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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李若蘭的前相公回來了,越發俊朗了。

這是李若蘭今日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她順着長安街一路走來,幾乎每個人都對她重複了一遍。

顧得清那小子,他還有臉回來?

提起這仨字,李若蘭就想磨磨刀,給他兩道紅印子。

李顧兩家的家主是故交,自小一同長大。不同的是李若蘭的父親入了仕途,做了文淵閣大學士,而顧得清的父親從了商,手下生意包攬無數,長安城首富。

照這樣一看,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馬。這本來是一樁美事,誰料成親那日,顧得清那小子拜完堂就不見了蹤影,一年了無音訊。

李若蘭不願意等了,寫下了和離書。她搬出了顧家,租了個小院,取名清風蘭若園,揮筆畫天下。

顧家自然是覺得對不住這丫頭,便給了她一股,讓她衣食無憂。李大學士不止一次的讓人把她接回家住,她卻不想,家裏哪有外面自由?久而久之,李大學士也順着她了,每月派人給她送些銀兩。

顧家的分紅,李家的接濟,加上她自己畫戲本子得來的錢,足夠她過的滋潤了,每月還結餘不少。

李若蘭努力了一年,終于名聲大噪,這個時候,顧得清那小子回來了。

清風蘭若園外,李若蘭的貼身丫鬟蓮雙焦急萬分,走來走去。

良久,她見李若蘭回來,連忙上前,告訴她顧家公子來了。

李若蘭蹙眉,他來作甚?兩年了,那小子的臉皮越發厚實了。

她一走進前廳,便看見顧得清在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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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得清一擡頭,沖她微微一笑。她深吸一口氣,不得不說,顧得清這小子比以前更俊了。深邃的眼眸,高聳的鼻梁,白皙的皮膚,鬓角散落的發絲,那微微一笑,着實讓人着迷。

李若蘭竟看得出神了。

“兩年未見,娘子可是對為夫日思夜想?”顧得清放下茶杯,打趣道。他對自己的容顏是十分自信的,人見笑顏開,鬼見自讓開。

李若蘭晃了晃腦袋,走上上座,冷眼道:“不知顧少爺來我的清風蘭若園做什麽?對了,小女子還要提醒顧少爺,這裏可沒有你的娘子,只有大學士府的大小姐。”

顧得清自知當年是自己太莽撞,連封信都不往家裏寄。可他們哪裏曉得,自己去找了那位神醫,神醫住在深山,還以治病為由讓自己斷絕與外界的一切來往。

“娘子,你聽我解……”

李若蘭瞪了他一眼,道:“你有何可解釋的?你不想娶我就提前說,非得等到拜堂後才溜,弄得我被全長安的百姓笑話。我告訴你,我好不容易消了這口氣,你最好馬上從我眼前消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她說着,摩拳擦掌,準備趕走這小子。十幾年的情誼,這小子忒不厚道。

“娘子,我錯了!”顧得清站起來,抓住李若蘭的手,道,“我知道你怪我,可我當初離開都是為了咱們夫妻日後的幸福生活。有一件事為夫實在是難以啓齒,但只要上了床你就……啊!”

他的話未講完,李若蘭擡腿就是一腳,他捂着□□,痛得直蹦達。他咬着唇,心想,娘子的脾性比過去更火爆了,一點即燃,那個溫柔賢淑,嬌羞地喚自己為“清哥哥”的李若蘭哪去了?

李若蘭起身,雙手抱臂道:“顧得清,別恬不知恥,你我現在不是夫妻了!收起你的黃段子,滾回你家去,別耽誤我畫畫!”

她說完,冷哼一聲,離開前廳去了書房。

蓮雙見狀,深吸一口氣,上前道:“顧少爺,您還是回去吧。我家小姐是不可能輕易接受你的。當初您是溜得一身輕,可我家小姐成了全長安城的笑柄。大家好不容易把此事忘記了,您又突然回來了,這往後指不定又有什麽蜚語呢……”

顧得清聽後,想着畢竟自己消失了兩年,不能急功近利,以免再加深了若蘭的怨氣,那樣的話自己當真是完了。

他輕輕嘆氣,囑咐了蓮雙幾句,灰溜溜地離開了清風蘭若園。

“欸,姐夫!”

顧得清一出門,便撞上了李若竹。

李若竹是李若蘭的妹妹,比李若蘭小兩歲。若竹這丫頭不喜歡琴棋書畫,只愛打算盤。小小年紀便開了幾家鋪子,取名绾雪閣,賣的是女子的胭脂水粉,金銀首飾和一些隐私的物件。

簡單來講,就是女子的仙境。

“若竹啊,兩年未見,你倒是長高了不少。”顧得清露出慈愛的笑容。這丫頭是他看着長大,自然是當作親妹妹的。

李若竹呲牙,道:“姐夫,這一路上就聽說你回來了,沒曾想在姐姐這兒遇到了你。瞧你這喪氣的模樣,莫不是在姐姐這兒碰了壁?”

