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因韓鑫等人假冒突厥使臣,所以畫師大賽結果無效。一個月後重辦畫師大賽,望諸位踴躍參加。拔得頭籌者,賜百年硯臺一座,并能進皇宮畫院,享終身俸祿。欽此!”

大監念完旨意,遞給李若蘭,道:“李畫師,這是陛下差我送來的,陛下的意思你是懂得的,這次畫師大賽重辦,你是必須參加的。陛下他……對你期待很深。”

李若蘭接過聖旨,瞅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腕,擔憂道:“大監,可我的手……暫時拿不了畫筆了。”

大監微微一笑,退到一旁,道:“李畫師不必擔心,陛下特遣了兩位專治骨疾的太醫,先住在你這裏,待十日後你與顧相公成親,再随你搬去顧府。他們定能在一個月之內,讓你重拿畫筆的。”

“如此……那便多謝陛下了。”李若蘭不情願地謝恩。她本想以此為借口推掉畫師大賽,沒曾想姜還是老的辣,皇帝給她擺了一道兒。就連頭籌的彩頭都換成了實物。

那個百年硯臺我倒是沒那麽感興趣,畢竟那玩意兒對于畫畫來說沒什麽用處。不過,終身俸祿倒是誘人。有了終身俸祿,哪怕有一天我江郎才盡,也不怕被餓死了。

不對,我還有顧家的股份,那也是不少錢,也夠我吃穿不愁一輩子了。陛下啊陛下,難怪你下旨,原來是怕這些彩頭誘惑不了我,但你又找不出能讓我心甘情願參賽的彩頭。哎……

我算是服了你了,陛下。

李若蘭奇怪的是,為何皇帝非要她參賽。按理說,長安城厲害的畫師多了去了,雖說被馬車撞,被棍子打,但是都醒了,也沒有傷筋動骨的。有他們坐鎮,陛下還有什麽好擔心的?缺她一個也無礙。難道那個突厥畫師真的是技藝精湛無比,讓陛下不得不做好萬全之策?

她想到這些,聳了聳肩。罷了,就當作同那個阿竭使那切磋畫技了。也趁機看看突厥最好的畫師,是如何作畫的。

京兆府的人把告示貼在了鬧市口,百姓圍上來,議論紛紛。

“不是辦了一場畫師大賽嗎?還有短時間內辦兩次的道理?”

“诶,這不是都說了,之前的大賽,拔得頭籌的那個突厥畫師,是假冒的。現在真正的突厥使臣來了,自然要重辦。”

“真是稀奇,可有熱鬧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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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這一次李畫師參賽嗎?聽說她的手……廢了……”

“诶,她的手傷只是暫時的,大夫說會好的。我今兒個路過清風蘭若園時,見宮裏來人了,估計是宣旨的。那公公身後還跟着兩位太醫,看來皇上要李畫師參賽。”

“你怎麽知道那兩位是太醫?你又沒進過宮。”

“看官服啊,你是不是糊塗了。咱們在書院的時候,先生講過的。”

“畢竟有突厥人在,皇上大概不想讓他們拔得頭籌,那樣會失了顏面。”

“說得也是……”

兩位太醫給李若蘭把過脈後,又按了按她的右手腕,道:“李畫師,這些傷無關緊要,不出一個月便能痊愈。”

李若蘭假裝笑了笑,道:“已經請大夫看過了,也開了藥,大夫也是這麽說的。”

不過,大夫說的要久一些。這些太醫有何靈丹妙藥,竟然能讓我不出一個月恢複如初。若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平時能拿畫筆的時候,總是拖拖拉拉。現在忽然不能拿畫筆了,十分想念,手還癢癢了。就感覺腦海裏飛過十幾個構思,卻沒法畫下來做記錄。

“姐姐!”李若竹忽然出現,兩位太醫把完脈,說要下去配藥,便去了後院。

李若竹望着他們的背影,問:“他們就是宮裏來的太醫?兩個老頭子?”

李若蘭點頭,道:“是,太醫果真是厲害,竟然能讓我在一個月內恢複。對了,你來作甚?”

李若竹坐下,呲牙笑道:“我想你了,來看看你。”

“說人話。”李若蘭沉着臉道。每當這個時候,李若蘭便猜到,準沒好事發生。

李若竹聳聳肩,道:“你這不是快要成親了嘛,我來送嫁妝單子,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添置的。”

李若蘭一愣,和預想的不一樣,本以為她有事情求自己,合着只是來送嫁妝單子的。她接過單子,打開一看,眼花缭亂。她按着太陽穴,道:“随意吧,随意吧,也不是第一次嫁了。顧家的聘禮單子呢?”

“聘禮單子在爹爹那兒,昨天剛送來的。要說這顧家真是闊綽,除了必備的,盡是些稀罕玩意兒。”李若竹感嘆,道,“而且,還送了兩次。這種情況的,在這長安城裏,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李若蘭耷拉着眼,道:“怎麽,羨慕了?要不你嫁給顧得清得了。”

“我倒是想呢,這不是和世子還幹耗着呢!”李若竹撇嘴,道,“我就期盼着,和離的日子快些到來,我真是不想再聽王妃婆婆絮叨催生,天天喝補湯了。我感覺,我要着火了,熊熊大火,燒死我算了。”

“看來王妃是真想抱個孫兒了,畢竟他家這一脈後代稀少,盼望着孩子也是正常。”李若蘭單手托腮,道,“她估計想讓你生十個八個的,熱鬧熱鬧。”

“十個八個?”李若竹咧嘴,道,“得了吧,讓她自己生去!爵位就那麽一個,生十個八個的不得打架。我可不想有那糟心的事。”

“哦?”李若蘭一臉壞笑,湊近她的臉頰道,“這麽說,你是想與世子好好過日子喽?”

