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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戚獻儀覺得自己似乎就要死了,就在那麽一瞬之間,在生死的邊緣走了一回,可是下一秒,那手上的力氣忽然完全消失,戚獻儀睜開眼就看到淳于希烈竟然怒氣上頭的暈了過去。
“太醫!快喚太醫來!”戚獻儀接抱住淳于希烈因為失去意識而倒的身軀,惶恐的朝着門外高聲尖叫。
一瞬之間異楚宮又變得騷動混亂起來。
午時過後,楊得福輕手輕腳的從異楚宮出來,站在門口,看着緊閉的宮門,長嘆了一口氣。
遠處,只見穿着紅棕色朝服的紀丞相朝着這處走來,他寬大的衣袖随着他的步伐飄動,步行之中帶風,身體卻依舊如同青松一般挺拔,即使是步伐快又急,臉上依舊是溫雅的神情,如玉公子莫如是。
他走近,叫了一聲:“楊公公。”楊得福回道:“紀大人。”
“陛下如何?”他們也算是戚獻儀身邊的兩個左右手,從一開始時伴随着陛下,相互熟悉,所以紀溫書也沒有兜什麽圈子,開門見山的便問道。
紀溫書行走在朝堂之上也是經驗豐富了,心中即便是有十分情緒,臉上至多不過是顯露半分,可是此時他的臉上焦急之色擋也擋不住,可見是心上如同火烤。
“還在裏面呢。”楊得福湊近紀溫書低聲說道,“半步都離不得。”
紀溫書一下子啞然,喉嚨幹澀,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他片刻後反應過來,神色帶上了一分澀然,不确定的說道:“楊公公可知那人是……”
楊得福看到平日裏談笑風生的丞相大人此時小心翼翼問話的模樣,心中也是感觸萬千,不禁的長嘆一聲,随後才以說道:“是故人啊,故人啊。”
他在半空之中揮了揮拂塵,像是要将那些烏糟糟的事情趕跑一樣,沒有再看怔在原地的紀溫書,多說也是無益,這種感情上面的事情也只有靠自己。
故人二字便可概括一切,戚獻儀如同大周一般,過去是一個禁忌,而戚獻儀的故人卻是她心中人。紀溫書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只是卻不代表着他可以順從的接受着這一切。
片刻後,紀溫書像是什麽都沒有聽過一般,朝着楊得福繼續關心問道:“那陛下可用了午膳?”
楊得福上下打量了這位年輕的丞相一眼,忽然的像是明了了什麽,笑了,他沒有在頹着無謂的揮着自己的拂塵,而是湊近了紀溫書說道:“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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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個,楊得福就牙癢癢,他是最擔心自己小主子的身體,為了一個彜然來的階下囚,陛下竟然沒有用膳,若是壞了身體哪裏,他定要全部算作那個彜然質子的身上。
于是他開始向紀溫書說道:“自從陛下将那個質子帶回到異楚宮,人就半步都沒有離開,為那個質子擦洗,上藥,喂藥,事無巨細親力親為,灑家可從未見過陛下對哪個這樣上心過,哦,自然是除卻東宮那個。”
“待我與她說道,要換宮人服侍那個質子時?你猜陛下說了甚麽?”楊得福想到此處,恨恨的甩了幾下拂塵,像是打在了異楚宮內躺屍的質子身上一般,“她竟然,竟然看也不看我答道:他不喜旁人近身,除卻我一人。灑家聽到這話真是恨不得搖醒陛下,她可是尊貴無匹的陛下,那彜然質子有幾條命竟是要陛下事事親為,定是那質子給我的陛下下了迷魂藥。”
說到此處,楊得福悲從中來,聯想到了未曾找到陛下的日子,幾滴老淚從眼角落下,“可想而知我的小陛下曾經過是甚麽樣的日子,可真是受苦了。”他擡起衣袖擦淚。
紀溫書站在原地聽到此處便一直沒有說話,此時他垂眸沉默,不知在想甚麽東西。楊得福擦拭完感性的眼淚,看着紀溫書像是一根沉默的柱子一樣站在,便忍不住試探的問道:“紀大人未曾想要做什麽?”
