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季蘭枝不知該怎麽解釋自己将人踹下床的舉動,最後支支吾吾之下,愧疚地答應了聞鈞要讓他抱着睡覺的要求。

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那人牢牢地鎖在了懷裏。

鼻間盈滿了聞鈞身上淡淡的皂莢香,一只大手掐着他的腰,季蘭枝的臉虛虛貼在聞鈞的胸口,聽着耳邊有力的心跳,他抿了抿唇,耳根到臉頰不自覺紅了一整片。

那個尺度大到離譜的夢讓他的腦子停止了轉動,季蘭枝暫時沒辦法思考為什麽師弟只是睡個覺而已,卻要抱他抱的這麽緊。

季蘭枝盯着前方一個點,心頭已然被羞恥爬滿了。

莫名其妙做了這種夢,做了便算了,夢裏的主角竟然還是他和聞鈞。

怎麽會突然做這種夢呢?

他前前後後兩輩子連戀愛都沒談過,可夢裏的場景卻能這樣暧昧羞人,連那些溫柔地哄誘和磨人的動作都如此清晰。

回憶起那段旖旎的畫面,季蘭枝不由得張大了眼睛,試圖将腦海中的畫面清除出去。

都說夢醒以後,對于夢境的記憶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模糊,可為何他都醒了這麽久了,卻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季蘭枝小聲嘟囔:“我不會一輩子忘不了吧。”

說到這兒,他又閉上了嘴。

耳邊是聞鈞平緩的呼吸聲,他像是睡着了。

熱意随心跳而湧動,季蘭枝忍不住悄悄擡起了頭。

聞鈞将他摟在懷中,兩人以面對面的姿勢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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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得很近,近到季蘭枝一擡頭便能看見對方流暢的下颌線,以及那張眉目冷峻,俊美逼人的臉。

這一看,原本快要平靜下來的心又猛然淩亂了起來。

這個角度…

像是夢境中下巴上懸着一滴汗珠的聞鈞,眼神危險,帶着絲絲侵略性,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而季蘭枝躺在他身下,嗚嗚咽咽,眼淚像不要錢一樣往下淌。

夢裏的聞鈞比現實裏要惡劣太多太多了,他掐着季蘭枝的腰,壞心眼地去揉他哭紅了的臉,還誇他好軟。

季蘭枝的嘴被他親腫了,想罵人也罵不出來,只能委委屈屈地掉眼淚。

見他傷心,男人便溫柔地俯下身,将他眼角的淚花吻去,聲音又低又啞地哄他。

他的聲音太具有欺騙性了,将未經人事的小狐貍哄的團團轉,連尾巴和耳朵都露出來讓對方摸。

看到他尾巴的聞鈞似乎很是興奮,就在季蘭枝以為他開心了就會放過自己時…

便被興奮的聞鈞又一次欺負地嗚嗚叫。

“……”

季蘭枝羞恥地捂住了臉。

明明夢裏的聞鈞和現實裏完全是兩個性格,可不知怎的,季蘭枝卻覺得…那些撩人的話,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動作,真的像是對方會做出來的一樣。

“怎麽會這樣…”季蘭枝一張臉通紅,有種以後都無法再直視聞鈞的感覺了。

就在他兀自抓狂時,那原本放在他側腰上的手突然一緊,又将他往懷裏帶了帶。

季蘭枝一愣,映着點點粉色的臉頰差點便貼到了對方的胸肌上。

他還沒搞清楚狀況,聞鈞便睜着惺忪的睡眼緩緩低頭,聲音慵懶而低沉:“師兄,你到底怎麽了?”

剛睡醒時将他踢下了床,一張臉紅的不成樣子地給他道歉,就連他提出要抱着睡覺也沒猶豫就答應了。

聞鈞原以為師兄只是做了什麽怪夢,被他吓到了所以才應激踢了他,可現在看來…好像并不只是怪夢這麽簡單。

季蘭枝被這突然起來的問題給問懵了,磕巴了半晌才小聲道:“我…我吵醒你了?”

聞鈞無奈地笑了一聲,垂眸看他時,目光是說不出的專注:“師兄方才那麽鬧騰,手肘打到了我兩次,我要是再不醒,豈不是要被師兄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

“……”季蘭枝聞言頓了頓,反射性便擡起手,摸了把對方最可能被自己無意間打到的腹肌:“打哪兒了,這兒?”

