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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年後,歡慶的日子并未過去多久,皇城之中便迎來了新一輪的慶祝。
——宮裏放出了消息,苗先生已經研制出了能壓制疫病的新藥,并将在三日之後免費為感染了疫病的百姓發放。
皇城中染病的百姓不少,從別鎮拖家帶口長住皇城只盼着能夠第一時間拿到治病丹藥的人更是将城內各大客棧都擠爆了。
如今一聽到這個消息,頓時便忍不住淚流滿面,直感嘆苗先生菩薩心腸,自家的家人總算有救了。
作為林氏皇族的二皇子,苗先生剛從丹曦殿離開,林風禦便帶着消息回來了。
“苗先生方才去了丹曦殿,三日後,壓制疫病的新藥會在宮牆樓下分發。”
聽到這個消息,季蘭枝有些驚訝地道:“他這幾天,一半的時間都找不到人,居然還真把藥練出來了?”
自從上次上去玉漱閣未發現線索後,季蘭枝與聞鈞又趁着間隙去了幾次,無一例外,幾乎每一次閣樓之上都空空如也,也很少見到苗先生呆在玉漱閣。
季蘭枝都懷疑他是不是把煉藥的事給忘的差不多了。
“狡兔三窟。”林風禦猜測道:“父皇雖然把玉漱閣賜給了他,但他到底在哪兒煉藥別人沒法兒管,玉漱閣恐怕只是他對外宣稱的煉丹之所,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罷了。”
藺蒼道:“無論如何,這件事總算有了突破口。”
年前藺蒼發出的傳訊符到現在都未曾回應,藥王尊恐怕在他出谷後不久便閉了關,如今他們能等的,便只有苗先生研制出新藥。
林風禦繼續道:“不過,苗先生說那藥數量有限,暫時只能先發給皇城內染病後有記錄在冊的人,就連我父皇都沒能拿到新藥…”
季蘭枝無奈道:“走一步看一步,等三日之後再看看事情能否有轉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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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是走一步看一步,但這三天裏,季蘭枝卻還是不停地在想拿到藥的辦法。
苗先生的借口無懈可擊,藥物稀少,只分發給已經染了病的人,十分合情合理,沒有人會有意見,就連如今的凡間之主都沒辦法從中拿到一顆新藥。
而能夠拿到丹藥的人急需救命,無論是救自己,還是救親人,此藥必然千金不換。
他們想要研究那丹藥的成分,可又不能真的當街明搶,如今怎麽得到丹藥便成了曠世難題。
但無論如何,機會擺在了面前,總需要試試才知道。
林風禦為此從自己的小金庫裏搬出了自打上山後便留着積灰的一摞用金磚堆成的小山,打算三日之後先用重金求藥之法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願意拿藥來換的人。
概率很小,但也是目前唯一比較可靠的方法了。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正式發放丹藥的時間是下午末時,然而現在不過飯點剛過,宮牆樓下便已經排滿了前來領藥的百姓。
有些病的不重家裏又沒人的,便撐着自己來排隊,而大多數則是已經病入膏肓,躺在床上無法行動,由家人帶着登記時發放的令牌來領藥。
一時之間,長樂街與宮牆樓前人滿為患,光排隊便排到了幾裏之外。
自從新藥研制成功的消息傳出後,皇城三日前便不再接收非本城百姓入城,否則此時此刻,皇城當中應該遍地都是找不到客棧而露宿街頭的求藥百姓。
長樂街盡頭一處客棧的二樓,看着下方街道上早早便來排着隊的城民,季蘭枝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分明還沒開始,我卻總有種今天會空手而歸的預感。”
疫病肆虐的這些日子,失去親人朋友的不在少數,這樣一個無藥可醫的可怕瘟疫如今終于得到了能救命的藥,作為能第一批領到丹藥的人,可見這群提前了好幾個時辰便來排隊的百姓,心中有多麽激動。
聞鈞将切好的桂花糯米糕擺到了季蘭枝面前,安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師兄不要因此太過擔心,不如等正式開始發藥後再看看?”
“也只能如此了。”季蘭枝咬了口糯米糕,鮮甜軟糯,他忍不住歡喜地眯了眯眼睛:“這個好吃,不知道咱們膳堂的大廚會不會做。”
“師兄喜歡?”
