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凱亞！你做了什麽！

凱亞！你做了什麽！

迪盧克輾轉幾天終于回到了熟悉的蒙德，他一口氣吊着在喉嚨裏，咽不下去吐不出來，這口氣叫“膚白貌美的凱亞”。

凱亞，膚白貌美？後兩字暫且不多讨論，前兩字足以叫他冷笑連連。這世界莫名其妙變成這颠倒是非的模樣，本來只有他一人從“老爺”變成了“小姐”，這叫他再抓狂也無從查起，卻不曾想還有另一個“受害者”。

總之，凱亞肯定與這件事關系密切。能不能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就看這趟回鄉之行了。

趕緊處理好吧，他這趟大單子還沒有結束呢。迪盧克揉了揉眉心，有種即将解脫的頭疼感。

回到蒙德，他甚至來不及多計較他人尊敬而不乏熱烈仰慕之情的眼神與稱呼，便直奔酒莊，呼喚仆從。

“凱亞呢？”

“凱亞少爺在西風騎士團……需要叫他回來嗎？”

也是，他急糊塗了。凱亞不回家已很多年，上一次拜訪還是佳釀節，哪怕家中并未刻意抹去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迪盧克嘆了口氣，“不用。”我自己去吧，他有點認命的想，或許這也該是做哥哥的職責所在。“通知他一聲，叫他在西風騎士團等我。”

他說完便又打算立刻動身前去蒙德城。愛德琳卻過來攔住了他。

迪盧克停下了動作——對這位從小照顧着他們的女仆長，他還是尊敬有加的。

他用眼神得體的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愛德琳則笑着勸道：“小姐，我知道您急着見凱亞少爺，但也請先照顧好自己呀！”迪盧克感覺可能是因為他的性別在大衆的認知中轉變成了女性，愛德琳對他膽子也大了些許。至少放在以前，這些都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事情。

他蹙眉，剛想說“其實我倒也不是為了急着見凱亞而不休息”，但一想到自己确實是為了見凱亞一面而日夜奔波，一時又沉默下來。事情好像确實如此，但此刻從愛德琳的嘴裏說出來卻顯得如此奇怪。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僵硬的點點頭：“嗯……好。”

他順從的被愛德琳牽去收拾了一番自己，莫名覺得愛德琳似乎聽說他是要去找凱亞之後變得對自己的裝扮格外上心。

直到他離開酒莊前往西風騎士團，他也沒看懂愛德琳那令他默默汗顏的發亮眼神裏究竟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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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情況，出去了一趟回來，身邊的人又都變成了謎語人了？他腹诽，希望一會兒凱亞不要是謎語人。

雖然急着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依舊保持着自己的風度。

這風度維持到與凱亞見面後徹底告罄。

“……膚白貌美？”

他知道，按照禮節，或許他該娓娓道來，徐徐圖之。但不知是不是最近被各種各樣離奇的事情給暈的，他看到面前這個疑似罪魁禍首的熟悉面孔，心中一下子便氣不打一處來，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般徑直出言諷刺道。

凱亞看他一眼，嘴裏的那聲“義姐”甚至還沒有機會喊出來。他有點無奈的聳了聳肩，“你知道啦？也對。”他轉過身去向着騎士團內部走，“跟我來。”

“果然是你！？”迪盧克先是錯愕，沒想到凱亞承認的如此坦蕩，此刻他滿心的怒火與怨氣終于找到了發洩口，他幾乎用盡全力才能忍住身體的顫抖，只是聲音難掩：“你究竟在搞什麽鬼？”

“噓。”凱亞似乎并不着急，他自如的帶着迪盧克來到了圖書館中的密室。這倒是正合迪盧克的意，此刻他依舊是“迪盧克小姐”，他可不想頂着這樣的身份被人注視。

“你都知道什麽了？”凱亞問。

迪盧克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什麽不重要，你是不是又想對我鬼話連篇扯謊來應付我？”他又冷笑一聲，覺得自己的怨氣與怒氣幾乎可以化為實體。“我知道最重要的一點就夠了——膚白貌美的凱亞！”

