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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幾個非主流少女愣了愣,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粉發少女和藍發少女。

說起來，她們之所以會聊起顏秋，還是粉發少女和藍發少女提起的話題。

她們最開始以不屑的語氣評論起顏秋，非主流少女們也就自然地接了下去,将各種不堪的猜測安在了顏秋的身上。

後來,不小心被顏秋發現了。

非主流少女們本是心虛地想要逃走的，沒想粉發少女和藍發少女咄咄逼人,将顏秋羞辱得啞口無言。

她們覺得有趣,抱着看戲的心态留了下來,順便說上幾句奚落的話。

直到顏夏出現,帶來了教導主任。

若是顏夏沒提，她們早就在慌亂中将其忘在腦後。

但如今回頭一想，非主流少女們才發現了其中的蹊跷和違和之處。

都是在一起混慣了的,千年的狐貍還說什麽聊齋？

陰溝裏翻船,她們這是被人當成槍使了！

被幾人目光齊聚，粉發少女還能勉強維持冷靜,藍發少女臉上的心虛已經遮掩不住。

“你……你們這麽看我幹什麽,和我有什麽關系？”

藍發少女結結巴巴地辯解,越說聲音越小，頭都擡不起來，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不打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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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發少女心中暗恨。

她還想說幾句彌補,但看見教導主任和家長們的神色，她的心髒像是瞬間被潑了一層冰水。

完了！

“我們就是玩玩,沒想別的太多。”粉發少女咬唇掙紮。

為今之計,絕對不能做實蓄意謀殺的罪名——她們本也沒有那樣的想法。

教導主任的臉色黑沉沉的。

針對這一點,他還是相信的。

畢竟都是同學，惡意肯定有,但還沒到謀殺那樣誇張的地步。

他正想嚴肅地斥責，卻見顏夏已然不緊不慢地走到了藍發少女的面前。

一雙烏黑姣好的杏眸透亮，好似一面澄澈的鏡子。

倒映了人心底所有的罪惡，昭示着一切的隐秘真相。

“你們大概不知道，現在這樣的關鍵時期，警察對涉及高考生的案件都極為重視。”

“若是報警，查出了你和背後之人的交易，人贓并獲，可就不是簡單幾句話能解釋得清楚的。”

“一旦被警察局拘留，在檔案上留下了污點，你的一生應該差不多就完了。”

顏夏的音色清冷，聲線平穩，吐字極為的清晰，好似驚雷炸響在耳側。

報警，人贓并獲，拘留。

這幾個關鍵詞被收入耳中，藍發少女渾身顫抖，仿佛能想象到那般的場景。

實在是顏夏的聲音太篤定，讓人不得不相信。

這無疑徹底擊潰了藍發少女的心理防線，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涕泗橫流，面上滿是恐慌之色。

“別報警……求求你別報警！我沒想做什麽的！那個人說了，只是給顏秋一點教訓！”

“她給了我兩千塊錢，我全給你，一分都不要！求求你別讓警察抓我，我不想坐牢……對不起……”

藍發少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狼狽不堪地祈求着。

粉發少女也失去了最後一絲力道，絕望地低下了頭。

“那人也給了我兩千。”粉發少女咬牙承認，又紅着眼睛擡起了頭，眼眶通紅。

“但我們真的沒想做什麽的，只是口頭上的幾句沖突……”

“但對有的人來說，這很可怕，影響心理狀态，進而影響高考，毀了她的人生。”

顏夏神色冷淡地陳述。

粉發少女終于嚎啕大哭，痛苦地捂住了臉。

家長們也被這一消息震得回不過神來，感覺骨子裏都泛着涼氣。

她們本來以為只是普通的流言編排，誰知道竟然還真有背後之人，還懷揣着這樣惡毒的心思。

就像顏夏說的，高考是怎樣的大事兒？

在這樣的緊要關頭污蔑诽謗高考生，是存心要毀了她的未來！

家長們都是這般表現，更不必說教導主任了。

看着面前崩潰大哭的粉發少女和藍發少女，他的脊背後頭都布滿了冷汗，內心裏充斥着後怕和恐懼。

幾千塊錢！

輕飄飄的幾千塊錢，就想毀了一個學生原本光輝的未來！

何其恐怖！

要不是顏夏尋根究底，他們甚至還一直被蒙在鼓裏，發現不了半分蹤跡！

一時，辦公室中衆人面色各異。

唯有當事人顏秋還一臉茫然，眼尾挂着濕潤的淚痕，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發現了什麽。

