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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阿嚏——”

一大早，李若蘭在院子裏活動筋骨，打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仰面朝天，莫不是今日有大事發生？

日上三竿之時，一群官家之人進了清風蘭若園，為首的是皇帝的貼身太監，李公公。

蓮雙見狀，忙上去，道：“不知幾位官人有何事？”

李公公搖了搖手中的拂塵，打量着眼前的丫頭，問：“小姑娘，請問你家大小姐在不在？”

蓮雙眨了眨眼 看着眼前人兒的做派，猜測是宮中的公公，忙道：“在，在的，奴婢這便去喚我家大小姐。”

她微微欠身，快步走向書房。

門口的仆人們瞧着那些官家的人，小聲議論着。

“官府的人來做什麽？”

“你看，為首的那位應該是宮裏的太監，他手裏拿的是什麽？”

“黃色的……莫非是聖旨？”

“別瞎說，咱們家主子一向安分守己，哪會犯錯。”

“喂喂，誰說聖旨總是懲罰人的？明明還有嘉獎人的。”

仆人們互相看了看，覺得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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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蓮雙進門，道：“小姐，宮裏來人了。”

李若蘭一怔，詫異道：“你說什麽？宮裏……來人了？蓮雙，你沒看錯吧？宮裏的人到清風蘭若園作甚？如果是找我父親，應該去李府才是。”

蓮雙搖頭，肯定道：“奴婢沒有看錯，那個人的裝扮像極了戲園子裏演的公公，而且他的手上拿着黃色的畫軸，應該是聖旨。小姐，你快些去吧。奴婢想，定是您的名聲傳到了宮裏，陛下想嘉獎你。”

“呵……呵呵……”李若蘭無奈地笑了笑。嘉獎什麽，別再是顧得清那小子整了什麽幺蛾子。

她放下畫筆，拿起帕子擦拭了臉頰，去了前院。

“什麽風兒把李公公吹來了？”

李若蘭遠遠地瞧着那太監的模樣，便猜測是李公公。幼時，記得每逢父親升官，都是李公公入府宣旨，也算有過幾面之緣。

李公公聞聲扭頭，見李若蘭大步流星，道：“沒想到李姑娘還記得我，幾年未見，你倒是亭亭玉立了。”

李若蘭止步，抿嘴笑道：“李公公謬贊了，不知您來小女的清風蘭若園作甚？”

李公公後退一步，一揮拂塵，嚴肅道：“李若蘭接旨！”

李若蘭一怔，蓮雙拉着她跪下，低着頭。

李公公打開聖旨，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畫師李若蘭技藝精湛，特命李若蘭進宮為後宮嫔妃作畫。”

他宣讀完，合上聖旨放入李若蘭的手中，并囑咐道：“李姑娘，你收拾收拾，明日午後入宮，可別誤了時辰。”

“若蘭謹記。”

李若蘭起身，收好聖旨，目送李公公離去。

待李公公出了李府，李若蘭長嘆一口氣。蓮雙不解，問：“小姐，入宮作畫乃是喜事，這是何等的榮耀，陛下的賞賜也不會少的，您為何嘆氣啊？”

李若蘭坐在石凳上，拿起茶杯飲了一口，道：“宮中規矩甚多，我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那些嫔妃。而且，顧得清不是做了禦前侍衛嗎？我一入宮，免不了碰上他。”

她說完，又嘆了一口氣。

蓮雙抿嘴笑道：“小姐，顧少爺入宮做禦前侍衛這件事，您記得可真清楚，奴婢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奴婢想，您是不好意思承認，您的心裏還有顧少爺吧！”

蓮雙說完，湊近李若蘭，一臉壞笑。

李若蘭噘嘴，白了她一眼，道：“誰心裏想着他，他以為他是誰？”

蓮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好好，您不想他。小姐，說起來，長樂公主這個月都沒有來信了。”

李若蘭一聽蓮雙提起長樂公主，愁雲滿面，道：“是啊，長樂這個月都沒有來信，我連着托人往宮裏捎了兩封，也了無音訊。她怕是……”

“您擔心公主她卧床不起？”蓮雙猜測道。

李若蘭蹙眉，輕輕點頭。長樂這孩子，自小體弱多病，幼時跟随娘親去王府看她，她總嚷嚷着要我帶她出去耍。可惜她的身子，不能活蹦亂跳，我便給她畫畫，講趣事。沒過多久，她的皇祖母便派人接她入了宮，從此我二人只能書信來往，九年了，從未斷過。

這一次，她定是病得不輕。

李若蘭抿嘴，這次入宮，一定得去看看長樂。

翌日午後，李若蘭上了馬車，駛向皇宮。到了皇宮大門前，她下了馬車，從蓮雙手裏接過包袱。

蓮雙拉着李若蘭的手，囑咐道：“此次入宮，陛下只準小姐一人，蓮雙不能陪伴左右。小姐，萬事小心，切不可因為一時之氣，釀成大錯。”

