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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及出版圖書,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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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民國女宗師
作者:馬桶上的小孩
文案
【女主穿越】【黑心小白兔武師X慫浪哈士奇大佬】
十年前 上海街頭
女孩兒光着的腳踩在他鞋面上,站着不及他坐着高,哭着求他收養
他要北上發展,一心狠,扔給了一位混跡武林的朋友去教養
十年後 天津大宅
一只塗着紅指甲油的腳蹬在了他脖子上,悠哉悠哉的翹了翹腳尖
不許他再看書,咬着手指吃吃笑罵:“老東西,你裝什麽裝!”
【溫馨提示】
1、表面騷浪賤的重度恐女哈士奇 VS 裝天真實則黃暴的黑心小白兔
2、兩個沒實戰經驗的[戲精]談戀愛。
女主虐渣稱霸武林,男主軍工實業救國。
【超多雷點,注意避讓】
①女主穿越,無金手指。男主二十八,女主十七,年齡差注意。
②慣例。沒有喜歡男主的女配。雙初戀,但建議潔黨回避。
全程1V1,輕松向,無誤解吵架感情虐,HE。
③半架空民國。不涉及戰争。
有臺詞的角色全部沒有原型,如與歷史有雷同,純屬巧合[微笑]。
④文名略裝逼,作者水平低。
內容标簽: 穿越時空 民國舊影 女強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盧嵇,江水眠 ┃ 配角:戲精甲乙丙丁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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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
法租界和天津的老城區有一條泾渭分明的界限。
左半邊是矮樓瓦房舊胡同,灰禿禿中偶爾有些黯淡的紅色綠色的招牌,人頭攢動泥濘不堪,叫賣聲喇叭聲罵架聲不絕于耳,多聽一會兒就要人頭昏腦脹。
右邊是洋房花小廣場,一片幹淨清新的綠色裏,白色的牌樓和金光閃閃的大飯店招牌,靠着梧桐與草坪的小路修的齊整,住在裏頭的人卻沒幾個需要走路的。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左邊胡同口有一老字號的茶館,右邊正對有天津新開的一家名流湊熱鬧必去的咖啡廳。
盧嵇坐在一樓卡座內,倚着靠背,帽子放在桌臺上,眼前有一張小小的黑白相片紙。
司機還在外頭停車等着,盧嵇手指敲着桌面,一會兒,忽聽見咖啡廳的玻璃門上挂着的鈴铛響了兩聲。咖啡店的女招待往往比咖啡有名,都把自己瞧得跟角兒似的,前臺那裏女招待似乎很傲氣說了幾句蹩腳的法語,他微微偏頭看去,就看到窄窄一個人影,站在門口,對着那女招待的法語有些茫然。
那是個白的發光的女孩兒,穿着青綠的薄襖褲,白襪淺口布鞋,外頭套着件褂子,身材嬌小,一根軟細的辮子搭在肩上。
身後背着窄平的長箱,像是裝着一把古筝,幾乎要有她高,蒙皮的箱面有些破舊的痕跡。
她半天也沒說清楚自己要找誰,女招待不耐煩的換回了天津話,想把她趕出去,盧嵇攔住了走過送水的另一個女招待:“門口那個小辮子,對對就是那個跟賣雞蛋似的小丫頭,是我請過來的,你帶她過來就是了。”
過一會兒,就看着踩着高跟鞋的女招待滿臉标準微笑,把女孩兒領來了。
女招待忽然想起了盧嵇在外的名聲,再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個一臉局促的少女,神情忍不住微妙起來。
盧嵇拈起照片,和眼前那個捏着衣擺的少女比對了一下。
怪不得她師父給了照片。若是在街上偶遇,盧嵇怕是認不出來。
不論是十年前能被他單手拎着上街的身高,還是三四年前來的時候剪短頭發穿着馬褂短襖,都讓盧嵇一直有種可憐兮兮,營養不良的感覺。
而眼前的人,卻皮膚白皙,跟小兔子似的清澈眼神,細窄雙眼皮,素淨清秀又……土鼈。
嗯,土鼈這一點還是原汁原味。
盧嵇打量了一下。而且三四年前這個身高,現在還是這個身高。也看不出來有什麽發展前景了。
也只有那張臉,稍微有點像少女的樣子。
算來,她已經有十七了,卻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似的。
對面女孩兒咬着嘴唇笑了笑,似乎很不能适應這放着音樂的咖啡廳,謹慎道:“是盧先生?”