而從軟柿子藍發少女身上尋到了突破點的顏夏，也神色平靜地退後了幾步，低調地掩去了存在感。

功成身退，她做到這一步就夠了，剩下的事情理應交給老師和教導主任。

當然，顏夏心知肚明，教導主任他們是必然尋不到真兇的，頂多能找出個替罪羊來。

□□在C城雖然稱不上一手遮天，但絕對是不可忽視的一方大勢力。

江家人就算動手，也一定會做得幹幹淨淨，不是随随便便能查得出來的。

即使顏夏不甘心，報警和江家人硬剛，最後也大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畢竟“蓄意謀殺”的借口就是她拿來唬人的，手裏沒有半分證據。

至于那幾句流言蜚語，國內并沒有嚴格的律法懲罰。

最後最多能得到幾句道歉，外加一點兒象征性的金錢補償，壓根對不起付出的心血。

最重要的是，顏夏并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和江家耗。

她只想讓江家人知道，她們并非是容易拿捏的，只想讓自己平平安安地完成高考。

事實正如顏夏所預料的那樣，調查到最後，教導主任查出了一個暗戀江染的女同學。

據那位女同學所說，她就是嫉妒顏秋能和江染在一起，所以想讓她吃點苦頭。

縣城高中嚴厲地處理了這一惡劣事件。

那女生被全校通報批評，還在檔案上記了一個處分，最後被迫轉了學。

藍發少女和粉發少女得了一個警告，當衆做了檢讨；

其他非主流少女也被嚴肅地批評，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至于那幾千塊錢的“贓款”，則是被沒收後送給了顏夏、顏秋姐妹，作為精神補貼費。

當然了，整個處理過程中，當事人顏秋的身份是保密的，只說她們收錢編造流言，侮辱了其他同學的人格。

這一事件後，整個縣城高中的風氣都為之一清，那些原本嚣張的混混學生們都縮起了尾巴。

再加上高考的腳步越來越近，倒計時從兩位數變成一位數，一時好像只有努力學習的身影。

顏夏如願安穩地度過了最後的高中時光，迎來了六月初的高考。

……

C城，別墅區。

江家的別墅坐落在一片風景極好的園林之中。

那個時代的人信奉風水，據說這片園林便是C城極佳的風水寶地之一，因此極受富豪們的青睐。

別墅建得不多，基本上不對外開放，只有C城最頂尖的那一撮富豪才有相關的門路。

江家別墅的裝修極為雅致。

透過明亮的落地窗，可以看見外面花團錦簇的繁盛之景，百花齊放，開得璀璨燦爛。

江家夫人愛花，因此花園是有若幹園丁精心呵護的，裏面都是價值千金的罕見珍品。

此時的江夫人便在修剪一株名品牡丹。

她是個極為優雅的美人，歲月更為她增添了幾分別樣的氣質。

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旗袍，手腕上戴着水頭極好的天青色玉镯，神色淡淡地聽着手下的彙報。

“顏秋的運氣倒是不錯，有這麽個聰慧又護着她的姐姐。”

江夫人将修剪的牡丹插入花瓶中，意味不明地點評。

“那我們接下來……”手下試探性地問。

“不必再動手了，免得打草驚蛇，再有第二次便顯得刻意。”

江夫人漫不經心地撚着牡丹的花瓣，極輕地彎了彎唇。

“而且，就這次的表現，那個顏秋實在好解決，考前讓人随意傳上幾句話便可。”

一棵軟弱無用的菟絲草罷了，無需太多的心思。

倒是她的姐姐顏夏，行為舉止堪稱令人驚豔，讓她有幾分意料之外。

江夫人俯身嗅了嗅牡丹花的輕微香氣，露出幾分欣賞和喜愛之色。

手下的頭低得更低：“是，夫人，我會安排的。”

