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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進京城的路上，有的人終究要分道揚镳。

徐聞常選擇了南下親近尋常百姓家，取醫經于民間，施醫術于民間。

荊廷州遵從他的意願。

至于阿沅，童绾也遵從她的意願，由着她自己跟随徐聞常。

分別時，徐聞常臨行時，意味深長的盯着姜逸之，姜逸之明白他在提醒自己與徐了媖保持距離，回了一個颔首的動作讓徐聞常放寬心離去。

“哥，也不知何時能再見，記得保重身體。”往日叱咤沙場不輸氣概的徐了媖，也會在此時紅着眼，語氣裏浸滿了不舍。

她不想徐聞常離開，但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

如同往日徐聞常支持她上沙場般，她也要支持徐聞常南下。

“好妹妹，哥知道了。”徐聞常摸着她的頭安慰。

好久以後，徐聞常向衆人點點頭，背起包褥轉身離行。

童绾看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背景，忍着心中的不舍，咬着唇憋氣，久了以後，最終還是嘆息：“傻丫頭。”

阿沅對徐聞常的情誼，童绾看得一清二楚，這份情誼是在廣元縣時，阿沅給徐聞常打下手時種下的。

可大家也聽聞過徐聞常的往事，他早就封心鎖愛了。

而阿沅還是堅持與徐聞常一道，童绾也不能過多幹涉。

“人心肉做，徐公子定能看清阿沅的心意。”阿淨在她身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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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吧。”童绾轉身看向阿淨，仔仔細細的觀察着阿淨。

阿淨個子瘦小，面容削瘦，看着弱不禁風的人兒卻伴着童绾身邊若年，幹起事兒靈活敏捷。

“夫人，阿淨的臉上是否有異物。”阿淨見童绾看着自己，撩起袖袍在面上擦擦。

童绾搖搖頭，淺笑着：“并非，你和阿沅自小一同長大，性格卻截然相反，阿沅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有事也能與我商量，我也放心她追随聞常。阿淨你呢，素來不愛多言，但你心思細得很，你的事兒都藏在心裏。”

阿淨以為童绾這麽說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意，眼神悄然飄忽，沒料到童绾卻說：“你不和我說心事我也不會逼你，但我總不能讓你一直留在我身邊，若你有心上人，定要與我說，我和殿下會和你做主的。”

“謝夫人，阿淨一直都願伴你左右。”阿淨坦言。

童绾不會知道，阿淨的心裏藏了個秘密，正因為秘密的主人，她更甘願伴着童绾左右。

“傻瓜。”童绾伸指彈了彈阿淨的額頭。

京城，皇宮。

自荊廷州一行人高調回京以來，最順心的當屬德明皇帝。

皇帝讀懂荊廷州回京的意思，荊廷州便是有意争取太子一位。

荊廷州給他帶了很大的驚喜，廣元縣禍根的鏟除、與大郦新王交好、回京争取太子。

鋒芒畢露的荊廷州，每件事都便利了明華，便利了德明皇帝。

皇帝不需過多揣測荊廷州意思的轉變，只需荊廷州甘願回京争奪太子即可。

他深知，後宮妃嫔都歸為周氏所控，唯有荊廷州，能抗衡周氏背後的周家人。

太子一位，只能由荊廷州上位。

但目前暫且不能妄定太子，若太子一立，東海那群虎豹難免會提刀入宮，屆時一片殺戮，生靈塗炭。

而荊廷州回京一事，最不痛快的當屬皇後，周氏在後宮知曉此事急得跳腳。

兩月前荊廷州選擇離京，換誰皆以為他是怕了周家人，誰料荊廷州去廣元縣的這趟所作所為，反而讓朝廷百官百般佩服。

最由朝臣佩服一事，便是大郦皇權更替，荊廷州插足其中，反而帶來了兩國友好邦交的消息。

荊廷州在大郦救下童绾一事在宮中傳開了，他特地混淆視聽，宮裏傳的事跡有十來個版本，無人能完全弄清楚荊廷州真實的經歷。

子時，連朔府。

房內，兩人翻雲覆雨時，雲嬌雨怯間，榻上煙桃彌漫。

好久以後，荊廷州看不厭童绾的小表情，笑的壞壞的，垂下頭親了親她。

“绾绾。”他的薄唇貼近她的耳根，吹吹耳邊風：“要一直相信我。”

他的聲音裏的欲不加遮掩，童绾覺得他今夜溫柔裏透着蠱痞。

她覺得不能由着他總在榻上欺負自己，聽聞荊廷州對自己如此一說，她的小脾性也上來了，噘着嘴說：“相信什麽。”