聞鈞也跟着咬了一口,桂花清香,甜而不膩,很适合師兄上午曬太陽時邊喝茶邊吃。
“嗯。”季蘭枝含糊地應了一聲:“咱們膳堂的糕點也挺好吃的,就是太甜了些。”
他說到這兒,又不由得往長樂街後頭看了一眼:“隊伍都快排到城門口了,也不知藺蒼和林師弟那裏進展的順不順利。”
他們四人今日依然兵分兩路,季蘭枝與聞鈞守在宮牆樓旁,而藺蒼和林風禦則揣着一乾坤袋的金磚,從隊伍末尾開始挨個尋找願意用藥換金子的人。
不過到現在也未傳來消息,恐怕進展的并不順利。
畢竟在活命面前,錢財便真成身外之物了。
“嗯?”像是發現了什麽,季蘭枝看向窗外的視線一頓,他指着隊伍當中的一個小孩兒:“他有些眼熟,好像是除夕夜那晚賣狐貍燈的攤主。”
聞鈞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點頭應和道:“确實是他。”
季蘭枝看了一眼小孩兒的手,猜測道:“我看他手裏拿着兩枚令牌,家中應當是有兩個人都染了病。”
難怪這孩子年歲不大,除夕夜還跑出來擺攤,恐怕正是因為家中大人染了病,無法外出工作,他便編了花燈,想為家裏補貼些家用。
倒是很懂事。
因為眼熟那孩子,季蘭枝的視線便經常放在他的身上。
這一放,便觀察到了藏在人群熙攘之中的不懷好意之徒。
一個身形瘦高的男子站在一個賣糖人的攤位陰影後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小孩兒手裏的令牌。
他的穿着打扮不太像是皇城本地的百姓,季蘭枝猜測,他應當是別的鎮子前來皇城避難求藥的。
這人看着好生奇怪,難道…
季蘭枝皺了皺眉,就在他猶豫是否是自己猜錯了的時候,異變突生。
趁着巡邏官兵離開的間隙,瘦高男子瞬間便離開了糖人攤位。
他推開前方擋路的人群,突兀地闖入了正在排隊的隊伍,在其他被推搡到的百姓的叫罵聲中,粗暴地搶走了小孩兒手中的一枚令牌。
那小孩兒才十二三歲,令牌被搶走後反射性便要搶回來,瘦高男子用力地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随後便扭頭飛快沖進了一旁的小巷子裏。
這一片區域頓時便混亂了起來,有人邊叫嚷着“搶劫了”,邊跑去叫了官兵,有人生怕自己的令牌也被搶,趕忙塞進了懷裏,不敢再拿在手上。
那被推到的孩子攥着僅剩的一枚令牌坐在地上,掙紮着爬起來想去追瘦高男子,然而他被推倒時膝蓋重重磕在了青石板地面上,剛一爬起來便又跌倒在地。
有人看不過眼,走上前去将他扶了起來。
小孩兒眼中蓄滿了淚水,大聲哭叫道:“我的令牌…我的令牌被搶走了,有沒有人能幫幫我,我…我動不了了…”
然而他周圍全是要排隊領藥的人,末時将近,前方的隊伍也開始動了起來,諾大一個長樂街,此時竟無一人從隊伍之中站出來。
小孩兒頓時絕望了,哭的更加悲痛。
聞訊而來的官兵在了解完事情經過後,派了一隊人馬進了小巷,然而方才場面太過混亂,所有人都忙着保護自己的令牌,幾乎沒有人看清那搶令牌之人的模樣。
巡邏官兵進入小巷,但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清楚,皇城中巷子四通八達,過去了這麽久的時間,恐怕很難再找到人了。
小孩兒呆呆地站在那裏,稚嫩的臉上滿是淚痕。
末時已到,前方的隊伍已經開始動了起來,他看着自己手上剩下的那只令牌,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無措。
同情他的大有人在,但比起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孩子,還是能救家人性命的丹藥更重要。
不多時,便有人沖他不耐煩地喊道:“別站着不動啊,你不領藥我們還要領呢!”
