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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小瓶子雖然不放心, 卻還是按照楊清寧的意思,退到了門後,只是并未離開, 他要保證在陳钰動手時,最大可能地保住楊清寧, 雖然陳钰動手的可能性不大。

楊清寧回頭看了看, 随後又轉頭看向陳钰,道:“陳統領想說什麽, 現下可以說了吧。”

陳钰看着楊清寧笑了起來,道:“我入官場十載, 從一個不入流的武職, 爬到如今的位置, 一直都順風順水, 不曾想竟栽在一個小太監手中。”

楊清寧裝糊塗道:“陳統領這話,咱家不甚明白,是哪個內侍這麽大的膽子,竟敢算計陳統領?”

楊清寧的反應在意料之內, 陳钰一點也不意外,若是他爽快地承認,反而會感覺有詐,道:“成王敗寇, 是我犯了蠢, 後果如何我都認。但我思來想去,有件事一直沒想明白,想請教公公。”

陳钰明知殺害秦流的兇手是誰, 在楊清寧這裏已不是秘密,索性也不藏着掖着, 反正這裏只有他們兩人,說了什麽,只有他們清楚,就算楊清寧告訴別人,他也可以矢口否認。

楊清寧哪能不明白陳钰的心思,繼續裝瘋賣傻,道:“陳統領智計無雙,您都想不明白的事,咱家又怎能明白,怕是要讓統領失望了。”

陳钰聞言笑了笑,自顧自地說道:“既然吳乾軍只是個陷阱,那就說明他并未向公公說什麽,公公為何能精準地說出我在何時殺了秦流,又怎會說梅林中有女子跑出?”

楊清寧心裏一緊,臉上卻不顯,意味深長地說道:“陳統領好似對此事十分在意,難道那晚在梅林中……當真有女子出現?”

陳钰的眼睛閃了閃,沒曾想他想要的答案沒得到,反被楊清寧套了話,心中不禁有些惱怒。不過他很快便平靜下來,反問道:“公公為何要挑唆我對付秦淮?公公不是東廠的掌刑千戶嗎?秦淮有何處得罪了公公?”

陳钰這話是在威脅楊清寧,若楊清寧将他殺人的事說出,他便将楊清寧算計秦淮的事捅出去,東廠廠公的報複,他一個小小的內侍承受不起。

“陳統領可曾有過垂釣的經歷?”楊清寧根本沒期望陳钰能回答他的問題,也并未因為陳钰的威脅而有絲毫慌張,而是問了一個不明所以的問題,“要想釣到魚兒,就要準備足夠的餌料,若非如此,又怎會有魚兒傻傻地咬鈎?”

楊清寧确實存了讓他們鹬蚌相争的心思,只是他不可能承認,也早就想好了應對之法。

陳钰盯着楊清寧的眼睛,道:“僅此而已?”

“咱家不像陳統領,出身高貴,身後有強大的家族作為依仗,咱家不過是這偌大的皇宮中一個小小的內侍,生死不在自己手中,所言所行都是身不由己。”楊清寧移開視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咱家不過是你們這些大人物博弈的,一枚随時可以抛棄的棋子,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受制于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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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都是秦淮的授意?”

“不然呢?”楊清寧轉頭看向陳钰的眼睛,“秦流可是廠公的心腹,這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卻有人膽敢殺了他。陳統領覺得廠公得知此事後,會如何想?他會以為是有人想對付自己,如此要緊之事,卻交給咱家這個一無是處的小太監,陳統領就不覺得奇怪嗎?”

楊清寧是福祿舉薦給秦淮的,其中的緣由,陳钰不可能知道,在外人看來,楊清寧确實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而秦淮卻将這個案子交給他來查,明顯是別有用心。

陳钰若有所思地看着楊清寧,“所以這就是秦淮演給我的一出戲?他又怎麽知道殺害秦流的人是我?”

見陳钰的思緒被自己引導,楊清寧心裏稍稍松了口氣,提醒道:“統領可是忘了他是東廠廠公?東廠和錦衣衛可是充當着皇上的耳目,這京都到處都是東廠番子和錦衣衛,哪裏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可是比誰都清楚。”

陳钰審視着楊清寧,徑直問道:“公公為何告訴我這些?就不怕被秦淮知道?”