李若竹一愣,才知道自己掉坑裏了。她耷拉着臉,埋怨道:“姐姐,你拿我開涮呢!不過,楊哲問過我這個問題,當時可把我吓壞了。”

“你怎麽回他的?”李若蘭好奇道。看來,楊哲那小子先一步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李若竹聳聳肩,道:“當然是立刻拒絕他了。我可怕他給我挖什麽坑,腿腳不好,掉下去就爬不上來了。”

李若竹嘆氣,道:“哎呦,你啊你,真是……真是憑實力找不到如意郎君。我算是服了你了。”

“怎麽了?我哪是找不到如意郎君,我分明就是被楊哲吊着,沒法子去找啊!”李若竹不解,反駁道,“早一點與他和離,我也能早一定去尋我的如意郎君。”

李若蘭搖了搖頭,道:“如意郎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是你自己看不清你自己的心。我的好妹妹哦,你整日裏說我看不透自己的心意,如今我看透了,反而是你自己看不透了。”

“呃……”李若竹眨眨眼,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我喜歡楊哲?”

李若蘭點了點頭。

“不可能,怎麽會,除非我瞎了!”李若竹猛然站起,極力辯解。她與楊哲打小就不對付,怎麽可能喜歡他。

李若蘭嫌棄地看着她,道:“你本來就瞎了。”

李若竹吐了吐舌頭,忽然想到了什麽,道:“姐姐,大婚那日,我……”

“小姐!”蓮雙小跑而來,打斷了李若竹。她見李若竹也在,微微欠身道,“二小姐在啊!”

李若竹眨眨眼,瞧着蓮雙手中的盒子,問她這是何物。蓮雙打開盒子,樂呵呵道:“這是小姐的嫁衣,布莊的人在外面侯着,說是不合适再拿回去改。”

李若蘭讓一個小厮把布莊的人請進前廳,她帶着蓮雙,李若竹回了屋子,試穿嫁衣。

“怎麽樣?”她轉了一圈,蓮雙和李若竹覺得美極了。

“小姐,尺碼可合适?”蓮雙問。

李若蘭點頭,說合适,命蓮雙付了錢送布莊的夥計離開。她脫下了嫁衣,折起來塞進了盒子裏。

李若竹噘嘴,好奇道:“姐姐,你怎麽不多穿一會兒,人家還想看。”

李若蘭擡手刮了下她的鼻梁,道:“怎麽,你自己成親的時候沒看夠啊?對了,方才你要同我講什麽事情?”

“呃……”李若竹眨眨眼,思索片刻,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道:“被蓮雙這麽一打斷,我給忘了。哎真是老了不中用了。等我想起來再說。”

李若蘭聳了聳肩,兩姐妹又說了些體己話。天色漸暗,李若竹差人會王府報信,說自己今兒個歇在清風蘭若園,不回王府了。

晚上的時候,二人擠進一個被窩裏,互相撓癢癢。

太醫給李若蘭做了特制藥膏,每日三貼。果然,成親前一天,李若蘭的手腕痊愈了。她提筆在宣紙上揮舞着,激動不已。

由于提前治好了,兩位太醫辭行,趕回宮複命了。李若蘭說留下來吃杯喜酒再走吧,但二人均以要是為由推脫了。李若蘭不好強留,只得派人送他們回了宮。

路上,兩位太醫閑聊,說起了李若蘭的婚事。

“沒曾想,這兩個小家夥,兜兜轉轉,回到了原點。”

“不過,都說這李畫師不待見顧相公,心中一直耿耿于懷,她怎麽就甘心再嫁呢?”

“诶,還不是被陛下逮着,二人共度一夜衣衫不整之類的。陛下賜了婚,她不甘心也得甘心。”

“我看,八成是顧相公的計策。”

“管他什麽計策,我是不願意趟這趟渾水,吃這個酒。萬一她二人在廳上打起來,咱們又要忙碌了。”

“你說得對,還是躲遠些好,以免給自己徒添活計。”

二人說着,捋了捋胡須。

翌日天還未亮,李若蘭不情願地起床,披上嫁衣,任由侍女們打扮着自己。

李若竹瞧她那副沒睡醒的模樣,借機調侃道:“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可要堅持住,要不然眉毛畫歪了就不好看了。”

李若蘭撇了她一眼,哼道:“你何時學會用我的話來搪塞我了?長本事了?”

這丫頭,真的是“學以致用”,不知道該誇她還是打她一頓。

李若竹呲牙,道:“是啊,我可逮到機會‘報仇’了,姐姐,現在你體會到我的痛苦了吧?”

“啊哈——”李若蘭打了個哈欠,道,“好困,感覺上次成親都沒有這種疲倦的感覺,精神得很。大概是成過一次,就沒有什麽新鮮感了。”

“新鮮感?”李若竹撇嘴,調侃道,“你又不是賣菜的,要什麽新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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