“哎呦,人家孩子令牌剛被搶,腿還受傷了,好端端的你催什麽人呢?”
“他的令牌又不是我搶的,一個令牌沒了不是還有一個嗎?隊伍開始動了他都不走,難不成讓我們後面的人都站着不動等他?!”
“你積點德少說兩句吧!孩子,這隊你還排嗎,排的話我扶着你走。”
小孩兒摸了把臉上的眼淚,搖着頭謝絕了那個婦人的好意,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隊伍。
爹娘還在家裏等他,他要等追人的官兵回來再去領藥。
如果…能夠追得回來的話。
街道人群熙攘,小孩剛退出隊伍,有些迷茫地站在那裏,盯着小巷口。
他腿傷的很重,有人往前走時碰到了他,他的身體便控制不住地有些搖晃。
便在這時,一只手便從後面扶住了他的肩膀。
小孩兒愣了愣,回頭一看,立刻便張大了眼睛:“是…你是那天的客人?”
“還記得我呀?”季蘭枝朝他彎起眼睛笑了笑,扶着人往客棧二樓走:“別擔心,令牌很快便能拿回來了。”
……
巷子中,一個瘦高男子的男子手中緊緊地攥着一枚令牌,正速度極快地往巷子深處跑去。
這裏他提前踩過點,再往右跑幾分鐘,便能離開主巷,甩開身後的那些官兵。
整個京城的百姓都去了長樂街主街道,現如今這些小巷中一個人都沒有。
他邊跑邊往後看,直到确認官兵沒追上來時才氣喘籲籲地慢了下來。
看了眼手中令牌,男子低聲念道:“別怪我,我也是被逼無奈的。”
他是皇城封城前一天進的城,進城以後已經是大半夜了,城中客棧沒了位置,他找不到住處,只能偷偷睡在別人家的牛棚裏。
然而在他進城的第二天,皇宮中便來了消息,三日後可以在宮牆樓下免費領藥。
而那天城門已經封了。
他剛感嘆完自己運氣好,來的正是時候,卻得知領藥需要提供官兵發放的令牌,登記在冊之人才可以領。
然而丹藥有限,令牌早就已經發完,下一次分發丹藥還不知是何年何月。
他從皇城邊緣的一個小村莊而來,他們村裏因為疫病已經死了許多人,瘦高男子逃到皇城,就是為了能夠領到藥活下去。
看着手中令牌,他開始安慰自己:“我們一家就剩我一個活着了,你拿了兩枚令牌,我還給你留了一枚,好歹家裏還能活一個。我要是死了,我家可就要絕後了…”
他也只是為了活下去,并沒有做錯什麽。
誰讓那一塊隊伍裏,只有那個小孩子有兩枚令牌呢。
瘦高男子喘勻了氣,怕被官兵追上,便準備繼續往前逃,然而才剛邁出一步,便感覺脖子一涼。
一把冒着寒芒的長劍不知何時架在了他的側頸上,若是再動一下,恐怕就要血濺當場。
瘦高男子頓時吓破了膽,他抖着腿,用餘光往一旁看了一眼。
拿劍之人面容冷冽俊美,一雙黑眸幽深而涼薄,盯着他看時,眸光古井無波,像是在看一具已經涼透了的屍體。
“令牌,拿來。”
瘦高男子頓時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大人,這…這令牌是我治病要用的,你看…能不能…”
那人依然沒什麽表情,平靜道:“我現在殺了你,便不用治病了。”
啪嗒——
是令牌掉到地上的聲音。
……
主街道正井然有序地排着隊,巷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之聲。
一隊官兵從小巷子裏走了出來,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子低着頭,正被放在中間看押着。
人群立刻便熱鬧了起來。
“有人被抓了,這是犯了什麽事了?”
“他…他不是剛剛那個搶了人家小孩兒令牌的人嘛!”
“哎呦,那個孩子腿都摔腫咯,救命的令牌被這個人搶走了,真是造孽!”
“看着不像皇城人,肯定是外地來的沒令牌,就想搶孩子的偷偷拿去用。”
客棧二樓,聽到動靜的楊樂瞬間便放下了手中吃的正香的糯米糕,趴到了窗前往下看。
“大哥哥!抓到了!就是他搶了我的令牌!”