“統領是個聰明人,能從重重包圍中從容脫身,足夠證明這一點。統領只要仔細想想,便能想明白其中關竅,咱家說與不說,便無關緊要。”楊清寧适時地奉承一句,道:“咱家之所以選擇說,是因為咱家怕死,以統領的能力,想要咱家的命,只是時間問題。”

陳钰瞥了一眼門口的小瓶子,似笑非笑地說道:“公公身邊有這樣的高手在,想要公公的命,屬實不易。”

“他是皇後娘娘派來保護殿下的,咱家何種身份,哪能有這種待遇。這皇宮可是統領的地盤,想要咱家的命,有一萬種方法。咱家怕死,只能用這種方式,求統領能網開一面。”

陳钰沉默地看着楊清寧,心中在思量他話中的真假。楊清寧清楚他在想什麽,心中難免緊張,卻強迫自己平靜地與他對視。

過了許久,陳钰方才移開視線,問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若你如實回答,我便留你性命。”

陳钰的稱呼從‘公公’變成了‘你’,卻讓楊清寧松了口氣。

他苦笑着說道:“統領見諒,能回答的,咱家定知無不言,不能回答的,咱家也沒辦法,咱家身份卑微,當真是誰都惹不起。”

陳钰眉頭微蹙,問道:“秦流被殺到底有沒有目擊者?”

楊清寧遲疑了一瞬,方才回答道:“沒有。”

陳钰又沉默了一會兒,客氣道:“好,今日麻煩公公了。”

楊清寧微微一怔,随即謙卑地說道:“統領言重了,這是咱家該做的。”

陳钰沒再多說,又看了一眼大門旁的小瓶子,随即轉身離開。

楊清寧看着陳钰慢慢消失在視線中,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陳钰相信了他的話,至少暫時是。他轉身走進宮門,吩咐道:“關門。”

“是,公公。”小櫃子忙将宮門重新關上。

楊清寧看了一眼小瓶子,随後便走了出去。

小瓶子緊随其後,待來到無人處,出聲問道:“公公,他都說了什麽?”

“還能說什麽,無非是質問咱家算計他,試圖套話罷了。”

“套話?”小瓶子疑惑地看着楊清寧,“既然他知道是公公算計了他,為何還要套話?”

“他想知道到底有沒有人目擊他殺人。”說到這兒,楊清寧似是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小瓶子,道:“那日與他在一起的是名女子,福祿公公是否已經知道那女子的身份?”

小瓶子的眼睛閃了閃,雖然并未說話,楊清寧卻看明白了,道:“既然福祿公公不想咱家知道,那就當咱家沒問。”

“除了質問公公,他可還說過別的?”

“沒有。”楊清寧深吸一口氣,他和陳钰的對話是絕密,不能讓小瓶子知道,道:“他說他入官場十載有餘,一直順風順水,沒想到竟栽在咱家手上,他不會就此罷休。”

小瓶子聞言寬慰道:“公公放心,奴才定會保護您的安全。”

楊清寧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道:“但願如此吧。”

看着楊清寧進了淩南玉的寝殿,小瓶子腳步一轉出了東宮。

沒過一會兒,楊清寧打開殿門,看向小順子,明知故問道:“小瓶子人呢?”

小順子四下瞧了瞧,小聲說道:“公公,他出去了。”

楊清寧會意,“你也累了,去歇着吧,這裏有咱家。”

小順子笑着說道:“謝公公體恤,奴才告退。”

坤和宮內,小瓶子将陳钰去見楊清寧的事,如實地禀告了福祿。

“你可聽到他們都說了什麽?”

“陳钰很謹慎,讓小寧子支開了奴才,奴才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

福祿點點頭,“事後,你可問過?”

“問了,小寧子說陳钰質問他算計自己的事,還有意無意地套他的話。”

“套話?陳钰想從小寧子嘴裏知道什麽?”

小瓶子如實答道:“小寧子說他雖然确定被算計,卻不确定是否有目擊者存在,套話的目的便在此。”

福祿若有所思地來回走了兩步,出聲問道:“你覺得小寧子的話是否可信?”

“奴才以為可信。”小瓶子頓了頓,接着說道:“奴才雖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麽,卻可以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從兩人的神情中能推斷他們說了什麽。”

“咱家知道了。你回去吧,好好保護小寧子。”

小瓶子遲疑了一瞬,“公公,有件事奴才想不明白,還請公公賜教。”

“何事?直說便可。”

“既然知曉秦流是被陳钰所害,為何不對其發難,而是放任不管?”小瓶子問出心中疑惑。

福祿意味深長地說道:“放長線,釣大魚。”

“公公可查到那個洩露消息的人是誰?”

“沒有。”提起這事,福祿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是馬力?”

