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風舞弓道部。

“弓道的奧義是修煉自己的精神，即使在比賽的過程中，也要維持平和的心境，做到身心合一、人箭合一……”泷川雅貴目不斜視，侃侃而談。

為什麽還不行動？秋山鶴一目光深幽。

“你們下周就要考試了，練習時間并不是很多。所以每一次的練習，都要好好珍惜。現在，解散，各自開始練習。”泷川雅貴說完，走到了海鬥身邊，一臉認真地教導：“海鬥你的射型偏向于力量，在預選賽時，過于豐富的情緒會影響箭矢……”

秋山鶴一碰了碰弦線，于是黑線顫抖。之前是他在躲泷川，現在是泷川在躲他，世事真是難料。不過，泷川最好在他的耐心徹底消失前，完成約定，不然到時候他也不确定會幹出點什麽事情來。

“在發什麽呆呢？”竹早靜彌拿着長弓路過，随口問了一句。

秋山擡眸，“要做什麽呢？”

“射靶。”

“只是射靶嗎？”

竹早靜彌側目，“還不夠嗎？”

“……夠了。”只是單純地有些無聊，人類日複一日的射箭，意義何在呢？秋山鶴一不明白。難道不努力練習的話，就射不中靶子了嗎？

秋山望了一眼二十八米外的箭靶，有些驚奇。明明不會動，比喪屍的腦袋也大。他思考了一會，走到另一旁放下長弓，他決定教一下竹早射擊的訣竅。

面對秋山灼灼目光，正準備起弓的竹早靜彌靜默了一瞬，“不練習了嗎？”

秋山以拳抵唇輕咳，氣定神閑道：“我幫你分析分析。”

“不要學小富老師。”竹早靜彌輕聲警告着，擡手挽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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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射型，其實很平庸，只是學生們的比賽只講究中靶率，所以并沒有人會說什麽。在部員裏，師從西園寺知良的鳴宮射型應是最好的。

秋山鶴一看不出射型的美醜，只是知道，該怎麽調整才能射中靶子。

竹早每次射出箭後，會慢慢地進行調整。他們是一樣的，目标只有遠方的靶子。

“右手腕稍微向左偏2度。”

竹早靜彌手腕稍微動了一下。

4.2度。秋山鶴一忍不住伸出手調整了一下。

竹早靜彌驚了一瞬，回過神時，箭矢已經離弦。

弓道，不僅是對精神集中狀态的考驗，還有個人對肌肉控制的程度。因為沒有準心，所以箭簇和尾羽的方向位置，即使是些微的差別，射到靶子上也會很明顯。

射出的箭中了靶，距離靶心，很近。

剛剛的靜彌，箭簇臨時高了1度。也許對人類來說，維持穩定真的很困難。秋山鶴一默默想着。

“你是在計算箭矢落點嗎？”垂下長弓的竹早靜彌神色有些複雜。他知道秋山可以快速看出偏差值，結果用到了自己身上，感覺稍微地，有些奇怪。

秋山點頭，悶悶應了一聲。

于弓道信念而言，秋山真的是令人生畏。

泷川雅貴嘆氣，走近，“鶴一還是不要影響靜彌為好，每個人的射型和射癖都是獨一無二的，不要強加自己的念頭給予別人。”

起碼，能救一個是一個。鶴一已經沒救了，靜彌……唉。

秋山失落地後退。

竹早靜彌于心不忍，“幫我記錄下偏差吧，我會自己調整的。”

秋山眼眸微亮，“好。”

泷川雅貴默默走開了，到底是竹早先影響秋山，還是秋山影響了竹早，就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令人費解。

他看向了賞心悅目射型的鳴宮湊，心情頓時好了一點。

秋山鶴一沒有再出聲打擾竹早，只是窩在角落裏，拿着記錄板寫下數據。

泷川雅貴不叮囑他去訓練，其它人也沒意識到哪裏不對。秋山鶴一，有着能讓身周的人都變得奇怪的魔力。

竹早靜彌結束練習，分析了一下秋山記錄的數據，詳細、一目了然。他看向秋山期待的神情，沉吟着說:“我很少會察覺到變化，真是幫大忙了。”

