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風雲起(12)

第46章 風雲起(12)

秦淮勾結蠻人走私牟利一事, 掀起朝堂一陣風浪,高勤率領東廠與于榮的東廠一起,将三大勢力裹挾其中, 鬧得人心惶惶。與之前相反的是,這次受創最嚴重的是張明華率領的外戚集團, 陳明威與鴻吉高坐臺上, 隔岸觀火,興致勃勃。

張明華正為秦淮的事發火, 門外的內侍禀告道:“啓禀娘娘,國公府俞雯小姐求見。”

張俞雯是張明華的侄女, 她大哥張烨的嫡長女, 今年十五歲, 因其長得與張明華有五六分的相似, 張明華對其十分喜歡,淩丹陽在時,時常叫她進宮陪伴。自淩丹陽因體弱,被送去庵堂調養身體後, 便很少進宮。

張明華緩了神色,“讓她進來。”

“是,娘娘。”

沒過多大會兒的功夫,簾子被掀開, 一個人影逆着陽光走了進來, 張明華微微眯了眯眼睛,只見張俞雯眉頭緊蹙,眼中盡是焦急之色, 腳步飛快地走上前來。

“俞雯參見姑母。”

張明華見狀直接問道:“發生了何事?”

張俞雯焦急地說道:“姑母,父親被抓了, 您快想想辦法吧。”

張明華聽得一怔,随即問道:“大哥被抓了?何時的事,因何被抓?”

“昨晚東廠的人突然闖進國公府,不由分說地将父親抓走了,祖父想要阻攔,可他們手中有聖旨,不得不眼睜睜地看着父親被抓走。”張俞雯說着紅了眼眶,“聽說是與秦淮勾結蠻人一案有關。”

“有皇上的聖旨?”張明華皺緊了眉頭,“父親可進了宮?”

張俞雯點點頭,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祖父照常去上早朝,說是早朝後會去禦書房求見皇上。”

聽到東廠的人拿着聖旨去國公府抓人,張明華胸中便有怒火在升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哥被抓時,可曾留下什麽話?”

張俞雯搖了搖頭,“東廠的人根本不給父親開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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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華眉頭越皺越緊,質疑道:“就算是東廠去國公府抓人,也不可能馬上找到,大哥有充足的時間留話。”

張俞雯解釋道:“昨夜父親出去應酬,喝了許多酒,被抓時還在睡着,所以并未留下話來。”

“出去應酬,還是出去尋歡作樂?”

張俞雯的眼神有些躲閃,雙手不自覺地揪着手裏的帕子,“母親說父親是因最近發生的事煩心,這才找好友一起出去喝酒。”

張明華怎會看不出她在撒謊,“俞雯,你是姑母看着長大的,是個識大體、懂輕重的孩子,如今的形勢與我們十分不利,你若再不跟姑母說實話,你讓姑母如何收拾殘局?”

張俞雯見瞞不過,不得不實話實說道:“姑母,父親近日被一女子迷得神魂颠倒,母親多次勸阻未果,昨夜更是半夜才回,正巧被前來抓人的東廠撞上,故而沒有留話下來。”

“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張明華氣得臉色鐵青,不再有所顧忌,直接罵出了聲,“在這緊急關頭,他竟還有心思尋歡作樂,死了也是活該!”

張俞雯聞言心中一緊,慌忙為其求情,道:“娘娘,父親雖然有時會犯糊塗,卻是真正維護您的人,您可不能不管啊。”

張烨與張明華是親兄妹,兩人的年紀相差十歲,可以說張明華是張烨看大的,他們兄妹的感情極好。不過張烨是個典型的纨绔子,無才也無德,仗着父親是安國公,妹妹是皇後,才勉強混了個鴻胪寺少卿的職位。只是他不思進取,每日只知吃喝玩樂。

張明華不可能不管張烨,只是恨鐵不成鋼,“你先回去吧,此事本宮來想辦法。”

張俞雯聞言松了口氣,随即福了福身,道:“多謝姑母,俞雯告退。”

待張俞雯離開,張明華轉頭看向福祿,“你說大哥是否也參與其中?”

“有可能。若沒有真憑實據,皇上不會親下聖旨抓人。”

“這個混賬東西!”張明華不由怒火中燒,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做就做了,還讓人抓住把柄,真是蠢得可以!”