這樣的口氣使得盧嵇愣了愣。原來他與江水眠是這樣疏遠的關系了麽?
不過這些年,他見江水眠的機會也不多,在孩子眼裏,他成了個越隔越遠的陌生長輩似的人也有可能。
盧嵇滿心親近的話語說不出來,一身深灰色西裝,往後倚了一下:“江水眠?我都快要認不出你來了,快坐吧。”
盧嵇看她實在是局促,安慰的笑了笑,江水眠望着他的臉似乎傻了一下,呆呆的将長皮箱立在桌邊,坐在了皮沙發上。
也不怪江水眠要呆,連那拿着菜單來的女招待都差點踩着高跟鞋崴了一下腳。
盧嵇的相貌不說在天津,在南北也都是有點名氣的,他有四分之一的英國血統,短發微卷,梳分頭也總管不住,幹脆放任自我,任一部分頭發垂下來,最近頭發長到了耳朵半截的位置,更顯的散漫。不笑的時候唇角也似乎微微彎起,讓人分不清他是贊許還是嘲諷。
在民國初年,不論男女老少大概總覺得男人該有沉穩或波瀾不驚的樣子。
盧嵇坐沒坐相,逢處便癱,身上不靠譜或不正經的氣息太濃厚。
有這樣耀眼的一張臉,不論是瘋子還是浪子,很難不招女人喜歡。
但……盧嵇不讨女人喜歡,實在是因為他還尤以沒文化出名。
穿着西裝和好皮囊的無知綠林。有人是這麽評價他的。
若說民國報紙偶爾評幾個民國出衆的美男子,大抵盧嵇是裏頭唯一一個以鬧笑話出名的。他在公衆場合說錯過英語法語,讀錯過絕句名詩,亂用過成語和引用……還沾沾自喜。
“你們家孩子出去留學,學成個盧煥初”大概是損人最難聽的話之一了。
再加上盧嵇對外動不動吹噓自己五個美人姨太太,又傳聞無數人跟他有風流的爛賬,好像也沒看他幹過什麽爛事兒,人渣加文盲的名聲先傳出來了。
不知是圈子裏哪個才女先開口罵:“誰要是跟了他,那可真是膚淺的連皮子地下深半寸的爛都看不見了。”
搞的不少名媛也罷才女也罷,聽了這評價面子上再也不好跟他來往,心裏總有點……覺得可惜了。畢竟還有臉不是麽。
那女招待縱然被盧嵇的笑容迷得神志模糊了一下,也當即可憐了一下對面那個涉世不深的鄉下小姑娘。
盧嵇勾唇:“你喝什麽?”
江水眠兩只白淨的手放在桌面上:“啊……我、我不知道。”
盧嵇看見她指尖居然有點染過鳳仙花的淺紅,有點恍惚。他還總覺得她還是個沒懂事的半大丫頭,張口就道:“那就牛奶吧。”
盧嵇挑眉:“你怎麽來的天津?你師父呢?”
江水眠:“我坐火車從蘇州來的。不過、火車沒有通到城內,我又坐了驢車來的,昨天剛到。”
盧嵇皺眉卻仍然唇角帶笑:“你師父來的信裏怎麽也沒有說明,早知道便要人去接你了。你來之前,師父還說了什麽?就送你一個人過來?”