其實就算知道偏差，也無法做到準确更改。竹早不知道秋山是怎麽做到的，只是不想讓戀人難過。

秋山笑了下，“靜彌可以加強一下姿态控制哦。”

竹早含笑點頭，“是，我再稍微看一下，你快點去練習吧。”

秋山拿起長弓，接替了花澤空下來的射位。僅僅是二十八米外的箭靶，在他眼裏，連濺出的泥土都是清晰的。

他抿了抿唇。秋山知道竹早在哄他，仿生人和人類是不一樣的，秋山和竹早不一樣。

他隐藏着自己超于人類的部分，卻總是會不經意間就表露出來。越靠近竹早，暴露的風險越大。竹早那麽聰明，他如果發現了，該怎麽辦呢？

會離他而去嗎？屆時，他又該怎麽辦呢？秋山鶴一惶恐不安地搜索着記憶中人類對于異類的處理方式，手裏的動作并沒有停止。

他的射型來源于竹早靜彌，經由細微調整過後，像是一座穩重的山。箭矢并不會落在同一個點位，因為有刻意地避開。

花澤看着秋山利落的姿态，又側頭瞅了一眼垂眸的竹早靜彌。至于密密麻麻的數據，她不敢多看。

“秋山學長，理科成績很好呢。”花澤尋了個話題。

“嗯。”

竹早反應很淡，花澤并不介意，繼續說:“部長的也很好，兩個人的成績都很好的話，應該也會考上同一所研院吧？”

身為一年生，卻開始考慮三年後的事情了嗎？而且……

竹早靜彌掀起了眼皮，看着花澤感興趣的模樣，頓時明悟。他目光劃過秋山，輕聲道:“不一定哦，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因為不負責任的哥哥已經逃掉了，繼承醫院的任務已經落在了他的頭上。所以，他很大概率會去學醫，秋山的選擇比他要多。

秋山鶴一握弓的手緊了緊。

“說的也是呢。”花澤輕喃，“現在考慮果然還是早了一些，昨天家裏人問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花澤，将來想成為什麽樣的人，只需要照着這個方向去想就好了。”竹早靜彌給出了建議。

花澤點頭，“謝謝部長，我會好好思考的。”

未來具有變數，我們的關系也是脆弱之極。

秋山鶴一凝望箭簇，竹早靜彌是會思考的人類，他沒有任何可以參考的公式，去精準地猜出人類的想法。

而他的記憶告訴他:人類不會喜歡異類，竹早靜彌喜歡人類的秋山鶴一。

所以，秋山鶴一得出了結論:要更好地藏起來，徹底地融入他們，直至竹早發現為止，他都得這麽做。

為了維護岌岌可危的，我們的關系。

“噌。”羽箭落入土中。

他射出的箭，今天第一次脫了靶子。

*

“辛苦了，小雅哥。”部員們笑着告別，泷川雅貴飛快地溜之大吉。

秋山鶴一不想去追究泷川至今沒有完成的約定了。他溫和地笑着，收斂了鋒芒。

“下周的考試，大家都要加油啊！”臨走的花澤揮手鼓舞，聲音充滿活力。

“噢！加油！”遼平興奮地握拳。

“考試啊……”七緒有些恍惚，“靜彌和學長應該不會為此煩惱吧？”

竹早靜彌淡道:“也是會擔心的吧，畢竟是期中考。”

秋山點頭，“正是因為成績好，說不定會更有壓力呢。”

“诶？真難以想象啊。”七緒眉眼彎彎地提起書包的肩帶。

竹早靜彌瞥過一眼秋山，走向玄關。

“湊，你有把握嗎？”

“擔心也沒有用吧。”

