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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憶姍在舞蹈班教課,劉然從來沒有幹涉過,因為劉然知道她是個完美主義者,對自己要求一向很高,所以打心眼兒裏信任她。這次土木學院的節目關乎舞蹈班的口碑,劉然也只是偶爾去排練現場看一眼,對她提一些小建議,最主要的事宜全權交給她處理。可是這天,陳憶姍領着大家排練的時候,杜洋跑來找劉然了。

“學長,關于排練的事情我有話想跟你說,但是……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杜洋把一側的頭發別到耳後,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劉然有些納悶,讓她有話直說:“你是覺得我們排的節目有問題?有的話要趕緊說,離元旦只有兩周了。”

“噢,學長誤會了,我不是說節目有問題,憶姍學姐編的舞很不錯,就是……就是排練的強度有點大,我們院好幾個學弟學妹都快受不了了,排練的時候已經沒什麽積極性了,再這麽下去,可能會出問題。”杜洋沒說謊,但學生們有情緒也不全是陳憶姍的原因,杜洋又不是不知道土木學院的大一大二最難熬,課是全校最滿的,來劉然這裏告狀恐怕存有別的心思。

劉然知道她跟陳憶姍不和,那就更不能讓她在這個當口弄出什麽幺蛾子來,于是決定跟她一起去看看。

“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舞蹈教室看看,如果真的是阿姍做的不合适,我來跟她說。”

杜洋看上去有點怪怪的,好像不同意劉然說的。

劉然撓撓眉心,有點心煩的樣子,冷冷地說:“不要再拐彎抹角了,說吧,想怎樣?”

杜洋笑了一下,說:“學長你看,我也沒讓你把憶姍學姐怎麽樣,你就先跟我生起氣了,那我還敢說什麽呢。”

“所以呢?”劉然抱着雙臂倚靠在沙發裏,不太高興地看着她。

杜洋從未見過劉然生氣,但是也沒有怵他的意思,依然淡定地說:“還請學長以後多去看看排練的情況,最好能一直盯着。只去今天這一次,恐怕沒辦法讓憶姍學姐改變做法,也難以平複學弟學妹們的怨氣,你說是不是?”

劉然琢磨着她的話,“我還沒去,你怎麽就知道沒用?”

杜洋有理有據:“你和學姐的關系那麽好,怎麽會不留情面地說她呢,再說段坤也在那裏,學長更不好多說什麽了吧?”

劉然捉摸不透她的話,也實在找不到毛病,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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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每天都過去看看,每次多待一會兒,她一有問題我就指出來,學生有情緒我來安撫,這樣可以了吧?”

杜洋一拍手,滿意道:“這樣當然沒問題啦,謝謝學長!”

杜洋這種心思多的女孩是劉然很不喜歡的,也不想再和她多說什麽,直接起身去陳憶姍的舞蹈教室了。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蔣培培跑到陳憶姍的舞蹈教室裏,先是氣沖沖地關掉音響,後又讓大家停下來,此時,劉然不在。

陳憶姍不解,趕緊拉住她詢問:“你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別管!”蔣培培甩開陳憶姍的手,朝那群學生走了幾步,沒好氣地說:“說了她和劉然閑話的人,站出來。”

段坤聽後掃視了一圈,發現有兩個女孩面面相觑,看上去都是一副既害怕又難堪的樣子。接着,他走向蔣培培,勸道:“培培姐,有什麽事等排練完再說吧。”

“這事兒我忍不了,必須現在說。”說着話,蔣培培已經盯上了那兩個女孩,對着她們慢慢地說:“主動承認了,把話說清楚,我就不再追究,要是等我……”

果然,蔣培培話還沒說完,兩個女孩就低着頭一起舉起了手。

“很好,”蔣培培克制着怒氣,擠出一絲駭人的笑容來,故作客氣道:“請問你們是怎麽看出來他倆有什麽的?”

站在前面的那個女孩支支吾吾地答:“呃,就……就是——”

女孩正不知道該怎麽說,劉然推門進來了,看上去不大高興。

“你們不排練,在幹嘛呢?”

蔣培培瞪着他,“你先出去,事情還沒完呢。”

劉然耐着性子說:“好,你跟我一塊兒出去,讓他們接着排練。

“劉然,你問都不讓我問,不會是心裏真的有什麽吧?”蔣培培的情緒有點失控。

劉然看了眼大家,眉頭皺了皺,臉上有些挂不住。

“你先跟我出來,我們慢慢說,行嗎?”

陳憶姍聽了半天,終于明白蔣培培為什麽生氣了,坦坦蕩蕩地對她說:“蔣培培,我跟你們一塊出去,咱把話說清楚,別在這裏耽誤他們的事兒。”

段坤拉住陳憶姍的一只手,示意她不要這樣做。

蔣培培扭過頭來面對陳憶姍,已經有了幾分敵意。

“你不要覺得這跟自己沒關系,我也懶得聽你解釋,以後就請你管好自己,我不想再聽到這種閑話了。”

撂下狠話,蔣培培轉身要走,被段坤叫住。

“蔣培培,我們幾個之間,話也要說到這份兒上嗎?”

