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可江水眠已經得意的要在床上扭起來了, 她招手道:“老爺, 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盧嵇氣得鼻子都歪了。他掌握了一手證據,卻最後還落了下風, 此刻也有點沒好氣:“又是騙我的?我還會信你?”
江水眠眼睛眨眼:“真的不騙你。絕對是真的,要是假的,我一輩子讓你抓着跑不了好不好。”
聽見這句發誓,他倒真希望她騙人了。盧嵇道:“那就大聲說。”
江水眠臉色漲紅:“這……大聲說了,不好給老爺臺階下。”
盧嵇:……??什麽騷話會讓他沒臺階下?
江水眠又招手, 盧嵇心想, 大不了耳朵讓她咬一口, 也沒什麽損失。
他低下頭去, 江水眠貼到他耳邊, 柔軟的嘴唇碰着他耳廓。
盧嵇心想, 不論她嘴裏說出多麽欠揍的話, 這樣也算值了。
江水眠的聲音像沾了蜜, 裹了糖,輕輕穿過耳朵, 好像直接能傳到他發緊的後腦:“老爺,衣櫃旁邊的牆上, 趴着一只蟑螂。”
盧嵇:“……”
他默不作聲, 輕輕坐在了床邊,兩腳離地,抓住江水眠的肩膀, 推着她往前擋了擋。然後伸手就去床頭櫃摸他放在抽屜裏的槍。他一把抓出槍來,槍口對準牆,像戰術突擊一般壓低聲音:“在哪兒?!”
江水眠光腳下地,彎腰撿了拖鞋:“別開槍啊,你自己家。把牆打穿了怎麽辦!”
盧嵇上下嘴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哆嗦:“打穿了就補!”
江水眠抓住他槍管,摁下來,湊上去,讨好似的道:“老爺,你看我也不是吃白飯的,這時候還是有點用的對不對。”
盧嵇幾欲抓狂:“你廢話這麽多不如趕緊打死它啊!”
江水眠竟然不依不饒:“老爺,你說你是不是不白養我。”
盧嵇蹬掉鞋,盤腿上床,把江水眠剛剛裹着的薄被披在頭上,望着那只已經飛起來的大蟑螂,瘋狂點頭:“是是是是!”
江水眠這才光着腳,拎着拖鞋追蟑螂。也不知道是她個子太小老夠不着那個擦着天花板飛過的大蟑螂,還是她就有意吓唬他,這個小丫頭竟然上蹿下跳的和大蟲子玩上了。盧嵇簡直要埋頭在床上瑟瑟發抖了,氣得嘴上直罵:“江水眠你再玩!你要是這麽喜歡大蟲子怎麽不在自己屋裏養!別竄了!你的功夫還打不死一只蟑螂,你要氣死你師父麽!”
江水眠也委屈,踩着電視櫃蹦跶來去的追蟑螂。她武功再高也不能飛檐走壁,打兩條腿的人是不在話下,打不知道多少條腿還會飛的玩意兒就要吃虧。
盧嵇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修女,被沿圈住唯一露在外頭的臉,就看着江水眠追逐着大蟲子去了外頭小客廳。只聽見一陣茶幾倒了,花瓶掉了的聲音。終于傳來了江水眠的報喜聲。
江水眠:“姓盧的!別躲了,我打死它了!”
這對于盧嵇來說簡直猶如黎明的號角,他也顧不上自家六姨太這沒大沒小的稱呼,掀掉被子,大手一揮:“幹得好,明天給你做紅燒肉!”
江水眠驚喜:“真的麽?!要吃要吃!”一聽有肉吃,她立刻腆着臉讨好道:“爺,這小蹄子萬死不足抵其罪,要不要我虐屍洩憤,剝皮拆骨給您看!”
盧嵇:“……這倒不用,你撕張紙把它包了扔出去。叫魯媽上來,把拖鞋給魯媽,讓她把鞋燒了,把地擦了。呃……你也去洗洗手。”
他這時候倒像個潔癖了,江水眠拉開門,沖着這隔音實在不咋地的走廊大喊:“魯媽啊!有蟑螂啊啊!”
一會兒就聽着一群人乒乒乓乓沖上樓,像天兵天将降世似的從樓梯口跑來。平日裏不怎麽管內院事兒的孫叔,手持拖把如二郎神般沖在最前頭;魯媽姿态若觀世音菩薩,手拈消毒水與蟑螂藥一緊随其後;幾個丫鬟小厮各自拿着蠅拍笤帚,氣勢洶洶——猶如自家孩子被欺負而怒闖學校的七大姑八大姨,擠進門來。
江水眠被這陣仗吓的後退半步:“我……我已經打死了。老爺說要收拾一下,我不知道怎麽弄。”
孫叔松了一口氣:“老爺人呢。”
江水眠:“在床上哆嗦呢。”
魯媽道:“太太去洗手,陪着老爺去吧。外頭我們打掃。用拖鞋打的是吧,一會兒我讓人把拖鞋燒了去。”
江水眠被這如同做法驅鬼般的儀式感,吓的老老實實去洗手。
魯媽給她找了一雙新拖鞋,甚至連身上睡衣都幹脆給她換了套新的。
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盧嵇正在跟魯媽說話:“之前不都讓人在樓邊灑了藥粉的,怎麽又進來蟲子。”
魯媽道:“到夏天了,這面窗子靠着花園,也難免。更何況前些日子剛下過雨,估計把藥粉沖掉了。只是要是弄新藥,還要請藥房的夥計來一趟,今日是做不成了,明後日大概再重新撒藥。”
等她回裏屋,打算躺下去再睡,一幫人忙活完也走了。
她穿着粉紫色的長袖睡衣,坐在床沿,笑:“你至于麽?”
