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自家孩子談戀愛這件事,竹早真弘從未想過會先和次子挂上鈎。相比稍微內向的次子,竹早家的長子岳,格外開朗和健談。雖然行事偶爾超乎預料,但這兩個孩子都不需要他多加操心。
若是真子說的是長子談戀愛,竹早真弘反而會覺得:該死的,這一天終于來了。然而,是次子……近來出現的種種可疑行為仿佛一瞬間找到了答案。
竹早真弘故作鎮定地撿起掉落的雜志,拍了兩下,問道:“是那個風舞的同學嗎?”
次子晚上出去和同學一起學習的借口在現在看來也很值得深究,不回家的時候,青春期的男生難道不會做些什麽嗎?!
千堂真子安慰生氣的丈夫,“自家孩子你還不知道嗎?就算是戀愛,靜彌也不會影響到成績的。而且我見過了,是個很好看的孩子。”
竹早真弘更生氣了,看向坐在真子身邊的次子,目光譴責:“會不會影響學習這個問題先不談,就算是談戀愛,也該有分寸。靜彌,我沒有教過你,在結婚之前可以随意和女孩子留宿在一起吧?”
丈夫生氣的點和預想的有些差別,千堂給了竹早靜彌一個眼神:媽媽就先幫到這裏了,要不要交代自己看着辦吧。
察覺到氣氛逐漸凝重的小熊,靠近了幾步。
經過真子女士的“熱情”幫助,竹早靜彌原本的坦白計劃徹底廢掉了。說不上什麽感覺,也可能是莫名其妙的沖動,他如實說出了真相:“不是女孩子。”
還以為會暫時隐瞞下來,結果真的變了啊。千堂真子笑了笑。
竹早真弘頓時覺得自己年老,産生了幻聽,可是次子又重複說了一遍。
“不是女孩子,我喜歡的人和我一樣,是個男生。”
竹早靜彌平靜地敘述着事實,竹早真弘深深地蹙起了眉。他所設想的未來不存在次子是位同性戀的可能性。
竹早真弘是名優秀的醫生,他一步一步地按照父親的意願,不間斷地學習、研究醫術,在合适的時候結婚生子,将繼承的竹早醫院成功擴建,如今在醫學界也算有點名聲。
他走着父親的老路,卻在竹早岳身上跌了跟頭。長子明确地否決了他規劃出的未來,竹早真弘因此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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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還有弟弟嗎?繼承醫院只需要一個人就夠了。我只是身為長子,論優秀,靜彌腦子比我靈活,會學得比我好,父親也沒有必要只盯着我一個人吧?”十來歲的少年,坦然地承認着不如弟弟的地方,不過是為了擺脫身上沉重的包袱。
盛怒的父親被母親攔下,竹早岳脫身之時,看見了站在門外不知聽到多少、又能理解多少的年幼弟弟,他歉意地摸着弟弟的腦袋,說了聲對不起。
往常總會跟在他身後的可愛弟弟愣愣地回複:“沒關系。”
竹早岳笑了笑,幹脆地抛棄學了一星半點的醫術,開始摸索自己的道路。
吸取教訓的竹早真弘沒有太過強迫次子,他反思之前在長子腳邊畫的圓圈太小,以至于竹早岳不滿地跳了出去,所以這次不得不畫大一點。可是現在,竹早靜彌接近了那一圈線。
隐隐超出控制的感覺再次襲來,竹早真弘額頭青筋微跳,他抑制住憤怒,沉聲問着:“你這是要做什麽?跟你的哥哥一樣,準備存心和我作對嗎?”
情況比想象中的好一點,竹早靜彌冷靜道:“我沒有這麽想,父親。”
“我不同意。”竹早真弘直言,低下頭看着雜志,一副不願多談,此事不容置疑的模樣。
岳的逃離讓竹早真弘變得小心了。千堂真子心底嘆氣,正想勸兩句,竹早靜彌已經出聲。
“父親一開始是想要哥哥繼承醫院的,對吧?只是因為哥哥沒有興趣,所以輪到了我身上。”竹早靜彌失落地垂眸,循循善誘:“不覺得哥哥很過分嗎?明明被寄予了厚望。”
竹早真弘冷哼一聲。
千堂真子攬過小熊,為竹早岳默哀。
“父親是擔心在我之後,沒有人繼承醫院嗎?那讓哥哥的孩子再繼承不就好了嗎?醫院也該有他的一份子才對吧?”
