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暗戀成真

暗戀成真

快傍晚的時候，許栀将林嘉陽送回家。

然後就陪着祁彥一起去了那所培訓班結工資。

他們到的時候吳漾已經在等了，只是他們上級老師還沒來，就都在這兒等候。

來的人很多，說話的雜聲吵得他們心煩，想到之前他們上課的地方，三人再次走到了樓上。

這裏比一樓安靜許多，也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簡單移動了幾個體育器材。

吳漾随手拿了個籃球拍了拍，“祁彥，你真別說，辭了這份工作，還真有點想那群小鬼。”

他說着将手裏的球扔給他。

祁彥單手接下，“誰說不是呢。”

吳漾看了眼他身後的姑娘，覺得是時候了。

“現在是個不錯的機會，我想單獨問許栀幾個問題，你覺得呢？”

這話讓祁彥想到他之前說的。

——但是我還有幾個問題沒有答案，等以後有機會，我想單獨問她。

祁彥記得，他轉身看了看許栀，還沒開口，她朝他點了點頭。

許栀表示同意。

她知道吳漾對她不滿，卻不知道為什麽對她不滿，但礙于祁彥的面子，她從來沒主動提過這件事。

既然吳漾說了，她倒也想解了他們之間的誤會。

見她同意，祁彥沒再多說，留下兩人單獨對話。

現在的許栀不同往日，面對他的态度很是從容，“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吳漾詫異，“你知道我會問你？”

“你對祁彥很好，對林玥也很好，那就證明你不是一個随便誣陷別人的人，所以我們之間一定有誤會。”

許栀表現淡定，卻還是有些緊張。

“有件事，你應該不知道。”他直接進入主題，“徐哲，還記得嗎？”

“記得，她就是雅晴的追求者。”

“嗯，高三的時候，他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說是你慫恿李雅晴從十班繞回宿舍故意避開他，也是你說讓她不要答應徐哲的追求。”

吳漾神色暗淡，似乎認定許栀就是說這些話的罪魁禍首。

他注意着她的神情。

許栀當機立斷，“我沒有。”

她有些詫異，從十班繞路躲開他的蹲守，原是她為了一己之私想要偷偷看一看祁彥，當時沒辦法，只能借他這件事成了理由。

可是她從沒說過讓李雅晴拒絕徐哲這樣的話，相反，她甚至還幫他說過好話。

許栀第一次體驗到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感覺。

她回過神，“然後呢？”

吳漾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她，“然後那天晚上，他找了兩個人，借着晚自習下課的功夫想要為難你。”

“……”

“那天碰巧我和祁彥留下值日，回去的晚，走的時候就看見他們鬼鬼祟祟像是等人。”那次他印象很深，“你們平時下課就往回沖，估計他們守在那兒的時候，你們已經在宿舍洗漱了。”

她聲音略微顫抖，“再然後……”

這些事她完全不知道。

“再然後就是，祁彥從他們嘴裏聽到你的名字，上去直接把人揪出來警告了一番，他沒發過脾氣，那次把徐哲吓得不輕，之後他就再沒敢打過你的注意。”

“……”

吳漾至今記憶猶新，那也是他第一次見祁彥發火。

那晚他們值完日就沒幾個人了，臨走時候路過花叢，起初他們以為有哪個早戀的小情侶偷偷約會，可直到他們靠近了才發現是徐哲，還有蹲在他身旁的其他兩人。

“記住，那女的叫許栀，媽的，不給她點顏色看看還真以為自己是祖宗了。”徐哲邊說邊小心隐藏，“一會兒你們跟着我，不用動手，給點教訓就行。”

祁彥聽了雙手不自覺握拳，吳漾時刻觀察着他，想着祁彥這好脾氣的人，頂多就是生個氣，應該不會怎麽樣。

可他還是低估了祁彥。

他盯着眼前的人盯了三秒，似是儲備力氣，随後不顧吳漾的阻攔，一個箭步沖上去将人從草叢裏拎出來。

徐哲三人更不知道怎麽回事，在黑暗中就已經被人揪着衣領扯了出來。

“艹，誰啊！”他掙紮着，“祁彥？！”

祁彥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嘴唇被他咬的發了淤紫，雙手上的青筋蔓延到他的手指依舊不放開，“你剛才說收拾誰？”

“我，我……”對方沒了底氣。

吳漾看他這樣子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回過神上前去制止他，“祁彥，你有話好好說，先把人松開。”

祁彥高中時的身高剛有一米八，整整壓過徐哲一頭。

略過吳漾的話。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帶着威脅，啞聲問：“許栀是吧？”

吳漾：“祁彥！”

“你，你聽錯了。不是許栀，不是。”

“我警告你，你們如果敢動許栀和她身邊人的一根頭發，你知道我的身份，老子讓你有學都沒法上。”

徐哲被吓得不輕，他沒想到祁彥會和許栀有關系，更沒法将祁彥平時的溫柔模樣和現在的他做對比。

他不知道祁彥的身份到底是怎樣的，只知道他家裏很有錢，勢力不容小觑，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徐哲沒想把事情鬧大，對祁彥的話唯命是從，“我我，我們知道了，以後……不敢了。”

