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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服裝店裏,氣氛異常詭異。段坤被拿着針的陳憶姍逼得一步一步往後退,喉嚨發緊,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裆部,已經不敢想象她瘋起來會做什麽事。
“嘿!帥哥學弟,你來了!”吃飯回來的王笑笑拍了下段坤的背,有點興奮。
段坤靈活地一閃,躲到了王笑笑的身後。
王笑笑面對着陳憶姍,戰戰兢兢地問:“你們倆……。又幹架了?”
陳憶姍白她一眼,“你看出來了還不躲一邊去?不怕被傷到啊?!”
王笑笑二話沒說就跑了,幾乎是百步穿楊的速度。
段坤看着她迅速消失的身影,很惆悵。
“說吧,你到底誰呀?”陳憶姍沒再往他跟前去,故意對着手裏的針尖兒吹了口氣。
段坤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你真的認不出來我?”
陳憶姍皺了皺眉,很不耐煩,“哪那麽多廢話?直接告訴我名字!”
“段坤。”段坤迅速報出了名字。
陳憶姍眼珠子轉了幾圈,最後看着他,看了好半天才問:“你、你是怎麽認識我的?”
段坤愕然,“你你你,我名字都告訴你了,你還想不起來?”
被他這麽一說,陳憶姍多少有點兒心虛,“我、我這人記性不好,怎麽了?”
段坤臉色驟變,盯着她看了幾秒後開始掏錢,邊掏邊往縫紉機那邊走。到了縫紉機跟前,把兩百塊錢往上面一拍,說:“今天中午來查你的王姐是我找來的,除去工錢,剩下的是我賠你的罰款,夠不夠就這麽多,再見!”說完,段坤拿上那袋子衣服,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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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陳憶姍跟了他幾步,卻看見他步子越邁越大,走得越來越快,只好作罷。小聲嘀咕:“嘁,白長那麽大個兒了,就是個小孩子,話也不說清楚就走。”
等到段坤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盡頭,陳憶姍才轉身回店裏。剛一進去,王笑笑就回來了,還氣喘籲籲的,“你們到底什麽關系呀?發生什麽了?我剛才看見他,臉色特難看,吓得我都沒敢跟他打招呼。”
“你能歇口氣再說話嗎?喘得我都難受。”陳憶姍拿起縫紉機上的兩百塊錢,心裏很不是滋味。
王笑笑一看見錢瞬間就不喘了,“改了那麽幾件衣服,他給這麽多?壕呀!不行不行,下次再見到他,一定要跟他成為朋友。”
陳憶姍拿兩百塊打她額頭一下,“你知道個屁你就跟他做朋友,今天中午咱被王姐罰錢就是因為他。”
王笑笑:“不會吧?難道他專門跑到王姐那兒舉報我們了?可他沒理由呀。”
陳憶姍:“要不是你亂嚷嚷,他怎麽知道在店裏吃飯會罰錢?”
王笑笑自知理虧,又怕挨打,笑着說:“怪我怪我,不過錢也回來了,咱不虧。”
“……”
……。
半夜十二點,寧林大學男生公寓一號樓103室,房間裏黑漆漆一片,只有空調運作的聲音。段坤在床上輾轉了兩個小時,還是毫無困意,只好對着天花板幹瞪眼。
洪一鳴睡在另一邊的床上,突然翻了個身,面朝段坤的床鋪,輕聲問:“睡了嗎?”
段坤把雙手墊在了後腦勺下面,說:“沒呢,你怎麽也沒睡呀?”
洪一鳴:“馬上軍訓彙演了,有點兒緊張。”
段坤:“這有什麽好緊張的,我看你的病就是你瞎緊張給緊張出來的。”
洪一鳴嘆了口氣,“我怕咱班到時候表現不好,畢竟是大家來大學後參加的第一個活動。”
段坤:“呵呵,你還真是操心的命。”
洪一鳴咳了兩下,接着說:“不過,你是咱們系的領隊,那簡直就是定海神針啊。”
段坤:“嗨,就是比你們多走了兩年各種步法,算什麽神針。”
洪一鳴:“那也跟我們不一樣。還有,今天謝謝你啊,尤其是改衣服的事兒,幫我解決了個大。麻煩。”
一聽到改衣服,段坤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洪一鳴問:“睡着了?”
段坤:“沒。”
洪一鳴想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那想什麽呢?”
段坤脫口而出:“一個女人。”
洪一鳴一聽,仔細想了下後紅了臉,不過沒人看得見,吞吞吐吐地問:“女、女人?不是女生嗎?”
段坤:“她都二十五了,只能說是女人。”
洪一鳴沒說話,心想,當過兵的就是不一樣,口味兒不輕。
段坤翻了個身,面向牆壁,說:“想起她就煩,睡了。”
洪一鳴也翻了個身,“嗯,我也睡了。”
一直到洪一鳴打起呼嚕段坤也沒睡着,還越來越清醒。
要是這輩子沒再遇見她也就罷了,可就是這麽遇見了,離得又這麽近,怎麽當不知道?
