不留情的動作，無一不在彰顯兩個字——活該。

“下次絕對要把那倆人拖進巷子裏打一頓，差點都給我整破相了……嘶。”時堯嘀嘀咕咕，雙腿不安分地左右搖晃。

偶爾會撞到陳滄的小腿，可男人神色依舊，沒有半分改變。

宿舍內只有他們兩人，時堯說這些本就是想有個聽衆，可陳滄這個悶葫蘆連一句話都不搭理，弄得他像是在自言自語。

無聊得很。

“說句話，你啞巴了？”時堯輕輕踢了下陳滄。

男人這才将視線從他的傷處移開，對上時堯大而明亮的雙眼。

“有什麽用嗎？說得再多，金主也不會聽情人的話。”

時堯：“……”

時堯搞不懂，話題怎麽跳轉得這麽突然。雖說兩人當真簽下了那個不清不白的協議，可只要提起“金主”二字，他就像被人放進蒸爐，渾身直冒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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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不疊顧左右而言他：“下周一早八什麽課來着……”

“今天你明明有能力躲開的。”男人根本不受他影響，繼續先前的冷嘲熱諷。

時堯微頓。

“只是為了那兩分，就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陳滄從地上起身，慢條斯理地收拾使用過的醫療廢物，“現在滿意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時堯，眼瞳中看不出額外情緒，只餘下旁觀者的孤傲。

本打算跟人好好聊的，可誰不知道時堯向來吃軟不吃硬，見狀，也火了。

“是啊，我就是為了那兩分。這麽多年，你不是一直很了解我嗎？我就是個眼裏只看得見輸贏的人，怎樣？”

時堯的頭顱高昂，雖說因為額頭紅腫的大包而略微顯得有些滑稽，他的姿态卻高高在上，十足輕蔑。

陳滄板着一張臉，扭過頭沒開口，從太陽穴暴起的青筋，看上去氣得不輕。

兩人誰都不肯先低頭，氣氛僵硬。

好在很快陳滄就克制了情緒，将臉色恢複如初：“我沒想跟你吵架。”

把時堯心裏那股氣兒弄得不上不下。

活見鬼，這家夥的脾氣什麽時候變好了？

不過，見人遞下臺階，滿腔怒火消失得一幹二淨，速度快到自己都難以置信。

他偏過腦袋，眼珠子直轉，小聲道：“那不說了……”

說話時不忘上下打量，似乎想從對面這副軀殼中，找出一絲不同尋常的破綻。卻被陳滄壓住腦袋，沒法動彈。只聽見男人說：“別亂動，小心沾到藥水。”

