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藍野就站在盧嵇面前, 眼睜睜看着在寨子裏耗了這麽久毫發無損的盧嵇,剛剛還淡定的走下樓, 這會兒冷汗涔涔。
江水眠簡直是讓那個拎刀的男人夾着走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人物, 剛剛連盧嵇身陷危險都能一臉冷靜的江水眠居然也腿一軟,撒嬌似的挂在那拿刀男人脖子上。
宋良閣低頭瞥了江水眠一眼:“怎麽了, 你不願意走?”
江水眠哪敢, 臉上擠出個笑:“沒……”
宋良閣道:“走。去把那幫孩子帶下山來。”
他拎着江水眠走了,盧嵇本來還想跟江水眠交換一個棒打鴛鴦的眼神,卻沒料到江水眠這個沒有心的臭丫頭一眼都不瞧他, 全心全意的在那兒讨好自家爹。那緊緊抱着宋良閣胳膊的模樣, 恨不得眼裏就只有這個爹了,盧嵇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沒有過這種待遇呢。
盧嵇心裏也有點委屈了——雖然更多的是心虛。
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如同八九歲在私塾裏拿硯臺打了先生的腦袋, 先生拎着他要去找徐金昆告狀似的。心虛到極點,心裏竟然有點想狡辯的意圖。
他沒什麽好心虛的!都是江水眠對不起他——都是江水眠說膩歪就膩歪,說跑路就跑路!
藍野也有點傻眼:“五叔……什麽五叔?”
盧嵇半天才道:“藍野啊……我可真是謝謝你了。你在我老丈人面前,說她閨女是六姨太——藍野,我帶你打仗幾年, 你是為了坑我的麽?”
藍野噎了一下:“是你自己浪的收了這麽多女人,這……這也不能怪我啊。你自己要是別天天花叢裏過, 也、也不會有今天對吧……再說了,難不成你收人家閨女做姨太太,都沒跟爹打聲招呼?”
盧嵇梗着脖子:“……沒、沒打招呼怎麽了!再說了,你什麽時候見我花叢中過了, 你什麽都不知道就在這兒以訛傳訛的!”
藍野要是因為倒戈馮繼山的事兒,被他打一巴掌都認了,可自己女人的事兒,還要怪罪到他頭上,他可不認:“還以鴨傳鴨呢!這不是你當年自己跟我們吹得麽?說自己五個姨太太如何如何聽話,也不是庸脂俗粉,就是要管着一點這些女人,不能領出來——領出來就會學壞!”
盧嵇噎了一下。那是當年喝醉了酒之後,其他幾個兵都在那兒聊女人的話題,他也不太懂不好參與,被人嘲笑說不定連女人手都沒碰過。盧嵇這般要臉,自然不敢承認,就胡說八道吹起了牛逼。倒是平日他也讨女人喜歡,整天出入一些舞會,這樣的胡說,大家也信——
當時說着什麽要五個姨太太讓他管的順條的很,現實卻是就只有一個連姨太太都不算的女人,睡他的床,花他的錢,吃他做的飯,還把他摁在地上欺負!
盧嵇連忙轉移話題道:“別忘了正事兒,就算臨城是個局,我們也要把人質救下來。孫枝桂派人提前把人質運上山了,我不知道在哪個山洞裏。”
孫堯聽見姨太太的話題總算是過去,連忙狗腿的插嘴道:“我知道那些山洞的位置,山上剩下的人質就只有不到十幾個了,估計都在一個山洞裏。我們可以現在就過去找。”
盧嵇瞧了一眼孫堯,就知道這家夥現在就只想活命。他能活下來,确實孫堯也算是幫了他一把,盧嵇笑着拍了拍肩膀,道:“這就是火車劫案的頭子之一了。孫枝桂的房間着火,已經被燒死了。這位是藍野,徐帥派來的部隊。”
藍野饒有興趣的伸出手來:“勇氣可嘉,久仰久仰。”
孫堯連忙伸出手去:“客氣客氣,比不過您倒戈了之後又倒戈回來,這今天一場大戲,您是主角。”
藍野:……這土匪說話怎麽這麽欠呢。
他剛要開口怼一下這個沒心沒肺的土匪頭子,就聽見有人道:“藍爺,有人發現了田忠!他還沒死絕呢!”