江水眠兩只手摳着桌沿:“師父就說讓我來找盧先生。說世道不安生。”
盧嵇笑:“早就說讓你留在我這兒,他不肯。如今又要你一個人千裏迢迢來,他可也真心大。”
盧嵇手指在相片紙上滑過去,他心裏早有些計劃,就是有那麽點難以啓齒。
江水眠小時候還是挺早熟的,只是長大後被她師父養的愈發單純了。
這個年歲的姑娘,往往聽話又容易輕信,也不會不聽管教亂鬧事情。
盧嵇心裏又想:往後世道這麽亂,若江水眠離了他又容易在外頭吃了苦。
盧嵇跟宋良閣認識很多年了,江水眠叫宋良閣一聲師父,是宋良閣收養帶大的,既然她師父在信中提及此事,也就算是長輩首肯,而且他覺得這樣也好。
盧嵇使出自己裝門面的那點技能,淺棕色的瞳孔盯着江水眠,笑起來:“你當然可以住我這裏來。不過總要有個說法吧,你算是什麽身份住進來?”
江水眠擡起頭:“要不,我做長工?”
盧嵇:“……”
盧嵇被她淳樸的農工思想折服了,心裏感慨:傻點好,省的自作聰明搞事情。
江水眠:“那您家裏缺什麽人啊?”
他面上風輕雲淡裝無謂,心裏咬牙閉眼的說出了五個字。
盧嵇:“缺個姨太太。”
來送牛奶的女招待差點手一歪,潑盧嵇臉上。
你特麽都五個姨太太了,你是不是還要湊個了六六大順,九九歸一啊!
盧嵇說完後緊緊閉嘴,生怕江水眠伸手過來就是給他一巴掌。
他也覺得這場面有點不要臉了。他年紀再加個幾歲,就能長出一副給她當爹似的面相了。
江水眠接過溫牛奶來,喝了一口,嘴唇上一點點白色:“哦。那也行啊,姨太太都要幹什麽呀。”
女招待眼睜睜看着無知少女滑入魔爪,內心焦急,恨不得能搖醒江水眠。
盧嵇不可置信,仍道:“不用幹什麽,吃吃喝喝玩玩就好了。”
江水眠似乎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等好事兒,眼睛亮了。
盧嵇于心不忍,提醒道:“算是相當于嫁人了吧。”
他以為嫁人這兩個字說出來,江水眠好歹要有點反應。但她充耳未聞一般,似乎已經被吃喝玩的美好人生吸引,低頭看了一眼牛奶:“那能每天喝牛奶麽?“
盧嵇面上死死壓住嘴角,讓自己千萬別笑的像得了便宜,道:“要多少有多少。想要新衣服也有,想逛街也行。”
盧嵇知道,就算是有她師父的關系在,有幾年前見面相處在,江水眠應該對他也沒多少戒心。
江水眠倒是不太關注後頭兩句,又問道:“那還能出門麽?”
盧嵇:“能。只是別亂跑,去不該去的地方就行。”
江水眠:“我還想練武……”
盧嵇立刻道:“家裏有院子。”
盧嵇心道:你想要什麽都有。
女招待看不下去,急急端着盤子跑了。
盧嵇覺得自己可能顯得太不靠譜,連忙收起平日貧嘴,認真道:“不會害你的。”
畢竟民國十一年了,并沒有給外面帶來多少平靜,戰亂依舊,否則宋良閣也不會把她托付過來。
江水眠擡了眼:“那我要跟另外五個人住在一起麽?”
盧嵇一愣:“另外五個?”
他一下子反應過來,江水眠說的是另外五個姨太太。
盧嵇的心被這幾個字凍脆了:“……”
江水眠居然知道?!
不過,要不是因為自己有五個姨太太這種謊話快扯不下去了,他也不會來找這種小丫頭片子充數。
盧嵇自然不好在這裏說實話,道:“不用。我會給你安排住的地方。”
江水眠點頭:“好呀。謝謝盧先生,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去哪裏。”
盧嵇多少年沒見過這種被賣了還給別人數錢的傻孩子了。
不過他也自我安慰,總虧不了她。
江水眠這個傻樣、這個年紀也不像是知道什麽男女之事,每天給她錢去玩,估計她就開心的直點頭,什麽也不多想了。
盧嵇拍了拍桌沿的長箱子:“你沒帶衣服什麽的?就拎着這個箱子來的天津?”
