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風雲起(13)

第47章 風雲起(13)

禦花園梅林內, 梅花開得甚好,十分賞心悅目,可站在林子裏的衆人卻沒了賞景的興致, 尤其是站在淩家父子對面的徐珍兒,讓她有種那父子才是一家人, 而她不過是個外人的錯覺。

“皇上, 此事臣妾确實有錯,沒能管教好奴才, 以致殿下不滿,臣妾認罰, 還請皇上降罪。”

徐珍兒作勢要下跪, 被紅棠攔了下來, “娘娘, 您的身子骨弱,如今又懷着龍嗣,這冰天雪地的,怎麽受得住。況且娘娘當時昏睡不醒, 對此事毫不知情,怎能怪得了您頭上。”

紅棠‘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殿下,千錯萬錯, 都是奴婢的錯, 是奴婢護主心切,才讓殿下不滿,殿下要罰就罰奴婢吧。”

徐珍兒見狀不忍地微微蹙起眉頭, “你也是為了本宮,還有本宮肚子裏的孩子, 本宮怎忍心讓你受責罰。皇上,是臣妾管教無方,您還是罰臣妾吧。”

主仆二人一頓表演,口口聲聲說自己有錯,其實在暗指淩南玉小肚雞腸,因為這點小事便記恨她們。

淩南玉看看他們,随後又看向淩璋,大眼睛裏有幾分不解,還有幾分不安,“父皇,玉兒可是做錯了什麽事?”

淩璋朝他安撫地笑了笑,“玉兒唯一做錯的,是遇到事沒有第一時間來找朕。”

“宮裏的人都是母後派來保護玉兒的,他們對坤和宮最為熟悉,玉兒自然而然便會想到母後。況且,父皇白日要處理國事,玉兒不能為父皇分擔已是不孝,又怎能再讓父皇操勞。”

楊清寧聞言微微一愣,忍不住擡頭看了淩南玉一眼,心中升起幾分疑惑,總覺得淩南玉這話意有所指。可看他一派天真的模樣,又覺得自己多心了。

淩璋淡淡地掃了一眼小瓶子等人,随後轉頭看向淩南玉,道:“從今往後,無論大小事,玉兒皆可來乾坤宮尋朕。”

“真的嗎”楊清寧高興地睜大眼睛。

“自然。”見他高興,淩璋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吧唧’一聲,淩南玉重重地親了淩璋一口,笑眉眼彎彎的模樣像只得了玩具的貓兒。

這邊兩父子享受着天倫之樂,那邊徐珍兒主仆還等着發落,一個跪在硬邦邦的地上,一個僵在了一旁,面上看不出什麽,但心中的妒火在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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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聽聞湖面結了很厚的冰,許多人在湖面上玩耍,玉兒也想去。”淩南玉完全無視徐珍兒,期待地看着淩璋。

淩璋也好似忘了徐珍兒主仆,微微蹙眉,道:“太危險了,還是換個去處吧。”

淩南玉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随即搖頭晃腦地說道:“書上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若連結了冰的湖面都不敢去,以後怎能擔起重任?”

淩璋被他這副小模樣逗笑,捏了捏他滑嫩嫩的臉蛋,道:“說得這般義正詞嚴,若朕再不讓玉兒去,是否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嘿嘿,父皇英明!”淩南玉笑眯眯地奉承道。

淩璋見狀妥協道:“那便過去瞧瞧。”

淩璋将淩南玉放了下來,握緊了他的小手,剛想往前走,驀然想起一旁的主仆,出聲說道:“麗妃懷着身孕,身子骨又弱,以後就在宮裏好生調養吧。”

徐珍兒聽着這話微微一怔,忍不住在心裏想道:這是将她軟禁的意思嗎?淩璋沒有說明,她也沒蠢到直接問,就當自己沒聽明白,“是,皇上。”

淩璋随後看向紅棠,“既然是錯,就該罰,就打二十板子吧。廣福留下監刑。”

站在一旁的廣福連忙應聲:“是,皇上。”

紅棠聞言身子一僵,下意識地看向徐珍兒,在接觸到她的目光後,随即垂下視線,謝恩道:“奴婢謝皇上開恩。”

淩璋沒再多說,牽着淩南玉的手出了梅林,楊清寧等人緊随其後。

廣福見狀看向徐珍兒,笑着說道:“麗妃娘娘,您身子不好,還是先回宮吧,待會兒用起刑來,若驚擾了娘娘,奴才可吃罪不起。”

徐珍兒的臉色很難看,也不知從何時起,淩璋就好似變了個人似的,以往都是待在後宮,不問前朝事,可近段時日,他很少踏足後宮,整日裏奉天殿、乾坤殿兩頭跑。好不容易來了東華宮,陪着她出來賞花,誰知被淩南玉半路截胡,還告了黑狀,簡直氣煞她也!