“都第幾次了。”休息途中，他似乎聽見不遠處，陳滄悵然地嘆了口氣。有點無奈，又像心疼似的。

可時堯哪裏會管他心裏的怨念，此刻，只是坐在對方替他備好的、溫暖的被窩裏，心滿意足地刷起手機。

微信群聊內有幾條新消息。

【蛋炒飯不加蔥哈】：竟然在籃球場看到你了嘿嘿嘿@遙遙

【紛紛飛飛風風】：啊？她打籃球？

【C】：？

時堯手機差點沒拿穩。

學姐！不是說好幫我保密的嗎？！

常年潛水的C甫一出沒，必定會引起巨大動蕩，動漫社群直接刷屏刷到卡機。

這些天忙比賽，時堯都快忘了維護自己與C的關系。今天才剛看群消息，才發現他的身份瀕臨暴露。

眼看C似乎嗅到什麽別樣的動靜，時堯心都涼了。就在他打算不管不顧直接退群時，倆學姐突然後知後覺自己答應過他什麽，開始瘋狂地找補。

【蛋炒飯不加蔥哈】：呃……是啦啦隊！

【利威爾夫人】：對對對，遙遙好像是啦啦隊隊員，我們看到她跳舞啦哈哈哈

【橘子橙一】：遙遙在群裏這麽軟萌，她真人是不是超級可愛！

【candy】：我也好想去看，但是最近作業好多……崩潰。

【蛋炒飯不加蔥哈】：哈哈、嗯、遙遙應該就跳了一場比賽，你們之後想去看都看不到咯。

群內成員頓時直呼可惜。

拉拉隊雖然聽上去別扭，可目前看來，無疑是解決他困境的最佳方法。

時堯心裏大松了一口氣，同時不住地祈禱，C沒有看出任何違和，也不會再次追問。

可惜事與願違，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C私聊他。

【C】：我也去了籃球場，怎麽沒看到你？

看到這條消息，時堯慌得手機都差點拿不穩，畢竟兩人早在漫展就見過面，說不定對方真能把他認出來。

随後一想，又頓覺不對。

依照C在社團招新時的火爆人氣，如果他真的抵達現場，周圍的同學會沒有半點反應？

還是說，這家夥用的是自己原本男士的打扮？

時堯心跳急速加劇，都沒注意到對面的陳滄不動聲色地向他瞥來好幾眼。若是不經意間擡頭，估計還能捕捉到男人尚未收起的淺淡笑意。

不過很可惜，直到最後他都對此一無所知，只是緊張兮兮地回複。

【遙遙】：學姐，你開玩笑的吧？我也沒在籃球場上看到你呀。

對話框內是長久沉默，時堯冷汗直冒，心虛不已。

這可不行，他的目的還沒達到，不能這麽快暴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思量已久，面對沒有任何回應的聊天框，時堯終于坐不住了，嘗試性發送。

【遙遙】：因為我沒化妝，不太好看，學姐可能沒認出來……

與此同時，對面終于有了新動靜。

【C】：嗯，騙你的。

“遙遙”撤回了一條消息。

目睹時堯手忙腳亂的撤回現場，陳滄偷偷笑了下。擡眸，悄悄看了眼腦袋都快埋進被子裏的男生。

時堯腦袋都快炸開，偏偏還得保持冷靜，用惡心巴拉的語氣繼續勾搭C。

【遙遙】：我就說嘛，要是學姐來了現場，我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認出你的！

他閉上眼睛，平複自己被搞得七上八下的心情，好在這層馬甲應該是保住了。

就在時堯以為與C的交流到此為止時，對面突然向他丢來一顆炸彈。

【C】：準備什麽時候跳給我看？

跳什麽？

跳……

拉拉操？！

收到消息的時堯目瞪口呆，在心裏狂罵C大變态，重錘床板都難解心頭郁氣。

他錘擊床板的動靜吸引了一旁的陳滄，男人回過頭，像是毫無所察般詢問。

“怎麽了？”

時堯：“……沒事。”

他正自閉着呢，背過身面朝牆壁，沒注意額頭腫起的高度，故而重重地撞了上去，發出一聲不算小的痛呼。

還沒來得及伸手觸碰，不遠處的陳滄三步做兩步走來，将其的身體掰正，眼底洩露些時堯以往從來未曾見過的擔憂。

他一愣。

怔神間，陳滄已經将多餘的情緒盡數收起，那些真實的神色昙花一現，仿若從未出現過。

時堯似乎覺得自己無形之中抓住了什麽，卻因為速度太快，讓對方成功逃脫。

陳滄掌着他的腦袋，皺眉：“別側躺了，平躺吧。”

這幅苦大仇深的模樣把時堯都逗樂，故意為難他：“可我後背還疼怎麽辦？”

“那就趴着。”

陳滄邊說邊做，小心将人翻轉過來，靠得太近，兩人幾乎快要零距離接觸。

“謝謝你讓我體驗到金主的快樂。”時堯卻非常受用，不怕死地調侃道。

男人的動作一頓，嘴角緩慢上揚。

他湊近男生的耳畔，不顧對方算得上驚恐的神色，輕描淡寫地說：“我還可以讓你更快樂，想不想試試？”

時堯：“……！”

這還了得。

陳滄這狗東西是真的會說到做到的。

于是他開始奮力掙紮，想要将人推遠，卻因為被子的束縛，徒勞無功。

甚至整個人被男人隔着被子壓緊，連伸手都困難。

恰在此時，宿舍門傳來輕微響動，吳斯年和安陽有說有笑地走進來，剛好撞見這一旖旎場景。

吳斯年、安陽：“……”

吳斯年、安陽：“打擾了。”

随即默契地背過身，輕輕關上房門，隔絕掉室內所有暧昧。

宿舍內安靜得可怕，只剩下似有若無的呼吸音，但好像唯有一個人尴尬。

時堯：“……還不趕緊給我爬起來。”

這一次，陳滄很聽話地起身，整理被壓得産生褶皺的衣服，沒再故意為難。

兩人一站一坐，沒有任何對視。氛圍正古怪着，就見421宿舍群裏，吳斯年率先冒泡。

【湖】：我們晚點再回來。

【湖】：好男兒，加油幹！

【time】：滾！

把吳斯年痛罵了一頓，也不管倆室友信不信，時堯認認真真地并将他們剛才的行為解釋清楚，連起先的疼痛都忘得一幹二淨。

這才想起被自己冷落已久的聊天框。

完蛋，他竟然把C晾在旁邊這麽久！

時堯心都涼透了。

正準備打字應付，動漫社群內突然出現了個眼熟的名字。

【甘雲】：@C，你把我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