若是其他事,就算鬧出人命,與張明華來說都是小事,可偏偏與蠻人扯上關系,事關國家安危,就算她是皇後,也不好處理。

福祿出聲提醒道:“娘娘,奴才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十分可疑。”

張明華轉頭看過去,明白了福祿的意思,“你是說那賤人是陷阱,他們能抓到大哥的把柄,就是因此?”

福祿點點頭,道:“這僅是奴才的猜測,事實如何還需查證。”

“那就去查,最好查出是有人刻意栽贓陷害,說不定能讓我們走出困局。”張明華意味深長地看着福祿。

福祿很快便領會了張明華的意思,躬身說道:“娘娘英明,奴才這就去辦。”

福祿躬身退出大殿,擡頭看了看天空,今日的陽光甚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過不遠處有幾多白雲,正緩慢的靠近,試圖去掩蓋太陽的光芒,只是它們有些不自量力,以他們的力量,又怎能遮蓋住太陽。

福祿将手揣進袖子裏,擋住偶爾吹來的冷風,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擡腳走了出去。

楊清寧接連喝了半個月的補藥,今日終于解放了,心情很是不錯,見小瓶子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又出了何事,讓你這副表情?”

小瓶子猶豫片刻,如實說道:“秦淮勾結蠻人一案,東廠的人将矛頭對準娘娘,昨夜将國公府大老爺抓了。”

“國公府大老爺?”楊清寧微微蹙眉,有些對不上號,正想搜索劇情,就聽小瓶子說道:“皇後娘娘的兄長,鴻胪寺少卿。”

楊清寧有些驚訝,沒想到東廠的人竟抓了張明華的大哥,問道:“張少卿與此事有所牽連?”

小瓶子搖搖頭,“奴才不知,據說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

“若是皇上親自下旨,那就是說東廠那邊已經找到了證據。”

事關皇親國戚,尤其事關張明華,若不是得到了切實的證據,淩璋不會下令抓人。

“皇後娘娘和國公爺為此想要求見皇上,都被拒之門外。”

楊清寧思量了思量,道:“若是證據确鑿,即便是皇後娘娘也不好求情,畢竟事關蠻人,況且另外兩方人馬也不會坐視娘娘為其運作。”

小瓶子認同地點點頭,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不過也并非沒有辦法。”楊清寧沉吟片刻說道。

小瓶子愣了愣,随即問道:“有何辦法?”

楊清寧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已經深陷其中,不讓将水徹底攪渾,為咱們争取應對的時間。”

小瓶子忙問道:“如何将水攪渾?”

“追查秦流被殺一案時,發現的那兩根頭發,你可還記得?”

楊清寧這次生病,讓他徹底認清了現實,徐珍兒将他們視為眼中釘,恨不能除之而後快,他自然不能任其算計,必須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小瓶子點點頭,“自然記得,公公這是何意,不妨明說。”

“上次在禦花園偶遇麗妃娘娘,咱家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楊清寧并未繼續說下去,而是點到為止。

小瓶子聞言不由一陣怔忪,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随即躬身說道:“奴才明白了,多謝公公指點。”

楊清寧将他扶起,笑着說道:“皇後娘娘與咱家有恩,咱家一直記在心裏,能幫到皇後娘娘是咱家的榮幸。”

“奴才這就回坤和宮。”小瓶子沒再多說,轉身走了出去。

楊清寧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微笑,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順者生存逆者亡,那他就只能抛開雜念,護着淩南玉好好活下去。

小瓶子很快便來到了坤和宮,不過福祿出宮并未回來,張明華聽到內侍回禀,便召見了他。

小瓶子行禮道:“奴才參見皇後娘娘。”

張明華看向他,直截了當地問道:“可是東宮又出了何事?”

如今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了張明華,淩南玉便成了她最後的底牌,她絕對不容許淩南玉再出事。

“娘娘,小寧子讓奴才給您傳個話。”

“小寧子?”張明華微微蹙眉,“他既有事,為何不親自來?”

“眼下的形勢與娘娘不利,小寧子說只有先讓殿下保存自身,才能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所以他才讓奴才過來傳話。”

張明華明白楊清寧的意思,道:“他有何話讓你傳達?”

“小寧子說‘既然已經深陷其中,不讓将水徹底攪渾,為咱們争取應對的時間。’”小瓶子重複了一遍楊清寧的話。

張明華眉頭蹙緊,“此話何解?”

