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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倒是從善如流的坐在炕上倚着桌子,檢查自己的槍。只是看見江水眠腳上的紅布鞋一臉嫌棄。

江水眠拿着一對兒锏要出去了,盧嵇待在這個“情敵師弟”家裏,簡直如草原上聞風而動的土撥鼠,立馬攔住她:“你去幹嘛?半夜找你師弟打架?”

江水眠一臉無辜:“我跟他說事兒。”

盧嵇坐不住:“什麽事兒?我怎麽之前都沒聽說你有這麽個師弟?”

江水眠心道:瞧你一臉酸不溜丢的樣兒,還裝無謂呢。

江水眠:“你坐着就好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他怎麽覺得,江水眠說話越來越跟以前不一樣了。

江水眠說着就出去了,她瞥了從窗戶裏看她的盧嵇一眼,對那邊拎着水泡茶的李颠揮了揮手。李颠走過來,拎着水壺,就站在院子裏說話。

江水眠:“你知道今兒有人來殺他了麽?”

李颠垂眼:“怎可能知道,不過我猜出來了。”

江水眠:“你不知道?中華武士會沒透一點風?”

李颠立刻警覺:“這跟中華武士會有什麽關系?”

江水眠笑了笑,不再說這個。只是她居然會顯露意味不明的好意,道:“罷了。這兩把東西是路上撿的,好鋼。我的力氣不太好用,我記得你玩過鞭锏,拿着吧。”

李颠自然認得這一對锏,他不敢接,隐隐怕了:難道江水眠猜出來了?不可能,她不該知道阿沛是他兄長的。

李颠并不知道,他在江水眠眼裏是可以一眼望穿的。

江水眠想把這對雙锏給他,就是因為他肯定會把雙锏交還給原來的主人。到時候那人也該明白,他自己身份已經迅速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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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颠今日倒是不讨人厭,老實過了頭:“我不能要。你拿着吧。”

江水眠微微勾唇:“我是嫌沉,懶得往回拎,你拿着讓你徒弟打被子用也行。”

李颠只好接過。他唇分開又合上,想說些實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江水眠凝神盯着他,就像無數次她略帶奚落的審視。

她忽的開口了:“既然是廢物,就少管點別人的事兒。你純粹為自己謀劃的時候,永遠都做的人模狗樣的,一旦真想給別人幫上什麽忙,就沒有做的好的時候。”

李颠竟沒頂回去,抹了抹額頭,又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悶道:“嗯。你喝熱茶不?”

江水眠:“車什麽時候能回來。”

李颠心裏一顫,道:“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江水眠接過水壺:“好。車回來叫我。還有,你跟栾老說一聲,說我答應他了。在你這兒見面也行,在小青子那見面也行。”

她說罷拎着水壺往回走。

李颠叫住她:“你難道是早知道有人要用武行的人殺他,所以才來的天津?”

江水眠回頭,勾唇一笑:“你想多了。我是個沒出息的女人,只是想見他而已。”

到江水眠進屋的時候,盧嵇剛剛明明看了半天,此刻卻倚着桌子假寐。

江水眠拉開屋裏的櫃子,找出一點新茶來,也坐在鋪了竹席的炕上。

江水眠:“你不喝茶?”

盧嵇托着臉,微微睜開一只眼:“竟然有咱倆跑來讓另一個男人庇護的時候。”

江水眠給他倒了一杯,笑起來:“庇護?他能庇護的了誰?借他一點熱水罷了。”

她笑的這樣無所謂,好像誰也不放在眼裏。

盧嵇看她一拿刀,就能感覺到她那股誰也擋不了的倨傲散漫,但平日裏卻不覺得她是這樣的性子。如今,越來越覺得真正的她慢慢從以前的輪廓裏剝離出來。

盧嵇端着杯子,瞧她:“你這師弟什麽時候來的天津。”

江水眠想了想:“快小半年了。”

盧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問。他想像個老媽子似的,知道以前江水眠跟這個師弟關系好不好?以前也住同個院子麽?到底什麽時候認識的?

又想直截了當把憋了許久的問題問出來:你說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他又怕惹得江水眠一副青春期叛逆似的嫌棄,半天只硬邦邦道:“你以後,少見他。”

江水眠噗嗤笑了。

他以為她又要頂嘴,卻看江水眠笑的眼裏瑩光,唇一彎,明明也是笑,卻怎麽都覺得與往日弧度意味不同,她沒有小孩子脾氣了:“好。這有什麽難。”

盧嵇不知道怎麽的,竟想起來十年前自己哭過後,躺在他旁邊的小小的江水眠,輕輕莞爾的一點笑聲。

車沒過多久就回來了,一群徒弟們也不知道是不是給李颠捧場,送到門口的時候,齊聲喝了一句:“師伯慢走!”

盧嵇看着一群光頭短褂大漢抱拳喊着江水眠師伯,而這位師伯穿着白洋裝紅布鞋,頭都不回上了車。

車裏鋪着層軟墊,江水眠微微掀開一點朝下看去,果然有一塊暗紅色的血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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