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希烈……”戚獻儀只是叫了淳于希烈一聲,沒有理會他的寒暄招呼,她輕輕的将他倚靠在自己懷抱中的頭放到綢緞的柔軟枕頭之上,然後轉頭朝着宮女端着的銅質水盆浸濕手帕,扭幹淨水,給淳于希烈擦拭臉上的髒污的痕跡。

“希烈,你的臉髒了,我來幫你擦幹淨。”楊得福輕腳踏進異楚宮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不由的心裏一驚,他應該是低估了那一個彜然質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只是陛下不發聲,他也不好動作,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們的動作。

“阿爾娜!”淳于希烈提高了聲音,作勢要起來,卻似乎是牽動了脆弱的肺部,忍不住咳嗽出聲。

戚獻儀輕輕的按着淳于希烈的胸膛,讓他躺在床上,她輕輕拍打着淳于希烈的胸膛,給他順氣,朝着他紅唇輕啓:“你現在受傷了,應該要好好的休養,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不是嗎?希烈。”

此時,還沒有等這個彜然質子發聲,外面便傳來了宮女的聲音,“陛下,太醫院太醫都恭候在門外。”

“宣!”戚獻儀看着淳于希烈,目光不變,只是跪坐在床榻之上的身體慢慢移開。太醫們魚貫而入,還不等為首的太醫開口跪下行禮,陛下的聲音就已經傳過來,“不必行禮,給這位彜然質子好生治傷便好了。”

兩位太醫上前,将淳于希烈上下的查看,淳于希烈猶如一個木偶一般任由他們的動作,鼻尖呼出的聲息都輕了幾分,只是他的目光一直膠着在戚獻儀的臉上,戚獻儀也這樣一直看着他。

不消片刻,兩位太醫便向陛下禀報道:“這位……”老太醫停頓了一下,面上帶着猶豫,不知道如何稱呼。宮裏面的消息人口相傳,早朝上面的騷動早就以飛快的速度傳遍的宮內的每一角度,雖然老太醫對彜然人依舊憎惡,也不免的慎重了幾分。

“彜然王子。”戚獻儀又看向了躺着的淳于希烈一眼,他依舊是看着她,像方才一樣,眼裏面帶着說不清的情緒,沒有絲毫的變化。

戚獻儀收回視線,看向老太醫,等待着他的結果。

“噢,是,這位彜然王子身體十分的虛弱,大致是因為多日不曾飲食,和喝水所致,王子手腕和脖頸以及腳掌和腳踝之處有着嚴重的磨傷,以及方才臣為彜然王子把脈,發現王子腸胃處受損十分的眼中,吃不得刺激性的東西,切忌飲酒,只不過王子似乎不曾注意,依舊長期飲酒,甚至有着習慣性的酗酒……”老太醫偶爾試探性的看向陛下,只見陛下的臉色越來越加的難看,猶如覆上了一層晚秋寒霜。他便默了不再說話,戰戰兢兢的彎腰拱手。

“他腸胃處的問題是什麽時候有的?”戚獻儀聽到太醫的話,沉默了兩秒方才開口,言語之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沉重壓抑,仿佛是火山深處壓抑的怒火,似乎只要有一根輕輕的弦波動便要噴湧而出。

“依,依臣的經驗來看,該是有三四年之久。”

“三四年之久……”戚獻儀眼神掠過面前的太醫,眼神之中透着一股陳舊之意,不知道想起了從前的什麽事情,她紅唇一抿一彎,使她傾城的美貌帶上了幾分的美豔,又透着幾分戲谑和薄涼。

“那是快要死了嗎?還可以活多久?”她繼續說道,楊得福聽着小主子這樣的話,看似薄情,實則卻是悲涼。

Advertisement

太醫卻并沒有聽出什麽東西來,他認認真真的回答道:“幸好王子年輕體壯,身體的根基比常人要好上許多,所以即使是現在好生調養,不說是長命百歲,也可以平安到老。”

“下去吧,為王子準備傷藥和膳食。”

“是——”太醫俯首行禮退下。

“小公公你帶着其他人也都下去吧。”

“陛下,這十分的不妥當,陛下的安危……”楊得福看着戚獻儀後背處精致的紋龍擔心的反駁道。

\"無事。”戚獻儀開口說道,冷漠之中透着疲憊,楊得福想再開口,就繼續聽到陛下柔和的聲音傳過來:“他是故人……”她又停頓一刻,“你所想到的那個故人。”

楊得福渾身一驚,擡手捂住了鼻口,将目光放在了那個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的蠻夷之人,眼裏透着不可置信,卻依舊死死的盯着他的面容。

“下去吧。”

“是。”楊得福行禮俯身,便往門口退去,在最後處還回頭看床上那人一眼。

宮殿裏面原本滿當當的人都出去,只留下了一個躺在床上,一個站在床邊,看起來有幾分的空蕩蕩。

他們兩個又四目相對,不,淳于希烈的眼神一直是在戚獻儀身上,只是此時戚獻儀才看向他。

她沒有說話,又轉身在桌上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是方才重新上了白開水。

“希烈,太醫說你要好好的調養身體,你剛才聽到了嗎?”她端着裝着熱開水的被子,放在唇邊吹涼,側坐在床邊上柔聲的說道。

那樣的溫柔十分的細致體貼,她扶起了他的半邊身子像方才那般放在自己的胸前,将稍微涼了一些的水放到他的唇邊。

“來,希烈。”戚獻儀看着他唇角帶着溫柔的微笑,一如從前。

淳于希烈卻沒有張開嘴,他微仰着頭看着她,說道:“我死了,不是正如你的心意嗎?”