說的很有道理,竹早真弘擡起了眸。
“你以為這樣就能說服我嗎?繼承醫院不是那麽兒戲的事情。你還年輕,我希望你不要那麽輕易地給自己的未來作出決定。”
竹早靜彌低下聲音:“那……”你給我規劃的未來就是正确的嗎?
“靜彌。”察覺苗頭的千堂含笑打斷。
竹早靜彌收回差點失控的情緒,“我知道了,時間不是還有很多嗎?我會好好想的。”
刺激竹早真弘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醫院是父親的底線,只要不觸及,其它事情都有回轉的地步,他選擇了拖延。
時間會沖淡一切,也會考驗一切。竹早真弘也是這麽想的。
“如果成績掉落,就不用談了。”他作出讓步,将雜志翻過一頁。
竹早靜彌垂眸,有些意外。
千堂真子松了口氣,“好了,親愛的。靜彌自己有分寸的,別給他太大的壓力。”
“呵。”竹早真弘意味不明地冷哼。
小熊搖着尾巴,氣氛已經緩和,它不必時刻準備挺身而出。
竹早真弘意外地容易搞定,不僅是竹早靜彌好奇,千堂真子也是好奇。晚些時候,她問及此事,竹早真弘嘆息着說了位病人。
作為外科醫生的竹早真弘,見多識廣。前幾年救治過一個被父母打進來的孩子,難以想象他們會如此狠心。那個孩子醒來之後瘋狂作踐自己,竹早真弘感到心驚。後來才知道原因:被父母所堅決反對着的同性戀,讓那個孩子出現了心理疾病。
竹早真弘不是一位特別開明的父親,但是他愛着他們的孩子。
千堂真子聽了沉默片刻,講了講秋山鶴一。
越聽越覺得名字耳熟的竹早真弘:“……”他覺得,還需要和靜彌再談一談!
只是此時夜已深,并不适合擾人清夢。
秋山鶴一沒有睡着,他踹爛了院牆……現在憂愁得緊。
“就說是年久失修,糊弄過去?”秋山看着倒塌一米半寬度的院牆,若有所思。
靜彌說得沒錯,他是個怪力士。
秋山鶴一跨過碎裂的牆壁,自暴自棄地選擇明天叫人過來盡快修繕。
院牆倒塌的理由得追溯回三個小時前,千堂開走車後。
“你在這做什麽?我說過了的吧?離我遠點。”
從高處卸力跳下的秋山鶴一擡眸鎖定在此處徘徊的荒井敦實。
他方才聽到了非常刺耳的聲音啊,像是指甲刮上牆壁?秋山掃向荒井向後藏的手。
荒井退後幾步,拉開距離,緊張吞咽着,“我在找以前的家。”
“是嗎?”秋山平靜地反問,“但是應該不在這邊吧?”
荒井以前居住的地方離這隔着半條街道。盡管附近的住宅區變化不少,也不至于認不清楚方向,除非他的腦子壞掉了。
話說房子還留着啊?秋山鶴一略感不快,這片區域的房子很是稀疏,附近的鄰居也只有安靜的老人。荒井若是重新在這定居,他總覺得會出現一些過于麻煩的事情。
“很多年了,就算忘記也是正常的。”荒井笑着解釋,局促地裹了下皮大衣。
秋山審視的視線停住,荒井可能腦子真的壞掉了,他不熱嗎?秋山鶴一好心地指了個方向,“在那邊。”
“呵呵。”荒井突兀諷刺笑了笑,對上秋山微微蹙眉的模樣,變了臉色。
“你交了朋友嗎?”荒井敦史聲音低沉又沙啞,面部肌肉僵硬地抽搐,擡着沉重的腳步靠近。
秋山鶴一居然會給他指路?這個沒有感情的怪物,什麽時候學會了裝成人類?!在他所看不見的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是那個人在影響他?燃燒的怒火洶湧,像是潛藏在皮下的蛆蟲,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起伏,不知何時就會沖破血肉。