她明知故問。

早在這趟回京之行，她早做心理準備，荊廷州回京奪位，兩人注定卷入紛纭朝事。

她注定要見着他不只有自己一個女人，這是他的必經之路，可她又能如何阻止。

荊廷州見她倔着的眼神不願看自己，便晃着她。

如此一來，童绾不得不看向他，荊廷州俯視着她，見她兩頰漲了紅，汪潤的杏眼裏又倔又委屈，仿佛受了偌大的委屈，他嘆笑了聲。

“相信我。”他看準她的眼神，無比堅定的吐字：“若對我心生懷疑，務必想起這句話。”

“想不起來呢。”童绾稍稍賭氣一說，說完後見荊廷州眼底幽幽，她便後悔了。

“是麽。”荊廷州眼眸暗了幾分，低下頭在她耳邊噴落氣息，嗓音沉到發蠱：“我總會讓你記住。”

話畢，他稍加力度的咬起她的耳垂，童绾無由來打了個冷顫，微微側着頭避開，他卻熟悉她的反應，低下頭用力咬起她的肩頸。

“我記住了。”童绾低聲求饒。

“晚了。”

“…慢…下來…”

徐相徐泉以及幾位官員登府時，正是荊廷州回京後的第二日。

徐泉已年過五十，背有點駝，身着暗紫官袍，襯得他越發老态，縱使人老，眼裏的精神氣卻靈得不得。

其他幾人也站在原地，頭頂着烏紗官帽，神色泰然，不失分寸的抱腹等着來人。

荊廷州神清氣爽的從後庭出現，徐泉等人見狀忙行禮。

“無需多禮。”荊廷州忙扶住他，心生感慨：“是廷州耽誤了你們，差點辜負了你們的期待。”

徐泉等人聽聞荊廷州仍舊平禮相待，皆老淚縱橫，忙張嘴否認。

門庭若市，喧鬧了會才逐漸平複，徐泉操着老鐘的聲色，說：“二殿下此次一趟外出，屬實為明華謀福祉。”

數人寒暄了會，也不多贅語，徐泉直言：“臣等此次登府，正是為殿下登上太子一事獻言。”

“是否為迎娶那馮相之女馮萦萱。”荊廷州随口一提。

徐泉等人見他料事如神，忙應聲：“是。”

荊廷州松了唇，無聲的嘆了氣。

朝廷百官分作三派。

周相周康為首的周姓官臣為一派，這群人是周氏多年來提攜帶入朝廷的。

周家在朝中有人，在東海也有以周鎮為首的地方官。

這也是皇帝畏懼周家人的原因。

另一派便是徐泉為首的官員，這一派是皇帝暗中支持的派別，便是為了抗衡周家人，起初是皇帝點明徐泉輔助大殿下荊廷昀而起立的派別。

多年前荊廷昀死後，徐泉等人的貢獻付諸東流，只能轉而投向大殿下的同父同母的荊廷州。

最後一派，是以馮相馮沛為首的中立派，目前從未在朝中透露是支持荊樓亦或是荊廷州。

荊廷州僅由徐泉他們推上去是不夠的，荊廷州需要馮沛的支持，這是荊廷州和徐泉都清楚的一點。

“馮沛之女馮萦萱多年傾心于殿下，殿下應比老臣要清楚。”

“是。”

“臣可及時上朝由皇上下旨，由馮沛之女嫁于殿下，馮沛自然站在殿下這邊。”

見荊廷州猶豫，徐泉繼續提醒：“若殿下穩當太子，只有此計。”

徐泉等人走後，徐了媖和姜逸之登府，徐了媖連将明郦關的形勢述于荊廷州：“殿下，精銳已在高将指揮下在明郦關定下，我們從大郦西城那奪來的物資，尚能夠兵卒們再過三個月。”

三個月的時間，荊廷州審理當下局勢。

若他成為東宮太子，東海那群周家人也不一定發動兵變，但兵變是遲早的事，卻不能拖到三個月之後。

如若他能将周氏從皇後一位拉下，定能激惹周家人發作。

而将周氏拉下，還需一枚棋子為所用。

馮萦萱就是那枚棋子。

他便将有心迎娶馮萦萱一事述于二人。

徐了媖當即反對，姜逸之白了她一眼，問：“又不是你娶妻。”

“那馮萦萱自小便和我過不去，我兒時素愛揚鞭，被她見了，一直取笑我是個男子身，說我沒人要，讨厭的要死，周身都是大小姐脾性，在那公主面前唯唯諾諾，雙面人，若殿下娶了此人，恐怕我都不敢踏入連朔府了。”徐了媖想起兒時被馮萦萱帶來的陰影，砸了咂嘴，滿臉嫌棄。

“了媖，看不出來你平日大大咧咧，還能有人欺負你。”姜逸之搖了搖頭，眉頭微蹙，他不了解馮萦萱，單聽徐了媖一面之詞，還真不是個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