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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天光微曦,清晨的春水鎮中彌漫起了絲絲霧氣,氣溫比之昨日還要冷些。
沒了擾人寧靜的惡鬼妖獸,這個時間集市中已然有不少售賣早點的攤販占好了位置。
霧氣混着蒸籠之中冒出的熱氣,整個春水河畔充滿了溫暖的煙火氣息。
季蘭枝穿戴整齊後,第一眼見到的便是不遠處圍了整圈人的湯面鋪子。
春水鎮辣菜多,連早飯都無辣不歡,許多吃早餐的鎮民碗中都是紅豔豔一片。
不少入鄉随俗往湯裏加辣椒的游人在嘗完第一口後就滿面通紅,普通的青菜面愣是吃出了要噴火的架勢。
季蘭枝看的嘴饞,扭頭瞧了一眼聞鈞,後者順着窗戶往外看去,立即便明白了師兄眼神的用意。
“師兄,我們起的比約定啓程的時間早,可以用了早飯再與兩位師兄彙合。”
不會耽誤行程,季蘭枝便拉着聞鈞興高采烈地下了樓。
捉拿妖獸一役,季蘭枝四人已然在鎮上出了名,他那張艷麗奪目的臉更是讓人過目不忘,走去集市的一路上都有熱情的鎮民同兩人打招呼。
到面攤時,季蘭枝的臉都有點笑僵了。
面攤老板是個熱情好客的小老頭,家中有個年歲尚小的孫女。何家孩子被偷之時他擔驚受怕了許久,生怕下一個被叼走的是自家孫女。
然而天亮以後,那幾位仙人便帶着作亂妖獸的屍體下了山,他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如今見到二人來自己面攤上吃早飯,他說什麽也不肯收這個飯錢。
聞鈞去付錢時,面攤老板把頭擺成了撥浪鼓:“二位仙人抓回了妖獸,就是救了我們全鎮人的命,吃老頭兩碗面條罷了,怎麽還能收恩人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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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鈞拗不過他,又帶着錢原路返回去了。
走到飯桌前時,他腳步攸地一頓,聲音突然也高了幾分:“師兄!”
季蘭枝身體不好,哪哪都不好,又愛吃東西,聞鈞在吃食上便會時常管着他。
一頓不能吃太撐,也不能吃太辣太鹹,否則就他師兄那個紙糊的身體,恐怕吃完就得肚子疼。
這麽精細的養着看顧着,聞鈞卻沒想到這才下山幾天,趁着他去付錢的空擋,師兄竟然往面裏加了大半勺辣油,如今吃的面色通紅,連兩片嘴唇似乎都腫了。
那碗湯面之中漂浮着一層紅彤彤的辣椒,而季蘭枝在聞鈞面前如同一個做錯事被長輩抓了個現行的小孩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本來只打算加一點點的,但是不小心手抖加多了。”
手抖。
聞鈞看着他紅腫的嘴唇,陰恻恻道:“那加了辣椒的面條也是嘴抖吃下去的嗎?”
季蘭枝:“……”
季蘭枝替自己辯解:“我就吃了兩口,買了就得吃嘛不然多浪費。而且這段時間我身體好多了,一點點辣椒而已,不會有什麽事的。”
那辣子是面攤老板自家種的,據傳整個春水鎮沒有誰家的辣椒能辣的過他。
因此面攤生意會如此火爆,除了味道确實不錯之外,還有便是好奇之人太多,想要來嘗嘗這所謂“春水鎮無敵手”的辣子究竟有多辣。
事實證明,确實很辣。
季蘭枝眼巴巴瞅着聞鈞時,眼眶中依稀還能看到一層被拉出來的霧蒙蒙的淚意。
任誰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也舍不得再苛責了。
聞鈞雖然心裏有些生氣,但又不舍得真對季蘭枝說什麽重話,見狀只能坐回了師兄對面,将兩份面條調換了個位置。
季蘭枝遲疑道:“好像沒見過你吃辣椒,要不還是換一碗吧…”
聞鈞幽幽道:“我也沒見過師兄吃辣椒。”
季蘭枝:“。。”
季蘭枝有一種很想反駁但又不知道怎麽反駁的無力感。
聞鈞拿起筷子,夾起一筷子面送進嘴裏。
那季蘭枝吃了一口就渾身發熱的辣子,聞鈞吃下去後的面色竟然毫無變化。
季蘭枝原本還有些擔心的心情頓時松懈了下來:“沒想到你還挺能吃辣的。”
聞鈞應道:“以前也吃過幾次。”
魔修不僅修煉方式比較粗暴,辟谷之前吃的東西也很重口味,上輩子聞鈞吃過不少辣椒做的飯菜,這碗面比起魔域賣的仿佛能當做暗器的辣椒,實在不算什麽。
一碗清淡的湯面下肚,季蘭枝原本火燒火燎的胃也變得輕松了不少。
用完了早膳,再回到客棧時,藺蒼與林風禦也已經穿戴整齊,從房間出來了。
見他們二人從外頭進來,林風禦訝異道:“師兄師弟,這麽早是去哪兒了?”