溫軟細白的手在腰腹部胡亂摸過,聞鈞呼吸一緊,一股熱流不受控制地從身體中穿行而過。他低低哼了一聲,一把抓住了那只四處點火的手:“師兄!…沒事,不是很疼。”

手腕被鉗住,季蘭枝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在做什麽,他愣愣地呆在那裏,沒一會兒工夫,臉又紅了。

師兄臉皮薄,但卻從不會像現在這樣,随便一句話就臉紅成這個樣子。

聞鈞這回完全能夠确定,師兄肯定是夢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對方在他面前完全藏不住事,任何表情都像是放大了數百倍,那通紅的臉蛋與閃躲的眼神,聞鈞知道,師兄做的夢裏,十有八九就有他。

真是沒想到,師兄沒開竅則已,一開竅驚人。

所以…剛剛到底做了什麽夢,才能讓師兄害羞成這樣?

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聞鈞揶揄着問道:“師兄,從剛剛開始你的臉就好紅,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季蘭枝摸了把自己滾燙的臉,否認道:“沒有啊,屋子裏這麽黑,你看錯了吧。”

聞鈞絲毫不信,他緩緩松開了師兄的手腕,曲起手指輕輕刮了刮季蘭枝布滿紅暈的臉頰肉,笑聲愈發撩人:“師兄撒謊,明明臉很燙,還說沒臉紅。”

夢裏的聞鈞也刮過他的臉,誇他是最漂亮的小狐貍。

現實與虛幻,突然便在此刻重合了。

季蘭枝嗚咽一聲,破罐子破摔似的将臉埋進了他的胸口,還不忘氣急敗壞地錘了把他的肚子。

雖然不痛,但聞鈞怎麽肯放過這個賣慘的機會?

他痛呼一聲,委屈道:“師兄今天是不是看我特別不順眼,剛剛把我踹下床便罷了,現在我只是關心師兄而已,卻又莫名其妙挨了揍,聞鈞若是哪裏做錯了,師兄可以直接告訴我的。”

“不是…”季蘭枝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這一系列反常的行為。

他想了一連串蹩腳的理由,可臨到嘴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支支吾吾了半晌,聞鈞才聽到胸口處傳來了一聲甕聲甕氣地回答:“師兄沒有看你不順眼,你就當師兄是發瘋了吧。”

見他這副樣子,聞鈞便也知道今天肯定是沒法兒從師兄口中探出事情真相了。

不過也沒關系,他所在意的也并非夢境內容如何,若是一個夢便能讓師兄開竅這樣多,怎麽想都是他賺了。

而且埋在他胸口害羞這個動作,已經要比季蘭枝清醒時和他的任何一個擁抱都要來的親密了。

這是不是也說明,師兄并不排斥與他再親密一些呢?

再一次環上那截細瘦的腰,聞鈞低聲道:“我不問了,剛剛沒睡好,師兄再陪我睡會兒吧。”

季蘭枝直覺現在他們現在的姿勢好像有點太近了,然而聞鈞說完後便閉上了眼睛,季蘭枝張了張嘴,最後也沒再說出一句話。

抱就抱吧,反正又不是沒抱過。

做了那樣一個夢,季蘭枝也不太好意思再對聞鈞說不。

他垂了垂眼睑,開始在心中默念起清心訣。

沒過多久,便在師弟溫熱的懷抱之中再次睡了過去。

***

等待苗先生研制新藥的日子過得快而平靜,轉眼之間,距離除夕夜的到來已經不剩幾天時間了。

經過了這段時間的冷靜,季蘭枝已經可以做到用平常心去面對聞鈞了,那天的夢也被他團吧團吧塞進了回憶的角落裏。

只要他不說,這件事就沒有發生過。

還有兩天便要過年了,季蘭枝的注意力被宮中張燈結彩的氛圍吸引了過去,這幾日時常拉着聞鈞在皇宮中轉悠。

讓聞鈞陪他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季蘭枝一個人走不了太多路,聞鈞起到了一個在他走不動時代替交通工具的用途。