小瓶子提醒道:“娘娘可還記得前段時間奴才拿來的那兩根頭發?”

張明華最近被秦淮一事鬧得焦頭爛額,還真把這事忘到了腦後,此時突然想起,便明白了楊清寧的意思,“聽聞麗妃懷了身孕?”

小瓶子應聲,道:“是,麗妃前不久剛剛被診出懷了身孕。”

“小寧子是如何得知那兩根頭發與麗妃有關?”

聽張明華這麽問,小瓶子便明白了,她早就知曉那兩根頭發的主人是徐珍兒,解釋道:“前不久小寧子陪同殿下在禦花園游玩,曾在麗妃娘娘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張明華神色稍緩,點頭說道:“果然洞察力驚人!他的意思,本宮明白了,回去告訴他,他的這份忠心,本宮收到。”

“是,娘娘,奴才告退。”目的達到,小瓶子躬身退出殿外。

傍晚時分,持續一天的課程結束,見邱禮離開,淩南玉坐得筆直的身子垮了下來,轉頭看向楊清寧,道:“小寧子,還有幾日才放假啊。”

楊清寧好笑地看着他,“才剛進臘月,殿下就想着放假了?”

淩南玉誠實地點了點小腦袋,道:“自然想,放了假就不用再上課,想做什麽便能做什麽。”

“就算放假,也有假期作業,也不是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假期作業可是學生們的噩夢,每每都是玩得忘了時間,臨近開學才拼命補作業,好像還有一個口號,叫什麽‘給我一支筆,一個晚上,我給你創造奇跡。’

“都要過年了,還有假期作業?”楊清寧的一盆冷水澆下來,淩南玉的小臉再次垮了下來,忍不住哀嚎道:“那要到何時才能沒課業要做啊。”

“殿下,人從降生到死去,每個階段都有自己要完成的事,幼兒時,要學會爬、學會走,還要學會說話。兒童時,就要開始讀書,讓自己更有深度地了解這個世界。成年後,就要出去工作,開始承擔起一個家的生計。一個人長大後會過怎樣的生活,除了一些外在條件外,還取決于他讀書時學到了什麽。”

淩南玉認真地聽着,越聽小眉頭皺得越緊,道:“為何我聽着哪個階段都好累?”

“相較于成年後的生活壓力,殿下這個階段是最輕松的,除了讀書外,不用操心其他事,課業也不算太多。”

“輕松嗎?”淩南玉看向桌上的摞着課本,愁眉苦臉地說道:“每日都要讀書習字,玩得時間少之甚少,哪裏輕松了。”

這是上學階段,每個孩子心中的痛。楊清寧也經歷過,自然明白,不過他是個孤兒,只有努力讀書,才能改變命運,所以即便再苦再累,他亦甘之如饴,因為這是他今後唯一的出路。

“以後殿下便能明白奴才的話。”見他無精打采,楊清寧提議道:“殿下,明日是休息日,奴才便陪你去禦花園轉轉吧。”

雖然淩南玉貴為皇子,享受着榮華富貴,卻也因為這身份,注定被困在皇宮之中,哪兒也不能去。

“好啊。”淩南玉的眼睛亮了起來,“聽說禦花園的湖面結了冰,許多人都喜歡在上面滑來滑去,我也想去。”

“可以是可以,不過要看明日的溫度如何,湖面的冰結得厚不厚。若是湖面結的冰薄,不足以承受殿下的重量,很容易踩碎冰面掉下去,這寒冬臘月的,可不得大病一場。”

“嗯,聽小寧子的。”淩南玉忙不疊地點頭。

楊清寧看着他,心中忍不住感嘆:再懂事的孩子,也還是孩子,他們心裏渴望的,還是痛痛快快地玩一場。

第二日不用上課,楊清寧沒叫淩南玉,想讓他多睡兒。可他剛準備打拳,就見淩南玉從門內探出小腦袋,看了看蔚藍的天空,期待地說道:“小寧子,今日冷嗎?”

