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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少爺，求求你，要不然我會死的，我不想死，不想做娼妓，求求你買了我吧……”

“求求你，少爺将我買走吧，我會做很多事情，你買我一定值當……”

女孩兒卑微祈求的聲音響起，聽得令人哀憐又心碎。

畫面一轉，卻是十一二歲的少年意氣風發，卻又帶着稚嫩的臉龐。他高高在上的用施舍的語氣說道：

“可是本王……本少爺身邊從來都不缺做事之人，要你有何用呢？！”

“我看你生的如此醜陋，我買回去不是要礙着自己的眼了。”

“既然如此，本少爺那定然要好好的看着你以後會變成什麽樣的美人兒。”

……

“陛下，陛下，到了上朝了時間了。”耳畔傳來小心翼翼的呼叫聲，床上面的人瞬間睜開的眼睛。她的額頭上面白皙的皮膚冒出了一層薄薄的虛汗

又夢了到過去了。

若隐若現的床帳之中伸出一只素白細膩的纖纖手撩開錦帳。楊得福見此趕忙上前，拉開薄紗床帳，只見女子穿着白色的寝衣坐起來，她的肌膚白皙，雙眸如墨，臉上帶着漠然色，像是一個冷若冰霜的玉人，讓人輕易不敢靠近。

楊得福朝着後面的一個宮女揮手，下一刻，端着盥漱用品的宮人魚貫而入，整個過程寂然無聲。

他瞧見戚獻儀眉間有着疲憊之色，他輕聲開口問道：“陛下，昨夜是否又入了夢魇？”

“也不算。”戚獻儀套着靴子站了起來，回想着夢中的內容，剛想啓唇，複然又止，只是對着旁邊拿好衣物的宮人張開雙手，說道：“更衣吧。”

粉色衣裙的宮人，迅速将繡着金龍的黃色龍袍小心翼翼套在這個尊貴的陛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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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得福擔憂的看着眼前的陛下，眼中既是心疼，又是欣慰，他是看着戚獻儀長大的，即使……即使她曾有一大段的時間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但他将陛下小時候的靈動可愛的模樣記得真切。

現在戚獻儀回來了，上了年紀的他依舊對自己這個小主人像是那是一般同樣充滿着憐惜之意。

即使是她此時成為了大周史上駭人聽聞的唯一女陛下。

楊得福是看着戚獻儀坐上皇位的，也是在第一時間站出來支持戚獻儀的那一個。即使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小主子不過是一個女子，楊得福也盲目的相信着戚獻儀一定會是一個好陛下。

也至少不會更差了。

這份帶着濾鏡的相信，讓楊得福親眼看着小主子憑着她瘦弱單薄的肩膀挑起了皇位上面的重任。

當他知道左将軍帶領着軍隊第一次打敗了彜然的時候，楊得福激動的眼角充滿了淚花，夜間輾轉反側，心情久久的不能平息。

左将軍是小主子一手帶起來的人，這一份榮耀，屬于他的小主子！

大周也終于可以一雪前恥了，這簡直是不可置信的事情，誰能知道大周在前幾年還是搖搖欲墜，幾近喪國的模樣。

楊得福想到這裏，眼中的淚水又止不住的想要流下來，他轉過身去，捏着袖子擦了擦眼角。

不能哭，等會兒小主子還要去上朝呢，不能給小主子丢臉。

戚獻儀此時沒有感受到身邊這位老人的敏感心情，她坐着讓宮人給她梳發，心思卻早已經飄遠……

即使是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但是只是那虛幻的夢境卻迅速的将她拉回了曾經，使得那個人的面容在自己的腦海裏面深刻的又重印下了一番。那些個溫暖和……

算了……

戚獻儀長嘆了口，不再說話。

她垂眸擡手整好袖口，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眸中忽然溢出溫柔，側臉朝着身邊的楊得福柔聲問過去：“小公公，小公子現在如何了？昨夜是否睡的好了？”