李若蘭聳聳肩，一時之氣？大概是指顧得清那小子。蓮雙，你家小姐，看起來是那種不顧全大局的人嗎？再說了，宮裏不比宮外，規矩甚多，他也無暇叨擾我。

主仆二人寒暄了幾句，李若蘭上了一頂轎子，進了皇宮深處。

蓮雙目送着李若蘭，待轎子消失後，她晃了晃腦袋，轉身道：“走吧，小姐在宮裏要住一個月，咱們可以休息了。”

車夫喜出望外，駕着馬車回了清風蘭若園，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其他人。仆人們長舒一口氣，紛紛收拾了包袱，鎖好府門離開。他們約定，提前三日回來清掃，迎接小姐回府。

“阿嚏——”

李若蘭的轎子剛落，她便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難道有大事要發生？

“李畫師，咱們到了。”小太監掀開轎簾，道，“這個月您便住在此處了。”

李若蘭下轎，環顧四周，花草樹木相間，是個好地方。

小太監繼續道：“這裏距離嫔妃們的住處都相距不遠，方便您來回走動作畫。”

“甚好甚好。”李若蘭滿意地點點頭。

這時，寝宮裏走出兩個宮女，接過李若蘭的包袱，微微欠身道：“李畫師，奴婢們先把包袱拿進去，一切都收拾妥當。您先去見陛下，回來即可歇息。”

李若蘭瞧着這兩個宮女，模樣俊俏可人，真想給這二人作上一幅畫。

小太監引着李若蘭去了禦書房，然後退了出去。

李若蘭跪地，道：“臣女李若蘭叩見陛下！”

皇帝合上奏折，道：“平身吧，賜座！”

李若蘭謝恩，惶恐地坐下，微微擡頭，不敢直視皇帝。

皇帝仔細瞧着李若蘭，稱贊道：“李愛卿的女兒，果真不一般。我大隋國有你這樣的才女，實屬幸事。”

李若蘭有些不好意思，道：“陛下謬贊了。”

皇帝哈哈大笑，忽然嚴肅道：“李畫師，朕此次命你入宮作畫，其實是有事相求。”

李若蘭一聽皇帝有求于他，連忙起身，惶恐道：“陛下有事吩咐，臣女定當鞠躬盡瘁。”

她說完，低着頭抿了抿嘴。皇帝竟然有事求我？開什麽玩笑，是我在做夢嗎？不會是，皇帝在給我挖坑吧？父親一向受皇帝喜愛，你不是父親恃寵而驕，言語上沖撞了皇帝，所以皇帝……拿我開刀？

李若蘭想到這裏，不禁打了個寒顫。

皇帝命她坐下，繼續道：“朕知道你與朕的侄女長樂，一直有書信來往。朕也知道，長樂她極其信任你，所以此事，也只能你出馬了。”

“長樂公主她……”李若蘭欲言又止，不敢說出心中的猜想。

皇帝嘆氣，道：“長樂年滿十四了，也是到了出嫁的年紀。可朕與母後都覺得她年紀尚輕，加之身體嬌弱，晚些出嫁為好。可這孩子偏偏不聽，一心想嫁人。其實朕知道，她想嫁人是假，想出宮是真。可宮外魚龍混雜，朕實在是不放心她。”

李若蘭一愣，原來長樂并未卧病在床。她內心長舒一口氣，看來這丫頭一心想着出宮，連信都不回了，害得我以為，她出了什麽事情。等等，皇帝方才說，他知道我與長樂通信，那麽信的內容他看過嗎？裏面可有好多話是嫌棄他的啊……

李若蘭倒吸一口涼氣，主動猜測道：“所以，陛下是想讓臣女勸長樂公主，打消出宮的念頭？”

嗯，自己先續上話，不能讓皇帝想到那些信。

皇帝點頭，道：“李畫師，此事非你不可。”

李若蘭賺了賺手心，道：“陛下，此事有些牽強，臣女怕是……”

她自己是無法說服長樂公主打消出宮的念頭的。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信裏描述宮外的趣事，現在要自己打自己的臉，實在是難啊！

“哦？”皇帝挑眉，道，“李畫師，你确定不行嗎？若是你不行，那朕只好命人念念你與長樂的信……”

“臣女可以！”李若蘭猛然擡頭，打斷皇帝，道，“陛下，臣女可以！臣女方才是怕長樂公主會惱怒，再砍了臣女。不過臣女有陛下撐腰，就不怕了。陛下放心，此事包在臣女身上！”

皇帝聽後，嘴角微微上揚，道：“很好，朕就知道，李畫師才華橫溢，什麽都能做得了。那朕，便等着李畫師的好消息了。”

李若蘭捏了一把冷汗，道：“請陛下靜待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