聽到對方的保證，他這才将人放開。

徐哲和另外兩個人待在原地遲遲不敢動。

直到他們離開，徐哲他們才匆匆跑開。

吳漾現在想想都覺得那時候祁彥可怕無比，“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發脾氣。”

那時候的祁彥的确沒什麽實力。

可現在的祁彥是籃球老師，大學又是學的體育，他身上的肌肉盡數被衣服遮蓋。

妥妥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一人打三個人根本沒問題。

這些事，許栀她不知道。

她那時候知道祁彥有了喜歡的人，就一門心思投入到學習中，對什麽事都沒興趣。

吳漾将目光移到她身上，“該知道的你已經知道了，所以這次，你接近祁彥又是什麽目的？”

“？”

“那時候明明那麽讨厭他，現在卻百般讨好，怎麽，看上他的錢了？”

“他那時候，很有錢嗎？”

“……”

該死，吳漾感覺打了自己的臉。

當初祁彥的窮困潦倒也是他替他裝的，許栀根本不知道祁彥的家庭條件和身份。

那她就不是為了祁彥的錢。

可就算是這樣，當時的不喜歡還能有假？

“許栀。我只想替他問一個答案。”他氣不過，“高中那會兒，你有沒有喜歡過祁彥？”

他問的幹脆，許栀猶豫了。

她喜歡過，當然喜歡過。

可現在她沒想讓祁彥知道，過去的他們總是遺憾，所以只要現在他們喜歡着彼此。

那就足夠了。

可是現在，面對吳漾的質問，她想證明自己是無辜的。

她只是偷偷喜歡了一個人而已。

不曾傷害任何人。

“是，我喜歡他。”許栀首次承認過去的自己喜歡祁彥，“那個時候，我就一直喜歡他。”

“但他以為你讨厭他。”

“我讨厭他？”

“就考場上那次，我們都看在眼裏，他撿了你的發卡，然後就對你有了好感。有一次我和祁彥在回宿舍的途中等你，你們迎面走過來，看見我們轉身就走，招呼都不打，這不是讨厭是什麽？”

他看的清清楚楚。

也就是那次，她認清許栀的真面目，認為她和他母親是一類人。

“我，我沒有讨厭他，真的，從來都沒有過。”

“那時候我陪他等了很久才見到你，你見到我們的那一瞬間就轉身走開了，他沒有看清你的表情，但是猜也能猜出來。”

吳漾的話一浪接一浪，句句都是指責。

許栀只顧着解釋，被他帶着走。

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構好思維邏輯，“你說的是，哪次？”

“就是高三，有一次晚上下了晚自習，你和李雅晴拿着水杯回宿舍的時候。”

她們回宿舍的時候，轉身就跑？

許栀努力回憶着，翻遍腦子裏所有的記憶，覺得他說的那時候，大概就是為了躲避李雅晴的追求者而繞路走開的那次。

她皺着眉，臉色很難看，“好像是有些印象。”

“你看是吧，那次祁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承認他喜歡你。”

“可當時天黑我真的沒有看清你們，我們跑開只是為了躲開雅晴的追求者，那個男生每次都會在那兒糾纏她，我真的沒有看到你們在他身後。”

“沒有看見……好漂亮的理由。”他始終還是不信她，“那如果你當時看到他了呢？”

“如果看到了，我肯定會上前打招呼的。”她一定不會放過和他相遇的機會。

“還有，祁彥本來想追你，可他卻聽李雅晴說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

是啊，她有喜歡的人。

那就是祁彥。

那時候我自以為祁彥有了喜歡的人，還自顧自的傷心難過了好久，也是不想讓雅晴給我對象，所以就跟她說了我有喜歡的人，沒想到會這樣……

此刻的訓練室裏很安靜，伴随着一樓細微的嘈雜聲，兩個人有種別樣的氛圍。

吳漾覺得自己更勝一籌，“說不出來了吧？”

許栀只覺得。

他們之間，竟然有這麽多的誤會，她覺得自己好壞，對他做了那麽多傷害的事情。

她覺得對不起他，又覺得他們不該錯過那麽多時間。

三年。

他們整整錯過了三年。

想到這裏，姑娘忍不住眼睛裏含滿了淚水，瞬間，随波逐流湧出來。

“哎，你別……”這讓吳漾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別哭了，我不是……我，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傷心的。”

吳漾實在控制不住，随即轉身大喊：“祁，祁彥？祁彥？！”

他以為是自己的“勝利”，或者自己剛才對她說話聲音太大把人吓着了，只能連聲把祁彥叫來。

祁彥沒留在門口，他不想知道他們對話。

不想知道許栀和她高中時喜歡的男生之間的故事。

所以他在樓層與樓層間的樓梯口處坐着，腦子裏也控制不住胡思亂想些什麽。

然後就聽到吳漾的聲音，他幾步沖進去。

“怎麽了？”他上前把人抱在懷裏，給她擦拭着眼淚，随後又質問某人，“你做了什麽？”