盧嵇挑了挑眉毛,就看着兩個人架着快兩百斤的田忠,從遠處院牆後頭拖出來。
田忠确實沒四成,盧嵇只是猜測一槍打中了他的腿,另一槍打中了軀幹,如果運氣好就是打中脊柱,運氣不好就算打中器官估計也活不長。
他是萬沒想到……打中了膀胱……
盧嵇也就聽說過雪原上的狍子和鹿因為靠在一起取暖,不願意動彈,第二天清晨都是憋了一肚子熱湯,若是清早就被狼群吵醒追逐,能活活跑的膀胱破裂,肚子裏的肉都是一股騷味——卻沒見着田忠這樣臨死前狼狽惡臭的人。
藍野倒是也不嫌髒,伸手拽起了田忠的上衣,子彈從後腰打進去,從前頭肚臍右下傳出來,田忠已經叫喚不出來了,跟條半死的魚似的喘氣。藍野嘆氣:“不成了,救不活了,本來還想着他要是下半身廢了,一張嘴能說話也行啊。好歹能推到徐金昆眼前說點什麽。”
盧嵇搖了搖頭:“不要緊,眠眠也拿到了足夠的證據,馮繼山應該也跟你通信過吧。”
藍野:“紙面上沒有特別能拿來作證據的,很多話都是我來之前,他當面跟我說的。不過我的說辭也足夠了,關于馮繼山的事情,我還有些別的證據,只要您能讓我脫離馮繼山到玉帥手下,我自然會把我手頭的東西拿來給你。”
盧嵇稍稍思索了一下,明白了:“所以,眠眠跟你交換的條件就是這個?她就是沖進軍營裏跟你說的,你就同意了?”
藍野苦笑:“準确說是跟鬼一樣出現在我背後,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在我眼前崩了我一個手下之後,再跟我談的。”
盧嵇有點心疼,他本來以為真是要被人抓住了,沒想到江水眠竟然在如此境況下,還給拼出了一條活路來,只是他語氣上卻驕傲道:“像是她會做的事兒。”
他們一行人去搜尋外國人質,藍野身邊還帶了好幾百的兵力,以防有土匪或者田忠的兵躲在寨子邊緣的山溝裏。盧嵇惦記着中國人質的事兒,藍野已經去派人找中國人質了,一是因為門上有鎖不好進去,二是田忠的部下砸開門窗之後生生被味兒熏出來了,人質便無一受傷。
至于找洋人人質,竟也比盧嵇想的容易得多。他們沿着山壁搜索了沒一會兒,就看着一處石臺下頭,居然有七八具山匪屍體,還有明顯從絞盤上掉下來的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個山匪掉下來的時候着急抓住繩子,連帶着繩索一起摔了下來。
孫堯讓人打起火把來,往山壁上瞧着,竟看見一個笨拙的身影,正在攀着石壁上楔着的木樁,兩腿發顫的緩緩往下爬。
孫堯張口就要喊,盧嵇連忙攔住他,卻沒想到還是發出了點動靜,那爬到半山腰的男人聽見聲音,吓得腳下一滑,差點摔了下去。
盧嵇這才看清對方一頭金發,用英語道:“別着急,我是盧嵇,山寨已經安全了,你先慢慢下來!”
那人用英語啞着嗓子喊了兩句:“找醫生過來,上面有人受傷了!有人受傷了!”
等他爬下來,盧嵇才看清,居然是威爾斯!
威爾斯身子微胖,他年級本來就大了,這些日子被折磨的也夠嗆,他轉頭看見盧嵇,一把抓住了他胳膊:“你們有軍醫對吧!有軍醫!讓醫生上去!有人受傷了!”
盧嵇記得所有洋人人質的名單,連忙道:“到底是誰受傷了?人數多麽?傷勢重麽?”
威爾斯竟然眼淚湧了出來,他臉上蹭了泥灰髒兮兮的,嗓子已經啞的快說不出話來了:“是克裏斯汀!是她受傷了——那些山匪把我們帶上山之前,克裏斯汀正在我屋裏,她就裝作是人質之一也被抓上了山。但是因為山匪太着急了,選的山洞特別小,我又發燒了,他們也沒怎麽帶食物上來,就想先把我推下去,省的礙事……”
顯然克裏斯汀跟他們起了沖突,怕是這下頭好幾具山匪的屍體都是她的功勞。
威爾斯急道:“也有別的人質受了刀傷,但都不嚴重!不過她中了一槍還挨了幾刀!已經流了好多血,我本來在上頭喊着想叫人救她,但是太偏遠了,沒人聽得見。”
盧嵇跟威爾斯也算見過許多面,連忙攬住他肩膀安慰道:“別着急,這兒已經安全了,我們立刻讓軍醫上來,你放心!”