“跟你沒關系吧?”秋山鶴一不想聽荒井對他說教,“大叔,我們的交易早就結束了。”
荒井自以為是的教導,以長輩為名試圖限制秋山的日子,在六年前,或許更早之前,就該結束了。
秋山鶴一笑了笑,“大叔你可以把房子賣了到遠一點的地方去嗎?總感覺,不太想看見你呢。”
即使是略顯輕佻的請求,也透着高高在上的命令之感。秋山不需要他了,在從那個人身上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之後!荒井理智的弦線咔地一聲徹底繃斷了。
月華滌蕩寒光,濺出的血液是紅色的。
像是往事重演,荒井興奮地注視刀身上溢落的墨花,靡麗的紅,和他的缪斯很是相配。他的眼前出現了大量畫面,像紅色瀑布沖刷所有視覺,又變成片面方塊閃爍,如夢似幻,再不願醒。
荒井從皮大衣抽出尖細刀子朝着心髒襲擊時,秋山對這幅似曾相識的畫面有些恍惚。他對人類沒有提防,因為試圖傷害他的人可能是哭着的,也可能是笑着的,在末世他辨不清,現在還是辨不清。他只是盡可能地減輕受到的傷害,不至于快速地步入死亡。
秋山鶴一右手鉗制住握着匕首的手腕,用力一提,霎時荒井就像袋大垃圾一樣甩了出去,砸在院牆上。
劃傷的左腹傳出陣痛,秋山垂下眸子,右腳狠狠踹了過去。
“砰!”淩厲的勁風擦過荒井的身邊。
【警告,未通過驗證。】
因為以前下過危及性命時,需要驗證的命令,秋山鶴一電光火石之下,偏離了方向。
從倒塌的石塊中揪出神志不清的荒井,秋山不善地直接把人拍暈過去。他從邊緣撿起掉落的水果刀,塞進荒井的大衣口袋,罪證齊全。
秋山頗有些愉悅地想:這下,荒井不用住在這了。
多年以前的年輕警員現在已經變成了大叔,他記載着當事人筆錄,丢失的記憶又找了回來。
最終同情地送走了受害者。
*
荒井是個沒有分寸感的人,分明已經進行過口頭警告,結果還是要動手。秋山鶴一在家裏搜羅可用的藥物。
左腹的傷口盡管不再流血,一時半會也好不了。而秋山不想讓竹早靜彌發現他受傷。
會留疤嗎?秋山看着随意包紮到一半繃帶的地方,産生疑慮。随即麻溜地拆掉繃帶,起身往門外走去,他得去看看醫生。
次日,風舞學院為期一周的期中考開始了。
二年1班。
考完試的秋山鶴一安分地沒有去打擾埋頭苦學的竹早靜彌,在閑暇之餘看起了醫書。
前頭的森山長康郁悶地抱着教科書和筆記做鬥争。
“咚!”森山腦袋崩潰地磕上桌子,吶吶自語:“答案錯了,三分……”
耳邊傳來森山翻來覆去的話語,秋山鶴一語氣微涼:“森山,有些事情只需要說一次就好了。”
森山閉上了嘴,倏爾擡頭,驚奇地轉身:“你居然沒有直接叫我閉嘴?”
秋山瞥過一眼,随口道:“你是M嗎?”
森山:“……”
“你在看什麽?不是故事書了嗎?”森山看到書頁夾雜的人體圖譜發問。
“我打算研究一下人類,從生理到心理,全部。”秋山鶴一輕描淡寫地答着。
森山捂緊了自己虛假的小被子,瑟瑟發抖,“從你口中聽到這句話就像坂口說要幹翻地球一樣。”坂口俊佑是他們班一位極其中二的少年。
鶴一的興趣又變了,只是不知道這次又能堅持多久。森山自覺對好友的秉性了如指掌,仍是好奇說:“怎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秋山鶴一微頓,原因好像有很多,沒必要多加解釋。他擡眸,認真回道:“不是興趣,是因為需要。”
因為不懂,所以需要了解,填補知識的空缺。
森山長康突然覺得自己不懂現在的秋山了,低聲嘆道:“不就是因為男朋友嗎?”