背的多了,連淩雲罩也不用,兩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在皇宮大路上。

除夕當天,季蘭枝為了應景,特地從帶出來的一堆衣服裏選了套紅色。

他并不是什麽張揚的性格,平常穿衣的顏色都很低調,但今天是除夕夜,穿的喜慶些似乎沒什麽不好。

季蘭枝生的白,一張臉艷麗多情,那尋常人壓不住的紅色穿在他身上,除了将那張漂亮臉蛋襯托的更加明豔之外,竟壓不過他本人一絲一毫的風姿。

聞鈞衣服不多,在山上時天天穿的都是弟子服,下山後每天不是黑衣就是黑衣。

季蘭枝嫌棄他每天穿的都像個刺客,便拜托了宮裏的繡娘,幫他緊急定制了一套紅衣勁裝。

如今除夕到了,衣服也做好了。

聞鈞剛入門時生的很可愛,眼睛也圓溜溜的。随着越長越大,褪去了從前的稚嫩後,整個人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看上去冷冽又俊美。

換上了新衣服的聞鈞整個人地氣質都與從前不太一樣了,寬肩窄腰,長身玉立,打眼望去,好一個風姿綽約少年郎。

季蘭枝在他身邊繞了一圈,不禁開始誇贊自己眼光獨到。

“我就說你穿紅色好看嘛,你以前天天穿的烏漆麻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烏鴉成精了。”

分明還這麽年輕,還沒到渡月仙尊那種德高望重的位置,穿着當然要風格多樣些。

聞鈞對自己的穿着打扮沒有太多想法,從前也幾乎從未穿過這樣豔麗的紅,但既然師兄喜歡,他穿穿倒也不礙什麽事。

最重要的是,季蘭枝穿的也是紅色,與他站在一起,相當和諧,像是一對兒。

除夕夜,皇宮之中有宮宴,林風禦沒法兒準時同他們一起去煙火大會,便約定着宮宴結束後再出宮去找他們。

上輩子自從病情加重以後,季蘭枝的新年都是在病床上度過。

電視裏放着阖家歡樂,可當他一轉頭,看見的卻還是病房裏慘然的白。

像皇城中這樣繁華熱絡的新年,季蘭枝已經許多年未曾過過了。

煙火大會子時開始,此時剛到晚飯飯點,長樂街上卻已經相當熱鬧了。

各種攤販幾乎已經占領了街道兩旁的角角落落,挨家挨戶都貼了春聯,季蘭枝三人剛從宮中走出來,隔着百米都能聽到街上的祝福聲。

夜色漸暗,皇城仍然燈火通明,挂在廊上的燈籠一盞一盞聚在一起,好似比天上月都要亮。

藺蒼也同季蘭枝他們一起出了宮,但他喜靜,對這所謂的煙火大會并無太大興趣,林風禦又留在了宮裏,他們三個一起出來時,藺蒼怎麽看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那個。

今日是凡間的除夕,又有這麽熱鬧的煙火大會,季蘭枝與聞鈞穿着相同顏色的衣服,很明顯是出來約會的。

藺蒼思索了片刻,便找了個借口與他們分開了。

這種時候,他還是有點眼力見,不打擾兩人二人世界了。

出宮前季蘭枝特地沒吃飯,這種重大節日,長樂街上肯定擺了一溜兒逛不完的攤子,季蘭枝留着肚子,上了街後嘴便沒停過。

不過他一個人吃不下那麽多東西,很多時候總是吃了兩口便塞給聞鈞了。

一路從街頭逛到了街尾,季蘭枝手中拿着個剛買的糖葫蘆串,指着不遠處盛滿了花燈的丹曦河道:“那兒在放花燈,我們過去看看。”

丹曦河連通着皇城前的平原,從這兒放了花燈,不多時便能順着河流一路南下,若是運氣好不被風浪刮翻,最後便能淌進南海中去。

這兒離丹曦河很近,一整塊空地上的攤販賣的都是祈福用的花燈,顏色款式各不相同,每個攤子前都圍着不少男女老少,正排隊購買着花燈。

季蘭枝看着那一個個載着祈願的花燈,順着水流緩緩往城外飄去,心頭不禁有些癢癢。

他扯了扯聞鈞的衣袖,躍躍欲試道:“師弟,我們也去放花燈吧!”

“好。”聞鈞看了一圈過去,問道:“師兄要買哪個攤子的花燈?要普通的蓮花造型,還是買小動物的?”