福祿搖搖頭,“你也了解他,最是怕疼,可咱家對他用了不少刑,他依舊不松口,咱家以為他應該不是那個細作。這人藏得很深吶。”

“公公不覺得奇怪?”

福祿一愣,随即問道:“哪裏奇怪?”

“馬力素來怕疼,卻受了那麽多刑,依舊死咬着不松口,這不奇怪嗎?”

福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這麽一說,确實有些反常。”

小瓶子提議道:“奴才以為公公可以先放了他,然後再派人盯着,看他是否有所行動。”

“這主意不錯,那就找你說的辦吧。”

細作的事說完,小瓶子又開始回報今日發生的事,“公公,今日皇上召見了三皇子,說從明日起,鴻吉便到東宮授課。”

“此事皇上征詢過娘娘的意見。殿下如今已經五歲,确實到了該啓蒙的年紀,你好好留意着,鴻吉教了什麽,殿下學的如何,都要及時回禀。”

“是。”小瓶子應聲,接着說道:“在從東宮去往禦書房的路上,廠公曾對小寧子多加糾纏,還說了不少公公的不是。”

“說咱家的不是?”福祿眉頭皺起,道:“都說了什麽?”

“說公公慣會收買人心之類的話。”小瓶子提醒道:“奴才以為應是王楊一事,讓廠公與公公之間産生了嫌隙。”

福祿冷哼一聲,道:“有些人坐的位置高了,就容易被權勢迷了眼,自認為無所不能,而事實恰恰相反,不過是嫌日子太好過,自尋死路罷了。”

“公公,奴才擔心廠公會因此改變立場。”

“這是早晚的事。”福祿那雙深邃的眼睛,閃爍着危險的光,“這些事你無需過問,只要保護好殿下和小寧子便可。”

小瓶子沒再多說,徑直回轉東宮。福祿則将小瓶子所說,如實禀告了張明華。

張明華聽後,眉頭皺緊,道:“既如此,那便派人盯着點,若有什麽異動,即刻禀告。”

福祿應聲,“是,娘娘。”

第二日清早,鴻吉便來了東宮,為淩南玉正式授課,楊清寧就站在書房內旁聽。楊清寧本來還有所期待,結果一節課下來,他聽得哈欠連天,差點沒站着睡着。

再去看淩南玉,精神頭滿滿,大眼睛盯着鴻吉,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看得楊清寧一陣汗顏。

鴻吉見淩南玉如此,感到十分滿意,根本不在意楊清寧在做什麽,畢竟在他眼裏楊清寧就是個侍候人的奴才,他要教的是淩南玉。只是淩南玉在冷宮裏受了不少罪,對楊清寧有些依賴,才向淩璋請求,讓楊清寧旁聽。

“好,這堂課就到這兒,課後作業是背誦今日所學,明日為師會考教。”

淩南玉甜甜地應聲道:“是,先生。”

見淩南玉這般好學,鴻吉很是高興,尤其他還長得瓷娃娃一般惹人憐愛,便更多了幾分喜愛。

“殿下聰慧,若再能好學,相信将來定有所成就。”

“多謝先生提點,我定好好讀書,不讓先生失望。”

鴻吉沒再多說,腳步輕快地離開了東宮。作為內閣首輔,他的官職已經到了頭,又沒有謀朝篡位的想法,唯一的挑戰性便只剩下黨派之争。這個問題歷朝歷代都有,且斷絕不了,所以目光要放的長遠,淩南玉便是他将來取勝的希望。

如今的問題是如何将淩南玉拉到他們的陣營,與張明華劃清界限,這也是個需要時間來處理的問題,好在淩南玉還小,可塑性很強,可以慢慢地潛移默化地去改變。

待鴻吉離開,淩南玉神采奕奕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轉頭看向楊清寧,委屈巴巴地說道:“小寧子,我好困!”

楊清寧見狀一愣,随即輕笑出聲,而且是越想越好笑,一時有些停不下來。

淩南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小寧子,你是在取笑我嗎?”

“沒有,不是,哈哈……”楊清寧嘴上這麽說,卻笑得停不下來,道:“奴才還以為只有奴才犯困,原來……原來殿下也是。”

淩南玉委屈地噘起嘴巴,“小寧子不是說要讨先生歡心嘛,為何這時卻要笑我?”