他即使是面容削瘦,眼睛卻一如既往的深邃,從前看向她的目光猶如遼闊夜空,蘊含着銀河之中全部的星辰。可是此時他的目光卻如同不見底的深淵,一片黑暗壓抑的透不過氣來。

“怎會呢?我從未這樣想過。”戚獻儀的手繞過他的脖頸,輕輕的撫摸着他的臉頰。

“來,希烈,我們不說其他的了,先喝完這口水好麽?”她像是哄小兒一樣的語氣,這是淳于希烈曾經聽過的,且十分溫暖喜愛,可是這時,他的怒火卻被這句溫軟的話激怒。

他的手狠狠的揮開戚獻儀手上的杯子,白底青花的瓷杯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面,只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完好無損。“阿爾娜!戚獻儀!”他坐直了身子,狠狠的抓住了她白皙纖細的手腕,銅色的大手掌讓戚獻儀的手腕顯得脆弱而不堪一擊,仿佛幼嫩的樹枝,下一瞬間就會被他折斷了去。

淳于希烈此時猶如一個被刺激到了的猛獸,雙目沖了血,脖頸露出了跳動的青筋,多年以來的憤怒,思念,怨恨,交織着無數複雜的情緒在一瞬之間爆發。他死死的看着的她,仿佛是一頭餓狼,盯住了柔軟綿羊脖頸處的那塊嫩肉,只待下一刻就将它撕咬下來,吞入腹中。

“希烈……”戚獻儀怔怔的看着他,眼角落下了一顆碩大晶瑩淚珠,圓滾滾的劃過她的臉頰。

“你為什麽要哭?為什麽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是在可憐我嗎?”淳于希烈放輕了語氣,自憐又自嘲。“是在可憐喜歡是女人是你嗎?”

“沒有,希烈……”戚獻儀另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腕上面,溫柔的撫摸,像是在寬慰他的情緒一般。

“可是我就是這樣的!”淳于希烈用力的丢開了她的手腕,她的手順勢撞到到了床的雕花上面,産生了一種劇烈的疼痛,戚獻儀忍着疼痛,寬大的衣袖落下,遮住了白皙的手腕。

淳于希烈又給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指腹順着戚獻儀光滑的皮膚慢慢的下移,來到了她的脖子處,他的手一下之間扣住了她的脖頸,“我就是這樣的可憐,活該讓你欺騙,你看看你的眼淚,多麽的晶瑩剔透,像是我帶你見過的聖湖,從前我最見不得你掉眼淚,你哭一下,我恨不得将惹你哭的人都殺掉,恨不得将你想要的東西都捧到你的面前來,可是你欺騙了我,現在,你依舊是想要用這樣的眼淚來欺騙我嗎?”

他的手一邊說話的時候,一點一點的扣緊,“可是你的眼淚再也不是我的珍珠了,全部都是謊言。全部都是!!”他的手瞬間扣緊,讓戚獻儀一下子透不過氣來。

戚獻儀的眼淚不停的順着眼角快速的滑落,她艱難的開聲:“希烈,你真的要殺了我嗎?”她的臉頰因為窒息而便紅,但是她卻沒有反抗,雙手柔順放在淳于希烈掐着她脖頸的手上面,沒有任何的抗拒。

“是!我要殺了你!你這個騙子!”他眼裏的恨意像是要流出來一般,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句話,眼角也濕潤了起來,他風幹露宿,胡子拉碴的模樣,像是一頭流浪多久的孤狼,此時這頭孤狼卻在她的面前留下了眼淚。

淳于希烈的聲音即使是那麽激烈,那麽高昂,可是他手中的力氣卻沒有加重一點,即使依舊使戚獻儀感受到窒息,可是莫名的透露着一股珍愛之意。像是那頭狼牙裏頭叼着的幼崽,不能太輕也不能太重。戚獻儀感受到了這種熟悉了的小心慎重,現在即使是生命掌握在他的手裏,她的內心依舊湧起了一股暖流。

“可是,我不能死,希烈。”她雙手輕輕握住了淳于希烈掐着自己的手,看着他眼眶的淚水湧出,美眸裏面全是思念,“我不能死,我還要去見小梧桐。”

“閉嘴!”淳于希烈聽到這個名字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樣,手中的力氣也瞬間加重,戚獻儀感覺到自己一瞬之間似乎來到了死亡的邊緣。

“你不配提他……”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