他說着就要跳下座位下樓去。
季蘭枝連忙擡手攔住了他:“剛塗的藥,這麽跳下去你腿不想要了?”
楊樂一頓,急道:“可是…我的令牌。”
“令牌在這兒。”
聽到聲音,雅間中的兩人同時回頭。
聞鈞又換回了他那一身黑衣,将手中令牌放到了楊樂面前的桌上。
看着失而複得的令牌,楊樂眼中不禁泛起了淚花:“謝…謝謝二位哥哥!”
季蘭枝揉了把他的腦袋:“不謝不謝,順手的事。”
聞鈞看了一眼師兄放在那小孩兒頭上的手,有些吃味地瞅了季蘭枝一眼。
季蘭枝裝作沒看見,輕聲問道:“你的腿暫時還不能動,讓這個大哥哥去幫你排隊吧?領到藥後再拿過來給你。”
楊樂看了一眼那替他拿回令牌的哥哥一眼,小聲道:“不用了…太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季蘭枝拽了拽聞鈞的衣袖,将他拉了過來,又把那兩枚令牌塞進了他的懷裏:“去吧師弟,我們在這兒等你!”
聞鈞剛回來,站都還沒站一會兒便又接到了任務,師兄還當着自己的面摸別人頭,有些不情願地幽幽道:“師兄,我才剛回來…”
“……”季蘭枝瞅了他一眼,從他懷裏把令牌拿了回來,自己站起身:“那你坐着,我去排隊。”他說着便對楊樂擺了擺手:“等我回來。”
楊樂:“大哥哥…”
然而他的大哥哥才剛走出去一步,便被鉗住了手腕。
以季蘭枝那副走幾步路都喘的不行的身體,聞鈞哪敢讓他去排隊,乖乖将那兩枚令牌揣進懷裏,聞鈞又拉着季蘭枝坐了下來。
“我跟師兄開玩笑的,隊肯定要我去排。”
季蘭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願意去了?”
聞鈞委屈道:“我一直都願意的,師兄讓我做的事,我什麽時候拒絕過?”
季蘭枝點點頭:“那你去吧,師兄在這兒等你。”
“……”聞鈞于是便拿着令牌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見季蘭枝還是沒有要來送他的打算,郁悶地喊了一聲:“師兄。”
季蘭枝在心裏偷笑,見狀終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摸狗似的摸了把他的頭:“去吧。”
獲得了師兄愛的摸摸,聞鈞這才收起了滿身醋意,毫無怨言地下了樓。
楊樂坐在那裏,見聞鈞走了,才終于插上了話:“大哥哥,其實我真的可以自己去排隊的…”
“放心吧。”季蘭枝安撫道:“藥一定會安全送到你手上的。”
楊樂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剛剛那個哥哥才剛幫我找回了令牌,我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他還去幫我排隊了…而且你們關系那麽好,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讓你們吵架。”
剛剛聞鈞不情願的樣子他看在眼裏,生怕兩個哥哥因此心情不好。
季蘭枝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輕輕笑了一聲:“這不是沒吵架嗎,而且他也沒有不願意去。”
只是愛亂吃醋,摸個頭也要氣急敗壞。
聞鈞走後不久,雅間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客官,有兩位公子來找你,說是你的朋友。”
季蘭枝猜測應當是藺蒼和林風禦來了,便道:“是,直接進來。”
小二替來人開了門,随後便退了下去。
林風禦一臉頹喪地走在前頭,一看便是金錢法失敗,碰了壁。
季蘭枝問出“如何?”兩個字的時候都有些不忍心。
林風禦嘆了口氣,拿了個新杯子倒滿了水,随後便一飲而盡:“和季師兄你猜的一樣,根本沒人換。我今早還找我皇兄又要了點錢,那麽一大摞金條子都沒人願意換。”
他今天一整個下午聽到最多的話就是:命都沒了要錢幹嘛?不換!
非常有道理,林風禦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駁。
季蘭枝安慰道:“辛苦你們了,吃點東西喝喝茶,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那盤桂花糯米糕味道實在不錯,藺蒼也拿了一塊品嘗,邊吃邊疑惑道:“聞師弟呢?”
