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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大周洪慶二年，彜然攻破大周首都澧南，四處的燒殺掠奪，俘虜了無數皇族之人，大臣嫔妃。情況之慘烈不忍直視，大周皇族之人成為了彜然奴隸，大周百姓身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幽城邊境，完全淪落為彜然統治的區域，因為此處地出于彜然和大周的交界處，是雙方交戰的必争之處。彜然不止是俘虜了無數的大周貴族，宮女婢人也數以千計。這一部分的人不僅是彜然的王公貴族蠢蠢欲動，甚至是那些人販子也打起了這群俘虜的主意，貴族女子自然是無望，于是他們将目光盯上了那群婢人。王庭裏面的侍衛和人販子勾搭，将婢人偷偷的運出王城，高價在集市之上販賣，引起了集市上面的一陣陣騷動。

謝橋之戰半年過後，戰事停歇，大周左氏将軍以及藍丞相為首，朝彜然首領淳于起釋奉上百萬兩黃金以及數十年欠條才替大周皇族将澧南贖回。并将大周皇族旁支令王戚睢遠扶上了王座，由此戰事方才告上了一個段落。

這一日，秋意深濃，惠風和暢，暖日溫和，幽城之內街道上面一派繁榮，除去人口買賣上面偶爾死氣沉沉的奴隸，絲毫不見戰争的痕跡。

街道之上，出現了一位身着緞面衣裳的少年，後面跟着一位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臉龐稚嫩青澀，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年紀，身材便十分的高大，一看便知是彜然的少年。為首的少年身上作着大周貴族人的打扮，手上拿着一把合起來的折扇，走在街道上面得意非常，猶如一個身處于新奇地方的少年。

淳于希烈确實是小孩子的心性，對于一切陌生的東西都十分的新奇。他到處看看碰碰，偶爾朝着身後跟着的阿奴辛問着話，此時暗處卻有一雙眼睛看向了他腰間暗色的飾物，十分的不起眼，卻又在陽光下面隐約的流動着光澤。

這時，這位少年聽到了一陣騷動，原來是一個大胡子的彜然牙商正在毆打着他的奴隸，他好奇的往那裏踏了兩步，阿辛奴在他的耳邊勸到：“少爺，不應該去這樣肮髒的地方。”

那個小奴隸仿佛是躲避的慌不擇路，一下子正撞到了他身上，這自然是對從小身強體壯的淳于希烈沒有什麽影響，他看到那個小奴隸擡頭慌忙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跪了下來，抱着他的腿祈求道：

“求求你，少爺将我買走吧，我會做很多事情，你買我一定值當那個價格……”

大胡子牙商站在一旁，沒有動靜，這個該死的奴隸瘋瘋傻傻那麽多日子都沒有賣出去，如今又瘦又醜根本就沒有哪個有錢人願意去買她，今天再不将她賣出去，他就打算将她低價的買到妓院裏面做娼妓了。

阿奴辛抽出腰間上面的小劍，打算将這個不懂眼色的奴隸驅趕開來。可是此時淳于希烈卻是擡手阻止了他。

十一二歲的少年雖然嫌棄這個奴隸弄髒了他的衣物，但是看到這個奴隸如此大膽又怯懦的抱住了他的大腿，而且還企圖要自己買下她，淳于希烈産生了一種想要戲弄她的念頭

“哦？”他的話題一轉，“可是本王……本少爺身邊從來都不缺做事之人，要你有何用呢？！”

八九歲女童一直擡頭望着他，聽到這話，眼眶裏面出現了絕望的神情，她臉上蠟黃肮髒，額頭一個黑紅色恐怖的血洞，脖頸裸露的蠟黃色肌膚上面滿是傷痕，讓人不想再瞧上第二眼，薄唇幹裂，腳上手上扣着沉甸甸的鐵鎖鏈，稍微的一動，便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女童絕望的看着他，眼眶浮上一層水霧，蠕動着唇，哀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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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求求你，要不然我會死的，我不想死，不想做娼妓，求求你買了我吧……”

“我會做很多東西，即使我不記得了往事前塵，我也知道我會做很多東西的……”

“我看你生的如此醜陋，我買回去不是要礙着自己的眼了。”少年愛慕美色不過是尋常之事，被小少爺這樣直剌剌的說出來，竟是讓身後的阿辛奴嘴角一抽。

“不，不是的。”女孩兒放開緊緊抱住淳于希烈腿的手，跪直了小身子，然後用髒污的雙手擦抹着自己髒髒的臉，像是要将自己弄幹淨給他看一樣，只是臉上的淚水，泥土，血跡混合在一起，越發的恐怖了。

“我生的很美麗的，即使我的不記得我的阿娘是誰了，可是我知道我的阿娘是十足的美人兒，我的面容必定是不會差的。少爺你看。”女孩兒将以為自己擦幹淨的臉，仰頭呈現在小少爺的面前。努力的咧嘴笑着，仿佛像是要将自己最美麗的那一面呈現給小少爺看。

小少爺卻是将手上的折扇一打開，擋住了女孩子的臉龐。嫌棄的說道：“你這還美人兒，傷到了本少爺的眼了。”

他別開頭，揮了揮扇子，語氣中充滿嫌棄的說道，“低下頭去，莫讓本少爺看這傷眼的臉了。”