江水眠搖了搖頭:“現在就剩這一個箱子,其他東西路上讓人偷了。”
盧嵇心道這倒黴孩子,沒人照顧真不行。嘆:“昨日你來我家,我不在,他們沒放你進來真是不該。既然你也無去處,便直接跟我一起回去吧。”
江水眠把最後一滴牛奶喝掉,才拿手背擦了擦嘴,跟着盧嵇往外走。
盧嵇是個混血,他個子也很高,江水眠就跟個兔子似的傍着他走,盧嵇低頭瞥了一眼,總覺得長了十歲也真沒什麽用,他依舊一只手就能把她拎起來扔車裏去。
結賬的時候,盧嵇打了聲招呼,外面黑車的副駕駛上下來一個帶着黑帽子的年輕男子,進來付賬。那女招待望着那輛黑車合上車門,江水眠正在好奇的看車玻璃,就被一溜煙帶走了。
對面的那家茶館裏,店家也探頭出窗外:“剛咱們這兒喝茶的那小姐姐兒讓個黑色大別克接走了,我沒看錯吧。”
小二正蹲在地上,拿着個茶碗給坐在地上一個漢子喂水,那漢子臉紅脖子粗,嘴裏嗬嗬亂叫,水全吐在了脖子上。小二擡起頭來:“不能吧,那丫頭不說自己窮的叮當響了麽?掌櫃,您給看看,萬一這人好不了了,我們就是給那丫頭給騙了啊!”
這人臉頰下方靠近脖子的位置有兩個發紫的印記,不是別人打的,正是江水眠。
半個多時辰前,咖啡館對面的老字號茶館。江水眠兩條腿交叉,輕浮且孩子氣的前後擺動着,手裏拿根筷子戳了戳眼前的茶水。對面坐着個臉憋得泛紫青的中年男人,馬褂寬松,卻仍然似乎有背中肌肉都要從衣服裏鼓出來幾分。
“怎麽着?程石方,就你一個人來,不跟太後出宮似的帶你那一幫子弟子,擺點什麽排場?”江水眠笑道。她的白襪到寬大的褲腿之間,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
對面的程石方想起幾年前見過的江水眠,那時候還不是今日打扮,而是個寸頭短發穿着男裝的小魔王。
民國才多少年,風氣就敗壞成了這樣子!
別的地方,這個年紀早該被五花大綁拖去嫁了。她以為自己是什麽女學生麽!
程石方不像她,坐的穩重,看氣度就像個宗師:“這是又要大鬧一場?來天津便來了,誰又沒不給你活路,你都來了三個月,誰也沒主動找你這個小丫頭,你就要主動褶裂是不是!——你師父呢!”
江水眠心道:那是你們不知道我來了,如今知道了,不就先坐不住了麽。
江水眠托腮:“師父頤養天年去了。我昨天送信去,你今天就願意一個人跑出來,說明我沒白來找。沒什麽,就想讓你幫忙傳話給栾老頭。”
程石方冷笑:“傳話給栾老?你當自己是個——”
江水眠隔着窄窄一條桌子,軟底繡花草的布鞋一腳踢向對方的膝蓋。
程石方只覺得膝蓋一麻,凳子朝後仰去,他知道江水眠是個什麽德行,說發作就發作,詭詐多變,所以兩腿撐着只讓身子沾了一點凳子而已。
長條凳往後翻,他本來是可以直接起身,然而江水眠這一腳,鞋底軟的跟姑娘的臉皮似的,卻點準了麻筋,直接讓他右邊膝蓋一酥,身子只撐起來半截。
江水眠笑:“爺爺讓你說話了?”