“嗯。”确實有這個原因,秋山鶴一相當坦然地承認着。
森山不适地閉了閉眼,雖然早有預料,但戀愛這種事一旦和秋山鶴一劃上等號,人設要崩塌了啊。森山腦海裏閃過妹妹經常看的戀愛劇目……毀滅吧,世界。
森山沉默良久,提醒說:“社區那邊,已經在傳了。”
對秋山可能沒有太大的影響,因為其本人毫不在意,可是那個一年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秋山隐藏粉絲的壓力。森山還記得,初中的時候,那個聲勢浩大的秋山應援團,終止于最後一場大雪覆蓋的冬季。
秋山拿出手機,翻找學校社區信息,他的名字在這個地方屬于禁詞,只是另一個人不是。
高居首頁,實時評論着的帖子來自于一個眼熟的名字。
[渡邊:我是二年二班的渡邊雅子,因為很多人來問我,所以在這裏統一回複。
1、請記住應援團已經消失,我已經不是團長了。
2、我很開心,希望大家一樣。
3、別去幹擾,自由。]
——
[101明白]
[3明白]
[89不明白,退出]
……
應援團的話語很是簡潔,跟秋山不想聽長篇大論也有很大的關系。
秋山鶴一快速地浏覽,翻到了有關的最早記錄:一年級的新生代表——竹早靜彌,附圖。他誠實地存了圖,然後收起手機。
“你不做點什麽嗎?”森山不解。
秋山掃過安安靜靜的教室,“要做什麽嗎?”
竹早靜彌知道的只會比他早,既然什麽也沒說,就說明情況沒有失控。不過,晚些時候還是要問一下。
森山評價道:“你也太過理所當然了吧。”嘛,秋山鶴一喜歡男生好像也挺正常的?說不定正因為是男生,所以女生們才沒有鬧起來。
秋山鶴一不置可否,重新翻看書籍。
在很久以後的秋山鶴一,才知道人類将性傾向分成了四種:異性戀、同性戀、雙性戀和無性戀。
兩個男生在一起,會承受到更多的社會壓力。可他只是喜歡着唯一的竹早靜彌,從春天開始,直至生命平息。
*
一年五班的本間田彩默哀她短暫的暗戀還沒正式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她用餘光留意溫和潤雅的班長,幻想着先她一步成功占領地盤的,到底是何等風光的人物。
大概是一個同樣溫柔的人吧?然後,很好看?因為以前有應援團不是嗎?
本間對自己構思出來的帥哥滿意地點頭,在看見真人的瞬間,将其抛之腦後。
[請問,同時愛上兩個人犯法嗎?]她在社區裏沉重地敲字提問。
秋山鶴一在門外靜靜等候着,過往的人或好奇、或興奮地打量。說起來,他好像是第一次到這邊來。
“學長!”正要尋找隔壁班小夥伴的遼平興沖沖地轉移了目标,連珠炮彈地說:“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學長也過來找靜彌和湊一起去弓道部嗎?”
秋山跳了下眼皮,相當沉重地應了一聲。他只是來找靜彌的,不是鳴宮。
遼平正朝教室探頭,碰上收拾好東西走出的竹早和鳴宮。
竹早靜彌對上秋山鶴一的視線,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沒關系,不用擔心。”
熟通人心的竹早大概會施展魔法,秋山鶴一溫和地笑。
“怎麽了?靜彌生病了嗎?”遼平緊張地觀察竹早,正準備伸手,遭到了秋山的攔截。
“好了,趕緊走吧。”秋山大步拽着遼平往前走。
鳴宮揮散秋山剛剛看過來的怪異感覺。那天秋山問了些奇怪的問題後,晚上,竹早也來問他。鳴宮如實地告知,然後……發生了一些變化。
第二天請了病假的竹早,其實沒有生病。鳴宮表示驚奇,好學生原來也會有接地氣的一面。
可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們的交流似乎變得少了。換作平時也不是很容易會注意到的事情,只是有前面的異常在,所以鳴宮發現了。這令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那天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秋山和遼平在前面走着,竹早和鳴宮不遠不近地跟着。
“學長和大家的關系好像都不錯。”鳴宮憋出了一句話,沒有明說的是——對他好像不待見。
“……因為其實很好接觸?”竹早靜彌感覺秋山鶴一就像是紙老虎,張牙舞爪的外表,內裏一戳就倒,好騙得很。
鳴宮嘆氣,不再多言。
竹早笑道:“湊,過兩天後可以試着接觸一下哦。”
鳴宮微愣,不太明白,為什麽是兩天後?
好接觸的秋山眉眼彎着,他其實不太懂他到底想要什麽樣的局面。只是竹早不被影響,那麽秋山就不會被影響,就像竹早劃上的的交叉線。
超越了朋友範圍的關心,是“意外”,需要降低風險。大惡龍秋山鶴一伸出了尖銳的爪子。
在準備走進弓道部更衣室的時候,秋山鶴一微妙地逮住了路過的花澤,“花澤,之前推薦的書你看完了嗎?還有第二部哦。”
“啊?”花澤優奈迷茫了一瞬,從角落裏翻出了預選賽的交談,“是那個惡魔是天使的邪說吧?”