季蘭枝拍了拍一旁楊樂的肩膀:“幫他排隊去了。”
林風禦好奇地瞅了楊樂一眼:“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
季蘭枝便從除夕夜在楊樂攤子上買狐貍燈之事開始,大致描述了一下方才所發生的事。
林風禦聽完十分氣憤,一拍桌子斥責道:“這麽重要的日子,竟然敢當街明搶領藥的令牌,未免也太猖狂了!”
他說着就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張傳訊符:“皇兄,長樂街人多混亂,我怕再發生搶令牌之事,再多派幾支巡邏隊出來吧。”
嗖的一聲,傳訊符化作一道殘影,從客棧二樓的窗戶飛了出去。
楊樂看的目瞪口呆,立刻便想到了近日城中所傳,百年前去修仙的二皇子帶着同門師兄弟一起回了皇城探親,再結合眼前這幾人不似普通凡人的模樣,那麽對方的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他立刻哆哆嗦嗦要給林風禦行禮:“二…二皇子殿下…”
“唉!”季蘭枝拉了他一把,沒讓他真跪下去:“你膝蓋不想要了?再磕一下可就真廢了。”
這是楊樂頭一次見到皇室中人,這一次不僅見到了,見的還是那位極具傳奇色彩的二皇子,心情十分之緊張。
林風禦也沖他擺擺手:“不必行禮。”
楊樂又緊張地坐了回去。
藺蒼喝了口茶,将話題拉回了正軌:“在聞師弟回來之前,我們再想想辦法吧。”
話是這麽說,但真當聞鈞領到藥回來後,他們也沒合計出什麽有用的法子。
想要丹藥,其實以幾人的本事,大可以不驚動官兵順走令牌,然後光明正大地去守衛軍那兒領藥便好。
可這方法雖然簡單粗暴,但過于缺德,幾人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
重金換藥沒人願意,當街搶藥他們做不出來,難不成真的只能把苗先生抓起來威逼利誘嗎?
聞鈞将裝着藥的小瓶子放在了楊樂面前。
藺蒼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們需要的丹藥就在跟前,還是兩顆,但這藥是要拿去救命的,只能看不能研究。
季蘭枝深吸口氣,拍了拍楊樂的肩膀:“你腿受了傷,我們先送你回家吧。城裏還是有很多沒拿到藥的人,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好…”楊樂揣着藥,一雙眼睛掃過幾人愁雲慘淡的臉,有些猶豫。
他跟着聽了一下午,雖然有些雲裏霧裏,但也聽出來了,他們想要拿到一份丹藥回去研究,卻因為丹藥珍貴,無人肯換,今日只能空手而歸了。
他有兩枚丹藥,但要給家中重病的爹娘服用,哪怕心有餘也力不足。
幾人跟着楊樂一起,走進長樂街後的小巷子裏,七拐八拐後,楊樂帶着他們停在了一座小平房前。
楊樂停在門口跟他們道了謝,随後便拿着那兩瓶丹藥開心地進了屋子:“爹娘,我領到藥回來了!”
過了一會兒,屋內傳來了一聲虛弱的回答:“樂樂…”
楊樂連忙跑進了房間:“娘!藥拿回來了,你和爹有救了!”
“樂樂…”楊母躺在床上,也來不及為兒子領到了救命藥而喜悅,她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另一張床上躺着的男人,顫抖道:“快去看看你爹…今天下午我喊他,他一句話都沒答應,你趕快去看看他怎麽樣了。”
楊樂一頓,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感突然充滿了他的身心,他将藥往一旁的凳子上一放,跌跌撞撞跑到了那張床前。
“爹…?爹!醒醒,我是樂樂,帶着藥回來了…”
無人應答。
楊樂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安靜躺着的男人,随後慢慢伸出手…
男人已經沒了鼻息,身體僵硬,像是已經死去多時了。
“爹——!!”
原本剛打算離開去宮牆樓下碰碰運氣的季蘭枝幾人步子一頓,聽到這聲凄慘的喊叫,立刻又走回了楊樂家門口。
季蘭枝敲了敲門,擔心道:“樂樂,出什麽事了?”
