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5

Chapter 5

心機手段用盡，該輪到示弱賣乖博同情的戲碼上場。

沈燼就插着兜站那兒，等着看餘溫怎麽為自己開解。

餘溫果然擡了頭，眼神迷蒙地盯着他，像是在極力辨認着什麽。

那雙清澈的眼因為酒意半睜，上翹的眼尾勾人，眼皮上帶着點緋色……

很難說清這種迷離是誘惑還是純情。

怎麽？

看了這麽久，是在确認對象，看看自己有沒有投錯懷？

……

餘溫朦胧的意識回籠，頭頂着對方胸口借了點力，努力站直了，又盯着沈燼的臉看了幾秒……

所以，剛剛說她投懷送抱的人，是沈燼？

投懷送抱？

哥哥你可千萬不能這麽說。

雖然确實想抱住你不撒手。

這是每一個嬸嬸的終極夢想，但怎麽可能真的做出來呢？

要做也只能是在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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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真有機會抱他，餘溫也不敢。

她會覺得自己亵渎了神靈——男神這種存在，只可遠觀。

其實最重要的是，被嬸嬸們知道她賊心這麽大，可能會被撕成碎片。

撕成碎片事小，沈燼誤會事大。

沈燼現在于她而言已經不僅僅是偶像，更是同一檔綜藝的駐場嘉賓，那就是同事。

為了避免同事間因誤會産生矛盾，影響工作，餘溫覺得，還是解釋清楚比較好。

她的腦子開始運轉，可是漿糊在腦子裏轉有什麽用？

餘溫支支吾吾半天，一個解釋的詞都沒蹦出來。

沈燼又用那種探究的眼神看她，喝了酒，餘溫也大大方方迎上他的視線。

他一直不說話，是在等我開口嗎？不說點什麽是不是不太好？

唔……

那就道個歉吧。

兩人對視幾秒，餘溫終于開口：“對不……”

沈燼等了半天的戲份沒等到，等來了皮鞋上的溫熱，以及片刻後透過鞋帶孔傳來的潮意。

反觀餘溫，她壓迫已久的胃部得到舒緩，胃裏那些紅的白的沒有了擠壓，反倒釋放得比一句“對不起”還快。

甫一彎腰，已經吐得昏天暗地。

其實餘溫以前喝的酒不少。

各種酒類的品鑒從她高中開始就沒少過，成年後餘振聲再有應酬，也會看情況帶上她。

多年培養下來，餘溫酒量并不差，像這樣喝到吐的場合還真是不多見。

她眼裏擠滿淚水，模糊視線裏的場景卻讓她肝兒顫。

在偶像面前吐出來也就算了，喝得太急沒墊着點兒吃的也不能怪她。

但是，吐哪兒不好，居然吐沈燼鞋上。

還特麽是意大利手工定制款。

定制款的東西餘溫往常也沒少買。

只不過後來開始花自己的錢，就沒那麽大手大腳了。

而沈燼不一樣。

鞋控、收集癖、每個顏色來一雙。

今天被她吐毀的這雙是Silvano Lattanzi的。

據她所知，這鞋就是在歐洲買，少說也要上兩萬，更別說沈燼這雙還是稀有材質。

夏季無風的夜晚，空氣都是凝固劑，餘溫感覺有人掐上了她的脖子，連氣都喘不過來。

廢話！

一個月只拿得到兩三萬的人，把人家十幾萬的皮鞋毀了，沒尋死覓活都是好的。

“那個……，”餘溫咬咬牙：“我賠你一雙吧。”

沈燼只看了她一眼，便轉過了身。

今天賠鞋子，明天陪吃飯，後天就不止是這些了。

他淡淡道：“倒也不必。”

餘溫都快急哭了。

餘振聲教過她：錢不能解決的事情，就只能靠臉皮。

餘溫咬唇，委屈歸委屈，還是蹲了下去。

她從牛仔褲的屁股兜兒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巾，蘭花指輕輕捏着，忍着惡心，哆哆嗦嗦地伸向了沈燼那雙被自己弄髒的皮鞋。

哪知沈燼連個擦鞋的機會都沒給，直接把鞋脫下來，後備箱裏取了一雙換上。

餘溫看着他合上後備箱，只留了個揚長而去的背影，并又一次請她吃了尾氣。

-

翌日清晨。

餘溫半夢半醒間電話鈴聲響了。

她伸手摁掉了枕邊震得正歡的手機，翻身又睡了過去。

正夢首映式，畫面一轉，全場迷妹都變成了一模一樣的人，指着她問：你不是餘溫麽？沈燼也在臺上看着她：你不是投懷送抱麽？

餘溫急出一身汗，大喊：“我沒有！”

電話鈴聲不依不饒。

餘溫這次被吓醒了，接起來第一句話就是：“我錯了！我沒有！”

“你還知道你錯了？”Laus冷哼一聲，“不管你現在有沒有，這事兒我們都會跟沈燼團隊協商怎麽處理。”

餘溫一時還有些發懵：“什麽沈燼？”

“你剛剛說夢話呢？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Laus先是數落了她一通，話鋒一轉，“沈燼上熱搜了侬曉得伐？”

餘溫點點頭。

想起那邊看不見，又問道：“曉得的。”

他上熱搜有什麽好奇怪的。

頭條天天都是他。

“曉得還問？”Laus突然提高音量，氣吞山河，“馮簡已經帶着合同過來了，公章是蓋好的，你簽個字再讓她送到節目組那兒去。順便，我讓她給你帶了個禮物。這幾天給你放假避避風頭，你自己好好研讀。”