撲通一聲,偌大茶館裏那些拿幾文錢站着喝酒的車夫,和裝文雅來遛鳥的散人俱是回過頭來。
就看見對面穿着馬褂帶帽子的中年男人手扒在桌沿,撲通單膝跪地,長條凳滾出幾圈去。
地上不少灰土,茶館不比對面那侍從的鼻子都翹上天的咖啡店,做事的店家怕是歷了清末的,趕緊小跑上來,背在民國前早已弓彎了直不起來,笑道:“姑娘,您這好好喝茶便是——這吵什麽呀。”
江水眠一笑:“我哪裏吵了,這個人趕着要來給我磕頭認爺爺,我攔得住麽?”
一個小丫頭片子,跟天橋上說相聲的似的,也占這當爹當爺爺的便宜。
茶館店家不好說,就看着那紫臉漢子一拍桌子起身,桌案上茶壺震得叮咣亂想,杯子亂跳。江水眠嫌他不體面似的瞥了一眼,先道:“就是讓你跟栾老頭說一聲,我沒別的意思,這次回天津,我就是來投靠人的。你們就算是做了姓閻的狗也跟我沒關系,別先把自己吓個半死。”
程石方猶記三四年前大瘋子領着小瘋子鬧的洋相,臉上紫裏透紅又帶褶,像顆會說話的老棗:“你跟你師父當年自己夾着尾巴跑了,如今鬧回來是什麽意思。你以為我不知道麽!一個你師弟裝的那麽個會做人,一個你又想要在背地裏耍陰招,就說你們這一派,從你師父就是爛根子,就沒個好東西!”
程石方話說的過分。江水眠聽多了這種話,沒想着他罵人也罷,居然還先動手了。
那拎着壺要來添熱水的茶館店家吓的後腿半步,壺裏水都灑出來不少,他心裏剛想罵:這人高馬大的漢子還居然打女人了!
就看那臉盤素淨行為粗野的少女手一撐腳一縮,兩只天足踏在了凳面上,人起身同時跟要摔了似的一倒,程石方帶風的兩拳落了空,她跟個銅彈簧似的人直立了回來。
茶館店家往後急退,後背撞在櫃臺上,茶壺往桌上一扔,他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這些開武館的上你們自個兒那鬧去!店小人窮,你們還要在這兒攢局兒是吧!”
程石方兩下落了空,一把拖開桌子,管它什麽壺啊碗兒啊滾一地,幾個喝茶的又想跑又想看戲,惹得外頭那些賣菜賣糖墩兒的都往裏擠,圍了一圈兒人看熱鬧。
茶館店家氣的跳腳:“都是下九流的,給不給人活路了啊!”
這下九流三個字戳痛了程石方。
唱戲的、練武的、修腳的、賣藥的。都是下九流。
唱戲的要人捧,就算是如今叫着某先生,各個有大帥夫人當座上賓,就算能買得起法租的大院高樓,也認得清楚自己的位置,話裏帶滿了謙辭。
練武的雖走镖護院,後來幹不下去本行只得開了武行,也不知是當師父當的被捧慣了,還是天南海北有幾位大帥癡迷中華武術請去做教習,倒一個個都覺得自己只跟修道真人隔了一層皮子,擠進了上九流裏。
程石方拿着個茶碗朝櫃臺擲去,碗兒邊半分不差的磕在櫃邊,碎如銀花炸裂,崩了半地,罵道:“老梆子,玩兒你媽蛋介!”