“小動物?”季蘭枝一愣,四處望了望:“我以為只有普通花燈呢,哪兒還有小動物的啊?”

“這兒。”聞鈞自然地牽起師兄的手,帶着他一路走到了樹下的一個不起眼的攤子前。

季蘭枝定睛一看,果不其然,那攤子上擺着一個又一個動物形狀的花燈。

從地上跑的兔子到水裏游的鯉魚再到天上飛的丹頂鶴,每一只花燈都格外精致漂亮。

正當他糾結着該選哪個花燈時,一直骨節分明的手從他面前劃過,随後提起了一只胖狐貍形狀的花燈。

季蘭枝擡頭,便見聞鈞提着那只狐貍,正滿臉笑意地望着他。

季蘭枝心頭一跳,小聲問道:“怎麽選了這個?”

聞鈞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緩緩道:“師兄不覺得,這只狐貍特別像…”

季蘭枝被他看的莫名有些緊張,不由地捏緊了手中的糖葫蘆:“像什麽?”

聞鈞話鋒一轉:“像吱吱。”

“……”季蘭枝松了口氣,應道:“還好吧,吱吱哪有這麽胖。”

“有吧。”聞鈞揶揄道:“雖然我只見過吱吱一面,但它确實挺胖的。”

又胖又圓,像個元宵團子。

季蘭枝登時就不樂意了,他的本體那不叫胖,只是保持了幼獸的憨态可掬,所有那個年紀的小狐貍都是那個樣子的!

他不贊同道:“那不叫胖,吱吱只是毛絨絨!”

“是嗎。”聞鈞又将那只小狐貍的花燈放了回去:“可惜吱吱不着家,不然我一定要摸摸它,看看到底是真胖還是只是…毛絨絨。”

“……”

季蘭枝:“它不着家,我也沒辦法。”

聞鈞哼笑了一聲:“那等這次回去,看看能不能碰到不着家的吱吱吧。”

季蘭枝:“……”

季蘭枝:“還是看看花燈吧。”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聊着天,樹下的陰影中,攤主也在偷偷地打量着兩人。

攤主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孩兒,因為來的晚,好位置又幾乎被前面攤子占去了,從開攤到現在,他的花燈一個都沒賣出去。

見有人停在了自己的攤子面前,小孩兒頓時有些緊張地擡起頭,霎時間便被這兩位顧客的容貌給驚到了。

他的視線在兩人兩人之間穿梭,磕磕巴巴想要說些好聽的話賣出第一單,在觀察了半天聽完兩人的聊天後,他終于鼓起勇氣開口了。

“二位…客人,喜歡狐貍燈的話,不如就買這兩個吧…”

“嗯?”季蘭枝這才發現,攤位的陰影裏還坐着一個不怎麽起眼的小孩子。

和那雙漂亮的琉璃瞳對視上了,小孩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我是攤主。”

季蘭枝驚訝道:“這些燈都是你做的嗎?”

小孩兒忐忑地點點頭:“是的…雖然做的不是很好,但都不貴的。”

“貴點兒也沒事。”季蘭枝笑着道:“做的這麽精致,多收點錢也是應該的嘛。”

突然之間被誇了,小孩兒有些受寵若驚地紅了臉,小小聲磕絆道:“謝…謝謝…”

季蘭枝彎了彎眼睛,又将視線放回了那兩個狐貍花燈上:“你為什麽給我們推薦這兩只花燈呢,有什麽特別的嗎?”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小孩兒不好意思道:“只是我做的時候,因為太無聊了,給它們倆編了故事,這兩只狐貍是一對,感覺和兩位客人很配,所以…”

所以就推薦給我了?

季蘭枝被他這番說辭給驚的愣在了原地。

他反射性看了眼身旁的聞鈞,卻發現他好像一點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反而興趣盎然地盯着那兩只據說是一對的狐貍花燈看。

季蘭枝在攤子底下偷偷踢了他一腳:“看什麽看,你還真想買啊?”

“為什麽不?”聞鈞疑惑道:“既然要買狐貍燈,正好有一對的,不如一起買了放出去。”

他說的理直氣壯,季蘭枝差點都沒繃住:“這兩只狐貍是一對就是一對,你湊什麽熱鬧?”