凱亞捂住耳朵，“啊呀，我可沒這麽改，你從哪兒聽來的，這四個字聽的實在是有點膈應人。”

迪盧克不理他，只是自顧自地說道：“一覺醒來，我……”他實在還是羞于直呼自己為“迪盧克小姐”，只好拐彎抹角地說，“你我身上都在大衆認知裏有天翻地覆的信息，我對此一無所知，那你肯定有大關系！”

凱亞樂：“如果我也一無所知呢？”

迪盧克眼睛裏的火大的要真的燒出來了：“你不要在這玩我！”

私下講話，加上怒氣使然，叫迪盧克甚至不曾注意些言辭上的修飾。凱亞面對着火冒三丈的迪盧克，聽着剛剛的話，卻笑了一聲道：“豈敢，豈敢。”他看起來似乎并不把迪盧克的滔天怒火放在心上，反而還敢更加大膽地撩撥道：“我看兄長大人你不也很是情場得意嘛？走了一樁商單生意，各國權要都留情于你——”

“你別提這個。”迪盧克面無表情的扶額，提起這個，他半腔怒火都要溜了來臊。好幾個人的面目在他眼前走馬燈似的閃過，他幾乎頭疼欲裂，但也沒了和凱亞吵的心思，一口氣幾乎要嘆掉自己半條命：“還不都是你！”他有一種拿凱亞沒辦法的咬牙切齒的恨恨然。

“我怎麽了？”凱亞聲音也沉了下來，崩的緊緊的，他邁步向迪盧克靠近了一點，密室狹小，迪盧克站在牆邊，避無可避，只能皺着眉厲聲喝道：“你幹嘛。”

凱亞恍若未聞地又靠近一步，“義兄大人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迪盧克一時想起了鐘離曾和他說的“男女授受不親”，然而凱亞那聲“義兄”卻也是實打實的被他完完整整的聽進了耳朵。他一時怔愣，在心底将自己痛斥了一陣“不要被叫久了女性就真的把自己當成女性了啊！”之後，他反應過來，對凱亞道：“當然，你看，你就還知道叫我義兄。”

這時凱亞已經走到了他身前，兩人距離之親密還真有點欺壓良家女那氛圍。迪盧克搖搖頭，企圖将那些稻妻的各種奇異輕小說甩出去。

凱亞貼着他問：“你在搖什麽頭？我還什麽都沒有說。”

迪盧克回答：“我……”想了想答案，他覺得有些傻，于是避而不談，轉跳到下一句回答：“你要說什麽？”

凱亞眨了眨那只星星眼，迪盧克一時恍惚。

他說：“我要親你了。”

迪盧克沒反應過來，凱亞就蜻蜓點水般的在他嘴角輕輕一碰。這個親吻實在是很克制，但意義很重大。迪盧克的大腦空白了一瞬，他看着凱亞的耳朵有點紅了起來，腦子裏又閃過“膚白貌美”四個字。

他一時暈眩的飄飄然，又不能表現出來。畢竟被這樣一個輕飄飄的吻就吻懵了未免太丢臉，哪怕這裏只有凱亞，或者說正是因為只有凱亞所以才顯得格外丢臉。

凱亞抱住了他，腦袋輕輕擱在他的肩膀上。在他頭暈目眩幾乎聽不清一個字的情況下，凱亞解釋的聲音好像從蒲公英海的那一端傳來。迪盧克一時惱火，甚至開始惡意揣測凱亞是不是得了流行性感冒并且傳染給了他……那這流行性感冒實在是來勢洶洶……不過重點好像錯了……我不是來問為什麽我在所有人眼裏都突然變成了女的嗎？凱亞這到底是要做什麽啊！