“娘娘……”見徐珍兒發呆,廣福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徐珍兒回神,沒搭理廣福,低頭看向紅棠,“皇上說的對,既然錯了,就怪受罰,這是你該受的。”

紅棠連忙應聲,道:“是,娘娘,奴才明白。”

徐珍兒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梅林。綠萼很是擔憂紅棠,卻又不敢多話,轉身追了出去。

廣福看着徐珍兒離去的背影,眼神微微眯起,眼底閃過晦暗不明的光,不過很快便恢複正常,轉頭看向紅棠,“姑娘,請吧。”

紅棠身子一僵,有些害怕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動作緩慢地起了身。

廣福招呼人搬來了長凳,擺在了梅林外的空地上。

見紅棠磨磨蹭蹭,廣福不滿地皺起眉頭,“姑娘可要幫忙?”

紅棠聞言心裏一緊,慌忙搖了搖頭,“不敢勞煩公公。”

雖然梅林極少人來,可禦花園裏的人還是不少的,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紅棠總覺得他們在對自己指指點點,從未受過這種委屈的她,心裏又氣又恨,不禁紅了眼眶。

“來人。”見紅棠依舊不緊不慢,廣福不耐煩地出了聲,若非徐珍兒懷了孕,他多少要給些薄面,哪容她磨蹭到現在。

紅棠急忙快走兩步,強忍着羞恥,趴在了長凳上。

“皇上有命,杖責二十,行刑!”

廣福給兩名行刑內侍使了個顏色,內侍會意,随即舉起板子,高高揚起,重重落下。

“啊!”盡管紅棠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忍不住慘叫出聲,眼淚也随之奪眶而出。

在徐珍兒未進宮之前,紅棠便是徐珍兒的貼身丫鬟,雖然不是主子,卻也過着半個主子的日子,加上她很受徐珍兒器重,從未受過罰,更別提挨打。這二十板子結結實實地打在身上,已經足夠她皮開肉綻。這寒冬臘月的天兒,愣是疼得她出了一聲冷汗,臉色也蒼白了起來。

行完刑,廣福吩咐人将東西拿走,自己則急匆匆地往湖邊走,完全無視趴在地上□□的紅棠。方才徐珍兒對他的态度,讓他十分不滿,雖不能把徐珍兒怎麽樣,卻能拿捏紅棠,方才他使眼色,就是要讓內侍重重地打。雖然看似只是皮外傷,可紅棠真正傷的是內裏,以後甭想再有身孕。

紅棠忍着疼,擡頭看向圍觀的人,強烈的羞恥感讓她越發憤恨,心中暗暗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報仇。

香蘭腳步匆匆地跑了過來,随即蹲下身扶住了紅棠的身子,“姑娘,娘娘吩咐奴婢來接姑娘回宮。”

紅棠在她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身,可一走動傷處便疼得厲害,讓她邁不開腿。

“姑娘,你忍忍,待回了宮,奴婢給你上了藥就好了。”

紅棠強忍着疼痛,問道:“娘娘為何不多派個人過來?”

“娘娘說……”香蘭為難地頓了頓,接着說道:“娘娘說姑娘犯了錯,就得受着,這樣才能記得住,便知道以後該如何做。”

紅棠聞言一怔,随即重重地點點頭,“娘娘說的沒錯,這疼是該受着,這樣才能記得住這份羞辱。”

香蘭看着她的臉,竟覺得有些猙獰,害怕地垂下了頭,扶着她一點一點地往前走。

淩璋讓內侍往冰上走,試一試冰的厚度能否承受人在上面行走的重量,經過反複實驗後證明,這冰足夠厚,別說小孩子,就連成人上去也沒問題。

淩南玉獲得準許,高興地笑彎了眉眼,撒開小短腿就往冰面上跑。

楊清寧見狀被吓了一跳,連忙将他攔了下來,道:“殿下,這冰面雖然夠厚,卻也濕滑,您不能跑,小心摔着。”