藍野連忙讓人請晚一步上山的軍醫過來,孫堯找了個熟手的山匪,腰上綁着繩索,就跟只猴子似的攀着木樁上山去了。威爾斯爬了快一個小時才下來的山壁,那個山匪只在幾個紮眼間就攀上了一半。
一會兒那山匪就把繩子綁好在絞盤上,先把幾個沒有受傷的洋人人質放了下來。一會兒軍醫也趕來,拎着醫藥箱,眼睛都不敢睜開的被繩子吊了上去。
克裏斯汀靠着山壁躺着,她從小到大沒少受傷過,畢竟她幹的就是這行,學着開槍學着揮刀學着受傷的時候,她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用記者的身份,也沒想着自己死之前居然是某個胖老頭對她掉眼淚。
她的手指和腳趾最先變得冰涼,緊接着小腿漸漸失去了知覺,她知道是失血過多,已經不足以讓血液到達肢體末端了。她看着威爾斯居然什麽防護也沒有,拖着他養尊處優的身子骨,就這麽攀着木樁消失在她視野裏,她聽着不止自己的聲音,其他洋人人質也在喊着阻攔威爾斯,可這個老頭子永遠有別人說服不了的死倔,就這樣下山了。
克裏斯汀再度失去意識,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身上的槍傷刀傷簡單做過了處理,被繩子捆着吊在空中,緩緩往下放。她感覺自己剛要落入人群的包圍之中,最先撲上來的,就是威爾斯——
克裏斯汀緩緩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是命硬,這木樁如此險峻,他老眼昏花的居然也能毫發無損的下來了。
确實,若不是足夠命硬,早在好多年前她第一次去刺殺他的時候,這個在大洋彼岸用一支筆得罪了半個名利場的人,就該死在她的槍下了。
威爾斯好不狼狽,克裏斯汀感覺自己躺在地面上,有人将她擡到擔架上。
克裏斯汀啞着嗓子虛弱的嘆了口氣:“……威爾斯,你是不肯放過我啊。我要是死了,就真的解脫了。”
盧嵇目送着克裏斯汀被擔架擡走,她傷的很慘,四肢上好幾處刀傷都深可見骨。就算是她,一個人對付七八個拿刀拿槍的土匪,還要保證人質不被殺,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啊。他看着威爾斯人已經踉跄了,卻仍然緊緊的傍着擔架走,一分都不肯離開。
他有點想起了江水眠和宋良閣。
這樣的事兒也在他們倆之中發生過好多回了吧。這也不是盧嵇可以嫉妒的,那就像是日積月累的土臺,不可能像是愛情那般,又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七上八下的忐忑,但就是□□心穩固了,雨水和風早已上土臺上的每一顆砂石緊緊抱在一起,誰也別妄想輕易推翻。
而被拽走的江水眠可沒心情感悟什麽親情。
那些孩子被宋良閣用背簍從山壁的石臺上運了下來,江水眠背着牽着抱着好幾個,先打算帶着孩子們到之前和談判團住的地方安頓一下。
宋良閣面上沒什麽表情,心頭卻不滿,他覺得不論江水眠做什麽,都像是為了親近盧嵇。忍不住道:“可以把孩子直接帶下山,反正現在安全了,我們不用跟他一起走。”
江水眠苦笑:“師父,這些孩子的父母可能就是那些剛剛被解救的人質,我們總要送去給藍野他們,讓孩子相認。而且就算下山了,我們也沒落腳的地方,到時候還要去他那裏住。”
宋良閣心裏憋火,抱着幾個孩子,道:“行。到時候住過去,我要跟他好好促膝長談一回。”
江水眠不敢說話,跟在宋良閣後頭往寨子裏走,寨子裏有不少士兵正在清理打掃屍體,宋良閣腦子都亂了,六姨太幾個字兒真是逼得他理智都喪失了。他越琢磨,越不對勁,忍不住回頭問道:“你剛過去的時候就住他家了?你知道別人管你叫六姨太?他呢?他就這麽默認?”
宋良閣沉默的生氣的時候倒也有過,但這樣中途憋不出似的就要發問确實少見。
江水眠頭皮發麻,她明知這事兒自己也擇不幹淨,但卻不敢說,拼命在這兒用一面之詞把責任往盧嵇身上推:“沒啊。我過去了三個多月才住去他家裏,因為聽說各方都想要暗殺他,我有點擔心。至于六姨太……那都是因為他自己胡說自己有五個姨太太,後來又領我出來的時候被別人撞見了——都是誤傳!你也知道他不要臉,別人說他有六個姨太太,如何能享福,他也不反駁!”
宋良閣走出去幾步,又問:“那你現在住在哪裏?你沒跟他住一塊兒吧,他有對你做什麽麽?還是領你出席什麽場合了?沒拿你來搪塞徐金昆吧!”
宋良閣頭一次問題這麽多,江水眠正想着要回答哪個,宋良閣越琢磨越不對勁。天底下可沒人能勉強得了江水眠,事情這樣,她絕不會抗拒的。
宋良閣忽然站住腳步,道:“眠眠,你告訴我,是不是來天津,就是想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蘆花雞大概不會被片的太慘,主要是眠眠要傷透老父親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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