……

幾人閑聊着離開弓道部。

日暮西山，雲層吃掉半個橘子。

小熊乖巧玩着自己的玩具，不去打擾桌邊的兩人。

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聲，氣氛寧靜。

秋山鶴一安靜地不像話。竹早靜彌不動聲色地打量，變化似乎是從弓道部離開的時候開始的。是因為什麽呢？

秋山鶴一将習題冊翻過頁。

竹早靜彌驀地停下筆，“花澤說的事情，你聽到了吧？”

秋山側頭，迎上竹早探究的目光，緩緩避開，“竹早為什麽要這麽說呢？”

聽起來就像是看見了他們注定會分開的将來。

稱呼改變了啊。

竹早靜彌暗嘆一聲，開始挽救:“鶴一有想過将來會成為什麽樣的人嗎？”

“不知道。”秋山鶴一握住筆，在紙上書寫，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

就連生悶氣也像小孩子一樣。

竹早靜彌沒有嘲笑的想法，他按住秋山的筆，無需用力就輕松地抽了出來。

“我将來可能會做個醫生哦。”他放柔了聲音。

“不要說和我一樣去當醫生。”他預判了秋山的話語。

“鶴一，你應該有自己想要的未來。”他諄諄教誨着，期盼秋山鶴一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想和你在一起。”

秋山鶴一說出了他唯一能預想到的未來。

對上竹早靜彌沉默的眸子，他有些難過，“只是這樣也不可以嗎？”

秋山鶴一哭起來會是什麽樣子呢？他當初生病的時候，也像現在這般難過。如果不加以制止，而是放任，一定會哭的吧。竹早靜彌不合時宜地想。

他對秋山軟弱的姿态毫無抵抗力，但是也會因觸及真心而感同身受地難過。

所以，稍微安慰一下吧。

圓珠筆脫離了束縛，滾落到地面發出沉悶聲響，無人在意。

小熊扭頭看了一眼，瞬間捂上眼睛。

秋山鶴一的身形較高，因為缺乏鍛煉，并沒有過于明顯的肌肉。身上的線條流暢，他是畫家精雕細琢的畫像，再經由雕塑家打磨的、鬼斧神工的雕塑。一個不該存于世間的完美作品。

也許是溫玉做出來的易碎品也說不定。竹早靜彌此刻并不想打碎被燈光照耀的琉璃瓶。

他放開略顯纖細的腰身，伸出手抹掉泛紅眼角溢出的剔透水意，注視着只有他一人的璀璨眼眸。

“為什麽不呼吸？我有教過的吧。”

秋山鶴一垂下纖長的睫毛，精致的人偶因此變得生動，“忘了。”

“我教過的，你要記住。”竹早靜彌彎腰撿起落下的筆。

“嗯。”秋山鶴一應着，打起了精神，“靜彌，我們的約定，你不會逃避的吧？”

竹早靜彌在紙張上劃拉幾下，确認沒有斷墨之後，和秋山交換了自己的筆。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到死為止吧。”竹早靜彌平靜地說着。

秋山鶴一滿意了，他會盡力地去降低“意外”發生的可能性。

“靜彌覺得我将來會成為什麽人呢？”他感興趣地開始詢問。

“大概，和我不一樣吧。”竹早靜彌哄好了人，心情愉快地撐着半側臉頰，不負責任地開始猜想:“也許會成為模特？”

秋山猛地搖頭，“我不喜歡他們看着我。”

“是嗎？”竹早靜彌有些意外，“那雕塑家？手工制作者？你的手不是很靈巧嗎？”

秋山鶴一思考了會，好像并不讨厭，“可能吧。”

竹早靜彌輕笑，“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考慮。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處，等你找到了答案，再來告訴我吧。”

“多了一個約定呢。”秋山鶴一數着他和竹早在不知不覺間定下的約定，露出笑意，“靜彌不要學小雅哥，要完成和我的約定。”

“小雅哥？你和他為什麽會有約定？”竹早靜彌笑意盈盈。

說漏嘴的秋山鶴一:“……”