“外面冷,殿下穿戴好再出來。”楊清寧出來之前,讓小順子守着,就是未免淩南玉醒後找不到人。

淩南玉應了一聲,小腦袋又縮了回去。

楊清寧繼續打拳,雖然內功還沒摸出門道,拳腳功夫他卻學得有模有樣,畢竟是有些底子在的。

沒過多大會兒,寝殿的簾子被掀開,淩南玉走了出來,身上穿了件大紅色的繡花棉衣,袖口、領口都的上好的兔毛,不僅柔軟暖和,還趁得他的小臉格外水嫩,活脫脫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小童子。

他邁開小短腿,快步走到楊清寧身邊,似模似樣地模仿着他的動作,只是身體的平衡力不強,金雞獨立時,小身子晃晃悠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順子被吓了一跳,連忙上前去扶。

淩南玉的小臉羞得通紅,擡頭看向小順子,小聲說道:“剛才只是意外!”

小順子憋笑,連忙給他找了個臺階下,“殿下說得對,您剛才站的地方有冰,太滑了。”

淩南玉忍不住瞥了一眼楊清寧,見他在專心打拳,沒注意到這邊,不禁松了口氣,又找了個平坦的地方重新開始。

這次小順子學聰明了,就站在淩南玉身後,萬一他站不穩,自己也能及時扶上一把。

有了之前的教訓,淩南玉這次十分注意,雖然身子依舊歪歪扭扭,卻沒再摔倒。倒是在一旁看的小順子,跟着提心吊膽的,出了一聲的汗。

楊清寧收勢,拿起帕子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轉頭看向淩南玉,“殿下可要學拳?”

淩南玉搖了搖小腦袋,“小寧子學就好,我有小寧子保護,嘿嘿。”

“學拳能強身健體,殿下可以适當地學一學。”

靠人不如靠己,萬一他不在淩南玉身邊,他也能有自保的能力。

“可讀書已經很累了,若是再學拳,豈非更累?”

“多學點東西,對以後有好處,殿下就辛苦一些,萬一哪日奴才也需要殿下保護呢。”楊清寧循循善誘。

淩南玉小眉頭皺緊,糾結了一會兒,道:“我想讓小寧子教。”

“若是奴才教的話,會十分嚴厲哦。”

“我不怕,嚴師出高徒,我不會給小寧子丢臉的!”淩南玉邊說,邊拍了拍小胸脯。

“那好,從明日開始,殿下就跟奴才一起學拳。”

兩人一起吃了晚飯,稍稍歇了一會兒,便一起出了東宮。除了他們兩人,還帶上了小瓶子和小順子。

今日的天氣不錯,難得大晴天,蔚藍的天空中只有寥寥幾朵白雲,太陽照在身上很舒服,若是沒有風就完美了。

這個時節,禦花園裏最美的地方莫過于梅林,別的花樹都是光禿禿一片,唯有梅林花團錦簇,純白、淡黃、淡綠、粉紅、大紅,顏色各異,競相開放,十分漂亮。只可惜梅林中死了兩人,勸退了不少人,在梅林賞梅的人寥寥無幾。

“殿下,梅林的花都開了,我們去瞧瞧吧。”

淩南玉好奇地看向楊清寧,“小寧子不怕嗎?”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奴才自是不怕,殿下怕嗎?”

淩南玉搖搖頭,“不怕,只要小寧子在,我就什麽都不怕。”

“那我們走吧,如此美景無人欣賞,多可惜啊!”

一行四人朝着梅林走去,剛靠近就聞到了凜冽的香味,沁人心脾的味道,能讓人的心情因此愉悅。

站在梅林中,看着面前花團錦簇的美景,楊清寧忍不住感慨道:“這花開得真好,一團團、一簇簇,美不勝收!”

“還很香呢。”淩南玉翹着腳尖,想要去抓低矮的花枝,只可惜個子太矮,根本夠不到。

楊清寧彎腰将他抱了起來,帶着他靠近盛放的花朵,用自己的五感感受生命的美好。

淩南玉摘下一朵紅梅,插在楊清寧的頭發上,笑眯眯地說道:“小寧子真好看!”

“殿下,奴才是男子,怎能簪花,被人看了去,豈不笑話?”

淩南玉奇怪地看着他,“男子為何不能簪花?”