他罵的難聽,氣的店家肚子跟青蛙似的鼓皮,一個晃神,就看着兩只白淨的小手跟兩把刀似的,剪在了紫紅的臉下頭。
她大步踏過桌面又跳下去,直直壓的程石方往後倒退。
程石方臉色紫的發黑,旁人只覺得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抓住了他脖子,他卻發出了一聲岔了氣似的悶哼,擡掌就朝到剛他肩膀的江水眠抓去。
江水眠臉上慣常是陰沉的愠怒與開朗的明媚,交替發作,她又笑吟吟,店家只看她擡手,白藕似的胳膊夾住了程石方的脖子,兩手交握在他腦後,像是親昵的抱攬。
兩條白瑩瑩的胳膊晃了晃,竟夾的那程石方的頭頸不受控制似的在她臂間左搖右擺。沒有淩厲的拳風,沒有呼喝的喊聲,怪異無聲的擺晃之中,不是是誰眼尖,瞧見程石方臉色發青,眼皮子灰白。
頗有豔福似的,程石方的下巴貼在江水眠軟胳膊裏滾了幾下,緊接着是扇了兩巴掌似的清脆響聲,程石方倒抽一口滿肺的氣,挺着脖子朝後倒退兩步,倚在櫃臺,眼如銅鈴,額上充血,兩條腿跟木棍子似的岔開,手在櫃臺上扒拉,熱水銅壺翻在手上也沒有喊痛,生生往下滑去,一屁股坐在剛剛打碎的茶碗上。
外頭看熱鬧的以為怎麽也要來回過個十幾招,兩下結束,眼睛都來不及回味,有點失望又湊熱鬧的喊了兩聲。
她嗤笑的踢了一腳程石方:“程師傅,你的混元太極包治百病呢?現在也不用你開尊口傳信了,我把你打成這樣,就算是消息送到了。”
店家吓得汗毛都立起來了:“死人了?!”
江水眠一手老男人的油汗,嫌棄的在衣擺上抹了抹:“你見過哪個死人瞪着眼喘氣。”
店家急:“你走了再死也不成。”
江水眠:“暈一會兒,起來您跟他算錢。也瞧見了,沒一樣東西是我打碎的。我窮的鞋子都納不了底兒,這位是個弟子百八十號的大家,您找他準沒錯。”
店家看江水眠也不好招惹,立刻嘴甜:“練武的小姐姐兒少見,這本事厲害啊,好內力。”
江水眠沒付茶錢,倚着櫃臺,拿碗還要賴杯茶喝,聽見店家的說法,忍不住:“內什麽力,胸鎖乳突肌中下三分之一處是頸動脈窦,猛擊或按壓會腦子缺血,不暈也要站不穩。您練個十天半個月也成。科學習武,科學鬥毆啊。”
店家:“胸什麽乳什麽?”
江水眠心道:得,就記住這倆字兒了。
她拎起了桌案邊的長箱,不顧旁人眼光背上。
江水眠三個月前來天津的時候,就背着一個長箱,幾個銀元塞在領口裏。還有個鐵飯盒,裝飯菜,吃完了在到天津的火車上借熱水,涮着碗底喝。
後來見了她師弟,知道自己有了着落便扔了飯盒給乞丐,乞丐也只覺得裝幾個子兒晃起來比瓷碗響,才肯收。
如今已經到這兒三個月,她在胡同內已經有了住處,今日是出來辦大事的的,辦成了往後就不會住舊街了,她也沒必要帶東西。
她倚着櫃臺貪了兩口淡茶,人漸漸散開,小二往外看:“哎喲你看對面那個大飯店的咖啡廳,門口一大別克。聽說北京外商使團還有那大總統們,一共也就有車一百五十多輛,咱們天津能有一百輛就吓死人了。掌櫃的,您猜這位車裏是誰啊——”
掌櫃剛想說估計是什麽法國人。
話音未落,青影一閃,茶碗在案臺上兀自晃悠。
江水眠奔過街,拽了拽衣擺和頭發,從窗戶玻璃外望見了托腮的盧嵇。
她眼裏閃了閃,忍不住笑了一下,迅速收起來表情,使出十分演技,怯生生的推動了咖啡廳的玻璃門。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姐姐和皮皮蝦都類屬于天津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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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開文了。
表面騷浪賤的重度恐女哈士奇VS裝天真實則黃暴的黑心小白兔
兩個沒實戰經驗的【戲精】戀愛的故事
大概就是哈士奇以為自己騙了小白兔回家,小白兔裝純半天發現哈士奇下不了口,怒而撕破臉皮強推哈士奇的故事
想看風流男主把傻白甜女主玩弄股掌之間的基本可以退散了
※慣例。不會有喜歡男主的女配。雙初戀。全程1V1,無誤解吵架感情虐,也沒什麽家國分離虐心。
※我有個技能就是百分之百看漏自己的錯字。每一篇發之前我都檢查了無數遍,但每次都還是會有錯字,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也歡迎大家捉蟲,盡量會改的!