放假是好事，避風頭是怎麽回事？

剛想問清楚，聽筒裏只剩下忙音。

此時門鈴聲響起，是馮簡帶着合同和Laus的禮物到了。

她接過馮簡手裏的資料，第一時間拿開合同，映入眼簾的是一本包裝精美的書——《炮灰的自我修養》。

餘溫：……

她擡頭看向馮簡：幾個意思？

馮簡苦笑：“祖宗，昨晚你在停車場和沈燼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被人拍下來發微博了。”

餘溫一邊聽一邊點頭。

停車場嘛！

她喝酒不斷片，記得的。

再往下聽，眉頭沒忍住擰成了一團。

什麽叫摟摟抱抱卿卿我我？

她面上一紅，清了清嗓子：“那沒站穩的事兒能叫摟摟抱抱嗎？”

馮簡現在也後悔得不行，她昨天要是能撐住那一會兒，就沒有今天的腥風血雨了。

“再說了，人沈燼也沒搭理我呀！你情我不願的事兒怎麽能叫卿卿我我呢？”

馮簡：“你重點錯了吧……”

“等等……”餘溫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舌頭開始打結，“拍、拍下來？還……挂微博了？”

“嗯。”

馮簡直接把手機遞了過來，微博熱搜榜上排行第三的詞條：小明星疑似倒貼沈燼被拒，後面跟着一個橙色的“熱”字。

昨天之前，餘溫一直把能和沈燼合作視為人生目标。

昨晚之前，餘溫只期望節目錄制的間隙找他要張合照，偷偷藏起來。

現在……

這檔綜藝還能不能推？

她終于知道Laus一個既沒有大姨媽，也不在更年期的大男人，為何會大早上暴跳如雷。

詞條內容太過刺眼，餘溫不忍直視，一低頭，手裏的封面更看得人腦仁疼。

餘溫看着那幾個紅彤彤的大字都快要哭出來了：“你來的時候Laus有沒有透露沈燼工作室那邊的意思啊？”

馮簡：“工作室那邊說是等沈燼表态之後回複，倒是節目組那邊先聯系上了。”

餘溫：“怎麽樣？那邊的意思是解約？”

考慮到緋聞帶來的負面影響，節目組臨時換人也不是沒可能。

好不容易等來的資源白白溜走，Laus大概會瘋掉的吧？

“不是。”馮簡搖搖頭，“節目組的意思是流量和熱度都在開拍前有了，還沒花一分錢，想趁着時機提前錄制，也能提前剪出來，把花絮放上去預熱一段。他們希望繼續合作，完全沒有解約的意思。”

餘溫：……

倒是挺會打算。

資本這套操作餘溫心裏清楚得很。

熱度和流量有了，這檔綜藝的收視率就不用愁。

投資方能掙個盆滿缽滿，《你到底是誰》的知名度也打了出去。

除了身陷輿論的當事人和被推出來當槍使的網友，剩下的利益方可以說是共贏。

誰還管她會不會被嬸嬸們撕碎。

她略一沉吟，回撥了電話給Laus。

“老大，這合約能不能推啊……”

對方被她氣笑了，頓了好一會兒才問她：“你是不是連合同都還沒看？酬金提高，違約金比例下調……現在突然鬧得這麽大，人家上哪兒去找一個同等人氣還有檔期的人來接你位置？沒追責我已經謝天謝地了！你認識導演組的人，要推你自己去。”

說完，不等餘溫答應，直接挂了電話。

餘溫直接給宋時祺發了條消息：

【一會兒給你送合同，還想商量一下熱搜相關的問題】

等她換好衣服洗漱回來，宋時祺還沒回複，反倒是“綽綽有餘”約她見面。

【見面詳談？】

都火燒眉毛了，他在這兒湊什麽熱鬧。

餘溫剛想拒絕，手機又是一震。

【廣寧路角北大樓27層會議室見，你到樓下提前通知我】

還挺巧，餘溫掃了一眼地址，正好是宋時祺辦公室樓上。

說起來，上次好像聽他說過辦公室是宋商祺給他騰出來的一層，樓上就是宋商祺的公司，“綽綽有餘”大概是正好去找宋商祺，然後想起這茬兒才約她詳談的吧？

雖然餘溫覺得這是添亂，但好像提前說開也不是壞事。

反正是個順路的事情，而且Laus現在放她假，時間一大把。

就讓不見面也是悶在家裏讀炮灰的自我修養，抽一小時跟他聊聊家長攻略也不是不可以。

她打算先過去，跟宋時祺聊完再通知他，因此也沒等宋時祺回複，直接出了門。

只是剛爆上熱搜，餘溫為了避免被拍到，拒絕了馮簡把她送到角北大樓正門的建議，打算進車庫直接進電梯。

團寵從負一層拐進去，正準備往下繞到負二，餘溫眼見地看見一輛黑色的車。

“等會兒！”她扯了扯馮簡袖子，要繞過去看一眼。

馮簡是跟不上她的思路，但還是繞了一圈。

“南A……”

餘溫遠遠地盯着車牌，被擋住的數字一個一個出現，直到确定這輛車屬于沈燼。

餘溫糾結了。

要是在電梯裏碰上，那還不尴尬到面壁？

今天這事兒一鬧，沈燼會不會問“花樣這麽多，原來是為了趁機炒作”？

要不先回去，等沈燼走了再來。

餘溫掏出手機，噼裏啪啦打字的時候，宋時祺終于來了消息。

【什麽時候到？】

【正好燼哥也來了，你上來打個招呼，一起聊。】

餘溫：

【哦不好意思我想起來我要去見相親對象再見】

【你們先聊】

發送之後，又迅速聯系“綽綽有餘”。

【不好意思哥哥，臨時有事兒，我們改天再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