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董春青的算計(3)

第89章 董春青的算計(3)

門外的內侍聽到動靜, 急忙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不顧小喜子的掙紮,拖着就往殿外走, 唯恐有半分遲疑惹得董春青不快,連他們一同發落。

“慢着。”一旁侍候的李嬷嬷開了口, 道:“娘娘息怒, 這個節骨眼上不宜節外生枝,不妨先留他幾日, 待事成之後再發落也不遲。”

董春青皺起了眉頭,不以為然地說道:“一個奴才而已, 打死也就打死了, 有什麽可節外生枝的。”

“娘娘, 這個奴才可是在太子面前露了臉兒的, 若就這麽沒了,難免會讓太子以為娘娘對他不滿,這樣對娘娘的計劃不利。娘娘也說了,不過是個奴才, 待事成之後,娘娘想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不急在一時。”

董春青看看李嬷嬷, 又看看被架着的小喜子, 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行了,今日且饒了他, 你們都退下吧。”

“奴才告退。”內侍松了手,躬身退出殿外。

小喜子撿回了一條命, 慌忙磕頭道:“謝娘娘饒命,謝嬷嬷饒命!”

李嬷嬷出聲問道:“是寧公公吩咐你說殿下累得睡着了?”

小喜子急忙說道:“是,就是寧公公吩咐的,奴才不敢撒謊。”

“那太子殿下是怎麽說的?”

“太子殿下……”

見他吞吞吐吐,李嬷嬷警告道:“如實說,若有半句不實,便直接拖出去打死。”

“不敢,奴才不敢。”小喜子害怕地吞了吞口水,道:“太子殿下十分生氣,本想教訓殿下幾句,被寧公公攔了下來,說殿下年紀小不懂事,然後就說殿下累了,讓人送殿下回宮。”

李嬷嬷點點頭,接着問道:“除此之外,寧公公還說了什麽?”

“沒……沒說什麽了。”

董春青轉頭看向小玄子,道:“讓你送去的東西,可送到了?”

小玄子心中一緊,急忙說道:“回娘娘,奴才送到了,可……可寧公公說那些藥材太過貴重,他受不起。”

“他這是什麽意思?”董春青皺緊眉頭,道:“難不成他沒看懂?還是說他反悔了,想昧下那五千兩銀子?”

李嬷嬷思量了思量,道:“寧公公能坐到今日這個位置,足以證明他不是個蠢人,哪能看不懂那藥單子上的秘密。娘娘之前只說讓他在殿下去東宮時行個方便,并未說還有其他事讓他做,老奴估摸着他是覺得東西給的少了。”

董春青杏眼一瞪,惱怒地說道:“那可是一萬兩銀子,他居然還嫌少,真是貪得無厭!”

“娘娘,他是太子身邊的紅人,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據說東宮的庫房鑰匙就是他掌管,想要什麽随便拿,太子沒有不允的,區區一萬兩銀子,在他看來還真不算什麽。”

一聽東宮小庫房的鑰匙在楊清寧的手裏,董春青的臉色更難看了,“那小庫房裏的東西豈是他一個奴才說拿就拿的?就憑他也配?”

“殿下這不是還沒大婚嘛,小庫房的鑰匙自然要交給他,但殿下大婚以後,那就得交給太子妃了。”李嬷嬷清楚她心裏想得什麽,道:“只要咱們的計劃成功,那小庫房裏的東西,娘娘還不是想要什麽,就拿什麽。”

董春青緩了神色,道:“那照你這麽說,本宮要花多少錢,才能讓他乖乖為本宮辦事?”

“奴婢覺得至少這個數。”李嬷嬷伸出右手,比劃了比劃。

“五萬兩?”

見董春青皺緊眉頭,李嬷嬷勸道:“娘娘,此事一旦事成,別說五萬兩,就是五十萬兩也值。”

董春青思量了思量,道:“區區五萬兩,本宮還不看在眼裏,給了就給了。”

“娘娘英明。”

董春青得意地笑了笑,道:“時間緊迫,這銀子還要盡快送到他手中才是,只是我們要找個什麽由頭,把銀子送過去?”