※17:00更新。基本日更。如果過點沒更,也沒說明,就是那天不更。
還是那句老話。作者名純屬腦抽,想改名已不可能。所以,不要叫我馬桶,不要叫我小孩。
叫捅爺最好。對是這個動詞捅。捅姐捅嬸捅姨也随意……
☆、開槍
盧嵇總覺得自己的記憶裏出了一些偏差。
江水眠不知是什麽時候,給了他乖巧的印象,然而最早似乎并不是這樣的。
只是最早的那段記憶,時間久遠,他只能記起十年前一些片段。
那是夏末,在昆山幾十裏外,深夜的山路中。
兩輛驢車,一匹獨行的馬。老驢膝蓋已臃腫,目光渾濁,在雨後道上踽踽而行。連綿的樹林漆黑,水窪與頭頂一點天空有幾近黑的深藍,兩車一馬像在一團黑霧裏走。
兩輛驢車內有此起彼伏啞了的哭聲,混在知了聲裏。車外一個老頭,兩個漢子在哭聲裏唱歌壯膽。
裝着煤油的馬燈在車邊兒閃着一團搖擺的紅光。
忽地,知了聲裏響起了別的馬蹄。
革命結束,新的民國剛剛成立,首都從南京剛改到北京,且昆山附近還算安全。可那老頭仍是一擡手,停了下來。
車一停,哭聲也因好奇而停,十幾個小腦袋擠在兩個巴掌大的車窗那裏。
老頭和那兩個漢子都是剛被強剪的辮子,發際線到頭頂,中分剛過耳,像剃了劉海的女學生頭,油光锃亮的腦門在馬燈下頭閃。
老頭從屁股頭後抽出一把□□,聽着對面馬蹄靠近,昆山話喊道:“哪個?再不說話小心要吃槍子了!”
兩匹高頭大馬過來,馬鞍上裝了鐵架和油燈,燈随着踱步,吱呀呀左右亂晃。
人沒看清,輕柔的慢悠悠的聲音先傳來,聽口音是蘇州人:“對勿起,我們也是趕路的。你們要往哪裏去的呀?”
話聲落,人也從黑暗裏露出身影來。
老頭和兩個漢子狐疑的看着。
一個帶黑禮帽穿馬褂的男人,帽子下有剪了辮子後的齊肩發。二十五六上下,瘦臉薄唇,疲憊溫吞,垂着眼睛一副菩薩模樣,膚色白的發藍,說話聲音慢又軟,粘粘糊糊的聽不清,馬背上挂着古筝長度的長箱。
另一個估摸二十都不到的年輕男人,有幾分像洋人似的五官,微卷的短發垂在前額,俊朗的仿佛不該騎馬出現在這裏。唇角挂笑,眼底有光,一身騷包不怕髒的白色西裝剪裁得體,有些嘲諷的望着他們。
西裝男子精神大振,轉頭用北京話道:“肅卿,應該就是這兩個。”
馬褂男摘掉帽子,也露出他剛被剪了辮後的腦門,慢吞吞的在馬上弓腰做禮:“你們……是從常熟買了好多小娘魚的張家父子?哦,我姓宋,宋良閣。”
老頭捏着清末留下來修了又壞,壞了又修的老□□沒松手:“咋個?你是賣錯了閨女過來讨?”
西裝男開口,可他蘇州話實在太差勁,口音奇怪的笑着扯謊道:“哎,有家裏下人偷了我妹妹家的閨女來賣。有麽有個姓江的丫頭?”