吳漾表示很無辜，“我，我就問了幾個問題，真沒欺負她！”

祁彥對她說話從來都很斯文，尤其是她哭的時候，他更是不敢大聲一點，“別哭，有什麽事跟我說，哭了就不好看了。”

許栀握着他的手，覺得自己傷害了他。

眼中的晶瑩打濕她的睫毛，根根睫毛更為動人。

她帶着哭腔，字裏句裏皆是抱歉，“祁彥，我那個時候，是不是，特別壞。”

許栀不斷逃避他的眼神。

“沒有，是不是他說什麽了？”

吳漾心虛，“那個，我先出去了，你們聊。”

打過招呼他直接跑人。

吳漾也沒想到會被他搞成這個樣子。

更沒想到許栀和林玥有這麽大差別，聲音稍微大點就被吓哭了，這如果換成林玥，那不得狠狠給他幾耳光。

祁彥扶她到一邊坐下，“早知道就不同意了。”

她哭的傷心，似乎将那時候的錯過和不甘全都哭了出來。

女生的眼淚梨花帶雨，是怎麽也擦不幹淨的，她的眼淚打花她的臉龐。如果不是他知道吳漾的為人，他都懷疑是他打了這小姑娘。

許栀調整好狀态，和他對視上眼神，眸中是剛哭過的痕跡，像個可憐鬼。

她聲音脆弱，軟軟的說：“祁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他不動，認真聽着，“好。”

“你記不記得，在我家裏，我給你看畫冊的時候，你看到一個我手繪的男生頭像，上面寫着‘QY’。”

她的聲音發顫，似乎怎麽安慰都止不住。

祁彥不想她提起這段過往，但他還是聽她親口說出來。

他強顏歡笑，“記得。我以為，是你高中時喜歡的那個男生。”

許栀笑着，嘴唇間的血色被她緊張的咬充血，“Q，Y，就是，祁彥。”

她告訴他了。

将心裏的那段暗戀告訴他了。

祁彥瞳孔逐漸放大，他呼吸停了幾秒，視線卻盡數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

所以，她那時候喜歡的人，是我……

他沒說話，靜靜看着她。

“我那時候，聽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所以就，不敢再靠近你了，如果你喜歡她，我想看你幸福。”

知道他有了喜歡的人，許栀回宿舍的時候，再也沒有走過十班教室門口。

喜歡一個人很簡單。

但放棄一個人好難。

祁彥知道放棄有多難，他那時候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想要忘記，可還是沒有做到。

那對高三時候的許栀來說，也是一段痛苦的經歷。

祁彥怎麽也沒想到，許栀真的也喜歡了他那麽久，這一切，好像一場夢。

他雙手撫住她的臉，“笨蛋，你就是我喜歡的那個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

盡管聽他告白過一次，盡管親口聽他說祁彥喜歡了她三年，許栀依分不清虛實。

“我那個時候，沒有喜歡的勇氣，一直覺得，你不會喜歡那樣的我，所以我努力學習，就只想在以後的周考中，能和你在同一個考場考試。”

“嗯，是我讓你失望了。”

“你那時候學習那麽好，才沒有讓我失望。”

“是我的錯，讓我的姑娘在考場等了我那麽多次。”祁彥順着她的話，只想讓她心情好些，“畢業的時候，夾在我課本裏的信，是你寫的，對嗎？”

許栀定睛看他。

那封沒有署名的告白信，他還是看見了？

“你看到了？”她不确定的問，“可是我聽說你把所有的書都賣了。”

祁彥被她氣笑了，“這些傷人心的消息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我……”

“是，我是把書賣了。但是搬書的時候，信，不小心從書裏掉出來了。”

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書裏會夾着一封告白信。

掉出來的時候，他好奇的拆開來看，裏面祝福語很多，表達的喜歡很明确，可就是沒有名字。

他之前不是沒有收到過這種情書，有的寫了名字，有的沒有，但最後都被他扔了。

祁彥沒有收藏情書的習慣，但他不認識，或者不喜歡，就都扔了。

那天他看完了整封信，和以往的情書不同，這封信明擺着就是暗戀。

所以知道他們畢業，對方才敢偷偷将這封告白信放到他這兒。

但是他沒多想，看完之後加到書裏，跟着書一起賣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有把握那人就是許栀寫給他的。

姑娘眼睛像顆紅寶石，帶着被洗滌後的水珠，惹人憐愛，“那，你知道是我寫的？”

“以前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

“為什麽？”

“因為只有我的栀栀，才會不求回報的，一心只想讓我好。”

男人的聲音壓的厲害，每一句說進她的心裏。

祁彥試着安撫她，掌心裏包裹着她的手，“作為交換，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剛才難過的心情被他的話吸引幾分，“嗯？”

“考場，是你認識我的開始，卻不是我認識你的開始。”

“……”

“栀栀，我對你，是蓄謀已久。”

聲音落于她耳邊，徘徊許久。

許栀當時沒有問，她知道，祁彥喜歡她還要早。

所以她好開心，好喜歡祁彥。

就這一次，以愛之名，還青春一場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