“……是,我找到了第二部,跟第一部有些不太一樣。”
“诶?哪裏不一樣?”
竹早無奈地搖頭,走進更衣室,秋山松了口氣,他本打算翹掉練習的,真是趕不上變化。
花澤和秋山談了一會,秋山及時叫停,“……另一本,等下再和你說。”
花澤點了點頭。
竹早勾弦的動作微頓。
下午的弓道部訓練如常進行,森岡富男負着手和泷川雅貴交談,“孩子們都很努力,看樣子決賽不必擔心了。”
泷川心說未必,“弓道雖然是一個人的競技,但團體賽是幾個人在拉弓。”秋山的性子太獨,但實力也是真的在線。
聞弦知雅意,森岡呵呵笑着,觀察起團體賽的成員。
氣場是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盡管有竹早調和,拉弓的秋山鶴一還是略顯突出了。
“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啊。”森岡感慨了一句,泷川贊同。
“稍微換一下站位如何?”泷川征詢意見。
森岡笑眯眯地,“你才是教練不是嗎?”
身為教練的泷川雅貴扛起了大旗,宣布了新的次序,大前竹早,二番海鬥,三番鳴宮,四番七緒,落位秋山。練習的時候,遼平替四番。
“小雅哥,怎麽突然要換站位?”海鬥奇怪地問了。
泷川摸了下額頭笑道:“平衡弓道的氣。”
氣,聽起來很了不得的樣子。遼平眼睛微亮,追問。
“這個要自己體會才行,旁人說不清的。”泷川沒有作出解釋,衆人便只能自行猜測。
秋山鶴一對換到落位沒有什麽感觸,在新的站位練習開始後,掀起了憊懶的眼皮。
節奏,七緒的節奏較海鬥弱,秋山放慢了步調,穩穩地拉開弓,接上七緒的弦音。
清脆的喀聲後,是有點相似卻又完全不同的弦音,來自竹早,也只能是竹早。
秋山鶴一習慣于在他的弦音之後聽見的另一道弦音,并且期待。
泷川雅貴暗自點頭,秋山的氣很純粹,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海鬥的氣勢太足,将秋山的氣拔得太高,竹早拉低了一半,但還不夠。
要是只參加個人賽,就不必煩惱了。泷川有些唏噓。
必要的練習結束,秋山主動包攬雜務,不管是拾箭還是記數,只要不是拉弓都可以。
“好像很開心的樣子。”花澤和白菊咬耳朵。
“只是表面的吧?或者說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嗎?”白菊也不太确定。
“妹尾你怎麽看?”花澤輕拉妹尾衣擺。
妹尾沉吟,“異常情況,竹早可能知道。”
三人看向竹早,竹早露出微笑。
他肯定知道。三人出現了一致的念頭。
沖浪達人七緒湊近,“在聊什麽呢?”
花澤輕聲,“你也知道了吧?”
七緒笑笑,“原來是這件事嗎?很早就知道了哦。”七緒對情緒很是敏感,尤其是戀愛,男人女人其實都一樣。只是,進展比他想象地要快啊。或許,他該找秋山取一下經?
花澤不服氣,她應該才是最早的人。“黃金周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哦。”
七緒調笑道:“那果然是我比較早呢。”
花澤完敗,她看向尚未察覺的幾人,竊竊私語,“剩下的怎麽辦?需要提醒一下嗎?”
七緒搖頭,“不覺得真相公布的時候,會很有趣嗎?”
“奇怪的惡趣味。”白菊評語,扭頭和花澤繼續咬耳朵。
小海,哈。七緒愉悅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對弱小的心靈造成沖擊的話,他需要安慰一下堂兄弟嗎?
正拉弓的海鬥察覺到了一絲寒意。
偷聽到八卦的泷川雅貴淡定路過,內心明悟:原來如此呢,一切都有跡可循了。
遼平端正地挽弓,臉上的小雀斑,有着青春的稚氣。
弓道部的練習很快結束,花澤有事撤離,秋山鶴一磨磨蹭蹭地跑了一趟廁所,回來的時候弓道部只餘下竹早靜彌一人。
“……不是說可以先回去嗎?”