老頭:“這年頭都沒人入戶,一群丫頭沒問過名字。”
宋良閣比西裝男靠前幾步,下了馬,拍了拍褂子,微微駝背,和聲和氣商量道:“能讓我來瞧瞧不?要找着了,北洋幣、奉天幣都有,哪個都能出。”
他聲音輕柔,仿佛在用氣發聲,發音又含混,不仔細凝神聽就要從耳邊溜走。
老頭拎着槍下車:“現在大清的幣換不上價。鷹洋有的不?”
宋良閣點頭:“當然有。”
他回過頭:“盧嵇,你準備拿錢,別動。”
老頭把驢車車門打開,宋良閣拎了馬燈,站在車前頭不動。
盧嵇坐在馬背上,手裏捏着錢袋,挑眉看了看那老頭,繼續用那娘裏娘氣的奇怪蘇州口音,笑道:“你們三個人中兩個拿槍,他到後頭讓你們給宰了,錢不都到你們手裏了麽?把人都帶到前面來,前面燈多,我仔細看看。”
兩個驢車上下來十幾個小丫頭,個子高的看起來都十四五歲了,最小的看起來也就五六歲,臉上都髒兮兮的,不好看清。
宋良閣挽了袖子,擠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把燈拎高,湊過去一個個的看。
他瞧的仔細,只是天生眉角眼角都微微垂着,無精打采的老好人模樣。
顯然是有小姑娘在後頭聽見了他說話,竟開始掉眼淚,對遠處的盧嵇伸手喊:“舅舅。”
一時此起彼伏喊舅聲,老頭嗤笑:“哪來那麽多小外甥女。”
有的小姑娘劉海太長,他輕輕碰了碰頭發,看的仔仔細細,輕聲道:“這麽小的,能賣去哪裏撒?”
老頭拿誰也不信的謊話道:“上海建肥皂廠子哩,六歲到六十歲的女工都要的。有人專做租女工生意。”
宋良閣半晌也瞧不出來,轉頭問盧嵇:“多大歲數?長啥樣子?”
盧嵇也怪惡心自己臨時抱佛腳的吳語口音,他知道其他人聽不懂,幹脆用北京話道:“我也沒見過啊。七八歲了吧,聽說鼻子上有個紅痣。你看那些哭的都不用問。在常熟的時候問過他們家老媽子,說是她爹媽心狠,給買了藥毒啞了,不會說話了。”
江水眠站在一排小女孩兒裏,就聽懂了這句話。
她已經穿越過來快半個多月了,周邊環境讓她想罵娘也就罷了,她從小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一句吳語聽不懂,也不敢亂開口,裝了半個多月的啞巴。
眼前終于有人開口說了地地道道的北京話,而且七八歲,鼻子上有紅痣,怎麽都是指她。
江水眠猶豫片刻,猛地蹭了蹭鼻子,站出來一步。
宋良閣轉頭一看:“你就是江武帆的閨女?”
江水眠就只看着他嘴一張一合,也聽不懂,猶豫再三,裝啞巴下去什麽也問不到。這兩個人似乎并也不知她底細,她對遠處騎在馬上的西裝男子道:“我沒被毒啞。我不會說吳語。”
她這會兒定睛,才看清楚盧嵇。
盧嵇正把馬燈拎到眼前,半邊臉被火光映的透明,淺色瞳孔亮的像是能迸出擦火柴時硫火的星光。出色的五官反倒被光融了具體的模樣,好像只剩下他嘴角滿不在乎的笑,還有那張狂且銳氣的氣息,跟篝火似的讓丈遠的她也能感受到溫度。
此時她一開口,宋良閣和盧嵇俱是一愣。
是個非常瘦小的小女孩兒,應該是這一群中最矮的一個,只擦淨了鼻尖,一顆小紅痣在鼻側。
盧嵇拎着燈下馬,沒走過來。雖有西裝得體身量修長,全都白瞎。
他偏像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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