*

驕陽似火，今年的高考定在了6月7號和6月8號。

顏夏和顏秋被分到了不同的考場，趙蘭芝也在這幾天停了擺攤，專心陪兩個女兒備考。

兩人的考場同上一世一模一樣。

顏夏的運氣不錯，被分到了縣城高中本校，走路十幾分鐘就能到。

顏秋距離則遠一些，在一處初中，走路至少得要半個多小時。

顏家的長輩少，只有趙蘭芝一人，陪考的選擇便成了難題，她一臉為難之色。

“媽，我的考場離得近，就在本校，熟門熟路的，我自個兒去就行，你接送秋秋吧。”顏夏主動道。

趙蘭芝喏喏點頭，眼神裏帶着些愧疚：“那你小心。”

“媽，您放心，我和秋秋都會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一帆風順的。”顏夏柔聲安撫。

這一連串的吉祥話最近流傳得特別火，還有專門出租繡馬旗袍的生意，圖個好運氣。

一向過得精細的趙蘭芝也狠狠心租了一件，兩天得要二十塊，旗袍的質量還一般。

雖然心疼，但穿上旗袍目送着顏秋進考場的時候，趙蘭芝還是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忍不住揉了揉潤濕的眼睛。

真好啊，馬上就要熬出頭了，夏夏和秋秋都高考了。

趙蘭芝雖然文化水平不高，卻知道自己生的兩個女兒都格外優秀。

一切順利，夏夏能考進最頂尖的清北大學；秋秋的成績雖然有些滑落，但不錯的985還是沒問題的。

有出息！都要有出息了！

趙蘭芝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各路神佛。

而此刻，顏秋提着透明考試袋子進了考場，腦海裏回響的卻是遇到的同學說的閑話。

“沒想到，江染竟然有那樣的出身，C城江家的獨生子，富二代大少爺，還和門當戶對的宋家大小姐有婚約……”

染哥，染哥竟然是有未婚妻的嗎？

顏秋神色惶惶然，眼神裏蘊着破碎而哀傷的光。

考試鈴聲響了起來。

顏秋麻木地拿着筆做題，眼淚一顆顆地往下掉，只會機械地動筆，完全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麽。

等收卷的鈴聲奏響，顏秋恍然回神，才發現自己的答題卷被眼淚潤濕，作文的方框中寫滿了“江染”二字。

顏秋的雙手都在顫抖，但監考老師已然無情地收了卷，也收了她的最後一絲幻想。

顏秋的神色一片空白，大腦仿佛都失去了運轉的能力。

語文是最好拿分的科目，然而顏秋寫得一塌糊塗，更不必說後來的數學、英語和理綜。

顏秋一口氣撐了兩天，糊裏糊塗地寫完了全部內容。

等第二天下午，從考場裏出來，顏秋的面頰已經蒼白得沒有一點兒血色，整個人搖搖欲墜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暈倒。

那可是高考。

那可是高考！

可她都寫了什麽？做了什麽？

趙蘭芝老早便在考場外面候着，一見顏秋出來，立馬激動地迎了上去。

她也不好直接問考得怎麽樣，只關心地絮絮叨叨：“這幾天辛苦了吧？之前不敢做好吃的，怕吃了不合胃口拉肚子，影響考試狀态。”

“今兒個可沒問題了，我特意去菜市場買了散養的走地雞，據說雞肉又嫩又勁道；還炖了老母雞湯，我出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飄香氣了……”

“媽……”顏秋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嗓音破碎顫抖得不行。

趙蘭芝這才注意到顏秋過分蒼白虛弱的神色，擔心地扶住了她：“這是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媽，我沒考好，我考砸了……”顏秋的唇瓣都是雪一樣的顏色，像是快要崩潰。

“沒事沒事。”趙蘭芝連忙溫聲安撫：“沒考好就沒考好，咱們也不想着什麽985或者211，能上本科就行，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可是，她連本科線都不一定能達到。

明明是炎熱的大夏天，顏秋的手卻涼得像是臘月裏的寒冰，刺骨的寒冷。

但看着趙蘭芝慈愛祈盼的眼神，她痛苦地閉了閉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僵硬地點了點頭。

淚水順着面頰滾入口中，苦澀得勝過黃連。

顏秋這邊一片凄風苦雨，顏夏卻是順風順水。

走出考場，她遙遙地看着天邊絢麗燦爛的雲霞，露出了一個由衷的舒心的笑容。

還沒拿到答案，但顏夏已經能大概估計出自己的成績了。

從頭到尾都沒遇上阻攔，卷子更是仔細地檢查了多遍。

她将走上和前世完全不一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