季蘭枝吃飽喝足,心情不錯,聞言指了指河岸邊的面攤:“覓食去了。”
藺蒼猜也是去吃早飯了。
季蘭枝是他見過最有食欲的修士,中州大陸不乏有辟了谷的修士依然喜愛五谷雜糧美味佳肴的,魔域的獸肉館更是随處可見,但他們頂多也就偶爾吃一次,解解饞便罷了。
像季蘭枝這樣,一日三餐基本都不會錯過,一日三餐都要解饞的,恐怕也就只此一人了。
時間正好,聞鈞道:“幾位師兄,出發吧。”
在鎮民的熱情相送中,幾人出了鎮子,準備禦劍去下個地點。
季蘭枝的佩劍依然懶得可以,像要冬眠似的怎麽睡也睡不醒。隔着靈臺看了它一眼,季蘭枝還是決定繼續蹭聞鈞的劍。
不過今天的千鈞似乎格外活潑。
藺蒼他們正在規劃着線路,準備按照計劃挨個去不同鎮子上看看,林風禦在地圖之上看見了夾在中間的青山鎮,便叫了聞鈞過去,問他是否要順便回家去探親。
千鈞這時被它主人拿在手中,劍身在劍鞘之中蠢蠢欲動,趁着聞鈞背對季蘭枝與林風禦說話之時,一個金蟬脫殼,“嗖”地飛到了正等待啓程的季蘭枝跟前。
“嗯?”
察覺到跟前不斷搖晃的劍影,季蘭枝将目光從地上那朵小花上移開,一擡頭,便與千鈞劍兩兩相對。
見他看自己了,千鈞一個激靈,興奮地在空中打了個轉,差點沒忍住直接撲上來。
季蘭枝看了一眼它,又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聞鈞拿在手上的劍鞘,有些好笑地問道:“你怎麽偷偷跑過來了?”
千鈞:“!!!!”是在跟我說話!
千鈞圍着他轉了一圈,突然用劍柄的尖尖拱了拱季蘭枝的手,似乎是想讓他摸自己。
季蘭枝擡起手,看了看期待的千鈞,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只手昨日還被磨得通紅,晚上又塗了一次藥後,今日便已經恢複如初了。
他看着手發呆時,千鈞望了一眼聞鈞的方向,又忍不住拱了拱他,動作之間很是急切。
季蘭枝慢慢擡起手:“你是想讓我摸你嗎?”
嗯嗯嗯嗯嗯嗯!!!
千鈞點不了頭,但劍身嗡鳴激烈,季蘭枝見狀便知自己猜對了。
都說名劍有靈,可季蘭枝自己的劍靈天天都便知道睡覺,這還是第一次被劍靈求摸摸。
跟只小狗似的。
緩緩擡手,順着千鈞劍柄的紋路,季蘭枝嘗試性地輕輕摸了摸它。
随着那柔軟蒼白的指尖觸碰到了自己的劍柄,千鈞“嗡”的一聲立在了半空,一動不動,像是高興傻了。
季蘭枝沒忍住笑了一聲,心說不愧是聞鈞的劍,舉手投足間似乎都和他主人有些相像。
千鈞如願得到了摸摸,那頭和他們讨論好了具體行程的聞鈞這才發現千鈞不見了,只剩下個空蕩蕩的劍鞘還被他握在手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聞鈞猛地扭頭——果不其然,千鈞像條哈巴狗似的圍在季蘭枝旁邊,而他師兄柔軟纖細,才剛好不久的手正撫在千鈞的劍柄上。
那把破劍趁他不注意鑽着縫兒就去騷擾師兄了!
“千鈞!”
帶着怒氣的呵斥聲響起,原本還沉浸在歡喜之中的千鈞登時一愣,它扭過身,一眼便見聞鈞黑沉着臉,像是要将它大卸八塊。
千鈞忍不住抖了抖,逃命似的一下子竄到了季蘭枝身後,只留下個劍柄顫顫巍巍從後者肩膀的縫隙探出,生怕聞鈞揍他一樣。
聞鈞:“……”
季蘭枝偏頭看了眼微微發抖的千鈞,又看了眼怒上眉梢的聞鈞,作為夾在一人一劍中間的那個人,他忍不住勸道:“千鈞也沒做錯什麽事啊,你別那麽兇嘛。”
千鈞立刻得瑟地抖了一下。
聞鈞氣的牙癢癢,聲音中帶着愠怒,解釋道:“千鈞劍身太過鋒利,沒有劍鞘,我怕它不知輕重傷到師兄。”
千鈞震驚,忍不住整只劍都飛了出來。
若是它會說話,可能會大聲地喊出:“你這是造謠!”