聞鈞已經從荷包裏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了那小孩兒跟前了:“我跟師兄關系這麽好,放花燈當然也要放關系最親密的那兩個花燈了。”

季蘭枝被他說的一噎,還沒想好怎麽反駁,其中一只狐貍花燈便被聞鈞塞進了他的懷裏。

那小孩兒捧着今天第一筆入賬的銀子,激動地臉都紅了,他翻出自己的荷包,開心道:“兩位客人等一下,我給你們找錢!”

聞鈞看了一眼一臉雀躍的小孩兒,搖頭道:“不用找錢。”

小孩兒頓時急的直擺手。

這一錠銀子都能買下他一整個攤子的花燈了,母親教育他,做生意一定要講誠信,怎麽能多要客人的錢呢?

聞鈞又道:“沒關系,這是兩只有身份的花燈,比別的花燈貴些也正常。”

小孩兒一愣,立刻便反應過來對方說的身份是什麽。

他根本沒想到面前這兩人真的是一對,聞言雀躍地朝他們離開的背影揮了揮手:“大哥哥,你們真的很般配,祝你和你的伴侶長長久久!”

季蘭枝被這石破天驚般的祝福吓得腳一滑,若不是聞鈞扶住了他的腰,他差點便要帶着那只狐貍燈摔到地上了。

“師兄小心點。”聞鈞不贊同地看着他:“這兒臨近河畔,地有些滑。”

季蘭枝不理解地看向他:“那個孩子誤會了。”

聞鈞裝聽不懂:“誤會什麽了?”

“誤會…”季蘭枝頓了頓,磕磕巴巴道:“誤會我們…是一對。”

“這有什麽關系。”聞鈞安撫道:“人生在世總要經歷許多誤會,只要我們自己知道真相就好了。走吧師兄,那兒有筆紙,我們去寫祈福語吧。”

季蘭枝又被他莫名其妙的詭辯給繞暈了。

聞鈞拉着他的手一路走到了那用來寫祈福語的小桌子旁,将其中一張被裁成細長條的紅紙放到了季蘭枝跟前,自然地換了個話題:“師兄的願望是什麽?”

季蘭枝果不其然不再糾結什麽一對不一對,他果斷拿起筆,将身子轉了過去:“願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你不許偷看我寫。”

聞鈞笑了一聲,垂下頭認認真真在紅紙上寫下了一句話。

“師兄寫完了嗎?”

“差不多吧。”

季蘭枝放下筆,将紅紙疊成了小方塊,放進了狐貍燈的中間,随後便興高采烈地來到了丹曦河案。

放眼望去,整條河中都能看見相挨在一起的花燈。

通往平原的河道上,花燈載着一個個願望與主人的希冀,緩慢地往滄海中奔去。

季蘭枝在岸邊蹲了下來,他扯了扯聞鈞的袖子,輕聲道:“我們把燈放在一起。”

“好。”

兩只胖乎乎的狐貍燈并排挨在一起,季蘭枝與聞鈞對視一眼,放在燈上的手一同用力,狐貍燈受力往前飄動,跟随着水流的方向,慢慢飄向了河中心。

與此同時,皇城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炸響了第一枚煙花,絢爛的光彩瞬間彌漫在了皇城上空,四周霎時間響起了一整片的歡呼聲。

随着第一枚煙花升空,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煙花在此刻一齊飛上了天空。

煙花化作不同的圖案,将黑暗打破,帶着人間的新年的願景,亮徹整個長夜。

看着天邊璀璨奪目的煙火,季蘭枝興奮地抓住了身旁人的手:“放煙花了,好漂亮!”

煙火閃耀,吸引住了城中所有人的目光。

聞鈞此時卻并未看向天空。

季蘭枝一身紅衣,眼瞳中倒映着五彩斑斓的光,比任何煙火都要矚目。

這是他在師兄身邊,度過的第一個新年。

聞鈞目色柔和,緊緊回握住了季蘭枝的手。

“師兄。”

“嗯?”季蘭枝望向他。

聞鈞柔聲說道:“新年快樂。”

丹曦河旁,身着紅衣的兩人在漫天煙火之下并肩而立。

而他們身後,那兩個已然飄走的狐貍燈正緊緊地挨着,在滿城歡呼之中,并排往更遠的地方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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