看着淩南玉的包子臉,楊清寧頓時手癢起來,忙上前安撫道:“奴才錯了,殿下莫怪。殿下做得很好,鴻大學士很是喜愛殿下。”

淩南玉聽到楊清寧的誇獎,大眼睛亮了亮,卻還是噘着嘴巴說道:“那小寧子還笑我。”

楊清寧實在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嘴巴,調侃道:“殿下這嘴噘的,都能挂油瓶了。”

親昵的舉動讓淩南玉想笑,卻又生生控制住上揚的嘴角,道:“我不管,小寧子不許笑我!”

楊清寧看得一陣好笑,不過這次他忍住了,哄道:“好好好,奴才不笑,奴才不笑了,殿下不氣。”

“我想吃雞腿。”淩南玉趁機索要好處。

“好,午膳讓他們做雞腿,多做幾個,讓殿下吃個夠。”

“那我就原諒小寧子了。”淩南玉這才滿意地揚起嘴角,笑得眉眼彎彎。

“殿下寬宏,奴才感激不盡。不過在開飯之前,殿下還需背一背課上學過的內容,明日鴻大學士要考教。”

“那小寧子陪我一起背。”

“好,奴才就跟殿下比一比,到底誰背的快,如何?”

“好啊,比就比,我一定不會輸給小寧子。”

午後,楊清寧正打算午休,小順子進來禀告,“公公,宮外有人找。”

“找我?”楊清寧好奇地問道:“誰啊?”

小順子答道:“是一名禁衛軍,說是叫陳慧。”

“陳慧?這名字怎麽聽着這麽耳熟……”楊清寧腦海中浮現一張少年的臉,不禁有些驚訝地說道:“不會是他吧,他什麽時候做了禁衛軍了?”

“小寧子,誰找你?”淩南玉從床上爬起來,好奇地問道。

“奴才不知,殿下乖乖午睡,奴才出去瞧瞧,一會兒便回。”

楊清寧和淩南玉打了聲招呼,便走出了寝殿,看向小順子,叮囑道:“你在這兒守着,咱家去去就來。”

“是,公公。”

小瓶子見狀出聲說道:“奴才與公公一起。”

楊清寧想了想,道:“也好。”

陳慧那傻小子雖然為人單純,武力值卻不弱,若要動起手來,小瓶子還能制得住他。

宮門打開,楊清寧看了出去,果然看到身穿禁衛軍常服的男子,正背對着他站着,聽到宮門開啓的聲音,轉頭看了過來。

“還真是你!”楊清寧驚訝地打量着陳慧,擡腳走出宮門。

陳慧自來熟地走了過來,在楊清寧身前轉了一圈,笑着問道:“怎麽樣,我這身衣服神氣嗎?”

“神氣。”楊清寧敷衍地回了一句,好奇地問道:“五公子,您何時進了禁衛軍?”

“昨日剛剛報到。”陳慧英挺的眉毛微微上揚,上下打量楊清寧,道:“看你氣色紅潤,身上也長了肉,若非知曉你的身份,定會以為你是哪家小姐淘氣,在玩女扮男裝的把戲。”

“多謝五公子誇贊。”楊清寧臉上的笑容一僵,若他沒記錯,上次見面陳慧說了同樣的話,“不知五公子來此有何指教?”

“上次是我大意,讓你給贏了,這次我又來挑戰。”

楊清寧試探地問道:“五公子不會是為了這個,才進的禁衛軍吧。”

“那是自然!”陳慧挺着胸脯,就好似驕傲的孔雀,道:“自出生以來,見到我的人都說我聰慧,學什麽會什麽,還從未被誰比下去,上次我竟然連輸三陣,簡直是奇恥大辱!那日之後,我便發誓一定要贏過你!”

楊清寧看着陳慧,額角的青筋抽了抽,也不知該說他單純好,還是愚蠢好。

“五公子才華橫溢,京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之前咱家能贏你,純屬巧合,五公子無需放在心上。”

陳慧眉頭一擰,道:“那不成,我要憑實力贏你,才不枉我一世英名!你出題,這次我一定答得上來。”

就他一根筋兒的思維方式,能答上來才怪。

“五公子,要不還是你出題,奴才來答吧。”

“我出題?”陳慧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怔,随即擰緊了眉頭,似在思考什麽題目能難得倒楊清寧,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我們對對子,我出上聯,你對下聯,如何?”

“好,五公子請。”

楊清寧才不在乎他出什麽題,反正他的答案只有一個‘答不出’,他可沒時間陪這個大少爺玩游戲。

“上聯是‘畫上荷花和尚畫’。”

楊清寧聽着有些耳熟,這個上聯他好像在網上看到過,據說是唐伯虎去游歷時,在一座寺廟所留,下聯他也有些印象,好像是清代李調元所對。陳慧怎會想出這個對聯,難不成寫原書的作者和他一樣,也在網上看到過?