但他不僅不會說話,還抗拒不了主人的召喚,剛飛出來就控制不住地重新回到了劍鞘之中。
藺蒼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神色十分複雜。
修煉百年,第一次見人跟自己的佩劍吃醋。
輕輕咳嗽一聲,他道:“路線已經規劃好了,走吧。”
林風禦看了眼季蘭枝,又看了面色冷然似乎正在教育千鈞臉的聞鈞,不抱什麽希望地問道:“季師兄今日…還是和聞師弟共乘一劍嗎?”
藺蒼又面色複雜地看向林風禦。
林師弟到底怎麽回事,為何總是如此!
察覺到藺蒼的目光,林風禦疑惑地看了過去:“怎麽了藺師兄?”
藺蒼不是什麽愛多管閑事之人,更懶得插手其他人的愛恨情仇,可此時此刻也忍不住道:“林師弟,有時候真誠地祝福他人,也是一種美德。”
林風禦:“?????”
藺蒼:“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說罷便深深看了眼一臉懵的林風禦,禦劍而去。
另一頭聞鈞也攬緊了季蘭枝的腰,跟在藺蒼後頭一同離開。
林風禦自己一人站在原地,喃喃道:“難道藺師兄還會蔔算,方才是在點撥我嗎?”
……
渡月宗地界內不僅僅只有一個春水鎮,藺蒼計劃将剩下幾個鎮子都去上一遍,若是無甚問題,出了渡月宗地界後,再過幾處村莊小鎮,便能到達丹曦皇城。
然而讓藺蒼感到驚奇的是,其他幾個鎮子之中,竟然沒有找到一個感染了疫病的鎮民,除了一些小病小痛外,整個鎮子都十分健康。
接連去了其他幾個城鎮,也一樣都是這樣的狀況。
幾人站在佩劍之上,都有些意外。
除了春水鎮那三個在外地感染了疫病逃回來的王家人外,渡月宗地界的鎮中竟然再找不到一個染病之人。
不過無人染病,這本身也是一件好事。
這幾個鎮子查看下來,一整天的時間也已經過去,天色漸暗,季蘭枝提議道:“等天再暗些,恐怕鎮民都要休息了,不如我們先去下個鎮子住下,第二天再繼續探查也不遲。”
其他鎮子不比春水鎮,夜晚依舊熱鬧,大多數城鎮村莊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等他們去到下一個鎮子時,恐怕除了客棧,多數鎮民都已經關門閉戶,上床睡覺去了。
幾人并無異議。
禦劍又飛過了幾座連綿群山,自此,渡月宗地界已出。
随着太陽落下,四周已然徹底黑了下來。
今夜無月,連星子都未能見到幾顆,就這樣飛在群山環繞之間,除了耳邊風聲,便再聽不到其他聲響了。
小半個時辰後,他們終于來到了此行目的地,太溪鎮。
這附近一帶并無宗門駐紮,山路也難走,太溪鎮只能算得上是群山之中不怎麽起眼的小城鎮。
幾人落地之時,太溪鎮已然一片寧靜,除了鎮中的唯一一家客棧外,幾乎看不見誰家還點着燈。
客棧不算太大,但收拾的很是整潔,小二顯然也沒想到這麽晚了還能有客人來住宿,連忙上前招呼:“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宿?”
林風禦放了一錠銀子在一旁的桌上,答道:“住宿,要四…三間廂房。”
幾人氣質不凡,出手闊綽,一看便是富貴地方來的貴客,小二拿了銀子,恭恭敬敬地引着人往二樓走:“幾位客官跟我來。”
二樓廂房沒有春水鎮的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只是住一晚倒也不算擁擠。
晚上看店的只有小二一人,詢問完幾人确定無任何需要後,便趕緊回到了樓下。
一整天在天上飛加地上走,季蘭枝覺得今天自己的運動量相當超标,進了房間後便沒骨頭似的癱在了床上。
聞鈞見狀替師兄脫掉了外袍,柔聲道:“師兄累了便先睡吧。”
季蘭枝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好”,随後便在小師弟的伺候下躺到了床上。
然而待到聞鈞也躺上來時他才發現,這張床明顯小了太多,都不需要刻意碰觸,只是單純平躺着,兩人的皮膚便止不住地挨挨蹭蹭,驚起熱意一片。
這樣小的一張床,連側躺都猶顯得位置緊俏。
季蘭枝默默地躺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床好小啊,不然讓小二再開個新房間吧。”
聞鈞聞言往外挪了挪,給季蘭枝留出了更大的空間,不贊同道:“這裏未通地龍,也沒有火珠取暖,師兄今日這樣累,自己一個人睡若是着涼了該怎麽辦?”