顧得清長嘆一口氣,道:“此事都怪我,當初不該一聲不吭就離開。”

李若竹點頭道:“對對,所謂逃婚一時爽,追妻修羅場,說的正是姐夫你啊!對了,姐夫,你當初離開,當真如坊間傳言,是那方面不行嗎?”

她說完,瞅着顧得清,一臉壞笑。

顧得清一愣,擡手敲了敲她的腦殼,訓斥道:“你這孩子在想什麽,快去找你姐姐。”

李若竹捂着額頭,做了個鬼臉,向書房跑去。說實話,姐夫這個忙,自己得幫。雖說這樣對姐姐有些不地道,可……可誰讓姐夫是绾雪閣的大股東呢!

當初李若竹一心要開店,李父死活不允,便撂下話,只要她能弄到錢就随意,前提是錢不能是從肮髒的渠道弄來。李若竹也是倔脾氣,但錢哪有那麽好賺。這個時候,她想到了自己未來的姐夫——顧得清。

顧得清倒是爽快,連問都不問,直接給了她銀票。也幸虧她頭腦聰明,生意做得紅火,要不然還真不知道如何面對姐夫的慷慨。

李若竹推開書房的門,掃視屋內,驚住了。

只見李若蘭的臉上沾着墨汁,地上全是宣紙團子,似乎一場戰役剛剛結束……不,準确的說,是中場休息。

她避開紙團,邊走邊道:“姐,畫不出來就出去走走,別難為自己。賺錢不易,宣紙金貴”

李若蘭聞聲擡頭,瞥了李若竹一眼,道:“不過心裏有口氣,想撒出來罷了。”

李若竹聳聳肩,道:“知道你心裏有氣,這事擱誰,誰也受不了。不過,姐夫都回來了,還登門致……”

“看來你碰見他了。”李若蘭打斷她的話,冷言道,“還有,他早就不是你姐夫了。我知道他是绾雪閣的大股東,你想替他美言幾句。不過竹兒,你也知道姐姐我的脾性,發起飙來我可六親不認。”

李若竹不禁打了個寒顫,尴尬地笑了笑,道:“果真什麽都瞞不過姐姐……”

她這個姐姐,向來說一不二。如果說她的脾性犟,那麽姐姐就是犟驢中的不敗将軍,令人聞風喪膽。

少傾,李若蘭放下手中的毛筆,長舒一口氣,擡手摸了摸臉頰,問:“竹兒,你這個時辰來我這兒作甚?”

李若竹輕嘆一口氣,道:“別提了,我本來想去店裏查賬,誰知碰上了楊哲那小子。我想着和他一見面就會吵個不停,便想避開他。他倒好,非要攔下我與我争辯幾句。姐姐你說,他是不是皮癢癢欠收拾?”

“然後呢?”李若蘭歪着腦袋問。

“然後?”李若竹翻了個白眼,道,“然後我想來你這兒喝兩杯,消消氣。順便想告訴你一聲,姐夫……得清兄長回來了,結果在門口同他打了個照面。”

李若蘭輕輕搖頭,道:“你二人也是一對兒冤家,以後成了親可怎麽過日子?”

李若竹翻了個白眼,不悅道:“誰愛嫁誰嫁,反正這門親事我遲早要退掉。”

“胡鬧,那可是陛下賜婚,豈能兒戲!”李若蘭訓斥道。

說起這門親事,乃是皇帝賜婚。楊哲的父親是皇上的胞弟——江王,他則是江王府的世子。江王和李大學士交情甚好,于是江王便求了皇帝,想與李家做兒女親家。皇帝對這個弟弟向來是寵愛,有求必應,便下旨将李家的小女兒李若竹許給了江王府的世子楊哲。

不過這二人一向不對口,從小吵到大。楊哲比李若竹大幾個月,每每見了李若竹都要求她喚自己一聲兄長。可李若竹覺得大家都是同年,喚他兄長自己吃虧,這樣一來二去,二人争吵的次數多了,理由也千奇百怪了。

然而江王和李大學士想得簡單,說是兩個孩子成婚之後就會關系緩和,可他們不曉得,這對冤家都在想着如何讓這門親事作廢。

“就因為是陛下賜婚,所以我愁啊!”李若竹坐下,雙手托腮抱怨道,“你說說江王是如何想的?長安那麽多名門閨秀,他為何偏偏選我做兒媳,我到底哪裏好了?”

李若蘭撲哧一笑,道:“你呀,好的地方多着呢!比如……比如人傻錢多,多遭人喜愛!”

她說完,邁步至李若竹的身旁,擡手摸了摸她的頭。

李若竹眨眨眼,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她仰面,耷拉着眼,道:“姐姐,你當真是在誇我嗎?”

李若蘭搖頭,道:“不不不,妹妹是用來耍的。”

“姐姐……”

李若蘭語塞,她這個姐姐,讓人又愛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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