淩南玉仰頭看他,笑眯眯地說道:“那小寧子拉着我。”

楊清寧下意識地回頭,瞧了淩璋一眼,随後拉住了淩南玉的手,道:“殿下跟着奴才,奴才帶着您。”

“好。”淩南玉忙不疊地點頭。

楊清寧拉着淩南玉小心地來到冰面上,先是試探着一點點往裏走,待适應過後,便拉着淩南玉滑冰,淩南玉玩得開心不已,整個禦花園都能聽到他清脆的笑聲。

“小寧子快點,再快點!咯咯,咯咯……”

看着淩南玉開心的模樣,淩璋也跟着揚起嘴角,只是當他看向楊清寧時,總會有種奇怪的感覺,就是那種自己心愛的寶貝被窺視的感覺,他看得出楊清寧對淩南玉是真心實意得好,否則他也不會任由楊清寧待在淩南玉身邊。可那種感覺又确确實實存在,他也不知說不清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父皇,滑冰好好玩啊!”淩南玉高興地大喊着。

淩璋不放心地提醒道:“小心點兒,別摔了。”

“好!”

淩南玉緊緊攥着楊清寧的手,大眼睛裏除了興奮外,沒有絲毫害怕,因為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是楊清寧,這世間他最信賴的人。

玩了許久,楊清寧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慢慢停了下來,“殿下,歇會兒吧。”

“那今日就到這兒,我們回去吧。”

話雖這麽說,但淩南玉的大眼睛裏分明寫着不想走。

“時間還早,殿下還可以再玩會兒。”

淩南玉糾結了一會兒,搖頭說道:“不了,我的課業還未完成,明日先生檢查,若是背不出,先生又要發火了。”

“好,那奴才改日再陪殿下來玩。”

“那我們一言為定!”淩南玉的大眼睛又亮了起來。

“一言為定驷馬難追。”

淩南玉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和楊清寧一起回到了岸上。

淩璋見淩南玉上來,朝他招了招手。淩南玉見狀撒開小短腿跑了過去。

淩璋握着淩南玉的手,就好似握了冰塊一樣,忙轉頭看向身旁的內侍,道:“手爐呢?”

小順子見狀連忙上前,将手爐呈了過去,“皇上,殿下的手爐在這兒。”

淩璋伸手接了過來,塞到淩南玉手裏,“快好好暖暖,別着了涼。”

“玉兒想讓父皇暖手。”淩南玉撒嬌地仰頭看他。

淩璋一怔,非但不會覺得不悅,心裏反而有些歡喜,将手爐又給了小順子,而他也緊握住淩南玉的小手。

“皇上。”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眼前和諧的一幕,衆人紛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身穿鳳袍的張明華,在衆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張明華雖然走得速度很快,可頭上的步搖不動,只有下身的衣擺在動,就好似盛開的花朵。

張明華來到近前,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淩璋淡淡地看過去,“皇後不必多禮。”

淩南玉乖巧地行禮道:“玉兒給母後請安。”

“玉兒不必多禮。”張明華看向淩南玉,溫柔地笑着,道:“有段時日未見玉兒,怎麽覺着玉兒長高了不少。”

淩南玉笑眯眯地說道:“母後沒看錯,玉兒确實長高了,母後給玉兒做的衣衫都有些小了。”

“小了就不穿了,母後再給你做。”

“玉兒謝母後。”

“玉兒去一邊玩,母後和父皇有要事要商議。”

淩南玉看看淩璋,見他沒有反對,規規矩矩地行禮道:“父皇,母後,玉兒告退。”

楊清寧跟在淩南玉身後走了出去,他清楚張明華要和淩璋說什麽,帝後之間的戰争已經拉開序幕,他們這些蝼蟻很容易變成犧牲品,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你們都退下。”張明華率先開了口。

福祿等人應聲,廣福卻沒有動彈,依舊躬身站在淩璋身旁。

張明華不悅地看了過去,開口說道:“本宮的話,你沒聽清?”

