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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薛媛彤裹緊被子把自己蒙了個密不透風,大氣不敢出,只露出兩只不安地盯着房門的眼睛,腦子裏全是以前看的那些恐怖片的可怕畫面。
“吱”皮鞋與地板摩擦的聲音在她房門前停住,薛媛彤的心髒突然跳得很厲害,喉嚨幹澀不已但她就是不敢咽唾沫,生怕自己一個如此細小的動作都會驚擾門外的人。
不一會兒,聲音向南邊去了,薛媛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冷靜下來,她才意識到剛才那聲音應該是劉致仁走路發出的。但她還是無法入睡,只能睜着眼靠在床頭上在一室的亮光裏呆坐到窗外天邊泛起魚肚白。
看着陽光漸漸從窗臺照進整個房間後,薛媛彤緊張的心瞬間放松下來,思維松懈下來,困意就要襲來。可是她不想睡,尤其不想睡在這個房間了,或者說在這整個大別墅裏。她覺得祁苓的魂魄就在這個別墅裏不願離去,很可能就在她的身邊,昨晚就是她對她實施的報複!報複自己搶占了她的身體!
薛媛彤不願多想,背後滲起陣陣寒意,再想下去,她會發瘋地從房間裏狂奔出去然後逃離這個別墅。她關掉亮了一夜的燈,将床頭櫃上被她關機一夜的手機拿了起來,剛開機,一大片的短信、社交軟件的留言、未接電話的提醒填滿了整個手機屏幕。
今天她就去換了這個手機號碼,通訊列表裏全是那些亂七八糟被安了各種不同綽號的男人。這個的祁苓,難怪自己的丈夫這麽厭惡她,要是自己是她丈夫早就把她趕出家門了!不過,這個劉致仁這麽容忍她和別的男人親密說明他根本不愛她,聽他的意思,倒是這個祁苓挺看上他的。
哎,表面光鮮亮麗的富人生活,關上門後的家事真是何其煩亂,何其晦澀啊。薛媛彤甩甩因一夜沒睡而昏沉的腦袋,搖搖晃晃地進了衛生間。今天,她得去做一件事。
早餐時,劉致仁并沒有出現,薛媛彤并不在意,這樣她能胃口稍好點。飯後将李叔遞上的藥丸合着溫水灌進肚子後,以自己從醫院醒來腦袋有些不清醒為由,詢問自己原本的房間在哪,得到答案後在李叔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上了二樓。
果然如她所想,祁苓心裏愛着這個丈夫,就算不能與他共處一室,也想盡可能的接近,手機通訊錄裏的那些男人們只是她用來舔舐心裏傷口的藥吧。薛媛彤站在劉致仁房間隔壁的那扇門前心裏揣揣不安,昨夜的噩夢讓她心有餘悸,真怕一推門就有惡靈撲了過來。
“吱呀”薛媛彤擰開了門把,使勁一推,然後飛快地跳到一邊。等了一會兒發現确實沒什麽動靜才将腦袋探進房間,仔細張望了一下才慢慢挪進去。
祁苓的房間擺設十分簡潔,只有一張大的吓人的雙人床和一張衣櫥、書櫃還有一張放着一臺筆記本的書桌。如果非要找一些裝飾品的話,可能就是雙人床床頭牆壁上挂着的一副被放大用金邊框裱好的婚紗照。如此簡單的低調的房間,完全與她喜歡在各種時尚雜志露臉的張揚性格完全不符。薛媛彤對祁苓這個人有些不懂了,曾以為她一定是一個愛慕虛榮、浮誇纨绔的人,卻不想私人空間如此樸素。
擡頭望向牆上的婚紗照,裝裱的玻璃面早就不見,上面的人物被人用利器從頭開始到腰部劃了幾道長長的口子,不過大致能看出個大概。祁苓身披潔白的婚紗,歪着腦袋嘴角挂着羞澀的笑容輕靠在面容僵硬的劉致仁肩上。
“咔嚓”薛媛彤身體一顫,隔壁劉致仁的房間門被打開了,接着傳來門被鎖上的聲音。她望向門口,剛才她進來沒有關門,現在她只要一轉頭就能看見門口的走廊。
劉致仁邊走邊扣上風衣的紐扣,在經過她所在的房間門口站住了腳,薛媛彤呼吸一緊,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也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麽難聽的話,只能別過頭,移開自己的視線。等她冷靜下來再去看門口,已經空無一人。
“別管那麽多,先找身份證和銀行/卡再說吧。”薛媛彤拍了拍腦袋不去想那個奇怪的劉致仁,然後逐一拉開櫃子上的抽屜,很快她便在放着筆記本電腦的書桌裏找到了它們。
原本想從衣櫥裏找一套衣服換洗的,但最終沒有。看似簡單樸素的房間卻另有玄機,衣櫥拉開,裏面的空間足有半個卧室那麽大,裏面擺滿了衣服鞋子包包,全是她從來沒見過的牌子。在這個足以開家衣店的衣櫥裏看了半天也沒有她喜歡的,要麽是一些露腰露腿的衣服,要麽是一些誇張得她都不好意思穿出去的。
比來比去,還是身上這套看的不那麽怪異。雖然裏衣的襯衫是镂空的,隐隐透着胸口,外衣的紐扣針織衫還是低胸的根本遮不住胸部,但與衣櫥裏的衣服相比很正常了。薛媛彤當即做了決定,她不僅要搬進別的屋子裏還要重新給自己買衣服。
想着,薛媛彤将找到的身份證和銀行/卡揣進了兜裏飛快地跑下了樓,剛站穩腳,肚子裏一陣反胃,讓她忍不住想吐。苦澀的液體從喉間向口腔翻湧着,每次吃完藥胃裏總是要難受好一會兒。
急切地和迎上來的李叔說要辦點事,很快一輛紅的的敞篷車停在大門口的院子裏,司機從車上下來将鑰匙交到了她的手中。