小公公是屬于楊得福的這稱呼，每一次楊得福聽到這個都喜不自勝。

只是楊得福聽到小主子問到小公子，帶着皺紋的嘴角立馬彎了起來，他欣悅的回答道：“昨夜的小主子睡的十分的好，只是在臨睡時念叨了幾句陛下，用藥用食也十分的乖巧，奴才可是好久都沒有見過如此惹人疼愛的孩童了，與陛下小時候可是相像極了。”楊得福想着小公子的模樣，又回想起戚獻儀小時候的模樣，心情便覺得十分的松快，那真是一段最美好的時光了。

“那便好，上朝吧，等這次下朝再去看他。”戚獻儀聽到楊得福這樣說，眼中也不經的帶上了笑意，她本就是出衆的美人，這麽一笑，仿若春暖花開了一般，更不用說，眼中帶上了溫柔的神采，更是烨烨生輝，像是明珠般的奪目耀眼。

“好嘞，等一會小公子醒了老奴就讓宮人告訴小公子，小公子一定會十分喜悅的。”

戚獻儀聽到這樣的話，輕輕的點了點頭，又淡淡的笑開，自從她回到大周之後，笑容就少得可憐，當上了帝王，為了襯托着自己的威儀，使得低下面的大臣們信服自己，于是時常就端着臉，威儀端莊，上位者，翻雲覆雨讓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鮮少笑容的人，一笑起來就是使人驚豔的。她輕輕淡淡的笑像是漣漪一般，微微的擴散開來。

剛通過層層考核的禦前宮女藍月，她忍不住悄悄的擡起頭，就看到這幅光景，不由的癡了。等到戚獻儀洗漱完成，着好衣物。走向門口，藍月才回過神來。不過幸好此刻其餘人的注意力都到那顆明珠身上去了，注意到她。

女皇陛下的笑，對于藍月來說像是一個驚喜一樣，要放在內心深處深深的收藏着的珍貴。她原本就對陛下充滿着敬仰，此時對陛下的崇拜之情更加的深刻了。

帝皇之路本就艱辛，更遑論是一個開天辟地的女子。

天光微亮，朝堂上面卻是一派欣欣向榮之意，戚獻儀坐在高位之上，聽着朝臣的上奏，目光清明又銳利。

此時即使她身着龍袍，卻是宮服的樣式，用金線繡着金黃色龍紋，襯托着她曼妙的身姿。這是楊得福特意為她重新設計的龍袍。因為楊得福知道小時候最愛俏的小姑娘，喜歡穿的就是些裙子，帶着好看的裝飾。

這個自然是受到了朝臣的反對，但是楊得福找到紀丞相聊了幾句陛下小時候可愛的模樣，便得輕輕松松的得到了紀丞相的支持。男人啊！楊得福事後不禁得意的想到。

戚獻儀第一次看到新送上來的新式龍袍，終于第一有了落淚的沖動。感受到了第一次值得。既然這是楊得福對自己的心意，戚獻儀也沒有什麽不敢穿的。皇位她都敢坐上去了，不過區區一個龍袍，一個發飾而已。

最後幾個老古董的大臣也無奈了，也就順着他們的陛下去了。

只是如此曼妙的身姿，卻沒有幾個人會将她當做一個普通的女子。

因為過去的事跡告訴她們，這個光彩奪目，美麗的不可方物的女子，曾經手起刀落，踏着滿朝的鮮血，才走上這一個王座。

“陛下，邊關左将軍帶領着大周的二十萬将士已經收複了幽城，是否要繼續攻打彜然？”禦史大夫站出了來禀報道

兵部尚書反駁說道：“陛下，此時我朝大軍應該休養生息，待到糧草充足，兵強力壯之時再給予彜然致命的一擊。而切勿像現在這般窮兵黩武。”

“窮兵黩武？尚書大人這個成語可是用錯了，我朝在前幾年受盡彜然的欺辱，邊境的千千萬萬子民供人驅使，當做奴隸，甚至陛下……”

“禦史大人，不必再提了。”戚獻儀擡起手制止。她并不想重提當年的事情，不想将它揭露出來讓人鮮血淋漓。

年輕的禦史大人心中的一腔愛過熱血促使他恨不得吃彜然人的肉，喝彜然人的血，他與兵部尚書争的臉紅耳赤，卻在陛下的擡手之間安靜了下來。

此時兵部尚書見到又站出來，喜形于色的朝着戚獻儀禀報道：“彜然首領前段時日向我朝求和，送一位王子給我朝當做質子，昨晚正好到了，陛下可是要過目？”