他緩緩站起身，竹早靜彌眯起了眼。

秋山鶴一心虛地轉身尋找救兵，“小熊！”

小熊英勇地出現，張開四肢，擋在秋山身前。

“小熊，你到底是誰家的啊？”竹早拉開了椅子。

“汪！”小熊勁頭十足地喊了一聲。

秋山鶴一的感動持續到小熊舔着臉蹭上竹早的腿。

人生起起落落，還有些凄涼。

秋山哼了一聲，委屈巴巴地癱坐在沙發上。

竹早靜彌撐住背靠，單膝抵住沙發，發絲沿着眼鏡垂落，他的眼眸微暗，發問:“不能告訴我嗎？”

秋山鶴一不是很想回答。

竹早靜彌嘆氣，“真的不告訴我嗎？”

秋山鶴一猶豫了。

“唉～”竹早松手，轉身。

手腕被精準地拉住了。意料之中，秋山鶴一的情緒實在是太好懂。竹早靜彌推了推眼鏡。

他在秋山身側坐下，一副準備洗耳恭聽的模樣。

秋山鶴一謹慎地開了口:“是關于鳴宮的事情。”

竹早靜彌愣住。

“我接下來說的話，靜彌不要生氣。”秋山緊張地握住竹早微涼的手掌。

竹早遲疑地點了下頭。

“鳴宮腰上的傷，應該和靜彌有關吧？我有注意到哦。”秋山鶴一盡量放輕語氣，“鳴宮要是受傷的話，靜彌就會變得不像靜彌。”

他沒有細說，但兩個人都明白。竹早靜彌太過關注于鳴宮湊，秋山鶴一對此很是在意。

秋山笑了一下，“我不是想要靜彌只關注我，只是覺得，至少不能讓鳴宮毫無察覺，靜彌你對他的特別關注。”

“因為我會嫉妒的。”

對，嫉妒。不想要鳴宮搶走靜彌的視線，心安理得地享受照顧什麽的，也太犯規了。

秋山鶴一的笑意漸濃，他舉起靜彌的手親了一下，眸色有些深沉。

“所以呢，拜托了小雅哥，稍微提醒一下鳴宮。”

他慢慢地靠近沉默的竹早靜彌，向着對方展示他的攻擊性:“如果鳴宮能識趣點，就該和靜彌談話了吧。但是呢，小雅哥是個不遵守約定的大人，耐心都快被消磨殆盡了。”

“靜彌，你和鳴宮的關系，我可以介入的吧？”

秋山鶴一摁倒了他的獵物，像是豹子擒獲羚羊，繼而亮出森白的獠牙。

他珍惜地咬了一口，便松了嘴。俯視着，耐心地等待回答。

亮白的燈光有些刺眼，竹早靜彌疲憊地合上眼睛。

他原打算自己解決的，結果還是沒來得及。也不知道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鳴宮尚未發現此事。

竹早靜彌睜開了眼睛，視線沒有焦點，聲音很輕:“鶴一，如果一個人因你的失誤而死，你會感到愧疚嗎？”

“……不會。”秋山鶴一的語氣有些冷。

“為什麽？”

“只要不是靜彌，其它人我不會在意。”秋山鶴一拿開了眼鏡。

“聽起來真是糟糕啊。”竹早靜彌擡眸，聲音很是無奈:“可是我會。湊的媽媽，在四年前，在我眼前死去了。”

他向秋山鶴一講述過往，像個過客，因為有在竭力抑制所有的情緒。

秋山鶴一作為聆聽者，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

竹早靜彌的情緒壓抑得太久，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向他人講述此事。秋山鶴一不是心理醫生，不會強硬地扭曲他的思維，引導他走出過往。

所以，情緒好像不需要抑制了。

小熊焦急地走來走去，秋山鶴一輕聲說了一句，它便往樓上走去了。

此時的秋山鶴一是怎麽想的呢？應該說這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會預料到意外發生的時刻。讓竹早靜彌放寬心嗎？