蔣培培聽後沒有回頭,瞪一眼旁邊的劉然就先出去了,幸好沒有把局面弄得更難堪。

劉然短短松口氣,提了提音量對大家說:“好了,大家接着排練吧,離元旦也沒幾天了,很抱歉我私人的事情影響到了你們,多多包涵。”

那兩個被吓到的女孩聽後如釋重負。

劉然平時總是笑着,遇事永遠淡定從容,這次還真有些慌神了。

“阿姍,我替她跟你道歉。”

陳憶姍對劉然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你快去哄她吧。”

段坤在一旁把兩人的種種都看在眼裏,心中突然有點不是滋味,插話說:“你趕緊追她去吧,別再鬧出什麽事兒來。”

“嗯。”

劉然剛一開門,杜洋正好進來了。

“學長,你在這兒啊,我剛剛看見你女朋友了,她——”

劉然不聽杜洋說完就繞開她出去了。

杜洋目送他離開,轉過臉面向大家時,則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剛剛發生什麽事了嗎?”

段坤這時才松開陳憶姍的手,邊答話邊往自己的位置走。

“沒什麽事,接着排練吧。”

這屋裏剛剛發生了什麽,杜洋怎麽會不知道,就是想看看他們現在會有多尴尬罷了。

這一次,他們幾個不歡而散,反而讓杜洋心情大好。

排練結束後,陳憶姍想去找劉然他們,被段坤攔下了。

“不是不關你的事嗎?你還找他們幹嘛?”

陳憶姍聽得出來,段坤這話似乎有別的意思。

“怎麽?你也不信我?我們天天待在一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有什麽了?”

段坤被看穿,眼睛看向別處,“反正你別摻和就是了。”

“我清者自清,有什麽不能跟她攤開說的。”

“你清者自清,管別人說什麽。”

段坤的語氣,讓人很不舒服。

陳憶姍悻悻地去收拾東西。

門口的杜洋表面上在和學妹們說話,實際上一直在聽他們的動靜,感覺情況不太好,就走了過來。

“段坤,哪能這麽跟女朋友說話,還不快去哄哄。”

段坤低頭看了杜洋一眼,不耐煩地說:“随便她吧。”

陳憶姍快速收拾完東西就自行離開了,沒等段坤。

“哎,不過學姐的脾氣也真夠大的,你的日子是不是不好過?”杜洋半開玩笑地說。

段坤冷哼一聲,“脾氣大點沒什麽,心眼兒多就不好了。”

杜洋的笑容漸漸僵硬,“段坤,你這話什麽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段坤拿上自己的外套,邊穿邊往外走。

“你站住!”

杜洋不在乎別人說什麽,但段坤這麽說,讓她有些惱火。

“怎麽?惱羞成怒了?”段坤背對着她說。

杜洋走到他面前,仰着頭看他,好不驕傲的姿态。

“你覺得這事兒是我幹的嗎?”

“是不是你,你心裏沒數嗎?”

段坤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厭惡。

“段坤,我們是同學,你難道不了解我嗎?”

段坤沉默一會兒,說:“我現在,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你。”

聽完這話,杜洋露出恐懼的神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情緒幾近崩潰。

“你不能這麽說我,段坤,他們都可以誤解我,但你不能!”

“誤解你?呵呵,上次電梯的事情,如果不是洪一鳴,我早就——算了,不想跟你廢話。”

段坤剛甩開她的胳膊,又被她擋住去路。

“我做的一切還不是因為你?!”杜洋的樣子讓人感到害怕。

段坤看也不想看她,一心只想着趕快追上陳憶姍。

“你去當兵,我就給你寫信,可你從來沒有回過我。沒關系,我當作你忙,現在等到你回來,你卻好像把我忘了,你說,你把我的這幾年當成什麽了?”

段坤仔細回憶,不記得自己曾收到過她的信,看向她,如實地說:“你的信,我從來沒有收到過,不過你的心意,我從前沒有接受以後也不會,對不起。”

段坤離開,留杜洋一個人在教室裏。

她扭頭瞧着鏡子裏的自己,然後笑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淚如雨下,但始終沒有哭聲。

到了家門口,陳憶姍發現有人等在那裏。而且,那人是她最不想見到的。

“怎麽回來這麽晚?”顧闌珊一看見她就關切問道。

這一問分明是關心,卻被陳憶姍聽成了責問,本就心情不佳,這下更沒有好臉色給她了。

“你來這裏幹什麽?”陳憶姍走過去打開門,沒有叫她進去,也沒有把她攔在門外。

顧闌珊自己跟進去後,心情有了變化。

“你最近很忙嗎?怎麽也不回家?”

“看來你天天往我家跑啊,怎麽樣?有用嗎?”陳憶姍換上拖鞋往裏走,言語間滿是諷刺。

“你用不着這麽說話,我不會生氣的。”

顧闌珊在國外待久了,說話直來直去,不像一個中年人。

陳憶姍只給自己倒了杯涼白開,咕咚咕咚喝完後問她:“地址是我爸告訴你的?”

顧闌珊輕輕地笑了,“是呀,老陳已經原諒我了。”

陳憶姍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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