李嬷嬷笑道:“殿下不是罵了他嘛,這不是現成的由頭。”

董春青怔了怔,随即反應了過來,道:“本宮的兒子就是聰明,年紀這麽小,就知道為本宮分憂了,這天底下有誰比得上。”

李嬷嬷奉承道:“殿下這是随了娘娘,不僅是金尊玉貴的人兒,還絕頂聰明。”

“若不是皇後……”

聽這話茬不對,李嬷嬷忙打斷她的話,道:“娘娘!”

董春青被吓了一跳,也意識到了不妥,方才一時得意嘴上沒了遮攔,好歹是止住了話頭,“行了,你們兩個退下吧。”

“是,娘娘,奴才告退。”

兩人如臨大赦,慌忙爬了起來,相繼退出了寝殿。

李嬷嬷忍不住叮囑道:“娘娘,家主好不容易将此事給平了,您可不能再提了。”

“本宮就是覺得可惜……”

李嬷嬷再次打斷她的話,“娘娘,隔牆有耳,萬一傳到皇上耳朵裏,不說您,就是殿下也會被牽累。”

見她幾次三番地打斷自己說話,董春青頓時有些不耐煩,道:“行了行了,你也不必這般小心翼翼,謀朝篡位這般大逆不道的事,都能用銀子擺平,可見皇上是個愛錢的主兒,恰巧本宮娘家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銀子。”

李嬷嬷看着董春青長大,太了解她的脾性,耐着性子勸道:“娘娘,您說的雖然沒錯,但這裏到底是皇宮,皇上又是個喜怒無常的主兒,若哪日銀子沒了用,那可怎麽辦?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好。”

“銀子沒用?”董春青一臉的不以為然,道:“俗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世上就沒銀子辦不了的事。”

“是,娘娘說的是,不過小心些總不是錯。”

董春青不耐煩地說道:“別啰嗦了,本宮以後不說便是。”

李嬷嬷聞言松了口氣,道:“娘娘英明。”

小喜子從寝殿出來,被冷風一吹,身子止不住地打着寒顫,就好似被人澆了一身涼水。他回頭看看寝殿的門,心裏一陣陣發寒,這次是死裏逃生,那下次呢?只要在這個宮裏一日,他頭上就懸着一把刀,說不準哪日就落下來。

待他回到卧房,哆哆嗦嗦地走到床前,顧不得拖鞋,便爬了上去,裹緊被子好半晌都沒緩過勁兒來。也不知過去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睡着,突然感覺有雙眼睛在盯着自己,随即猛地睜開雙眼,果然看到床前站着個黑影。他慌忙撐起身子,一骨碌滾下了床。

“噓。”黑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小喜子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道:“你……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那黑影幽幽地開了口,“你想活嗎?”

小喜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黑影,道:“你是來殺我的?”

“我若想殺你,又何必等到現在。”

小喜子一想也是,緊張的情緒得到些許緩解,“那你想做什麽?”

“我可以幫你離開西華宮,給你尋個好差事,條件是你要為我辦事。”黑影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你能幫我離開西華宮?”小喜子睜大眼睛,試圖看清他的模樣,“你是誰,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黑影并沒有回答他,而是自顧自地說道:“我數到十,你若答應,事後我會信守承諾,你若不答應,那就當我從未來過。十、九、八……”

“就算你要與我交易,總要讓我知道你是誰吧,否則……”

黑影并未停下,依舊數着數,小喜子也沒心思在說,亂七八糟地想着,在他數到‘一’時,急忙說道:“我答應!”

黑影點點頭,道:“方才你們回宮,慶嫔都說了什麽,有何打算?”

“你是東宮的人?”小喜子一聽,随即問道。

“你無需多問,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小喜子見黑影沒有否認,便斷定自己的猜測沒錯,心也放下了不少,東宮的人自然有能力将他從西華宮弄出去。

“娘娘并不相信那位公公的說辭,便逼問奴才,為了保命奴才不得不實話實說。娘娘聽後有些生氣,便問小玄子,寧公公是否看了藥單子,小玄子說寧公公看了,卻不肯收。娘娘很是生氣,李嬷嬷猜測是給寧公公的好處不夠多,便建議再給寧公公送銀子。再後來,奴才就被支出去了,就知道這麽多。”

小喜子沒有撒謊,可他毫不避諱地說出‘寧公公’這三個字,讓小瓶子眉頭微蹙,既然已經對他的身份有所猜測,卻還這麽毫無顧忌,說明他心裏記恨楊清寧,明顯有狹私報複的嫌疑。

“你可知慶嫔如此費盡心機,所為何事?”