秋山鶴一沒有經過這種事情，愧疚、自責，這兩種情緒從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安慰他人，也是從來沒有過的體驗。但是，竹早靜彌的情緒，會影響秋山鶴一。

他第一次見到溫和理智的竹早靜彌哭，和以前那些人的哭聲不太一樣。悶悶的，并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但是秋山鶴一卻感到更加難以接受。

他遮掩住明亮的光線，将竹早的眼睛藏在手心。困守寶藏的人，也會因寶藏失去光輝而變得焦躁。

“靜彌，我不太懂人類的情緒。”

“也分不清你做的事情是好是壞。”

“和小雅哥的約定，我會去解除的。”

“鳴宮對靜彌很重要的話，我也會試着接受的。你想要保護也好，照顧也好，都沒關系。”

“因為約好了會在一起，你要遵守的誓言，我也可以幫你一起。靜彌想要去做的，盡管去做吧，我不會阻攔。”

“只是，你的身邊只允許存在我一個人。”

秋山鶴一不會允許鳴宮湊搶走他的位置，他可以分出一點目光給鳴宮，卻不會大度地全盤接受。所以，僅限于此了。

他松開了手，吻上眼角沾染淚水的痣，向着竹早的耳朵說恐吓的語言:“秋山鶴一太過嫉妒的話，一定會給鳴宮湊套麻袋的。”

言語有時候很無力，有時候也會動人心。

至少，竹早靜彌停下了哭泣，那樣就可以了。秋山鶴一有些輕松地想着。

“這算什麽啊？”竹早靜彌調侃了一句，“事前預告嗎？”

“起開，你好重。”

秋山鶴一敏捷起身，嘀咕道:“只是正常的體重，靜彌要不也陪小熊跑一下步吧？”

“像百米沖刺一樣跑馬拉松嗎？”竹早靜彌揉了揉微痛的手腕。

“我會放慢速度的！”秋山鶴一作保證道。

竹早靜彌沉默了一瞬，“也許你以後會成為運動員也說不定。”

“……不要，好麻煩。”運動員一定是天天訓練，瘋狂訓練，沒日沒夜地訓練！秋山鶴一非常不喜歡人類的訓練方式。

“你真的很怕麻煩啊。”竹早靜彌抓過秋山手腕看了一眼，“差不多得回去了。”

“那我叫一下小熊。”秋山鶴一貼心地往樓上走去，祈禱着竹早靜彌看到痕跡的時候不會過于生氣。

他的力氣，剛剛好像沒控制好。

洗了把臉，對上鏡子的竹早靜彌:“……”

好了，讓他想想，回家的時候該怎麽解釋。

只是單純地被狗咬了，完全無法瞞過他的父親啊……

竹早靜彌的目光有些深沉。

秋山鶴一和小熊乖巧地呆在樓梯上沒有下去。

從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很是模糊，只是可以判斷出是位中年男人。

竹早靜彌今晚回不了家了。秋山鶴一有些慚愧。如果将這種情緒放大的話，應該就是自責了吧？他胡思亂想着，走了下去。

“……是，我會多加注意的。”竹早靜彌挂斷了電話。

“靜彌你說謊了呢。”秋山鶴一不知死活地說着。

竹早靜彌沒好氣地橫了一眼，“這都是因為誰啊？因為我嗎？真是的。”他走了幾步，停住，指使道:“出去給我買點東西，清單我會發給你的。”

秋山鶴一低頭和小熊對視一眼，“要帶着小熊出去嗎？”

“你是笨蛋嗎？”竹早靜彌無言地罵了一句，“小熊留下，你，百米沖刺。”

秋山鶴一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手機，“那我很快。”

于是，風一般地從眼前消失了。

竹早靜彌嘆了口氣，敲擊着屏幕，發送藥品和衣物需求。

明天可還得上學呢，真是令人憂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