女孩兒深深的看了少爺一樣，失望又可憐的低下頭。

小少爺将扇子移開一看，見到女孩兒聽話的将頭低了下去，他放心的松了口氣，王庭之中全是美麗的東西，哪裏會讓他看到這樣辣眼睛的東西呢？

不過這小奴隸竟然是如此的聽話，讓這小少爺的心情十分的愉悅。既然如此買回去當一個擺設也未嘗不可。

他高高在上的用施舍的語氣說道：“既然如此，本少爺那定然要好好的看着你以後會變成什麽樣的美人兒。”

小奴隸驚喜的擡起了頭，雙眼像是被雪山上面的聖湖粹洗過一般，竟然生出了一種晶瑩剔透感，王子搖了搖頭，再次看過去，果然這只不過是一個錯覺而已，小奴隸的臉蛋像是在泥巴裏面滾過一樣，所以才讓那雙眼睛格外的幹淨而已。

……

等到回到了幽城暫時的府邸處，小奴隸被洗漱幹淨，換上了奴婢下人的衣裳，依舊是十分的瘦小，額頭上面那個可怕的血洞被白色的綁帶纏繞上，頭上紮着兩個小花苞。即使此時依舊是面黃肌瘦，但是看上去的确是多了幾分不一樣的姿态，看上去也十分的小巧可愛。

阿辛奴在面前帶着路，走過回廊，穿過花園，她整個人都怯怯的，柔弱的像是阿辛奴看過的梅朵花，□□微微的彎曲，承受不住碩大的花朵。他最不喜這樣柔弱的東西，看起來仿佛是一碰就會碎一般。草原上面的男子都是崇拜力量和勇士，身處都是像狼群那樣的血肉厮殺之中，對着這樣嬌弱的不行的東西自然是敬而遠之。更不用提，這是一個大周人。

“你可以，可以走慢一點嗎？”阿辛奴身後發出喃喃的聲響，一瞬之間，阿辛奴不過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不過，那幼弱的聲音繼續道：“慢一點兒……”阿辛奴腳步停下，轉頭看，卻見那個小奴隸離自己好幾步遠，氣喘籲籲，仿佛是奔跑過十幾公裏的模樣。

他不滿的看向那個小奴隸，那小奴隸小碎步跑到阿辛奴的面前，看到他看着自己，她縮了縮脖子，似乎是要将自己蜷縮成一團一般，但是，小奴隸又像是鼓起十分的勇氣一般，開口說道：“大人，你可以，可以走慢一點兒嗎？我……我跟不上。”

阿辛奴少年老成，冷冷的盯了她幾秒，之後才吐出一句：“廢物。”之後便轉身，不過步子的頻率卻慢了一些，至少，小奴隸小跑着可以跟上他了。

來到了淳于希烈所在的地方，阿辛奴單膝跪下行禮之後站在了王子的後面，小奴隸懵懵的看着阿辛奴的動作，也跟着雙膝跪了下來，仰着頭看着買自己的人。

“你的名字是什麽？”王子看着洗幹淨之後的小奴隸，果然順眼的許多，又在內心暗贊，覺得自己的眼光十分的不錯。

小奴隸搖了搖頭，細聲細氣的說道：“我不知道。”說完，又怯怯的低下了頭，仿佛是受不了他的目光一樣。

“你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此時的少爺換上了彜然人一貫的服飾，鹿皮直襟式短衣，腳上踩着皮靴，十一二歲的小少年英姿勃勃，一股草原上面的氣息撲面而來。

“大胡子說，我是個傻瘋子，賣不出去，什麽都不知道，罵我是個賠錢貨。”小奴隸垂着頭，小短手撐在地上面，莫名的平添幾分可憐。

“哈哈哈，你确實是個賠錢貨。”淳于希烈看到自己買的小奴隸一副受氣包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大笑出聲，驚的小奴隸忍不住擡起了頭，雙眼瞪大眼睛帶着些許惶恐的看向那個笑的大聲的少爺。看起來生怕是新主人要抛棄自己一般。

接着，又只聽見那個少爺說道：“你可是本王……”

“少爺！”阿辛奴打斷了淳于希烈的話，提醒他現在是在外面。小奴隸趴在地上仰頭懵懂的将視線轉移到忽然出聲的阿辛奴身上，阿辛奴瞪了她一眼，她又怯怯的低下頭去。

“無事，阿辛奴，小奴隸她那麽好玩，本王是要将她帶回王庭的。”

“少爺,她不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奴隸！”

“小奴隸，你聽到了沒有，我的侍從都嫌棄你了。你可是我二十兩銀子買下的，不要當一個賠錢貨了。”淳于希烈沒有理會阿辛奴，只是對着小奴隸說道。

小奴隸聽到少爺這麽說，立馬滿血複活了一般，擡起頭來，眼睛亮亮的朝着少爺說道：“少爺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服侍您的，不花錢，不會讓您賠錢的。”

淳于希烈聽到了這個話，又大聲的笑了起來，朝着阿辛奴說道：“阿辛奴，你看她怎麽那麽好玩，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玩的人。一定是要帶她回去的。”

“既然你沒有名字，那本王為你取一個名字，今後你就是本王的了。”淳于希烈十分有興趣的說道。

小奴隸用力的點了點頭，目光亮亮的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像是柔弱的幼犬一般，十分讓人心動。他看着門外的桃樹，落下了一片葉子，然後開口對着小奴隸說道：“從今以後，你就叫阿爾娜，只屬于我淳于希烈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