看着手裏的車鑰匙,薛媛彤眼睛瞪得像銅鈴那麽大,前世的她根本不會開車,母親在她五歲就去世了,父親供她考完大學後就杳無音訊。再次聽到父親的消息時,他已經入贅大城市的一家條件不錯的人家,也有了一個兒子。她申請了助學金,利用課餘時間打了三份工才讓自己有資金讀完大學。
“我身體不太舒服,不想開車,我就坐公交車吧。”薛媛彤轉轉眼珠,別過頭側對着李叔将車鑰匙還給了他。
“夫人,我們這在山腰處的別墅區,沒有公交車站,您要去哪裏,可以讓司機載您去。”
“那再好不過了。”薛媛彤開心得拍了拍手。
李叔向站在車旁的一個青年男仆揮揮手,青年點了下頭然後坐進了車裏将車子倒進了車庫裏,在薛媛彤下臺階跟過去看青年倒車入庫時,李叔的視線一直跟随着她。
不一會兒,一輛黑色的奔馳車穩穩當當地停在薛媛彤身邊,司機同樣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裝雙手帶着潔白的手套,小跑來到後門為她拉開了車門。
“夫人,一路平安。”
“謝謝。”
李叔站在庭院噴泉處,仔細回想剛才薛媛彤禮貌道謝的表情,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這讓他更是驚訝。這一次的服藥自殺竟能讓她性情大變,曾經自私自利、自視甚高、脾氣暴躁的祁大小姐,如今竟突然變得平易近人,讓一個活了半輩子的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在司機将車子停在她曾經讀的大學門口後,薛媛彤讓司機先回去,告訴他,等她想回家了就會打電話給他。
站在闊別一年的母校門前,薛媛彤有一瞬間好像回到了大學時代。那個時候,她總是喜歡在午休時刻到校門對面的一家奶茶店裏,點上一杯最便宜的奶茶然後坐在靠窗的角落裏慢慢地喝,然後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同學發呆。一個月裏她總要從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學業與兼職裏抽出一些時間過來坐坐,讓自己放松放松。
坐在自己最熟悉的角落上一張小桌子,薛媛彤心滿意足地望着眼前的托盤,裏面裝了各種店裏的熱銷點心和以前聽人說口味很棒的奶茶。眼睛習慣性地投上一側牆壁上懸挂的鐘,距離學校午休時間還有一個小時,足夠她吃完眼前的東西。
奶茶店塑料門簾被一次次掀起後又一次次垂下,薛媛彤總有一種錯覺,好像她吃完這些點心和奶茶就得趕回學校準備下午的課程學習。不過,很快她便反應過來,她現在不是薛媛彤而是祁苓,一個富商的妻子。不用在乎吃的東西多貴,也不用接連趕着時間去做一份接一份的兼職,只要用手裏的手機輕輕一掃,不愁沒錢花薛媛彤一直沒有等到自己相見的人。
直到學校的鈴聲敲響,也沒有見到她自己。她在校門前徘徊了幾次,最終沒有踏進去,随後自言自語道:“還是下次來吧。”
她承認自己有些自欺欺人,剛才在奶茶店,她見到了以前大學時期的兩個玩得還算不錯的朋友,兩人和前世的她所認識的沒有絲毫不同。兩人一走進奶茶店點了兩杯奶茶就走到她的位置前,看到她坐着就側了一步坐在旁邊的小桌旁。
聽她們談論當下流行的歌曲、收視火爆的電視劇以及一些關于明星帥哥的談論,薛媛彤幾次忍不住想要喊出她們的名字。最終沒有這麽做,她時不時投去的視線讓兩個女孩一臉戒備地瞅了瞅她,沒坐多久就捧着奶茶走了。
“既然美恬和桦瑜都和之前一樣,那麽我呢?薛媛彤呢?”車禍醒來,她還是在自己死前生活的城市,可是卻不是自己的身體,也不是死時所在的時間。如果她薛媛彤占據了祁苓的身體,那她薛媛彤的身體會是誰來占據?抑或是根本不存在?
薛媛彤很想知道答案,可是等到答案就只有一層紙之隔的距離時,卻膽怯了。她害怕自己知道的答案會是令她難過的,如果,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她這個人,那麽她究竟是誰呢?索性就不去探尋這個,讓自己心裏能設想更多的可能。
“請問是祁小姐嗎?”剛将換了號碼的手機重啓,邊玩邊走出大學附近的移動營業廳,一道男聲突然從薛媛彤的背後傳來,同時,傳來車門被拉開的聲音。
薛媛彤扭過頭,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來人,年紀三十上下,個子中等,面色有些灰白。看到這她便皺了皺眉,同樣和李叔一樣穿着合身的西裝,五官如同石頭一樣僵硬,即使說話,也沒見他嘴角有扯動多大的幅度。
“你是誰?”
“老爺夫人一直想見你。”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說着然後伸手搭上車把,對薛媛彤彎下腰做了個請上車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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