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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待會兒我先進去，你等兩分鐘再進來，知道嗎？”

時堯拉着陳滄躲在牆角，千叮咛萬囑咐。

後者皺着眉頭，兩眼都是難以理解：“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他們又不是沒有一起進過教室。

時堯才不管他怎麽想，直接一錘定音：“就這麽說定了！”

言罷，男生攥緊背包。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在确定周圍沒人之後，十分謹慎地走了出去。

吳斯年看見他就想起昨晚被耍的事，一肚子的火，酸言酸語：“哎呀，昨天晚上宿舍裏只有我獨守空房啊。”

正落座的時堯僵了一瞬，平常不靈光的腦子在此時飛速運轉，故作冷靜地坐下來，當即将矛頭對準另一位室友。

“安陽，你昨晚沒回宿舍？”

被點名的男生不由得坐直了，眼神飄忽，連跟時堯對視都不太敢。手指偷偷扣着課本邊緣，嘴唇嚅動，半天才憋出一個“嗯”字。

本是為轉移話題，安陽這個含義不明的語氣詞卻将時堯弄懵了，下意識重複道：“你真沒回去？”

聞言，安陽有些為難地看向他，但怎麽也不肯再承認。

看這家夥的表情，時堯的心頓時沉下去，心說八九不離十了。

“你回家了？不對，我記得你家在外省。那你昨天晚上在哪睡的，是跟誰待在一起嗎？”時堯皺着眉頭，像是機關槍似的每句話都直擊要害。

随着他毫不留情的追問，安陽的臉越來越紅，他恨不得直接把頭低到地上，好逃過來自室友的“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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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一副撬不開嘴的蚌殼模樣，時堯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安陽從來都是內向的性格，就算是在校園裏都很容易被人欺負，更何況無緣無故徹夜不歸，要是真出了事完全無法挽回，怎麽能不讓人擔心。

聽話在教室外多待了幾分鐘的陳滄，現在才走進教室，在時堯的前面坐下。察覺到後方不尋常的氣息，他轉過身，問：“怎麽了？”

面對問詢，時堯端的是一臉郁氣，并不開口，滿眼都寫着“你自己問他”。

因而陳滄将視線轉移至安陽身上，後者被他淡淡視線一瞥，當即慫了個徹底。

“沒有……是、是牧澤學長。”他事無巨細地交代清楚。

時堯反倒驚訝了：“牧澤？”

此話一出，當事人沒任何表示，倒是前排的陳滄微挑眉。他看了眼時堯，随即收回視線，轉過身去。

從男人不輕不重斜睨的眼神裏，時堯只覺得自己被奚落得非常慘烈。

昨天晚上的他和陳滄，不也是處在相同的情況下，一點沒比安陽好多少，如今哪兒來的臉質問別人……

時堯默默捂臉。

轉而又想。

安陽跟牧澤待在一起，會是像他跟陳滄那樣嗎？

他們也會因為協議的約束擁抱、接吻，甚至做一些超出朋友關系的舉動嗎？

本想繼續問問情況，上課鈴卻打響了。教授從教室外走進來，第一句話就是叫同學們安靜。

時堯只好吞掉滿心疑慮，自我懷疑。

正看着陳滄地後腦勺發呆，吳斯年直接把手機屏幕移過來，誇張道。

“我靠。堯哥，你知不知道昨晚上張成和李文在校外被人打了，這倆人今天連課都沒來上。”

時堯：“嗯？”

吳斯年邊看群消息邊樂：“這就叫惡有惡報，活該！也不知道是那位英雄出的手，造福人類了啊。”

聽到這裏，時堯下意識擡眸看了眼前方的陳滄。對方後背挺直，正垂頭做筆記，聽課聽得專心致志，不受任何幹擾。

可不知道為什麽，時堯幾乎是瞬間的，莫名就想起他從漫展回家的那天晚上，陳滄攻擊尾随者的場景。

男人的臉上和拳頭，都濺上鮮血，看向他的目光裏，閃爍着奇異的光澤。

直到現在，他都對這一幕心有餘悸。

時堯快速搖了搖腦袋，壓下心裏不合時宜的猜測。

怎麽可能這麽巧。

陳滄又不是什麽暴力狂。

“嗐，要不怎麽說土木歷來都是強隊呢，現在就算失去了兩個有實力的隊友，還不是輕輕松松就挺過了複活賽。”吳斯年勾住時堯的脖子，“堯哥，怕了沒。”

時堯懶得理他，用力把人的胳膊甩下去。

講臺上的毛概教授向來比較傳統，從他會刻意強調安靜就能看出。于是當他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後，眼神便精準鎖定範圍，立即點了兩人回答問題。