廣福低垂着頭,就當不知道張明華在說誰。他現在是淩璋的貼身內侍,也領了禦馬監掌印的職位,有了好處自然要為人辦事,他清楚現在正是表忠心的時候,主子沒開口,他自然不能任由人呼來喝去。

這還是第一次有奴才敢不聽從她的命令,張明華的臉色可以預想的難看,“廣福……”

“皇後有話直說便可。”淩璋打斷張明華的話,淡淡地看過去。

張明華神情一滞,心中有怒火在升騰,淩璋竟然不顧她的顏面,去維護一個奴才。

“皇上,此事事關重大,還是不要有外人在為好。”

“皇後要說什麽,朕心裏一清二楚,張烨勾結蠻人走私一事,證據确鑿,朕斷不會放人。”

這幾天張明華都會去乾坤宮求見,只是淩璋一直避而不見,因為他心裏清楚,她是為何事而來。今日他出宮,定是有人給她傳了消息,這才急匆匆趕來。他不想與她糾纏,索性把話挑明。

“皇上,您說證據确鑿,都有何證據?”

話已至此,張明華也顧不得其他,直接進入正題。

“人證物證聚在。未免有人破壞,朕不便直說。”淩璋頓了頓,接着說道:“不過待此事徹底查清,朕會将證據公告天下,到時皇後自然看得到。”

張明華聞言不禁怒火中燒,不過為了能達到目的,她不得不強壓下心裏的怒意,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下來,道:“皇上,他是臣妾的大哥,是堂堂國舅爺,要權有權,要錢有錢,何必去勾結蠻人,落得話柄?這分明是有人在栽贓陷害。”

“人之貪欲永無止境,有權的想要爬得更高,有錢的想要多多益善。朕也想知道,他勾結蠻人究竟是為何,到底是覺得錢不夠多,還是權不夠大。”

淩璋看過來的眼神,讓張明華心裏發寒,忍不住問自己,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懦弱又貪戀美色的男人嗎?

“皇上,臣妾了解大哥的性子,他胸無大志,只貪圖享樂,絕無可能與蠻人勾結,定然是有人捏造證據,構陷與他。”

“此事是真是假,朕自有判斷,皇後不必多言。”

淩璋說完,擡腳就走了出去,不打算再與張明華糾纏。

張明華好不容易見了淩璋,哪那麽容易放他走,快走兩步攔住了他的去路,道:“皇上,您心裏清楚,他們是沖着臣妾來的,誣陷大哥就是在攻讦臣妾,他們想要的是臣妾這個皇後的位置。”

“朕說了,此事朕自有決斷,皇後可是忘了後宮不可幹政的規矩?”淩璋看向張明華的眼神越發冷漠,“若皇後再糾纏不休,無需別人動手,朕便廢了你。”

張明華眼中盡是不可置信,身子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淩璋冷哼一聲,擡腳走了出去。

福祿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了張明華,關切道:“娘娘,您沒事吧?”

張明華死死捏住福祿的手臂,心中的情緒激烈碰撞,“他竟然……竟然拿廢後來威脅我!”

福祿心裏一驚,連忙安慰道:“娘娘不必擔憂,皇上正在氣頭上,說的話也是氣話,您不必放在心上。”

淩璋的話在耳邊回響,張明華心中怒火高漲,臉色也變得鐵青。

福祿見狀小聲提醒道:“娘娘,這是在宮外,那麽多雙眼睛看着……”

張明華掃了一眼四周,努力平複心中激烈的情緒,她是皇後,要有皇後的氣度,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娘娘,奴才方才收到禀告,皇上發落了麗妃的貼身侍女紅棠,當衆打了二十板子。”福祿試圖用這樣的方式轉移張明華的注意力。

張明華心中的怒火一滞,随即問道:“可知為何?”

“好似因為上次小寧子生病一事,不知怎的,被殿下說了出來,皇上雖然沒有懲罰麗妃,卻當衆打了紅棠。”

張明華深吸一口氣,怒火被壓了下來,“哼,這個賤人打什麽主意,但凡有腦子的都猜的出來,更何況皇上。那日她就是故意不讓吳恩德去東宮,想着若是玉兒死了,她肚子裏的孽種就是唯一的皇位繼承人,真是癡心妄想!”

“皇上現在十分寵愛殿下,得知麗妃竟敢打他的主意,定會心生芥蒂,這是咱們行動的最佳時機。”福祿忍不住嘆了口氣,“殿下這次可是幫了大忙了。”

提到淩南玉,張明華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下來,“玉兒乖巧懂事,皇上自然喜歡,豈是那個孽種能比的。好在當初本宮改了主意,将玉兒接出了冷宮。”

“娘娘有先見之明,奴才佩服。”福祿适時地奉承了一句。

說到這兒,張明華突然想起了馬力,問道:“馬力現在何處?”