換回校服的竹早靜彌重新戴上了眼鏡,回道:“在等你啊。”他側了側頭,打量站在更衣室門口沒有進來的秋山鶴一。
秋山鶴一踟蹰,随即鎮定地上前拉開了櫃門。
竹早靜彌饒有興趣地盯着,他想知道秋山到底在玩什麽花樣。
戀人太過聰明,秋山總覺得自己很傻。他選擇了示警,“只是受了點傷,過幾天就會痊愈了。”
“看過醫生了嗎?讓我看看。”竹早最不願意的設想發生了。
秋山鶴一不情不願地脫掉袴服,他昨晚去找診所,碰見了年輕醫師,腹部被非常保險地裹上一大圈繃帶。
竹早靜彌看不太出來具體的傷口,但也知道嚴重性。“不說明一下嗎?”這分明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荒井,他出來了,我又給他送進去了……”秋山套上短袖,聲音有些悶。
秋山講述着這幾天遇見荒井的事情,竹早靜彌神色愈發冷峻。
“他知道你不是人類嗎?”
秋山猶豫地點頭,“大概知道吧。”
那就是說,也許荒井一開始的目标并不是秋山,而是他。竹早靜彌眸底幽深,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
“那為什麽不告訴我?受傷了就該好好休息吧。為什麽還要參加訓練?”
面對意料之中會生氣的竹早,秋山心虛得很,“靜彌會擔心的吧?再過幾天的話,疤痕都會消失掉的。”
但是,如果竹早沒有發現,就不會擔心。秋山覺得這是自己不小心才會出現的結果。
竹早靜彌久違地感到了心累。秋山涉及到自身的事情,總是會下意識地忽略,根本沒有意識到嚴重性。
他恐吓道:“荒井會拿雞蛋碰石頭嗎?”
秋山分明是塊難啃的硬石頭。
想通了關鍵的秋山被吓到了,竹早嘆息着轉身就走,“先回去吧。”
秋山鶴一撈起書包亦步亦趨,竹早淡道:“害怕了?”
秋山抿唇,點頭。失去竹早的風險,他是一點都不願承擔。
“擔心了?”
秋山小心翼翼地點頭。
“早幹嘛去了?”竹早橫了一眼,點名批評,“鶴一好像說過自己沒腦子呢。”
雖然是事實,但是秋山有個會思考的核心。“抱歉,我好像只考慮到了自己,沒有想過會影響到你。”
秋山鶴一很是失落,他沒有在意遇見荒井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有提過。他此時有些慶幸,傷的是自己,而不是脆弱的靜彌。要是荒井目标真的是竹早靜彌,秋山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秋山像是推一下才會開動的小火車,竹早需要提供充足的動力,“你說錯了,你根本沒考慮過自己,你要是考慮過,就不會受傷了。”
他認真地詢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什麽事情都可以獨自解決?”
秋山更失落了,“很多事,我都做不到。”
“一個人做不到的事情,那就多幾個人。鶴一不會考慮的事情,我可以幫你想,但是前提是你得說。放低你的姿态,不要覺得人類是遙遠的,你要融入,就得舍棄部分。”
秋山鶴一知道自己的格格不入,勉強地混入群體,試圖僞裝,但他的個子太高,竹早一眼就能發現。
他緩和語氣,“就像是靠近我一樣,稍微地也多觀察和了解一下其它人吧。”
秋山鶴一愣了愣,沒說話。竹早知道他聽了進去,只是不願意。
提出請求的竹早靜彌內心并不平靜,秋山會因為他分出的視線嫉妒,他卻主動地希望秋山分離視線。秋山挂在他身上的線太細,他需要更多的線,即使是他人的……只要能牽住,他就有辦法抓住秋山。
靜默地走了一段路,秋山鶴一掙紮着應下,竹早的請求他從來不會拒絕,即使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加油吧,非人的秋山鶴一。”竹早平靜地鼓勵着。
秋山笑了笑,吐槽道:“靜彌不也是總想自己解決問題嗎?”
竹早反駁,“此一時彼一時,我發現人多還是有好處的。比如說打架的時候,對方只有一個人的話,我可以喊人群毆。”
秋山撸起了袖子,“我一個人就可以打一群。”
可能是覺得雙方都傻裏傻氣,也可能是夕陽太過美好,竹早靜彌笑出聲,秋山鶴一就也忍不住笑。
随風卷走的愁緒,直至竹早靜彌看見了正“叮叮咚咚”加急修繕的秋山院牆。
“……踹,踹了一腳。”秋山鶴一假笑。
他的男朋友力氣大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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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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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