一旁的小瓶子開口說道:“公公,民間許多名人雅士都會簪花,這并無不妥。”

“男子也簪花?”這下輪到楊清寧驚訝了,在他的認知裏,女人才簪花,沒想到男人竟也戴。

小瓶子點點頭,“嗯,許多名流出席宴會,都會簪花。”

“那是我孤陋寡聞了。”楊清寧尴尬地笑笑。

四人正在梅林賞景,突然傳來一陣說話聲,聽聲音有些熟悉,楊清寧不禁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待看清來人,不禁微微蹙眉,心中暗道:“怎麽每次出門都能遇到,真晦氣!”

來的不是旁人,是淩璋和徐珍兒,兩人結伴而來,有說有笑,一副琴瑟和鳴的模樣。

楊清寧連忙将淩南玉放了下來,“殿下,快去拜見皇上。”

淩南玉點點頭,大聲叫了一句‘父皇’,便邁開小短腿朝着淩璋跑去。

楊清寧見狀急忙跟上,忍不住叮囑道:“殿下慢點,別摔了!”

淩璋見淩南玉跑了過來,下意識往前迎了兩步,随即蹲下身,抱住他小小的身子。

“玉兒見過父皇。”淩南玉笑眯眯地摟住淩璋的脖子。

淩璋眼底噙着笑意,嘴上卻說道:“跑這麽快作甚?不怕摔着?”

“看到父皇,玉兒心裏高興,沒想那麽多,下次不會了。”

淩璋将他抱了起來,笑着說道:“今日怎麽舍得出來了?”

“今日沒課,我想出來轉轉,見梅林裏的花都開了,便進來瞧瞧,沒想到竟遇到了父皇。”淩南玉笑得眉眼彎彎。

徐珍兒看着兩父子親昵的模樣,心中嫉恨,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們的對話,笑着說道:“也不知是否為臣妾的錯覺,總覺着殿下長高了不少。”

淩南玉轉頭看過去,大眼睛浮現驚訝之色,“麗妃娘娘也在,玉兒方才只看到了父皇,實在失禮。”

徐珍兒臉上的笑意一僵,若非淩南玉年紀太小,她會認為他是故意的,“皇上與殿下的感情深厚,讓人羨慕。”

徐珍兒說着,故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意提醒淩璋,她肚子裏的也是他的孩子,讓他不要厚此薄彼。

淩南玉見狀小眉頭皺了起來,關切地問道:“麗妃娘娘可是肚子痛?前段時日聽說麗妃娘娘昏迷不醒,小皇弟沒事吧?”

“昏迷不醒?”淩璋眉頭微蹙,“何時的事,為何朕不知?”

徐珍兒心中一緊,想要解釋,卻被淩南玉搶了先。

“就是父皇來看玉兒那日。晚上小寧子突然發高燒,玉兒忙命小櫃子去請太醫,卻被告知值守的吳太醫去了東華宮,小櫃子便追去了東華宮,等了好久好久,又被告知麗妃娘娘昏迷不醒,讓他不要在等。”淩南玉看向徐珍兒,再次問道:“麗妃娘娘那日是怎麽回事?得了什麽病,可嚴重?”

徐珍兒臉上雖然依舊帶着笑,可眼底已經沒了笑意,“皇上,那日臣妾動了胎氣,再加上身子虛弱,便昏了過去。東宮請太醫的事,臣妾還是醒來後才知。”

“父皇有所不知,幸好那日小櫃子回宮時遇到了吳副統領,他會些醫術,給小寧子看了診,抓了藥,否則小寧子就危險了。”

淩璋看向徐珍兒的眼神帶上了幾分審視,道:“玉兒口中的吳副統領是誰?”

“就是禁衛軍的副統領。”淩南玉頓了頓,接着說道:“父皇,夜間太醫院只有一人值守,未免少了些,再加一名太醫吧。還好這次病的是小寧子,他身體底子好,若換成玉兒,豈非危險了。”

淩璋瞥了一眼楊清寧,又看了看徐珍兒,“好,就依玉兒。”

站在一旁聽着的楊清寧,忍不住在心裏叫好,感嘆他教出來的娃就是聰明,這狀告的,光是聽着就舒坦。

徐珍兒臉上的笑意也有些挂不住,“殿下這般說,讓本宮有些無地自容,若本宮當時醒着,絕對會讓太醫先去東宮瞧瞧。”

“玉兒知道,麗妃娘娘向來心善,當初玉兒在冷宮,麗妃娘娘也曾幫過玉兒,玉兒雖然不說,卻記在心上。”

楊清寧聽着,差點憋不住笑,連忙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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