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來客

來客

林府的風波還未完全平息，府上又來了一位客人。

“小姐，夫人叫我們都到前廳去。”丫鬟錦傾剛從外頭跑回來，額上都是密密的汗珠。

“你又到哪去玩了？”林清染調侃道，随即整理整理衣容，往前廳而去。

錦傾調皮地笑了一下，邊走邊和林清染低語。她自幼就跟在林清染身邊，從林清染出生到現在，兩人的感情十分要好。

“聽說，這次來的是鎮國侯府的三公子。”

“就是那個一向跟父親交好的鎮國侯？”

“是啊，五年前鎮國侯老夫人過壽，我們還去鎮國侯府赴宴來着。”

聽到這裏，林清染突然愣了一下，一個咧租差點摔到，還好錦傾扶住了她。

“小姐，怎麽了？沒事吧？”

“沒事，我們走。”林清染理了理剛才弄亂的衣袖，頃刻間穩定了心神。

林清染到的時候，林府一衆人已經在等候，除了老夫人卧病在床，其餘人等一律到齊。

林家人丁不興，大房林相這一脈只有一個嫡出小姐林清意和庶出小姐林清染，二房只有一個庶出公子和嫡出的小姐。但林氏這樣的大家族旁支極多，分遍了整個大燕。

鎮國侯府祖上與開國皇帝一起打天下，功績卓越。到了這一代，鎮國侯已經不理朝堂紛争，在朝中保持中立地位，但威嚴仍在。

鎮國侯府與林家是世交，鎮國侯與林相更是多年好友。鎮國侯府遠在皖州，三公子沈頤安進京看趕考，正逢無處落腳，林相請人來林府借住，順便對其加以提點。

林清染在路上已聽錦傾說得七七八八，心裏已有了大概，鎮國侯府，始終是她心頭上揮之不去的夢魇。

丞相夫人王氏正拉着大小姐林清意欣喜地等待着，她珠光滿面，眼中的喜悅快要溢了出來。林清意正值待嫁之年，鎮國侯府又是滿門顯赫。

這三公子也是人中龍鳳，年紀輕輕就可參加會試，還是嫡出公子。王氏心裏已經打起了結親的小算盤。

林清染一看她那得意樣，就知道她心裏又在想什麽了。

沈頤安一進門，衆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少年人一身白衣翩翩，眉目俊朗，迎面走來，如皎皎明月般耀眼。

在場的人無不被他俊美的儀容所驚訝，露出豔羨的神色，林清意更是羞澀得滿臉通紅。

只有林清染，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仿佛就被掐住了脖頸般不能動彈，她的雙手僅僅抓住帕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恐懼。

哪怕過十個五年，她也會一眼就認出那個少年。原來，他竟是鎮國侯府的三公子。

沈頤安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正在咬牙切齒的林清染，然後笑着與各位長輩問好。

他生的溫潤如玉，行為舉止般都透露出了君子風範，一時間博得了衆人的好感，王氏對他更加滿意了。

與衆人見過禮後，下便帶沈頤安下去安頓了。老夫人挂念他舟車勞頓，免去了他的見禮，但沈頤安堅持要去。

他前腳剛離開，林清染便以身體不适為由，先行退下了。

錦傾看自家小姐像躲瘟神般往自己的小院走去，疑惑道，“小姐怎麽了？奴婢覺得您好像不太對……”

“沒事，我好像得了風寒，頭有些暈。”

林清染停下來，深深地喘了幾口氣，縱使她平日裏再鎮靜，今日也不免亂了陣腳。

“錦傾，那個鎮國侯府三公子，你去打聽打聽。”

“好端端的，小姐打聽他幹什麽？”錦傾湊近林清染，“小姐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看上他的可不是我。總之，打聽得越詳盡越好。”林清染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還有。以後我們離他遠點，能避則避。這個人，我們惹不起。”

錦傾還想說什麽，但一對上林清染銳利的眼神，瞬間不敢說話了。

“是。奴婢謹記。”

沈頤安拜見完老夫人，就往自己安排的院落走去。丞相夫人待他極好，甚至讓他自己挑選院落，他卻偏偏選擇了一個極其偏僻的地方。

“公子，您為何會選如此偏遠之地？”

作為從小與沈頤安一起長大的心腹，掠影對他的此番行為有些迷惑。這裏距離丞相的書房最遠，來回頗為不便。

“林府三小姐的院落，是否就在這附近？”沈頤安突然問道。

“好像是。”

“是時候會會故人了。”沈頤安笑得滿臉惬意。

“公子在林府什麽時候有故人了……”掠影小聲嘀咕着，可是他的公子再沒回他。

夜深了，白溪點上了燭火，照亮了床邊瘦弱的身影。回來以後，林清染便一直坐在床邊，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姐……她，一回來就這樣。”錦傾在旁悄悄地說道。

“是見了那三公子之後就這樣嗎？”

“不知道，看樣子應該是。”錦傾嘆了口氣，道，“小姐莫不是中邪了吧。”

“胡說什麽，睡覺去。”白溪推了她一把，兩人靜靜地退了出去。

林清染總覺得，五年了，這件事該忘得差不多了，可是今天一見到那個人的臉，那些陳年往事一股腦兒湧了上來。

越想忘記，卻愈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