凱亞說：“好吧，确實是我做的。前陣子我發現了一處遺留的坎瑞亞能源，那份能源很特殊，只能夠影響世界樹。”

迪盧克的責任心讓他清醒了過來，他把凱亞推開自己的懷抱：“那你應該上報給……算了，西風騎士團什麽用都沒有。”

凱亞補充：“那能源很微弱的，哪怕能改變世界樹，也只能改變一點點。”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捏出一點點幾乎沒有的距離，示意迪盧克：“一點點。”

迪盧克已經明白了大半：“所以你用這份能源……讓所有人認為你‘膚白貌美’？”

“啊。”凱亞捂住耳朵，一副不想聽到這四個字的表情：“‘膚白貌美’這四個字還是過于離譜，我本意只是想讓所有人都認為我也是白皮，并不需要多過分的白皮，只要是傳統蒙德人即可，這樣看上去好與你相配一些。”

雖然猜到了事情好像就只剩下了這一個結局，但真聽到真相時，迪盧克還是感到一陣荒唐——等等，迪盧克希望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義兄，你沒聽錯。”凱亞笑道：“那些覺得我們郎才女貌十分登對的言論，才是我的最終目的。”

迪盧克感到自己的世界在逐漸崩塌，他想起了之前的達達利亞、鐘離、神裏绫人和艾爾海森，他下意識的就說：“可是我是男的。”

凱亞回：“我知道。”

對哦，他知道，他一直知道。

這更怪了不是嗎！

凱亞的視線緊緊盯着他，目光如炬：“義兄，你之所以會被認為是女性，可能也是因為我在改變世界樹的時候一直在想着你，這才導致你也會受到了牽連……”

迪盧克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态受到了摧殘，他梳理道：“等等，你是什麽情況？你知道我是男的，還喜歡我？不對，你我之間不是義兄弟嗎？你！？”

凱亞又見縫插針的貼了過來：“是呀，我從小就喜歡你了，義兄。”他的微笑像是無堅不摧的假面，迪盧克卻能察覺到些許假面下的緊張與不安。“拜托，如果不是喜歡你……我怎麽可能把自己所有身家都與你坦白的清清楚楚，又怎麽可能在你在外面奔波的時候時刻注意你的動态呢？”

迪盧克心虛目移，小聲道：“你不是閑的慌嗎……”他牢牢記住自己的根本目的：“我不想知道這麽多，你那個吻也很冒犯，但我不想計較了，我只想快回到正常的生活。”

凱亞看起來挺受傷，卻還是擺擺手：“知道啦，帶着你來這裏就做好了讓一切恢複原樣的準備的。”

迪盧克将凱亞的受傷模樣看在眼底，想了想還是安慰道：“其實你的膚色一直很性感而健康，不是嗎？我知道其實你很欣賞自己，不用給自己那麽多壓力。”

凱亞看看他。

迪盧克頂着凱亞的眼神，突然想起好像對方是為了與他更般配才會如此在意膚色，一時頭皮發麻，但又覺得事情最終會得到妥善解決，那此刻自己受點委屈似乎也不怎麽樣了，于是他堅持說完道：“不管你是什麽膚色，和我也都還是很般配的，這種事情無須外人證明。”

他在心裏瘋狂為自己找補：義兄弟也可以用般配的，不是嗎！

出神間，凱亞又抱了上來，對方聲音裏有壓不住的笑意，微喘的氣息噴灑在迪盧克的頸窩。

凱亞恨不得把迪盧克抱緊到融為一體的地步：“義兄大人，你實在是太可愛了。好吧，這樣一看，我剛剛鼓起勇氣來告訴你真相是正确的。”

迪盧克不想面對凱亞這些沒輕沒重的調戲之語，閉上了眼睛：“不管你說不說，我都會知道。”

凱亞輕輕吹他的睫毛：“但我讨到了一個額外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