被殃及池魚的時堯：“……”

前半節課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走神，哪裏知道現在講到了哪裏。正準備扭頭問問安陽，就見前方的陳滄豎起草稿紙，上方寫下了問題的答案。

千鈞一發之際，時堯根本沒時間懷疑對方為什麽突然這麽好心，忙不疊看了眼投影，照着陳滄給出的答案念：“選A，生産力與生産關系。”

全班哄堂大笑，教授的臉黑如鍋底。他盯着時堯，一字一頓道：“這是我們十分鐘前做的題。”

操。時堯心道，狗比陳滄害我。

就知道這家夥絕對沒有那麽好心。

“把學號報上來，扣平時分。”

在教授不由分說的視線裏，時堯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報出自己的學號，痛失兩分平時分。

等到教授終于松放過他，時堯才得以坐下。身體接觸到椅子的剎那間，他一腳向前方的陳滄踹過去。

安靜裏，只聽他的椅子發出聲重重的“哐當”。陳滄的表情卻無任何改變，仿佛被踹的人不是自己。

他甚至冷靜地将自己的衣擺拍了拍，随後往前挪去，任由後面的人無能狂怒。從時堯的角度瞥對方的側臉，卻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竟然在笑。

猖狂！

時堯拳頭都捏緊了。

實在是太猖狂了！

……

西餐廳內，小提琴演奏者拉着舒緩的音樂。廳內寂靜，只有刀叉與餐盤碰撞的響動，與音樂相得益彰。

陳滄被侍者帶領落座，随手将垂在胸口的發絲撩到背後，問對面的男人：“怎麽突然約在這裏？”

冉銘給他倒了些酒，笑着說：“我好歹是個總裁，偶爾還是得顯得有點格調好吧？”

陳滄不置可否。

“今天你穿這身，進來的時候，別人沒以為你是我女朋友？”反倒是冉銘不依不饒了，不怕死地調侃，“你要是不開口，恐怕真能以假亂真了。”

奈何陳滄聞言，依舊面不改色。從容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舉止間滿是端莊，渾身都透露出兩個字：無聊。

沒得到回應，冉銘擺擺手：“得，我不說了。”

“那你今天過來，是答應我的條件了？”

陳滄将酒杯擱置桌面，略微颔首：“跟你合作可以，但我要兩百萬。”

冉銘挑眉：“坐地起價啊這是……行行行，只要你能來幫忙，這些錢都是小事。”

商讨過後，陳滄仔細跟人核實合同細節，很快就敲定了最初版。

短時間內，他需要進駐冉銘的公司，參與游戲新品的研發工作。作為交換，冉銘會給予對方相應的報酬。

等談完公事，冉銘一顆心總算落地。天知道他為了磨陳滄這顆硬石頭廢了多少功夫，好在現在目的總算達成。

要說兩百萬，在市面上恐怕足以聘請比陳滄這個大學生更高級別的人才。但冉銘堅定選他，自然是更看重陳滄的實力。

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在墨蘭酒吧。

陳滄談吐間所展現出的專業水瓶，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習得。

從前偶然有一次，研發部遇到難題，游戲推進緩慢，公司流水下降，冉銘愁得連抽兩包煙。跑來酒吧解悶，聊及此事，出乎意料的是，身為學生的陳滄竟然很快就給出了解決的初步方案。

區區一個大學生，冉銘原本不敢付諸信任。但兩天之後，陳滄竟然給他加上一份滿意的答卷，當即令他對其刮目相看。

了解後才發現，原來陳滄出身圻大。圻州大學是全國排名前列的頂尖學府，裏面人才濟濟，能解決問題不足為奇。

與其等陳滄大學畢業後，任由對方被自己的競争公司挖走，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把人才攥在自己手中。

畢竟對他來說不過兩百萬而已，聘用陳滄，可比起重新培養人才便捷太多。

就算冉銘清楚，像陳滄這樣的人，定然是不甘心一輩子屈居人下的。

-

時堯在淋浴間簡單沖了個澡，從籃球館走出來。吳斯年提議聚餐，他卻累得不想動彈，婉拒了邀請。

跟隊友道別後，他繼續往回走。

突然，他的腳步停滞下來。

時堯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否則怎麽會這麽巧，他又在校園裏看見了熟人？

前方擁有黑色長直發的高挑"女生"，不是C又是誰哪怕今天的妝容稍作了改變，這人化成灰他也能認出來。

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故意躲着他,自從漫展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碰過面。

這些天裏雜事繁多，又忙着訓練，時堯幾乎快要把料理C的這件事給忘了，他還沒有揭穿這騙子的真面目呢。

時堯眼神一凝，當場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