卻看着盧嵇已經脫掉外套,穿着襯衣和褲子平躺在床上,僵硬道:“今天。我們同房。”
江水眠:“……”
她撒嬌耍賴都比不上一只蟑螂管用是吧。
江水眠:“你就是想要一個會打蟲子的陪你睡,我建議你去找孫叔。”
盧嵇反問:“……我是會做那種丢人事兒的人麽?我這樣算跟你同房了,也避免蟲子了,一舉兩得。”
江水眠心道:老娘現在連裝純都懶得裝了,還會想要這種連褲子都不脫的同房?
她自己沒什麽怕的東西,确實不太能理解盧嵇這種怕的臉色發白的情緒。她有點心軟,想着盧嵇對她從來沒有哪點不好過,實在不該連他怕個蟲子都嘲諷。
只是聯想到他怕女人的事兒,忍不住道:“你難道是小時候對蟲子有什麽陰影?”
盧嵇僵着脖子瞪眼:“看見蟑螂的第一眼,就是我人生的陰影。”
江水眠:……聽起來好像也有點道理。
她躺平了,還沒關床頭臺燈,兩個人大氣不敢出的挺屍在床上,盧嵇死盯着視線範圍內的天花板和牆壁,随時準備發現新的漏網之蟑。後來就演變成注意力全放在身邊那人身上,他愈發僵硬了。半晌,江水眠道:“信裏他怎麽說的?他說要來天津了?什麽時候?”
說起這個盧嵇也有點緊張了。
要是宋良閣來了,看見江水眠成了他的六姨太,當場就能拿把青龍偃月刀把它片成三文魚刺身。
他到時候怎麽解釋。說江水眠在信裏給了點暗示,他就賊心不死,順理成章的把她帶回家了?就算是宋良閣能勉強原諒他,肯定會立刻把眠眠帶走,就算不帶回蘇州去,也要另找地方安頓她。
想着宋良閣都肯收新徒弟了,說不定就把眠眠放到她那個師弟那裏去住……
分居倒也就罷了,萬一再讓人近水樓臺先得月怎麽辦。
他都肯委屈一輩,叫姓宋的一聲老丈人,要是盧峰知道這件事兒,估計能跳出來打爆他的頭——他都肯吃這樣的虧了,宋良閣竟然還不肯同意。
他有沒有什麽辦法讓眠眠跟他在一條戰線上,到時候宋良閣來強拆愛侶,至少眠眠不會一臉冷漠的帶着他的小金條走,而是也能抱着他也哭嚎幾句不願意離開啊。
要這樣的話,以宋良閣對江水眠的疼愛,至少還有點希望。
江水眠望着天花板,道:“我問你話呢。他大概什麽時候會來?”
盧嵇也盯着同一塊天花板:“我也不知道,但他寫信來,應該是也不确定你在天津。到時候我回了信,信寄到之後他坐火車過來,快則一個月,慢的話兩三個月都有可能。”
江水眠:“我怕時間不夠我做事。”
盧嵇心裏有點難過了,她就只擔心這個啊。
他想了想道:“我會信裏寫好聽一點,讓他寬心的。或許他放心了就不來了。”
江水眠:……我住在你家這件事就讓他放不了心的。
江水眠:“他肯定會來天津的。”
江水眠也憂心了。
宋良閣攔着她插手天津武行的事情也就罷了。她其實怕的是宋良閣遷怒盧嵇。不過既然宋良閣怎麽都要踹死盧嵇的,還不如幹脆直接罪上加罪——
比如把她這盆表面青澀的生米給煮成熟飯。
畢竟她花了那麽多心思屁颠屁颠跑過來,不就是想嫖了盧煥初麽。
要是沒上成還被逮回去了,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只是江水眠想着自己現在和盧嵇因為一只蟑螂而終于同房,兩個人挺在床上聊的還是宋良閣,忽然感覺有點絕望……
這還能不能行了,這壓根就走歪了路啊!
床上氛圍尴尬的如同過年聚會後家裏來的親戚太多,七大姑和七舅姥爺的三外甥女不得不擠在一張床上。
她伸手關上了臺燈,倒是也顧及着一點盧嵇的心情,跟他隔了段距離。
卻沒想到盧嵇稍微往她這兒湊過來一些。
江水眠:……所以說女人還是沒有蟑螂可怕是吧!