其實我可以變回本體睡覺。
季蘭枝默默地想。
但他一個人睡覺容易睡過頭,下山時他也告訴過聞鈞,把吱吱留在了素塵峰自己玩,若是又因為睡過頭不小心掉馬了,可就真的沒法兒圓了。
總不能說是吱吱舍不得他,千裏尋主來了吧?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湊合着睡一晚上,反正睡着以後便感覺不到床小了。
“那不換了。”季蘭枝換了個姿勢,背對着聞鈞,困倦道:“師弟晚安。”
“師兄晚安。”
一般晚安過後,季蘭枝很快便會進入夢鄉,然後不自覺滾進聞鈞的懷裏,後者一般會這樣抱着送上門的溫香軟玉度過一整夜。
可今天的季蘭枝卻睡的很不安穩,他在睡夢中皺着眉頭,口中溢出了幾聲輕微的痛吟。
聲音不大,聞鈞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霍然睜眼,輕聲喚道:“師兄,怎麽了?”
季蘭枝沒醒,可貼着他腰腹的後腰蜷縮着,隐隐發着抖。
聞鈞順着他的胳膊摸過去,才發現季蘭枝死死捂着肚子,像是胃痛得很了。
聞鈞一愣,立即便回想起了早晨時師兄吃的那兩口加了辣子的面條。
他在心中暗罵自己沒太過重視,忙掀開被子出了房間,敲響了隔壁藺蒼的房門。
索性藺蒼沒有睡覺的習慣,聽聞他的來意後,便拿了顆丹藥給他,并叮囑道:“切記要用熱水吞服。”
聞鈞道了謝,回去時,季蘭枝似乎痛的更狠了,已然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了過來,見他打開房門走進來了,有些委屈地喊道:“師弟,肚子痛…”
聞鈞從茶壺中倒出杯熱水,拿着那顆丹藥到了床邊。
季蘭枝被扶着腰坐起,捂着肚子靠在他的肩膀上。
聞鈞哄道:“我去找藺師兄拿了藥,師兄吃了便不疼了。”
季蘭枝看了那顆黑不溜秋的丹藥一眼,眼睛一閉和水吞了。
不過再好的藥也需要時間等待發作,季蘭枝重新躺回床上時,胃裏依然火燒火燎痛的慌。
聞鈞從前将他照顧的精細,這一年來季蘭枝除了受風了就咳嗽外,再沒遭過其他罪。
這次的胃疼雖然來勢洶洶,但純粹是他自己作的,痛起來也怪不了誰,只能自己可憐兮兮地蜷在那裏,嘴裏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說什麽。
他沒怎麽睡醒,疼得腦子又有些暈乎,連什麽時候被聞鈞箍進懷裏的也不知道。
直到一只大手強勢地探進了季蘭枝的裏衣中,摸到了他柔軟的小腹上。
帶着薄繭的手剛一碰到腹部敏感的皮膚,便帶起了一陣酥麻的癢意,季蘭枝不由得輕呼了一聲:“癢!”
聞鈞的嘴唇就在他耳邊,溫聲安慰道:“癢比疼好些,師兄忍忍。”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那只大手便不輕不重地替季蘭枝揉起了肚子。
聞鈞的手心很熱很燙,力道比季蘭枝自己不知大了幾倍,輕柔地按壓過後,疼痛感慢慢便減弱了不少。
随着痛感弱了下去,藥效也慢慢起來了,季蘭枝打了個哈欠,聲若游絲:“不用揉了…已經不是很痛了。”
那只手并未停下,依然替他按揉着。
聞鈞哄道:“師兄睡着了我便不揉了。”
氣氛沉靜了半晌,季蘭枝那頭才傳來了一聲似乎下一秒就要睡過去的聲音:“……我…已經睡着了。”
看起來像是剛睡了一覺,又突然想起沒回答他的話,于是便臨時醒了一下。
哪怕師兄背對着自己,可聞鈞依然能夠想象出對方閉着眼堅持回話的可愛樣子。
唇角勾了勾,他緩緩低頭,輕柔而又珍重地在師兄的發頂上落下了一個吻。
夜風吹拂,萬籁俱寂。
季蘭枝的呼吸聲已然平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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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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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