只要一想到陳憶姍就在離自己不到兩公裏遠的地方,段坤心裏就不怎麽舒服。而且,白天又發現她已經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快要氣死了卻又奈何不了她。
到頭來還是自己忍着,真不公平。
他這麽介意,介意得睡不着覺,那人卻睡得香着呢,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
兩天後,寧林下起了小雨,但是寧林大學的軍訓彙演沒有取消,如期舉行。
所有的新生在操場上集合好,淋着雨站軍姿,等領導們全部落座主席臺後,軍訓彙演才正式開始。
土木系16級1班是土木系的第一個方陣,段坤作為領隊站在方陣的前方,旗手的後方。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不過不是傳統的西裝樣式,更收腰一些,領子也是和傳統西裝不一樣的小翻領,有些學院風。裏面是一件純白色的襯衫,紐扣系到了頂,沒有打領帶。人看起來精神幹練,也不乏少年氣,讓觀禮臺上的不少學姐都看直了眼。就是衣服太厚,一淋雨,整個人感覺又潮又悶。段坤一臉雨水,身上難受得不行,再加上周而複始的音樂,臉上就是一個大寫的“煩”字。沒過一會兒,索性把外套脫了,直接扔在了地上。
幾分鐘後,一個打着傘的女生向段坤走來,到他跟前時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衣服,抖了抖水遞給他,順便把傘舉高把他圈了進去。
“你好,我是土木系的學生會副主席杜洋,負責你們新生的軍訓彙演。你還是把衣服穿上吧,大家都是黑西裝,你一個白襯衫也太紮眼了。”女生仰頭看着那條分明的下颚線說道。
段坤仍然站着軍姿,眼睛向下打量她,忽然大眼一瞪,驚喜道:“杜洋?!我是段坤呀!”
話一說出口,後面的同學全部盯着他倆看,神色各異。
這個叫杜洋的女生又仔細看了看他,好幾秒後才辨出面前的小黑臉是自己的老同桌,激動地拍了下他的胳膊,“真是你呀!我的天吶,你什麽時候退伍的呀?我們小白臉兒怎麽變成這樣了?”
段坤扭頭看了眼同學們的臉,臉色逐漸變得尴尬,用胳膊搗搗杜洋,壓着聲音說:“您能不這麽興奮嗎?大家夥兒都看着呢。”
杜洋也偷瞄了一下學弟學妹們,連忙捂住了嘴巴,但眼裏全是笑意,把音量放低了點兒,“你先把衣服穿上吧,這白襯衫一會兒該變成透視裝了,你要把看臺上的那群餓狼饞死呀?”
教官李威聞聲走了過來,問她:“哪裏有狼?”
杜洋對李威笑了一下,不避諱地說:“沒有,我說我們學校的老學姐們呢。”
段坤接嘴:“你現在不也是老學姐?難道你也是專撲學弟的餓狼?”
杜洋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不過反應很快,大大方方地說:“我才不撲小學弟呢。而且那群餓狼只看得見好看的皮囊但看不透本質,所以就尤其想撲你這種徒有其表的學弟。”
“你的嘴巴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厲害,難怪能混個小官兒當。”說完,段坤接過了她手裏的衣服,準備一會兒穿上。
李威看他倆你來我往的,笑了一下,意味深長。然後嚴肅地跟杜洋說:“咳咳咳,那什麽,這位同學,你先別跟他說話了,馬上就輪到我們上場了。”
杜洋對李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段坤穿上了濕衣服,有些過意不去,“你就忍一會兒吧,為了咱們系的榮譽。”言畢,杜洋慢慢挪開傘走了。
李威站在段坤身旁,跟他一起站着軍姿,目視前方,看着杜洋及腰的長發,搖曳的裙擺,小聲感慨道:“哎,看來我們坤哥不用在這兒寂寞修行了。”
段坤無奈一笑,“別瞎說,我倆坐同桌那會兒,她鬼着呢,非常熱衷于跟我對着幹,現在又是我的直系學姐,指不定怎麽盤算着整我呢。這不,冒着雨來就是為了讓我穿上這濕衣服。”
李威:“人家不是怕你濕身嘛。”
段坤把聲音又壓低了些:“所以,她這人就是不解我意,我特喜歡濕。身。誘。惑來着。”
李威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嫌棄地瞟了他一眼,“你是大學生嗎?根本就是個變态啊。”
這“變态”二字有點耳熟。
啧,又是那個瘋女人。
段坤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鼻息重了些,“你怎麽也說我是變态?明明是人、畜、無、害。”
李威終于受不了了,“坤哥,差不多得了,你再說我該吐了。”
段坤挺了挺胸,“你讓我說我也不說了,準備走了。”
段坤和李威分別走在旗手的兩側,穿着截然不同的服裝卻是完全同步的動作,即使淋着小雨,也都幹脆利落、威風凜凜。
李威高喊:“向右——看!”
段坤利落扭頭,甩掉了頭發上的水珠,莊重地看向主席臺。濃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視線變得有些模糊,段坤不禁皺起了眉頭。就在這時,他發現看臺上有一群穿着白色短裙的女生。
段坤忍不住定睛仔細看,結果看見陳憶姍也在裏面。他努力睜大了眼睛,準備再确認一下,但李威這時又喊了口令:“向前——看!一二一、一二一……”
段坤沒有因為走神而出差錯,對口令的反應已經變成了本能,但還是被李威發現了。下場後,整個方陣被帶到了足球場,面向看臺站着。這時雖然不能亂動,但也不用再站軍姿了。
李威小聲問他:“你這才退幾天,怎麽反應都變慢了?”
段坤盯着看臺上的某個地方,說:“剛剛看見了一個人。”
李威:“看見美女了吧?長得該有多漂亮,都讓我們坤哥走神了。”
“長得漂亮有什麽用?可以随便禍害人?”段坤的語氣不太對勁。
李威看着他,小心地問:“看見前任了?”
段坤沒回答,還在盯着看臺上的那群女生。女生們挨個兒下着臺階,似乎準備下來表演了。
段坤突然開始脫外套,恨恨地說:“狗屁前任,就是那個毀了我夢想的人。”
聽了這一句,李威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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