盧嵇看着江水眠往床沿挪了挪,她居然躲他,心裏也有點傷心了:你小時候還知道抱着我的手安慰我呢!還知道抱着我的脖子跟我說話呢!現在我心裏受了傷,你居然這麽冷漠!
雖然他也不是因為真的怕蟲子才非賴在這兒不走的……
江水眠關了床頭燈:“行了吧。老爺快睡吧。你昨天熬夜,今日就不困了麽?”
盧嵇看她背對着他躺着,肩膀的線條到腰的位置深深彎下去,在外頭微弱的月光下,就跟遠山似的。她忽冷忽熱,嘴裏沒實話,今日被戲耍套路多次的盧老爺,好似質問了半天,也沒從她口中得到半句的答案。
他心裏雖然隐約意識到江水眠的态度,但這會子竟然心有戚戚,腦袋裏冒出四個大字來:同床異夢。
正這樣想着,江水眠的聲音輕輕傳來:“真要有動靜,你戳我就是了。”
盧嵇本來想說,自己也沒那麽神經衰弱,但是覺得還是裝個軟弱比較好。畢竟要是說自己不怕,江水眠說不定踹他下床,讓他滾回去睡。
他說了一句自己都惡心的話,竟突然體會出幾分江水眠裝傻的感覺:“那你要護着我點。”
他剛說完,江水眠沒聲了。
盧嵇心裏大叫不好。
果然這句話太惡心太娘炮了啊!他是想服軟,不是想裝嗲啊啊啊啊!眠眠別真的誤會了他啊!
他一個快三十的人,在外頭倒是天天一錘定音就是關乎軍區的大生意,回了家對自己十七歲的小丫頭說“你要保護我”——這戲過了啊!
就在盧嵇幾欲抱着頭後悔的以頭撞枕頭,滿腦子想着能不能把他剛剛那句臺詞收回的時候,聽見江水眠輕輕笑了笑。
她聲音低低的道:“當然。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來的。”
盧嵇:……?
她說的是來他卧室,還是別的?
他忽然感覺這句話裏頭包含的意思,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樣。
然而江水眠似乎迅速睡着,呼吸都跟着輕下來慢下來。盧嵇糾結了半天,卻也不能真的推醒她問個仔細了。
江水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大字型攤在床上醒來的。
她一睜眼,就瞧見了她不熟悉的天花板,屋裏映的一片金光。通往陽臺的玻璃門打開着,遮着薄薄的白色紗簾,風吹動紗簾,發燙的陽光落在她腳上。江水眠一下子彈了起來。
盧老爺自然早就不在了。
她看着太陽,就覺得天色必定不早了。她是早上通常會早早自然醒來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鬧劇折騰的,還是說盧嵇自己帶了什麽催眠氣場,她竟然睡到這個點,中途半點也沒醒過。
下人把她平時起床穿的薄羊毛長外套拿來了,江水眠刷牙洗臉,披着外套走下樓。一樓的飯廳擺了飯,魯媽這會子笑的像花兒一樣燦爛,在飯廳外頭道:“太太醒了。”
江水眠頭一次沒練武就先吃早飯,忽然有一種自己成了個慵懶闊太太的實感,坐在凳子上,揉着臉道:“五爺什麽時候走的。”
魯媽笑道:“也沒多久。”
江水眠瞧見魯媽一臉欣慰的笑容,忽然有點想打哆嗦。
江水眠自然不知道,盧嵇今天下樓第一句話就是跟魯媽說:“不用去找那藥房的夥計了,嗯,屋外撒的驅蟲藥粉沒了就沒了吧。”
魯媽琢磨了片刻,豁然開朗,約莫明白老爺這是為了跟太太同住找個由頭……
她接道:“那怎麽跟太太說才好?”
盧嵇揮手:“随便怎麽說都好。驅蟲藥的材料沒了啊,藥鋪倒閉了,夥計連同掌櫃的都被人打斷腿了。忽悠她幾句就是了。啊對,要不然回頭把她屋裏窗子也搞壞了好了,反正就讓她……沒法回去住就好了。”
魯媽:……您想跟自己太太睡,還要搞這種手段?
盧嵇下了樓梯,走出去幾步,又猶豫了一下,回過頭來:“算了吧。過幾天再去搞她的房間。她現在精了,這樣太刻意了,她肯定會看出來的。”
魯媽面無表情低下頭:“是,老爺。”
盧嵇本來是以為這一晚上都睡不了□□穩,肯定是江水眠碰到他,他可能就醒了。然而睜眼的時候,卻只感覺臉上發癢。
他睜開眼來,先看見的就是某人微微發黃的亂發。
江水眠倒是背對着他,卻上半身朝他仰着,腦袋占了他的枕頭不說,一個人蓋兩床薄被,一床蒙在身上,一床抱在懷裏,獨留盧嵇團着身子被風吹醒。
倒是他一條胳膊搭在她身上,雖然和她隔着一線距離,卻像是攬着她。
江水眠的袖子向上滑,露出的一截胳膊貼着他手臂。
作者有話要說: 睡了睡了,純潔的睡了啊啊啊啊以及我傻乎乎的設定了11月4號,所以才晚了,對不起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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