“到了？”戚獻儀對彜然送人的速度感到驚奇。

“是的，陛下，彜然人求和的态度十分的迫切，所以将他們的首領的王子送到我朝時日夜兼程。今日子時後入了澧南城。”兵部尚書說話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動。

當彜然提出要送質子的要求時，就讓整個大周朝臣而振奮。從前還沒有彜然送質子過來大周的先例，一直只有大周的公主送到彜然去當和親的犧牲品，而在謝橋之事發生時，無數的王公貴女被擄掠到彜然成為了奴隸。

這本來就是大周人心上的刺，這次彜然送了質子過來，這些朝臣們自然是想好好的報複一番回去，一雪前恥。

滿朝的朝臣都期待的看向王座之上的女子，心中的期望溢于言表。

戚獻儀自然是知道他們的心思，她揮了揮衣袖。楊得福便趕忙的高聲說道：“宣——彜然質子。”他的一張老臉都快要開心的皺成了一朵花了，滿意的瞧着坐在身邊魏然不動的小主子，心裏眼裏是止不住的自豪滿意，成器了，自家的小主子真是成器了。

而戚獻儀卻是神游于天外了，她又想到了過去，這個質子怕是一個舊人了，不知道現如今重新見到她這個故人又是什麽感想了，特別是這個故人如今看到自己坐在了這個高位之上，像是以前那樣的俯視自己一樣，俯視着他。

該來的總會來，就算是淳于起釋将他的兒子送到大周的皇庭之中，她也會有一天帶領着大周的軍隊，毫不猶豫的踏平彜然，絕不留情！

戚獻儀胸腔中的湧動着一股恨意，平靜流淌着的血液似乎一瞬之間就滾燙起來。

紀溫書看着坐在王座上面的女皇，看着戚獻儀深深的閉上了眼，手上緊握着拳，紀溫書知道，她怕是又想到了過去，仇恨充滿了她的心靈。

很快的，彜然的質子就被羁押到了朝堂之上，他身上用鐵鎖一圈又一圈的狠狠的扣緊了，衣服已經髒污的看不出什麽模樣了，形容狼狽，頭發散亂的披着，沒有絲毫生氣的低垂着頭，讓人看不出他的模樣。

想來他一定是在路上受到過一番足足的折磨，以大周人對彜然人的國仇家恨就足以想象的到。列如現在羁押着他雙肩的士兵，就将他狠狠往地上用力的一壓，雙膝‘嘭’的一聲朝着戚獻儀跪下。在安靜的朝堂之上格外的清晰響耳，一聽，便是讓人感覺刺入人心的痛。

朝堂上的大臣們，沒有任何的意義，甚至在眼神之中還露出了一種痛快之情，是啊！以前都是大周人跪在彜然面前，現如今終于到了彜然的質子跪在大周的朝堂之上了，如何讓人不痛快！

戚獻儀懶懶的擡起眼皮，她确實對質子沒有什麽興趣，即使是一個‘故人’，不過，既然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她也就想看一看是哪個倒黴蛋被淳于起釋送到了大周，是魯莽的大王子，還是淳于起釋最厭惡的四王子。

楊得福瞬間看明白了戚獻儀眼中的興趣，立馬站出來，對着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質子，高傲的開口“淳于質子，擡起頭來。”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過後，楊得福看到這個質子如此的不識眼色，寄人于籬下還如此動作，更不用說是在一個對他仇恨如此之大的敵國，于是他使了個眼色，旁邊的侍衛裏面動手，想強硬的扳着他的頭擡起來。

可是，還沒有待侍衛動作，這個質子就如春風複蘇那般，慢慢的動了起來，慢慢的擡頭，整個容貌慢慢的完全顯露在上面的陛下眼中。

戚獻儀的瞳孔卻像是看到了什麽驚恐之物一般，越來越大，直到完全看清楚了他的五官容貌，戚獻儀整個人僵在了王座之上，她仿佛感受到了寒冬降臨，将她整個人冰封住，聽不到一點點的聲音，整個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和眼前那個擁有着狼一般犀利眸眼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