“這個奴才不知。”

“不知?”小瓶子的音調上揚,明顯是不信。

“奴才确實不知。大人,奴才剛剛侍候殿下不過月餘,并不受娘娘器重,否則娘娘也不會說打死便打死,還請大人明鑒。”

“聽聞慶嫔娘家侄女最近經常進宮,此事可為真?”

小喜子聞言急忙點頭,道:“這倒是真的。董小姐每隔三五日,便會進宮一趟,一呆就是一整日。”

“若她再來,你便多留心,我每日夜間都會過來問話。”

“是,大人,奴才定小心打探。”

小瓶子沒再多說,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小喜子急忙起身跟了上去,可當他打開房門時,只見到一道黑影飛過,飛向了對面的房頂,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小喜子重新關上房門,來到桌前倒了杯茶,一仰頭‘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緊張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他斷定來的是東宮的人,也就是說淩南玉已經察覺了董春青的反常,正在查證。若淩南玉知曉董春青要算計他,定不會善罷甘休,以淩璋對淩南玉的寵愛,董春青絕對沒有好果子吃,連帶着淩南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一想到這兒,他心裏就覺得爽快,決心要搬倒董春青,為自己所受的屈辱報仇。

小瓶子回到東宮,徑直來到楊清寧的卧房,将此事如實地講給他聽,“公公,這個小喜子明顯對您有了怨恨,怕是用不得。”

楊清寧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他差點就被慶嫔打死,怨恨在意料之中,正是因為這個,咱們才能輕易收買他。”

“公公就不怕他反水?”

“他心中怨恨越深,我就越不怕他反水,我估摸着他此時正想着怎麽利用咱們搬倒慶嫔呢。”

小瓶子點點頭,道:“他的胃口倒是不小。”

楊清寧冷哼了一聲,道:“當時他利用道德綁架殿下時,我便知他不是什麽好人,心胸狹窄,貪生怕死,睚眦必報,這種人利用歸利用,還需多防備。”

“是,奴才明白。”

“那個李嬷嬷應該就是慶嫔身邊最信任的人,那算計殿下的法子估計也是她想出來的。”楊清寧頓了頓,接着說道:“你派人查查她的底細,越詳細越好。”

“是,奴才記下了。”

“時辰不早了,有事明日再辦也不遲,快回去歇着吧。”

“公公也早點歇息,奴才告退。”

小瓶子幫他吹熄床邊的燭火,又将遠處的燭火調暗,這才退出了房間。

楊清寧躺在床上,看着頭頂的床帳,心裏琢磨着董春青會怎麽做,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這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淩南玉去上早朝未回,楊清寧剛用完晚膳,便見小順子走了進來,禀告道:“公公,西華宮的人來了。”

“來的什麽人?”

“是昨日那個內侍,好似叫小玄子。”

楊清寧點點頭,道:“你去告訴小櫃子,讓他一盞茶後再放人進來。”

“是,奴才這就去。”小順子轉身走了出去。

自那場瘟疫後,東宮裏換了不少人,楊清寧本打算讓小櫃子只在身邊侍候,可他說看管門戶很重要,堅持在門房值守,只是偶爾會來前面。

小玄子揣着手在宮門外等着,等了半晌也不見有人開門,心裏泛起了嘀咕。天冷得很,北風呼呼的刮着,刮的臉一陣陣的疼,剛剛小跑過來的熱乎勁全都沒了,只能靠着來回走動,讓自己暖和起來。

他轉頭看看紅色的宮門,許是因為光線的原因,這宮門的顏色看上去有些暗,就好似被風幹的血液,看上去有幾分滲人。他急忙移開視線,身子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可即便再冷,他也不敢離開半步,昨日已經辦砸了差事,今日若再辦不成,那他回去是否還有命在都很難說。

‘吱呀’,宮門終于開了,小櫃子從門裏探出頭來,笑着說道:“久等了,實在是公公身子弱,起得晚。”

“是我來得早了,怪我怪我。”小玄子不敢有半分怨言,道:“那公公的意思是……”

“公公讓你進去。”小櫃子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小玄子松了口氣,擡腳進了宮門,跟在小櫃子身後,一路來到了楊清寧的卧房門前。

門口的小順子打量着他,問道:“你是西華宮的?”

