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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房門被關閉的那刻，時堯的心裏莫名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他不在宿舍群好好當病號，幹嘛走那麽多冤枉路，非得來到陳滄的家裏？

可男人已經給他遞來拖鞋，甚至主動放在時堯的腳下。就連他這樣遲鈍的人，都察覺到一絲微妙。

奇奇怪怪。

等上半天都沒有動作，陳滄不由得擡起頭看他：“還要我幫你穿？”

時堯：“……”

沒事了，這個味兒對了。

他連忙彎腰拖鞋，對面的陳滄則從地上站起，順路去衛生間洗手。

好歹在這裏待過幾次，盡管陳滄沒開口，時堯也跟自己家似的走向沙發。。擡眸間，迎面看見那扇依舊緊閉的門。

仔細想想，好像第一次來陳滄家裏，這個房間就是鎖上的，直至今日，時堯都沒能知道裏面究竟藏有什麽秘密。

不過哪怕他再好奇，也沒有任何窺探的心思。

等陳滄洗完手回來，便看見時堯背靠沙發，手拿遙控器看電視看得有滋有味。

他眉間一跳，皺着眉頭把時堯拉起來：“背不疼了？”

時堯迷糊愣登地被他掀起衣服，直到露出後背才反應過來，邊往下扯，邊嘴硬道：“不疼了啊。”

“我看看。”陳滄卻不管他如何狡辯，近乎強硬地再次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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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對方壓制得太過，幾乎是整個人都在陳滄的懷裏，時堯莫名其妙耳朵發燙，裝作若無其事般揉了揉。

起初泛紅的傷處已經逐漸轉變為青色，但不難看出它曾經給予受傷者的沖擊力。說實在的，過了這麽久，時堯早就不怎麽疼了，但被人這樣赤.裸裸地看着，還是覺得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

待陳滄終于起身，當即欲蓋彌彰似的站起來，暈頭轉向道：“我去洗澡。”

誰料腿還沒來得及邁開，手便先被男人牽住了。

陳滄握着他的手腕，看向他的眼睛裏，眸色很深：“你不方便，我幫你。”

幫他？

……該不會是要幫他洗澡吧？

時堯震驚得話都不會說了，以至于忘記追問對方帶他回家的原因，連連擺手：“這就不用了吧，我又不是傷了手。”

陳滄向他瞥來淡淡一眼，任由對方掙脫掌控，自顧自收拾時堯的換洗衣服。

半晌，才慢條斯理地接話。

“為金主服務，不是情人應盡的義務嗎？”

時堯頭都大了。

站在男人的身側，屢次想伸手拿衣服，都被對方從容地躲過。

他只好跟在陳滄的身後，絮絮叨叨，試圖通過委婉的方式，勸導并令其放棄。

“我說真的，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種程度啊，一直以來我對你也不算好……”

陳滄像是總算聽進去了似的，臨到浴室跟前，突然伸出手，把他推了進去，緊接着，卧室門也被關上。

抱着一堆衣服，站在浴室裏面的時堯：“？”

半晌，他才意識到自己被戲耍，憤怒卻不得不耐心地将衣服挂好，狠狠地罵。

陳滄狗比！

浴室裏怒火滔天，相反，客廳裏竟是另一番光景。

沒有人拌嘴，陳滄似乎短暫地失去忙碌的意義。餘光瞥至旁側，他眸光微動。

那扇自時堯第一次來他家裏，就被他反鎖的門，直到今天還未見光明。

等到陳滄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走到門前，手指待在門把手上，正欲打開，腦海裏卻突然響起陳榮的話。

-“你不是很喜歡背着我，穿裙子出去接客嗎？那繼續去啊，兩百萬對你來說，可能只不過是幾個晚上的價錢吧？”

好笑的是，現在他跟時堯的關系，倒真像是将他話語裏的詛咒一一兌現了。

不過這個詛咒，如果主角換成時堯。

他應該會很滿意。

于是陳滄不再猶豫，推開那扇塵封已久的門。

沒有開燈，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反射入內。房間最深處，擱置了一張巨大的落地穿衣鏡，隐約顯出陳滄的身影。

他向前走近，脫掉了自己的上衣。

于是先前因跟人打鬥，而在身體上産生的斑駁便越發清晰。其上泛起的紅腫，與處處細小的傷□□織，在沒有光亮的房間內，竟意外顯得有些淩亂的美。

若是有旁人在內，或許僅憑穿衣鏡，就能想象出鏡中人穿上華麗的衣裙，會是怎樣驚心動魄的場景。

……

時堯擦着頭發從浴室走出來，才發現陳滄不在，東張西望片刻，只聽見門把手轉動的聲響。

他看見陳滄從那扇緊閉的門裏出來，男人面無表情，衣服最上顆紐扣沒系。

時堯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卻只能看見黑暗。下一瞬，陳滄便再次将房門緊閉。

他撇撇嘴，心說這家夥究竟藏着什麽密碼，這麽寶貝，連看的資格都不給。即便如此，時堯也沒多問，突然想到什麽，取過手機解鎖，手指頭在上頭點了幾下。

倒是陳滄，看見他一頭濕淋淋的頭發，随手接過毛巾，準備替人擦拭。

手機短信提示音忽然響起。

時堯揚了揚手機：“錢打給你了。”