“做什麽?”紀溫書擡眸看向楊得福,眼中竟然透着一股子犀利的光,“楊公公早上不是聽到了嗎?大周和彜然可是剛剛停戰,踏平彜然可是陛下畢生心願。”
楊得福聽着紀溫書溫雅的緩緩說道,臉上的喜色漸濃,一掃方才的郁悶之色,他滿意的看向紀溫書,“确實如此,但依舊是任重而道遠,紀大人要好好的保重!灑家可是十分的歡喜紀大人,還望日後在宮內時時日日可以見到紀大人才好。”
“此,亦是吾之願。”紀溫書落落大方的朝着楊得福拱手行禮。他想成為的是那個親密陪伴在戚獻儀身邊的人,不是大周的女皇陛下,而是當年那個聰慧靈巧的小丫頭,如今心智堅韌的戚獻儀。
原本紀溫書以為只要自己慢慢來,溫水煮青蛙一般的讓戚獻儀熟悉自己的存在,可是此時當那個淳于王子出現的那一刻起,他便産生了一種危機感,那個靈慧的女孩兒似乎離自己越發的遙遠,不能夠再等了。紀溫書袖中的手慢慢的緊握成拳。
“那就勞煩楊公公給我去和陛下禀告一番了。”
“紀大人稍等,待灑家進去與陛下說。”楊得福滿意的看着紀溫書,像是老丈人看着自己的女婿一般的親和笑。說完,他就轉身推門進去了。
異楚宮內,柔軟奢靡的熏香早就撤下,大周皇室自古就愛好濃郁的熏香,像是異楚宮這樣的正殿,沒有人入住時也時常熏着香。只是今日在這個質子進入時,陛下便直斥道撤下去,随即擺上了新鮮的草植,沒有其他氣味的,使得整個殿內都充滿的一種青草的新鮮氣味。
靜悄悄的四周帶着一種莫名壓抑的氣氛,戚獻儀坐在床邊上,雙手握住彜然質子的一只手,守着那個人,癡癡的看着,時不時伸手撫摸一下他立體的臉龐,身上的龍袍也還沒有換下。仿佛是一副要陪伴到天荒地老的模樣。
楊得福心中又長嘆了口氣,走近戚獻儀身邊,低聲說道:“陛下,紀丞相來了。”
被喚的那人沒有反應,楊得福連續喚了好幾聲,戚獻儀才緩緩的轉過頭來,啞聲問道:“你說什麽?”
“老奴說,紀丞相在門外候着,有事要禀。”說完,楊得福便垂着頭站在一邊,微不可察的看着戚獻儀的臉色。
果然,戚獻儀眉頭微皺,自喃道:“他此刻有何事?還是算了,朕去一趟吧。”說完,戚獻儀便站起身來,彎着腰輕輕的掀開錦被,将淳于希烈的手輕輕的放到被子裏面然後蓋上。他睡着時依舊眉頭緊皺着,睡的十分的不安穩,讓旁人看着也知道他的不舒服,戚獻儀面露心疼,誰知道他曾經可是睡熟了,響雷也喚不醒的人,她留戀的在淳于希烈如刀削般的臉龐上面溫柔的撫摸,随後在他緊閉的唇上輕輕的印上一吻。
在一旁的楊公公:……迅速的捂住了雙眼,簡直沒眼看,太羞恥了,楊得福默默的将身體轉向了門口,不去見這讓人臉紅心跳的一幕。
終于,戚獻儀走到他面前,低聲的朝着楊得福交代道:“小公公,你看着一下他吧,我放不了心,他醒了就傳人來叫我,我在門外不會走遠的,你聲音輕一些,他方才才用的藥,莫要擾着他呢!”
楊得福連連的點頭,朝着戚獻儀保證一定看到淳于質子,戚獻儀才戀戀不舍的出去了。他笑看着宮門關上,臉一下子便垮了下來,轉身狠狠的瞪了床上什麽也不知曉的人一眼。
他自然是知道淳于質子才用了藥,只是他一直都昏睡着,怎樣才能夠用進去藥,可想而知也只有那一個方法。他的觀音菩薩!誰知道他看到陛下一口一口親自哺給淳于質子的時候,他的整個世界經歷了什麽,簡直是崩塌了又重建,翻天覆地。他的濾鏡碎了一地,已經無法直視冰清玉潔的小主子了,誰人曾想,小陛下在他心裏面才四五歲的年紀啊,還是個孩子吶,怎麽可以親吻野男人?他恨不得将野男人的嘴巴割下來,都是這個家夥引誘了陛下。
在楊得福滿腹怨念之時,戚獻儀見到了站在門外候着的紀溫書。
“時閱,你可是有何事?”
“陛下……”紀溫書行禮後站起來,正要說話,将看到戚獻儀白皙的脖頸處的五指青痕,他又驚又怒的問道:“陛下,你這是!”
戚獻儀此時才想起身上還有着傷痕,她擡手擋了擋自己的脖頸處,若無其事錯開紀溫書擔憂的目光的說道:“無妨,時閱繼續說吧,莫要為這種小事擾了心神。”
“小事?陛下可是龍體有損,這如何是小?”紀溫書氣極反笑,他內心不知是妒火還是怒火,總之使他再也保持不住風輕雲淡姿态。“這可是刺殺陛下,依臣來看,還是盡早的将那位彜然質子投入大理寺罷。”
說完,他就朝着石階下排列的宮廷侍衛說道:“來人,彜然質子行刺皇上,将其投入……”
“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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