小玄子忙答道:“是,奴才在西華宮侍候。”

“進去吧,公公還在等着呢。”

小玄子應聲,掀開簾子走了進去,來到近前行禮道:“奴才參見公公,給公公請安。”

與昨日不同,今日楊清寧一見面便開門見山地說道:“聽聞你是慶嫔娘娘派來的,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娘娘說殿下年紀小,說話不中聽,若有哪裏得罪了公公,還請公公海涵。”

“殿下是何等身份,那是皇子,是主子,咱家不過一個小小的奴才,哪有資格評判殿下的言行,你這話說的可是要陷咱家于不忠不義之地啊。”楊清寧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小玄子聞言心中一緊,慌忙說道:“沒有,公公,奴才絕無此意,公公千萬莫要誤會!”

楊清寧不置可否地笑笑,道:“行了,你要說的話,咱家明白了,若無其他事,便退下吧。”

“有事,奴才還有事未說,請公公稍待。”小玄子急忙從懷裏掏出一打銀票,雙手呈給楊清寧,道:“公公,這是我家娘娘給公公的賠禮,還請公公笑納。”

楊清寧瞥了一眼面前的銀票,并沒有接過來的打算,道:“這賠禮太過貴重,咱家可受不起。”

小玄子聞言心裏‘咯噔’一聲,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道:“這是娘娘的一片心意,請公公務必收下。”

楊清寧壓根不為所動,道:“娘娘幾次三番送東西,讓咱家很是惶恐,也不知娘娘到底有何目的,若萬一娘娘想對太子不利,那咱家豈不成了罪人?為了這點錢不至于,咱家不想本末倒置。”

“公公放心,娘娘絕不會讓公公陷入兩難境地,只是有些小事要勞煩公公。”小玄子往前跪了兩步,小聲說道:“公公,這是兩萬五千兩,待事成之後,娘娘會讓奴才再給公公送兩萬兩。”

楊清寧質疑道:“這麽大的數額,娘娘只讓咱家辦些小事?”

“娘娘說公公若不信,今晚亥時您可前往梅林一敘,娘娘會跟您細談,到時若公公不願,娘娘也不會勉強,這些銀子還是公公的。”小玄子盡力游說着楊清寧。

楊清寧眉頭微蹙,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着,做出一副正在權衡利弊的模樣。

小玄子跪在地上,低垂着頭,聽着那有規律的擊打聲,一下又一下,就好似敲在了自己心上,讓他越發緊張。手就這麽擡着,酸得厲害,甚至開始不自覺地哆嗦起來,只是他不敢收回手。

楊清寧見狀将銀票接了過來,忍不住在心裏嘆氣,自己這心軟的毛病何時能改掉。

“銀票咱家收了,你回去告訴慶嫔,梅林太不吉利,咱家的身子也不好,不易勞動,若娘娘有誠意,便來東宮吧,就在宮外會面。”

小玄子收回手,不由長出一口氣,道:“是,公公的話,奴才一定帶到。”

“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小玄子沒再多說,躬身退出卧房,剛出房門,就碰到了走過來的小瓶子,昨日的一幕在腦海中浮現,他嘴角勾起一抹讨好的笑意,又作了個揖,這才錯開走了出去。

小順子看着他的背影,好奇地問道:“小瓶子,我怎麽覺着他有點怕你,這是怎麽回事?”

“虧心事做多了。”小瓶子随口說了一句,擡腳就進了卧房。

小順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身去了茶房。

楊清寧見小瓶子進來,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銀票,道:“瞧瞧,兩萬五千兩銀票。”

小瓶子僅是瞥了一眼,便轉開了視線,笑着說道:“恭喜公公,財運亨通。”

“他說事成之後,會再給我兩萬兩。”楊清寧忍不住感慨道:“整整五萬兩啊,這銀票在有錢人家,就好似白紙一樣,送出去一點不心疼,還真是窮的窮死,富的富死!”