楊清寧忍不住在心裏泛起了嘀咕,面上卻學着陳慧的模樣擰緊了眉,裝模作樣半晌道:“太難了,咱家不會,五公子贏了。”

陳慧一怔,看着楊清寧的眼神帶着質疑,道:“你是真不會,還是假不會?”

楊清寧忍不住在心裏吐槽:怎麽這會兒又精明起來了?

“咱家讀書少,不會也情有可原。”

“若你答不出,就給我一百兩銀子。”陳慧朝楊清寧伸出手。

楊清寧一怔,随即說道:“咱家為何要給五公子一百兩?事前也沒說答不出要輸錢啊。”

“我不管,要麽你就答,要麽你給錢。”陳慧抱着手臂,一副小無賴的模樣。

一百兩啊,這可不是小數目,他還得存錢,等以後離開皇宮,過滋潤的小日子。

給了,他心疼;不給,他頭疼。

思量再三,楊清寧一咬牙,道:“好,咱家甘拜下風,待五公子拿到銀子,就趕緊走吧。”

“那不成。”陳慧搖了搖手指,笑着說道:“上次我輸了你三次,這次也得讓你輸三次。答不出一題,你給我一百兩銀子,答不出第二題,你再給二百兩銀子,答不出第三題,你還得再加三百兩。”

“那我要是都答不上來,那豈不是要輸六百兩?”

陳慧點點頭,“當然,你若是答上來,答對第一題,我就給你一百兩;你答對第二題,我給你二百兩;你答對第三題,我給你三百兩。”

六百兩銀子與楊清寧來說,可是一個很大的誘惑。他看着陳慧,猶豫片刻,道:“成,咱家就試試,上聯是什麽來着?”

“畫上荷花和尚畫。”

“那咱家對‘書臨漢帖翰林書’。”楊清寧佯裝冥思苦想,随後念出了李調元所對的下聯。

“好對!”陳慧的眼睛一亮,興致更加高昂,道:“我出上聯,‘攻千重關,心懷天下 ’。”

楊清寧聽得一怔,這個對子他也在網上看到過,這作者不會也是搜的百度吧?

楊清寧之所以會留意對聯,是因為每年過年,院長奶奶都讓他寫春聯貼,于是便在網上搜了搜,果然不懂就問度娘,在現代成了多數人的習慣。

楊清寧又做了一番冥思苦想,“那咱家對‘讀萬卷書,志在四方’。”

陳慧緊接着說道:“經綸涵萬物。”

楊清寧看着他,面色有些古怪,随後答道:“磊落冠群英。”

他現在确信他和作者看的是一個詞條。

“好,很好!”

陳慧忍不住鼓掌,看向楊清寧的眼神越發炙熱。

楊清寧被看得一陣不自在,能贏不是靠他的能力,而是記性。他尴尬地笑笑,将手伸了過去,道:“六百兩。”

陳慧利落地掏錢,将銀票遞了過去。

楊清寧接過銀票仔細數了數,奇怪地問道:“怎麽多了?”

陳慧笑笑,道:“方才是我出題,現在輪到你了。”

楊清寧将多餘的銀票遞了回去,道:“咱家還得侍候殿下,沒什麽閑暇,今兒就到這兒吧。”

本是一句客氣話,誰知陳慧回了一句,“那明日我再來。”

楊清寧聞言一怔,随即直截了當地拒絕,“最近咱家都很忙,實在沒有閑暇招待五公子,還請見諒。”

陳慧挑了挑眉,道:“我來給你送銀子,你還不要?”

不得不說,陳慧有時候還是挺聰明的,雖然思考問題一根筋,卻并未是真的蠢笨,很快便抓到了楊清寧的軟肋。

“那就今日吧。”楊清寧猶豫了一瞬,便答應了下來。

方才他腦子一熱,就答應了陳慧較量,完全沒考慮自己的身份,一個讀書不多的小太監竟能這般對對子,定會惹人懷疑,看來又得想辦法圓了,人果然是不能貪啊。不過事已至此,再遮掩也是徒勞,不如将錯就錯,給旁人制造一個貪財的印象。因為人只要有弱點,就會讓人降低防備心,他應對起來也能稍稍輕松些。

楊清寧将銀票又收了回來,道:“也是三道題,你可聽好了。”

陳慧爽快地答道:“成,你出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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