“回娘娘,馬力在浣衣局。”

“玉兒如今是咱們手裏最大的籌碼,本宮不想與他有産生隔閡的可能。”

福祿很快便明白了張明華的意思,“是,娘娘,奴才明白。”

傍晚時分,廣福領着十幾名小太監進了東宮。

淩南玉仰着小臉,好奇地打量着衆人,“這是作甚?”

廣福笑眯眯地說道:“殿下,皇上有命,讓您挑幾個奴才,留在東宮裏使喚。”

“可宮裏的人手夠用啊,若是來了新人,我們的碳就更不夠用了。”淩南玉皺起了小眉頭,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

楊清寧神情一怔,轉頭看向小順子,退後兩步,小聲問道:“殿下如何知道宮中的碳不夠用?”

小順子苦笑着說道:“奴才說的。”

“你說這個作甚?”楊清寧疑惑地看着他。

小順子拉着楊清寧走向一遍,小聲解釋道:“若日皇上不是考教殿下嘛,許了殿下一個獎勵,殿下就問奴才,宮裏可缺什麽,奴才就實話實說了。”

楊清寧聞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再看向淩南玉時,眼神更加溫柔,這孩子真是讓人很難不愛。

廣福愣了愣,随即說道:“皇上說自殿下入住東宮,都是借用坤和宮的奴才,這太不成體統,便讓奴才挑了幾個新入宮的,讓殿下挑選,好讓借調的人各回各的去處。”

小順子一聽,心裏不禁有些發急,拉了拉楊清寧,“公公,皇上這是要把我們趕出東宮?”

楊清寧轉頭看了看小順子,這些時日的相處,他能感覺得出,小順子已把東宮當成了歸屬,對他也是真心實意。

“稍安勿躁。”與其用些生人,不如繼續用知根知底的人,說不準這些都是誰的人,防起來太麻煩。況且真正要提防的,不是這些內侍,而是隐在暗處的暗衛,他們才是張明華的心腹。

“可我與他們都相熟了,他們也了解我的喜好,一旦換了人,我會不習慣。”小眉頭越皺越緊,淩南玉努力表達着自己的為難。

“殿下若是怕不習慣,可以先留下他們,待适應一段時間,再将他們遣回原處。”

淩南玉轉頭看向楊清寧,發現他與自己拉開了距離,神情微微一怔,下意識地走了過去,道:“小寧子,你怎麽走那麽遠?”

“奴才有事與小順子說,不便打擾殿下,故而走遠了些。”

淩南玉沒有追問,只是點了點小腦袋,表示他知道了,然後苦惱地詢問道:“小寧子,你說我該怎麽辦?”

“殿下,您才是一宮之主,大事上還得您做主。”外人當前,他可不能擅自做主,否則傳到淩璋的耳朵裏,那罪名可就大了。

“這樣啊。”淩南玉雖然很是為難,卻并沒有再詢問楊清寧,皺着小眉頭打量着衆人,吩咐道:“都擡起頭來。”

一衆內侍紛紛擡起了頭,不過他們并未直視淩南玉。

楊清寧也在打量着他們,看模樣應該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模樣長得都不錯,高矮胖瘦也很勻稱。不過想想也是,他們可是精挑細選過的,自然不會差。

淩南玉打量了一番,轉頭看向廣福,問道:“我要選幾個?”

“殿下想選幾個就選幾個,都留下也成,若覺得用的不順手,殿下可直接退回,由咱家處理。”

淩南玉點點頭,背着小手在衆人面前溜達,經過一番像模像樣地沉思後,伸出小手點了五個人。

“那就留他們幾個吧。”

廣福點點頭,轉頭看向被點到的五人,“還不跟殿下行禮。”

“奴才見過殿下,給殿下請安。”

淩南玉拉着楊清寧走了過來,板着小臉說道:“他是小寧子,東宮的管事太監,以後你們就聽小寧子調遣,小寧子要你們做什麽,你們就做什麽,不得不從,聽明白沒?”

楊清寧看向小大人模樣的淩南玉,心中既感動又得意,不愧是我養的娃兒,就是向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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