“公公現在也是有錢人。”

楊清寧苦笑着說道:“之前我也這麽認為,但見識到慶嫔的大手筆後,再不敢這麽想。我手上的物件雖多,卻都是皇上和殿下賞賜,這禦賜之物不能變賣,殿下賞的又不舍得,能拿得出的銀子也就那麽幾萬兩,哪能說是有錢人。”

“若公公願意,有的是人送錢上門,只是公公潔身自好,不給任何人機會,這才無錢傍身。”

小瓶子這話不假,若楊清寧肯收禮,會有大把的銀子往他這兒送,只是他從不給人機會。

“我能有今時今日,多半是因為潔身自好,否則皇上能容忍我留在殿下身邊?”這麽多年楊清寧始終保持着清醒,将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

“公公英明,奴才佩服。”小瓶子這話說得真心實意,沒有幾個人在這繁華迷眼的環境中,還能保持初心,楊清寧做到了。

“我與她約好晚上亥時在東宮門外見。”

“東宮門外?”小瓶子怔了怔,随即說道:“公公就不怕她不來?”

“五萬兩銀子都出了,她怎會不來。你去禁衛軍一趟,與吳統領說一聲,以免撞上,壞了咱們的計劃。”

“那奴才該找個什麽由頭?”

“就說出了事我擔着,其他不必多說。”

“是,奴才這就去。”

傍晚時分,淩南玉回了東宮,楊清寧與他說了此事。

“我讓白鷹暗中保護你。”

“她是有事求奴才,又不是要謀害奴才,況且有小瓶子跟着,殿下放心便是。”

“那小寧子多穿點,今日格外的冷,別着了風寒。”淩南玉眉頭緊緊皺着,擔憂之情溢于言表,不知道的還以為楊清寧這是要去刀山火海走一遭。

楊清寧明白淩南玉是關心他,所以才這般緊張,笑着說道:“殿下放心就是。”

亥時很快就到了,未免暗中有人監視,淩南玉在這之前便回了寝殿,東宮的內侍除了值守,也都各自回了卧房。

楊清寧在小瓶子的侍候下,一層又一層地往身上套衣服,都快被裹成球了。他無奈地說道:“不過是出去片刻,用不着穿成這樣吧。”

“這是殿下的吩咐,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可以啊,現在都知道拿殿下來壓我了。”

小瓶子笑了笑,幫楊清寧戴上兜帽,道:“好了。”

兩人出了卧房,一路來到宮門口,門房的人已被支走,小瓶子上前打開了宮門,率先走了出去,楊清寧緊随其後。

今晚是個無月夜,四下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雖然呼嘯的北風停了,卻依舊是冷得讓人發抖。楊清寧緊了緊圍巾,又拉了拉兜帽,跟在小瓶子身後,沿着宮道直直地往前走。

燈籠在漆黑的夜中發出昏黃的光,光罩的範圍不算大,只能照亮眼前小片的路,在一小片的光亮中,還有更小一片的黑暗,就好似他在宮中的處境,只有東宮這一塊地方是安全的,可這安全之中還藏着危機,而這危機則來自他本身的秘密。

待他們來到拐角處,便看到站在牆邊的董春青,以及打着燈籠的李嬷嬷。

楊清寧走上前,行禮道:“奴才參見娘娘。”

董春青穿着華麗的鬥篷,即便在這昏暗的光線下,依舊奪目。她皺着眉頭,不滿地看着楊清寧,道:“寧公公,這裏無遮無攔,若被人撞上,你我要怎麽說?”

楊清寧臉上挂着笑,低垂着眉眼,道:“娘娘若覺得不妥,那咱們便各自回去,天這麽冷,別着了風寒。”

董春青神情一僵,除了淩璋,還從未有人敢這麽對她說話,況且還是收了她銀子的人。在她看來,但凡收了她的銀子的,都是她的人,想怎麽使喚便怎麽使喚,現實也是如此,沒想到楊清寧竟是這般态度。

董春青剛想發怒,便被李嬷嬷攔了下來,“娘娘,咱們還是說正事吧,公公的身子不好,不能在外面久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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