過了許久,滿臉淚痕的楊樂才從屋內走了出來,抖着聲音道:“大哥哥…我爹沒了。”
季蘭枝一愣,心情複雜地擡起手,揉了揉楊樂的腦袋。
“節哀。”
救命的藥剛拿到家,可那個等待用藥的人卻沒撐住去了。
興許就是這樣的陰差陽錯,才更讓人傷心欲絕。
楊樂喃喃道:“昨晚爹吐了一大口血,吐完就說好像渾身都輕松了,平時吃不下的飯也能多吃兩口了,我以為…我以為…”
聞言,藺蒼與林風禦對視一眼,輕聲嘆了口氣。
楊父這個反應,很明顯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病情嚴重到這個程度,恐怕就是服下了丹藥,也活不了多久了。
見楊樂仿佛失了神的模樣,季蘭枝知道,此時無論是怎樣的安慰都無用了。
他拿出張手帕,替楊樂擦幹淨了臉上的眼淚,溫聲道:“樂樂,別哭了,你娘還病着呢,時間緊迫,趕緊把藥給她服下吧。”
“對…對!”楊樂頓時如夢初醒,小跑進了屋裏:“娘,你病的晚,快…快把藥吃了就,吃了肯定就能好了!”
盡管已經猜出了楊父很可能已經提前去了,但真正在得到這個消息時,楊母依然有些泣不成聲。
她看着這個以後便要和她相依為命的兒子,忍着心中悲痛,将那枚丹藥和水吞了。
母子二人相視了一眼,心中悲痛,抱頭痛哭起來。
哭聲悲恸,一路傳到了門外。
一場突如其來的疫病,帶走了太多人的性命。
新年伊始,城中卻還是有許多人在悄無聲息的死去。
聽着耳邊的哭聲,季蘭枝不由得想,如果苗先生能夠大方一些,向其他有意幫忙的藥修分享出丹方,是不是這場疫病便能夠快一些結束,楊樂的父親也不會被拖死在瘟疫的折磨中。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
門外的幾人碰到這種生離死別的事,盡管作為修士,已經看慣了生命的消逝,卻還是不由得有些心情低落。
藺蒼作為其中唯一一個藥修,更是自責。
沒過多久,屋內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
楊樂眼眶通紅,拿着那瓶多出來的丹藥,放到了季蘭枝手上:“大哥哥,我爹死了,這藥便沒用了,我想把藥送給你們,希望你們能研制出更多的藥來救人。”
不要像他爹一樣,救命的藥姍姍來遲,人卻已經來不及服用了。
季蘭枝目光複雜,看着手中的藥瓶,低聲道:“謝謝…”
“不用謝。”楊樂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啞:“若不是兩位哥哥幫我,這瓶藥我今天也拿不回來。”
一旁的林風禦默了默,突然從乾坤袋中掏出那一摞金子來:“你把藥給我們了,這些錢給你。”
楊樂驚呆了,瞪着通紅的眼睛瘋狂後退:“二殿下,不不不不,這藥我拿着沒有用,不用給我錢!”
他長這麽大都沒見過金子,更何況突然一下拿了這麽多給他,楊樂簡直要被林風禦的舉動吓傻了。
藺蒼也不贊同道:“他們孤兒寡母,若是手中突然多了這麽多金子,藏都沒地方藏,太過危險。”
林風禦一愣,仔細一想,覺得藺蒼說的有道理。
他沉思片刻,将金子收了回去,又拿出了好大一吊銅錢,塞進了楊樂懷中。
“這個容易藏,這個可以收。”
楊樂漲紅了臉:“二殿下…”
季蘭枝道:“你娘剛服下丹藥,但疫病兇險,身體也垮了,不如收下這些錢,多買些好吃的為你娘補補身體。以後你和你娘相依為命,有這些錢日子也能過得好點。”
楊樂聞言頓了頓,立即停止了推脫,收下錢後眼含淚花,重重地向幾人鞠了個躬。
……
那顆陰差陽錯來到幾人手中的丹藥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帶回了皇宮。
房門緊閉,四人圍坐在桌前。
林風禦拿着那瓶丹藥,十分嚴肅認真地托到了藺蒼跟前。
“藺師兄,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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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