陳滄的動作微頓，随即自然地重複之前的動作，一邊幫他擦頭發，一邊低聲問：“這個月不是給過了嗎？”

時堯正眯着眼睛享受來自死對頭的服務，猛然聽見詢問，還有些沒轉過彎。

他大約從陳滄的話語中腦補出幾分戲谑，為了給自己的行為尋找合理的解釋，嘴硬道。

“我就是喜歡，我錢多，你管我呢。”

總不能說，他是想對陳滄再好點吧。

陳滄擦拭的動作不變，只是沒再搭腔，連時堯都納悶他怎麽突然不跟自己鬥嘴了。耐心地等上小半會兒，才知道對方當真沒半點争鬥的想法。

他張了張口，正準備說些什麽緩和氛圍，腦袋上輕柔的觸感就消失不見。陳滄收起毛巾，從沙發後走到他的面前。

氣息壓近，從時堯的角度，能輕易看見男人敞開領口的風光，眸光輕移開，又不由自主地返回原位。

于是他看見陳滄在自己面前蹲下來，眼神中帶着自己無法理解的情緒，黝黑得仿若一片深潭，危險又神秘。

時堯難得察覺到些許危機感，忍不住将上半身往後靠去。

不過哪怕動作再迅速，陳滄都能精準預判他的下一步。

他被輕松鉗制住雙手，壓制過頭頂。

陳滄向他湊近。

客廳燈火通明，寂靜無聲。窸窣動靜裏，唯獨傳來一句。

“你對我這麽好，我也該回饋才是。”

……

直到躺在床上，時堯腦海裏的畫面依舊揮之不去。只要想到剛才的陳滄都做了什麽，他的臉就跟被蒸熟似的，無論如何都退不了熱。

陳滄早就被他打發去洗澡，時堯還沒想好待會兒要怎麽面對這家夥。

跟自己的死對頭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要是放在過去，時堯定然會覺得荒謬。但事已至此，此刻的他內心空茫茫一片，任何想法都沒有。

連明面雇傭實際包養的協議都能簽，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呢？早在決定使用這種方式幫助陳滄那時起，他就應該對現在的局面有心理預期。

畢竟他們吻都接過了。

雖然那是個意外，但歸根結底，他只是不想陳滄誤入歧途罷了。就算現在的情況，跟他起初的設想略微有偏移之處，但只要目的能達到即可。

時堯千方百計說服自己，總算滿意地點頭。

可當浴室門傳來門鎖扭動的聲響，他還是下意識渾身一抖，迅速将被褥拉過腦袋，開始裝死。

甚至連露出一只眼睛都不敢，只能感覺到床鋪微微向下凹陷——陳滄貼着他的後背躺下來。

時堯只覺得自己連背脊都僵直了，原因無他，男人伸出手，将他摟進懷裏。

在對方堅硬的胸膛上輕撞，時堯懵了半秒。黑暗中，他的臉紅得徹底，或許在賭陳滄看不見，手肘向後，邊抵邊佯怒：“別得寸進尺啊。”

在他身後的陳滄，看着男生通紅的耳朵，笑了笑，沒有聽話，反而抱得更緊。

“既然你都對我這麽好了，再對我好一點也沒關系吧。”

被八爪魚般緊抱的時堯：“……”

總覺得哪裏不對。

整天忙碌，他無心掙紮，很快就在陳滄的懷裏沉沉睡去，沒有哪怕一刻，想起過被自己遺忘到北極的C。

陳滄卻沒有睡着，夜色裏，他安靜地看着時堯的後腦勺。好久，才珍惜地向前，用下巴在其上輕輕蹭了蹭。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沒有吵醒男生，輕手輕腳地從背包裏，取出那張時堯随手丢給自己的銀行卡。

從得到那天起，陳滄甚至沒有看過裏面的餘額，但幾乎不用多想，裏面的數字都不是現在的他能輕易取得的數目。

然而，陳滄只是靜靜看上幾眼，随後想也沒想，就直接拉開抽屜，将銀行卡放進去并落上鎖。

窗外的月光，依稀透過屏障，撒在他的臉頰，浮現出隐隐約約的弧度，于是愈發顯得其深不可測。

就在此時，手機屏幕亮起。

陳滄的注意力被吸引，他取過手機，看向來人發送的新消息。

冉銘：考慮得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